文森特按照莎拉醫生教給他的方法檢查手里的「強力果子」,無論色澤外觀還是氣味都跟莎拉醫生所說的都一樣,應該是正品。好在這果子的外邊有著厚厚的皮,他們所需要的只是果子內部的核仁,雖然是從垃圾堆里撿出來的但也不是很髒。
文森特小心地將「強力果子」放進口袋,他取下塑料手套,稍稍打理了下自己弄髒的衣服準備跟愛麗絲回去。
「我們就這樣回去了嗎?」
「公主殿下,您難道還打算在這喝茶吃點心嗎?埃里克大人還在家里等著你
「不是,我是說凱莉她……你不跟她說一聲沒關系嗎?」
文森特不再回答愛麗絲,他帶著愛麗絲直接從垃圾堆走往院子外的馬車,他甚至沒打算跟自己的哥哥說聲再見。
在快到要院子出口的時候,一個中等身材行動緩慢的男子朝大屋子走來,那個男人也有著和文森特相似的臉孔,雖然臉上有些肉嘟嘟的嬰兒肥但也算是個長相英俊的年輕男子。他是文森特的二哥麥克,雖然長得不是很高但腦袋卻抬得高高的。
「你好,麥克大人文森特朝那個那人鞠了個躬,用的依舊是執事的語氣。
二哥麥克沒有回答文森特,他「哼」了一聲加快腳步從文森特跟愛麗絲的身邊徑直走過,他的嘴里還嘟囔了一句「雜種」,聲音發的很大。像是故意給兩人听到的一樣。
「文森特我們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吧堂堂一個公主殿下卻在這里遭盡白眼,愛麗絲心里覺得不痛快,她立馬忘了凱莉的感想急匆匆地拉起文森特的衣服往馬車的地方走。
「對不起,公主殿下。讓您受委屈了
「誒,你這麼說一點都不像平常的文森特,平常的文森特應該會笑著說‘你活該,誰讓你跟過來的’這樣子的話才對
「這麼又是水平的話我怎麼好意思說出來
坐回自己的馬車上,兩人像是安下心來開心地互相調侃。回去的路上依舊是要穿過一大片的牧場跟沒有盡頭的果樹林,一想到這些東西都只屬于那糟糕的兩兄弟,愛麗絲心里就很不高興,他們對文森特太不公平了。
但是文森特本人並不怎麼生氣,也許是他這麼多年都習慣了,他樂津津地看向窗外指著其中一間牛棚說︰「還真是懷念啊。當初他們把我趕出來的時候。為了報復。我們就把那間牛舍給燒了
「我們?是你跟誰啊……」
「當然是埃里克大人,那時候我們都還小,埃里克大人說‘反正你以後也不會再來在這里了。干脆好好報復一下他們吧’,然後我們就挑了個空的牛棚點燃了。沒想到現在又從新蓋起來了,真是懷念啊
「可是今天你還是為了哥哥回來了……」
「是啊,因為之前做了那樣的事情,我也沒有臉跟他們硬來,畢竟我們是求助的那一方。好在今天他們都對我們挺客氣的文森特看了下口袋里的果子,滿足地笑了。
但愛麗絲卻絲毫沒有感受到那家子人的客氣,就連茶水她都是在垃圾堆里喝的︰「他們這也叫客氣嘛!氣死我了
「公主殿下,他們已經很客氣了,恐怕是他們所能做到的極限了吧文森特微笑著回答。「上個月麥克的生意出了狀況,後來是我幫他們解決的,所以這回這個也算是他們的人情了,要不然恐怖還要更麻煩
「哦,難怪他剛才看見你話那麼少,原來是沒臉說啊回到自己的馬車上愛麗絲瞬間心情舒暢,她甚至開始了下午茶時間,「文森特,那你對那個凱莉夫人是怎麼想的,你是喜歡她的吧……」
「喜歡,那個時候還真的是喜歡的不得了
「以前?那現在不喜歡了,該不會你真的是喜歡我哥哥吧!」
「公主殿下您的腦子到底都在想些什麼啊,我喜歡的是女性,而且到現在我只喜歡過一個人。只是……現在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要考慮的要素有很多!」
「太好了,我一直以為你對哥哥……」
愛麗絲跟文森特東拉西扯地說著,現在埃里克手術所需要的最後一樣東西也已經到手了,所以愛麗絲完全輕松了下來。有著愉快的心情,回程的路途也變得短暫了,在故意挑逗文森特的期間,愛麗絲他們不知不覺已經回到了自己的都城,眼前就是自家花園的圍牆。
時間說早也不是很早,剛剛好趕上吃晚飯的時間,家里的僕人們已經守在院子里等待他們的歸來。文森特扶愛麗絲下馬車,在下車的一瞬間愛麗絲好像隱約瞟到了亞伯的影子,但她沒有在意,這個時候亞伯應該在學校才對。
「公主殿下怎麼了?」
「沒什麼
「那請您回房換身衣服就去就餐吧
愛麗絲听文森特的話收回自己的視線,急匆匆地跑回房間換掉髒衣服準備去吃晚餐了。
今天的餐桌上依舊是愛麗絲和兩位醫生客人,團長說東西準備齊全明天就可以給哥哥埃里克做手術,愛麗絲的心情比昨天好了很多,一想到再過不久就可以和哥哥一起吃晚餐她就忍不住笑出來。
「但是,團長,你上次說過要把惡魔的器官換給哥哥,這個素材你們到底是在哪里找到的呢?」愛麗絲吃著飯後小點心隨意地問道,雖然是件很殘酷的事情,但比起別人還是自己人比較重要,愛麗絲也已經接受了這個殘忍的治療方式了。
「公主殿下,這麼殘忍的東西還是不要讓你知道的好
莎拉在一旁勸愛麗絲不要問。這反倒讓愛麗絲更加好奇了。
「那你要保證不會阻止我們的計劃,難得進行到這一步了你應該也不會希望半途而廢吧團長別有意味地笑著,然後他伸出修長的食指指向了愛麗絲身後的文森特說,「那個惡魔已經同意將自己的全部器官捐給埃里克大人了
愛麗絲順著團長的指尖看向自己的身後。毒舌的執事文森特筆直地站在那兒,他拿著餐巾面無表情地等待著三人結束用餐,仿佛一切話題與他無關一般。
愛麗絲覺得自己瞬間沒有繼續吃下去的胃口,她放下叉子一個人走到院子里,她想自己先冷靜一下。
冬天的庭院被蓋上了一層雪被子,以前亞伯修剪的灌木依舊呈現著漂亮的形態只是多了一個白帽子。愛麗絲坐在心愛的秋千上,風涼涼地從她耳邊吹過,雖然知道哥哥的手術是要一命換一命,可是愛麗絲沒想到會是用文森特的名去換,也難怪哥哥不同意這個手術了。
「亞伯!」
旁邊的灌木叢里有一個熟悉的身影。隨著愛麗絲的一聲呼喚那身影乖乖地從灌木叢里走出來。是本應該在學校的亞伯。
「你怎麼來了?」
「我听老師說你回家了。我有點擔心就跟著過啦亞伯苦笑著回答。
自從學校的野外實訓回來之後愛麗絲覺得亞伯越來越粘她了,越來越離不開他了。她並不感到反感,只是現在的愛麗絲實在沒有心情去管他。
看著愛麗絲擔心的模樣亞伯跟跟著擔心。可愛麗絲理不清思路跟亞伯說明白,只是一個勁地皺眉頭。
沒有得到愛麗絲的關注,亞伯露出憂慮的表情,花園的深處傳來腳步聲,這明顯的就是文森特的聲響,亞伯注意到腳步聲後匆匆地跟愛麗絲道別離開,畢竟,對這個屋子的人而言亞伯是一個已經死掉的人。
「公主殿下您一個人在這里會著涼的
文森特的想給愛麗絲披上斗篷外套,但剛剛逃開的亞伯已經給她披上了自己的衣服,文森特只好拿著愛麗絲的斗篷站在秋千邊上。現在還不是深冬。沒有下雪,只是冷風在吹著,愛麗絲看著自己的腳尖發呆。
「文森特,如果你自己的器官給哥哥的話你自己就會死掉,這樣你也不在乎嗎?」
「但是我不這麼做的話,埃里克大人就會死去,這樣公主殿下您不在乎嗎?」
愛麗絲被問得說不出話來,如果真的要挑一個的話那當然是要選自己的哥哥,被犧牲掉的這個人是文森特,是哥哥最親近的朋友,同時也是愛麗絲來這個世界第一個踫到的人,再怎麼任性的愛麗絲也不忍心眼睜睜看他死去。
「你不覺得……」愛麗絲哽咽地問他,「這樣子的話,你不會覺得不公平嗎?被自己的家人欺負,現在又要為朋友犧牲,你不會覺得命運對你很不公平嗎?」
「啊哈哈,公主殿下您在說什麼啊,埃里克大人對我而言可不僅僅是朋友,」文森特隨意地笑著,「我跟您說過的吧,埃里克大人是我的救命稻草
「這個……我記得……」
「其實,在十年前,我跟埃里克大人做過一個賭注。以我的這一生為賭注看我到底是不是‘厄運之子’,他讓我一直呆在他的身邊,如果他比我先去世,那就說明我真的是‘厄運之子’,這就算他輸了
文森特像是回憶著開心的往事,他繼續不斷地說著埃里克的事情︰「學校畢業之後我就一直跟你們住在一起,說是做公主殿下的專屬執事,其實有一部分也算是在進行這場賭注吧。這之後的幾年我和埃里克大人為其他很多事也都做過賭注,但每次都是我的勝利,我想,這回是時候讓他贏一次了
「真是沉重的賭注……」
「如果沒有了救命稻草,那我活著的意義也一樣沒有了,所以這而言也算是救贖吧文森特微笑著回答,他用指尖拍拍身上那件亞伯的衣服,「這一點他和我很相似,也許他更加的瘋狂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