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把槍的來歷和主人,他立刻就泄氣了。罪惡、蓋黑蓋、殺人工具、犯罪鐵證,一系列名詞讓他的熱情冷卻了下來。他翻出一摞舊報紙,把槍厚厚的裹好裝進了迷彩包。
然後,決然的坐進了駕位,掏出手機撥通了凌法天的手機︰凌隊長,我是胡快。我已經想好了,放棄怪車大賽,配合您抓捕蓋黑蓋,所有的證據都準備好了,包括決心。您現在在哪里?
此刻的凌法天正在去省城的路上,他是要完成畢虎局長短信上交辦的緊急任務,求助公安廳陳重廳長。突然接到胡快的電話,讓他為之一震!
一身便裝的凌法天坐在出租車里,大腦迅速思考著如何回答胡快的話,因為,自己已經沒有執法權力抓捕蓋黑蓋了。五四手槍和警車被收繳,現在,他是一個待崗無位的停職刑警。
叫停出租車,凌法天下車避開司機說道︰「胡快,謝謝你的支持,你現在听我說話,注意,必須保密。事情有變,我已經不是刑偵隊長了,畢局長也被查處。這些都是蓋黑蓋干的,是陰謀。我現在要去省廳救助畢局長,你要等我,一定等我回來。把證據保護好,注意安全,隨時听我電話。記住,唯有你能打敗蓋黑蓋了!」
胡快震驚︰「凌隊,怎麼會這樣!那不完了嗎?你們都被害了,我一個人還能行嗎?我可心沒底啊!」
凌法天听出了胡快的絕望︰「別怕!你給我听好了,我們必須活著,我向你發誓,你必須參加怪車大賽!蓋黑蓋必須進監獄!我去找陳重廳長就是要擺平北城惡勢力,我也一定能重返刑偵崗位!你的任務就是兩個字,活著!」
胡快艱難的回答︰「好吧。活著。」
這是個特別意外的消息,這個消息讓胡快一下進入了無助的痛苦。不安、焦慮、恐懼、孤獨、迷茫漫山遍野的沖上心頭,黑暗的感覺,絕望的滋味,無法承受的壓力讓他的意志又一次遭到摧殘。
和蓋黑蓋對抗的人都沒了。剩下的,都是可以讓自己輕而易舉死掉的惡勢力。保護,怎樣保護?刑偵隊長公安局長都難逃厄運。自己的無名生命還能堅持幾天呢?除了遠走高飛,還能有什麼辦法活著?
胡快趴在方向盤上苦思冥想,越想越糟爛,最終決定,只有在掙扎中等待凌法天那殘存的一線希望了。
省公安廳是前蘇聯遺留下的一座十層歐式風格的樓宇。建築粗獷,牆壁厚重,門窗高大。色調獨特。凌法天以前開會培訓來過兩次。這次。卻被嚴格的警衛擋在了門外,一身便裝的凌法天出示了警官證也遭到了禁行,因為,他要找的是公安廳廳長。
而他這種級別,沒有上級許可,沒有預約是無法見到的。看著嚴肅冷漠的警衛,凌法天急了︰兄弟。我們都是同行,我有非常重要的情況要向陳重廳長匯報。你能不能給我打個電話,請求廳長見面?我是北城公安局刑偵隊隊長啊!
警衛仍然拒絕︰「我說過了,沒有上級允許,我無權放你進去。要見廳長請提前預約,廳長的電話不能隨便泄露,這是紀律。♀你最好先和你們的上級領導溝通,獲準後再來見廳長。」
凌法天急死了,又不能說出真相,就忍耐著說道︰「那好吧,我理解,也不為難你了,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是公安戰線的戰友,我想告訴你,我們北城公安局長打黑除惡遭遇了危難,必須要省廳領導出面才能解救他。你可以不讓我進去,但能不能告訴我陳廳長的車號,我不會連累你的,就算大哥求你了。」
警衛皺著的眉頭有些松弛︰「大哥,不是我不讓你進去,這種事情多了,打官司的,告狀的,上訪的,精神病的,鳴冤叫屈的天天都有,真假難辨,我們根本不敢放進去。上面有紀律,隨便放人要受處分的!」
「這是公安廳,我真的不能違紀。這樣吧,看在我們都是同行,又有要事,我就違紀一次告訴你廳長的車號,陳廳長的車是奧迪a8,尾數是四個6。好了,別在這站著了,請到門外吧。」
凌法天感激的伸出手︰「謝謝老弟,這就很夠意思了。」警衛說︰「別握了,有監控,正好今天陳廳長的車沒走。」
凌法天頻頻點頭致謝退出了門崗,走到了距公安廳大門十幾米處的一棵老榆樹下,他看了一下表,下午三點十分。然後,就目不轉楮的瞭望著公安廳大門口,下定了決心,今天死活也要見到這位重量級人物。
等待像蝸牛一樣,越盼越慢。凌法天靠著樹,想象著怎樣才能讓廳長接受自己的求見,沒有辦法,唯一的方式就是冒險而動,截車伸冤。這種不雅行為,大多是平民百姓萬般無奈時才做出的,今天,竟然輪到了自己這個被撤職的刑偵隊長了。
現在,自己削職為民,無官一身輕,啥面子、自尊、形象、都無所謂了,唯一的任務就是飛蛾撲火不顧一切為畢局吶喊、直諫,一想到畢局發給他叮嚀的凝重短信,一種承堅負重的責任感砰然而動。
一小時過去了,兩小時沒了,三小時又到了,門口始終沒有出現尾號四個6的奧迪。他焦急的一根接一根的抽煙,煙盒空了,又撿起地上的煙尾抽,一刻也不敢離開。
夜色開始潑墨,已經是新聞聯播時段了,公安廳大院的燈火、車輛、出出進進的警官漸次稀疏,廳長的車卻始終沒出來。
凌法天的全神貫注變成了機械麻木的凝視,心想,是不是廳長今天就根本沒來呢?無論怎樣,強迫自己要堅持到最後一個警官出來,堅持到大院里的車一輛不剩再走。
時針指向九點時,坐在地上的凌法天突然蹦起,幾步沖到公安廳大門的車道,彎下腰死死盯住一輛從院內緩緩開出來的轎車。借著刺眼的車燈。刑警出身的他終于看準了尾號︰6666。剛要加速的奧迪一個急剎停住了,車燈前兩米處,凌法天筆挺站行舉手禮!
這突發的情況,馬上讓已經換了崗的警衛箭一般飛躍過來擋住了凌法天︰「站住!你要干什麼?」
與此同時,奧迪車內也跳下一個警官厲問︰「你是干什麼的。為何攔車?這是廳長的車,趕快讓開!」
凌法天身如釘地,紋絲不動︰「我是北城公安局刑偵隊長凌法天。♀我有十萬火急情況求見陳重廳長!如果廳長拒絕,我死也不走!」警衛拉扯他︰「讓開路,不許攔截首長!」
警官走近︰「刑偵隊長?怎麼這樣無理!你的證件?」凌法天遞出警官證。警官仔細看後,回到車旁,拉開車門說了幾句什麼。
車門開了,從車里下來一位兩鬢略帶斑白,相貌剛毅。目光炯炯的身著休閑裝束的人。步履穩健地走到凌法天面前。用中氣震耳的聲音問道︰「你是北城的警官,有什麼事情要找我嗎?我是陳重。」
凌法天激動的眼淚要流出來了︰「對不起陳重廳長,我貿然攔截您的車是被逼無奈,北城公安局畢虎局長委托我向您求助。畢局長已經失去人身自由,被惡勢力陷害。這是他發給我的求助短信,請廳長閱示。」凌法天掏出手機,打開短信雙手呈給廳長。
陳廳長眉頭皺成了川字。接過手機認真看了兩遍道︰「怎麼會是這樣!畢虎是個老公安,我知道他的名字。你是刑偵隊長,為什麼不通過正當的渠道來省廳呢?」
凌法天回答︰「我也被撤職了,和畢局長一樣,因為調查惡勢力犯罪。」廳長的眉頭更緊了︰「上車吧,回我的辦公室去談。」
整整一個晚上,凌法天把事件的來龍去脈,蓋黑蓋的所有行徑詳細匯報給了陳重廳長。送出凌法天時,已是月落星疏深夜十二點了。臨別,陳重廳長表情凝重的說了四句話︰「馬上調查,保護證據,慎重行動,還事物本來面目。」
凌法天表示︰「我以刑警名義,向廳長保證,絕不向邪惡勢力妥協,忍辱負重,隨時配合省廳領導執行除惡任務。」
陳重廳長語氣感嘆道︰「北城的風氣怎麼成了這個樣子!看來,這個邪惡人物,已經呼風喚雨和勾結成幫了!凌法天同志,我相信你的所說,是真實的情況,要注意保密,注意安全,省廳同志會適時部署和你聯系的。」
一股暖流傳遍了凌法天的周身。望著陳重廳長堅毅的目光,他又一次舉手敬禮︰「謝謝廳長,畢局長有救了!」
陳重廳長囑咐司機︰「一定把凌法天同志住宿安排好,不用管我了。」凌法天幾次謝絕,最終還是被廳長送上了車。他從車窗握住廳長的手,眼楮帶著淚光:「中國的廳長都向您這麼慈祥多好啊!」
胡快從車庫出來並沒回家。因為剛走出車庫,就覺得背後有兩個黑衣人跟上了他,緊張中,急忙在鬧市胡亂繞了幾圈,總算逃離了跟蹤的黑衣人。
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他已經沒了安全感。前思後想,還是決定去那已經被毀壞的秘密車場。去車場的目的是,再做幾個保衛自己的「地滾式禮花彈」,以防不測和抵抗隨時而來的滅頂之災。
郊野的夜色很靜,柔暗的月光透過陳舊的窗欞,照進漆黑的車場。胡快點亮了馬燈,把倒在地上被沖鋒槍打出洞孔的鐵門重新扶起一扇,另一扇已經七扭八歪了。
從鐵皮箱里找出了材料︰雄黃,氯酸鉀,榆樹木炭,以及磷粉和鎂。又揉好一大團黃泥,這次,他準備加大一點火藥量,提高藥效的威力和聲響效果,達到震懾作用,但是絕不會炸死人的,他有這個把握。
很快,五枚「地滾式禮花彈」一字擺在了鐵皮工作台上。接著,他把六盞馬燈圍在禮花彈周圍烘烤,從晚七點一直烤到了凌晨三點,黃泥的水分完全干了,他才感到饑餓和困乏,就喝了唯一一瓶礦泉水。躺在了上次與游總未遂鋪就的輪胎上。
這一躺,又勾起了對游總的懷念,想起了那夜被殺手摧毀的美好時光。此刻,游總在干什麼呢?是熟睡夢中,還是和心儀的人相擁而眠?
也許。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這位相知相通的優雅女性了。懷念的人都在遠方,懷恨的人總在身旁。這個世界為啥頻頻向自己亮出災難的紅燈,為啥總是讓美好的真情男女難圓愛夢?
思緒驟起。他徹底睡不著了,就閉著眼楮,一點一點回憶那夜在此和游總動情時的所有細節。想游總明媚柔情的眼楮;想游總端莊大氣的風韻;想游總柔若無骨散發著體香的秀手;想激情時刻游總爆發出的勾魂攝魄的擁吻,以及再也不能重現的刻骨銘心的序曲。
孤獨,一種可怕的孤獨伴隨著恐懼,又在暗夜中升起來了。他忽地坐起,掃視著空寂遭亂殘破的車場。憂心自問︰明天。明天去哪呢?
蓋黑蓋的惡相、保羅的重拳、沒有完結的追殺、失落的怪車大賽。一個接一個撕破了對游總的火熱相思。大腦糾結成了一團亂麻,這難熬的暗夜,這無限的煎熬難以承受的掙扎,何時才能出現平靜的曙光呢?胡快,又進入了可怕的憂郁的深淵。
忽然,鐵門外草叢中有物體的走動聲音。聲音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越來越近。胡快的毛發刷地豎立起來,「噗噗噗」吹滅了馬燈,緊張的屏住呼吸,做好了戰斗準備。聲音逼近鐵門時,似乎又戛然而止,像是在窺探。
已經很難控制恐懼的胡快趴在工作台後面,把手伸向了剛剛制作的「地滾式禮花彈」,心想,絕不能像上次被動的挨打險些丟了性命,就沒等走動的聲音再次響起,一甩手貼著地皮拋出了一枚。
禮花彈導火索重現著好看的火花瞬間滾到了門外,恰好,一條弓著身子躍動的黑影和禮花彈裝了個滿懷。轟然一聲巨響,那條黑影被凌空掀起,驚恐中的胡快下意識的又抓起一枚扔了出去,又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在五彩繽紛中劃破了夜的寂靜,兩枚禮花彈結束了恐怖的行走聲音,門外,恢復了靜謐。
憑感覺,這個偷襲者已經遭到了重創,或逃之夭夭了。胡快點亮馬燈,一手提燈一手舉著禮花彈,謹慎的移到鐵門外,卻發現了另一種景象︰一條形體巨長粗猛的黃毛大狗四肢張開著,躺在草叢中,月復部黃毛燒焦流淌著血,牙齒外露雙眼半閉半睜,奄奄一息了。
胡快定定的站著,望著這條被意外傷害的生命感傷無限︰為什麼受傷的總是無辜,而不是橫行霸道的惡魔!
回到工作台前,他久久的注視著禮花彈考慮,這種防身武器是不是太重了呢?是不是應該放棄這種不人性的自衛呢?
可是,一想到殘廢臥床的沙比,想到身負重傷的龍藏甲師父,無辜遭陷的畢局長,被撤職的凌法天隊長,還有自己死活難定的明天,他又堅定的把剩下的三枚裝進了迷彩包。
陽光灑遍田野的時候,胡快終于盼來了凌法天的聲音︰「胡快,你在哪?我已見到陳重廳長。我們有希望了,回去詳談,等我。」
胡快興奮了︰「太好了,凌隊,我在野外車場。蓋黑蓋的鏢手仍在跟蹤我,我不敢貿然行動啊,怎麼見面,我听您的指揮。」
凌法天沉思了一會道︰「如果是這樣,我們都要小心,不能在公眾場合見面。這樣,我弟弟有一處就要拆遷的舊房,是十層閣樓,整棟樓已經清空,這兩天就要拆掉,地點在北城菜市場,是小商小販的集散地,人員雜亂,有隱蔽性。」
「樓體上寫著很大的白色「拆」字,我們在此處集合。帶上所有證據,省廳馬上就會派人下到北城,只要畢局出來,蓋黑蓋就完蛋了。我們必須用最快的時間,做好應該做的事。記住,從臨街數,第三棟,一單元,十樓閣樓,我在十樓窗口吊上一捆大蔥做標志!」
胡快振奮的回答︰「記住了,凌隊。有你在,我就在,勝利屬于我們!」
這幾天,蓋黑蓋進入了極度亢奮中。他設計的陰謀一個一個實現了,並且,達到了預期的可觀的效果。
凌法天離崗削職,畢虎被紀檢委「以拘代偵」式「雙規」了,完全失去了權威和執法效力,胡快決斗後已弱不禁風無力回天,抓捕他的人跟他抗衡的對手都人去樓空,消失了威脅。北城公安局目前處于群龍無首,一盤散沙,調查擱淺的亂麻狀態。
唯一沒有干掉的是,那輛鬧心的山鷹怪車。但是也無大礙,在北城這塊地面上,所有的路段,都有密集的監控封堵,怪車已經成了形同虛設的不敢上路的死車。
搖晃在狼皮椅子上的蓋黑蓋一臉得意,回味著這幾天的陰謀成果。他想,真得好好安排安排這位金三五書記了。
這一系列巨大的變化,三五書記貢獻非凡,讓他從地獄之門,重返人間天堂,這種起死回生之恩,必當厚禮重報啊。重報的同時,還可以給這位權力書記再套上一道金錢的枷鎖,讓金三五永久性地成為鐵板保護傘。
想到此,蓋黑蓋滿懷自信的撥了金三五的手機號︰「三五書記嗎,我是兄弟蓋黑蓋。這幾天,您操勞太多,一定累壞了,兄弟我于心不忍啊。今晚出來放松放松吧,一是兄弟給您帶了實實在在的厚禮,不是人民幣了,而是您喜歡的美元啊!」
「二是我特別為您準備了您喜歡的運動套餐,您啥也不用管了,準備好充足的陽氣即可完成床上的節目。我還專門給您備了兩瓶俄羅斯a級虎骨酒,以壯大書記的威猛功夫。」
今天的金三五似乎心情不錯,就接過了話題︰「蓋大老板,怎麼,風浪剛平,又有閑心了?真不愧是善察我意,善解我心的奇才。不要賣弄了嘛,我今天就尊令你一次,听你的安排了。」
「不過,禮不必太重,精品就行嘛,待遇不必太高,盡興就可以嘛。或,,更新更快好,如果沒有特殊情況就這樣吧。切記,環境要安靜,注意負面影響。「百度搜,我一定參加,蓋黑蓋大笑︰「看來,三五書記早有準備,弓已拉滿,箭在弦上,只等一射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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