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黑蓋撲通一聲跪下了,哀乞的求道︰「沙大記者,我是豬!我是狗!我是人渣!請看在我也是苦命人出身的份上放我一條出路吧。你有文化懂得可憐的道理,我舍生忘死苦苦經營了這麼多年,渾身上下都是傷疤,無一處完整的皮膚,一次一次從死里掙扎活過來不容易啊!」
「我和人拼和人殺每天活在生死簿上,好容易有了一塊血汗事業,總算整進了上層社會有了名氣地位,你不能就這樣讓我死在這摞紙上啊。你說得對,是我叫人追殺了胡快,我貪得無厭我欺騙了你我罪大惡極,我徹底服輸了,絕不在作惡。明天我就帶著我的所有手下上醫院向胡快謝罪。現在我斷指起誓,把手指壓給你,你說用哪個?」
蓋黑蓋說完就從老板桌抽屜里拽出一把精致的閃爍寒光的月牙形砍刀,高高舉起等待著沙比發話。沙比從沒見過這種恐怖的野性手段,只是從電影上看過上海青紅幫比狠手插油鍋挑筋剜肉的可怖場景。
沒想到這個北城老大竟然真的上演了這驚悚的剁指詛咒,一時間,竟有些猶豫不決了,而且兒時他就有見血就暈的「血暈癥」。
沙比的表情在急劇的變化著,目光里冉冉的升起了怯懦。
老辣的蓋黑蓋馬上捕捉到了沙比內心世界的變化,乘勢而作,猛然單腿跪地,右手揚刀左手平壓在地板上厲聲叫道︰「既然兄弟還不相信我,那就雙管齊下,剁指、血書,一塊做了。」蓋黑蓋話落刀揚下砍的動作做的十分到位……
早已堅持不住的沙比變了聲的喊道︰「不許砍!把刀放下!」
刀,停在了半空。蓋黑蓋長嘆一聲︰「唉,兄弟,你到底讓我咋整啊,我可是死心塌地的改邪歸正了。我的命掌握在你的手里,你還叫我咋樣?」
沙比緩了一口氣︰「拿筆,給我寫十遍保證書,寫十遍不殺胡快,簽上十遍蓋黑蓋。這是最後一次對你的寬容!」
蓋黑蓋頓覺有希望了,扔了刀︰「謝謝兄弟,可我沒文化,保證書咋寫起啊?請兄弟指點?」沙比又恢復了勇氣︰「拿筆,我口述,你寫,不許漏掉一個字!」蓋黑蓋笨拙地掐著筆,看著沙比。
沙比像一個機關領導口述道︰「蓋黑蓋的保證書。巨頭公司蓋黑蓋,由于渴望得到世界怪車大賽擁有權,用非法手段脅迫威逼暴力怪車手胡快,遭到其拒絕後,多次劫持追殺報復,致使胡快受到嚴重傷害,並霸佔了胡快的五輛珍貴的怪車模型,強行簽訂了協議書。」
「志願者沙比為伸張正義捍衛善良,多次規勸蓋黑蓋放棄對胡快的傷害,撤掉不合理的協議書,經協商,蓋黑蓋承認以上事實,同意放棄對胡快的非法控制,保證胡快的人身安全。並承諾,如果違背諾言,同意沙比記者向全社會曝光本人的非法行為,同時向公安機關提起刑事訴訟追究本人的刑事責任。」
「保證人︰蓋黑蓋。」
沙比一氣呵成口述完保證書的詞句。蓋黑蓋卻丟三落四僅記下了一半。沙比見他實在是小學生水平,就拿過紙重新速寫了一遍仍給他,令他抄寫一份。
蓋黑蓋滿頭大汗總算完成了,沙比又令他按上手印,仔細審查了兩遍覺得可以了,就說︰「復印十份,如敢再違規,這十份保證書就立刻出現在市委市政府市公安局每一個書記縣長局長手中!」
蓋黑蓋被馴服的像京巴狗一樣點頭哈腰復印去了。
在高度的緊張中,沙比大意了,他替蓋黑蓋手寫的那份保證書手稿也被蓋黑蓋帶出去了。十分鐘後,蓋黑蓋拿著復印好的保證書交給了沙比,沙比這是才想起了手稿問他,蓋黑蓋立刻遞上說︰「不愧是大記者,聰明聰明,我給你燒了吧」,蓋黑蓋掏出打火機就把手稿點著了。
沙比裝好保證書、協議書和五兩怪車模型,又一次正告蓋黑蓋︰「記住今天的話,如果再食言,你的後果就像這張燒成灰燼的保證書一樣!」沙比覺得這次蓋黑蓋真的服了。
蓋黑蓋的恐懼,不像裝出來的,同歸于盡的力量和新聞調查的力度讓這個惡魔不得不屈服,這樣就可以幫助胡快完成大賽了,然後再等待時機成熟把蓋黑蓋送上法庭。沙比心中一片昂揚,由最初的緊張化成了暢快。
沙比轉身出門,蓋黑蓋竟緊緊的握住沙比的手說了一句哭笑不得的話︰「兄弟,我保證。按道上的規矩,以後你就是老大,你啥時候來,我啥時候孝敬你。」沙比答︰「我永遠不會是你的老大。」
雨雪從病房里出去一直未歸。
熱熱說︰「我回家一趟,再熬一鍋烏參湯,熬好就回來。」蘭又藍要回賓館收拾東西,準備去凌法天隊長特別安排的市政府賓館陪游總。為保證游總的安全,凌法天專門給游總包了一個室內室外都有監控的房間。病房里,只剩下了陪護的游總。
左臂輸液的胡快精神面貌好多了。也許游總的又一次神奇的到來讓他心靈的底片涌出的美好蕩滌了軀體之痛,在沉默中浮想聯翩後,他悄然從被子里伸出了右手,默契的游總立刻用雙手迎了上去︰「慢點,行嗎?」目光里飛出一片柔暖的元素。
胡快大膽地望著心儀的游總,享受著這難得的時光。他的手和游總的手像磁鐵一樣吸附在一起,這兩雙童年的手都長大了,都在滄桑的人生之海劃出了不同經歷的紋絡。卻又不可想象的被命運之神,安排在這樣一種疼痛的時間相握。
胡快的嘴唇動了︰「友友,謝謝你,從美國帶來的血液。這樣的溫暖奇跡,只有你能創造。我欠你的太多了,只要活著,我要把所有的真情……」
游總豎起手指做出不要再說的動作︰「我們之間還要這樣的禮節嗎?你要還我,我非常願意接受,但不是現在。現在,我要接受的是看著你趕快好起來,開著你的怪車參加大賽。你什麼都不要想,再想就是對真情的褻瀆。」
游總的手在他的手上輕輕地攥了一下,露出了嬌好的笑容。
胡快也回敬的攥了一下游總的手︰「好吧,我永遠听你的。噢,上次,我們在野外車場讓你太驚嚇了。一想起來我就後怕,真沒想到你是那樣從容不迫,到底是在美國見多識廣,比我都沉著。這次追殺,又是在車場,去時,我還想過可能永遠見不到你了,心里真難受。看來,我不會被殺死的,因為有你在,你是蓋黑蓋的克星!」
游總被說得好自豪︰「也許是吧。我還沒告訴你呢,醫院的那一槍是我開的。蓋黑蓋的鏢手追到醫院正趕上我們送血液,沙比先生被打倒了,小蘭空手道相助,鏢手手槍掉到了我的腳下,我撿起來,雙手握槍對準一個向我舉刀的鏢手,一槍就把刀打掉了。真沒想到,我在美國業余槍械的訓練成就了大事,那一槍,可堪稱神槍啊。」
胡快忽的坐了起來︰「真的嗎!友友,你怎麼會這麼厲害?」
游總趕緊讓他躺下:「不是我厲害,在美國做事不容易,防身所用,很正常。美國人的槍械訓練很普遍,民間擁有槍支的較多。但是持槍程序非常嚴格,沒有持槍證是絕不允許的。我的工作環境促使我學習,通過了在美國槍械訓練課,擁有了三種手槍持槍證,沒想到真的用上了。」
「快哥,這也許是上帝的安排,在美國舊金山學槍,在中國北城開槍,為救贖一位相思難斷的怪車手。我相信,這不是巧合,不是偶然,也不是傳說中的奇跡,這是任何元素也不可替代的必然。對,是必然。我們今天發生的必然,是由于始終的努力始終的渴望,達到的一種實現。」
「我這次回美國,認認真真的想過了,假如我們沒有bj童年四合院的元素,沒有地壇公園牽手捉蜻蜓的元素,沒有我們父母相同職業影響的元素,沒有分別時棗樹下相互贈送美好的元素,沒有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的元素,我們就永遠不會心甘情願舍生忘死的去為之付出。所以,既然是必然已經降臨,那就將必然進行到底吧!」
「快哥,我說的對嗎?」
胡快把游總的手握的更緊了,思緒驟然而升。遺忘了那麼多年的純情還在,被災難的暴風驟雨洗禮的這樣聖潔美麗,感天動地的挽救了他已經絕望的生命。
思想的激情,情感的火線,在這位舉世無雙的真情媛女面前又一次爆發點燃,化成了絢蘭如花的語言︰「友友,我原想,在這殘酷的歲月面前,即使走進童年那片印象的綠色也認不清了。樹是一樣的,葉子永遠微笑著迎接每一個來到她身邊的人。」
「我曾像夢游一樣回到過bj,在熟悉的地壇公園落滿紅蜻蜓的榕樹下,含淚追憶流逝的歡樂,我沿著樹排依次深讀,用回憶的力量久久的搖動,卻收獲了幾枚清晰的酸澀。尋找的結果,是一個美麗而孤獨的感嘆,綠色不變,而童年的太陽只會燦爛一個季節。」
「現在,這枚太陽又回來了,把我憂郁的烏雲照耀成無所畏懼的閃電雷鳴。感謝你友友,我們要是總在一起多好啊!」
游總的手輕輕地撫模著胡快的手,眼楮里蕩漾出無數悵然︰「快哥,總算幫你完成了一件大事,明天,我就要回美國了。沒辦法,公務在身。別太傷感,振作起來,人生就是來去不定的,我也有幾句話留給你,權作心靈的箴言吧」︰
情匆匆,愛匆匆,童年夢中擁。
相見不能,漂泊一方各西東,重逢生死中。
總有日,看鷹行,堅守真情待成功。
為你去凋零。
游總情愫悠然的說著︰「這是我回美國寫的,用了一個晚上。我不懂詩,喜歡李清照的詞。不知這是哪一種,只是把字詞填滿了。」游總的臉上忽然綻放出一片羞媚的紅暈,欲說還休,欲罷不能,欲言又止。
最後還是垂下了頭像待放的花蕾悄聲開口了︰「快哥,我不會忘記野外車場那真愛的場景,那種激情是從心底里發出的,不是**。有些情可以控制,可以在理智的門口退出,但是,我不能控制我不會退出,因為那是真情!遺憾的是那次珍貴的靈與肉之愛被槍聲破壞了。」
游總說完深情地凝視著胡快的雙眸。
胡快的心在劇跳。久久的思索後,克制著自己說道︰「友友,我們已經收獲了很多,災難中的美麗最美麗。我已經記住了你送我的詞句,我給你朗誦一遍,然後步你的原韻,也送你一首留作紀念。胡快朗誦完游總的詞,靈感瞬間襲來,心中的情感佳句如溪水湍流而出」︰
聚匆匆,別匆匆,相思為愛擁。
勿忘就能,青梅竹馬赴西東,兩情鑄心中。
痛有日,疼也行,志向流血為成功。
與你共凋零。
游總的視線模糊了,兩串晶瑩的淚珠落在了面頰。然後緩緩卻堅定地說道︰「我們,不凋零!我們,共成功!」胡快的目光和游總的目光凝聚在一起了,那是一種兩顆心的集合與真情的踫撞,是一種友情不死的燦爛糾結。
自從保羅知道雨雪的不忠,又和胡快決斗失手,他那俄羅斯式的霸氣化成胸中怒火。保羅擁有過無數女人,卻沒有遇到過像雨雪這樣敢于背叛他的女人,他想徹底結束這種恥辱,用必須的手段,懲罰她的冒犯。
雨雪來到公寓時,也做好了最壞的準備。他明白保羅的此次之約,完全是凶多吉少,不可能再有攜手之盟,財富共享,合作上的明天了。別的已經無牽無掛了,她想,只要胡快能躲過保羅的報復,自己的得失榮辱都無所謂了。
保羅坐在寬闊的歐式沙發上,對雨雪的到來毫無反應。他喝著濃烈的俄羅斯咖啡,目光綻溢著冷酷和毫不留情的意味,足足沉默了數分鐘突然咆哮︰「艾雨雪,你怎麼竟敢給我戴上綠帽子?和你上床的那個怪車手到底優秀在哪里?難道,我保羅比他差嗎?」
「我玩過的女人都是由我任意揮霍,從來沒有女人敢玩我!你辜負了我,欺騙了我,後果不敢設想,這筆昂貴的代價,你必須要負責的。我最恨不忠的女人,昨天你還夠財富等身,今天你就是妓女的價格了,是你自己懲罰自己,還是讓我來結束?用你們中國的話說,就是,必須要整明白了!」
雨雪平靜的回答︰「保羅先生,在這件事上,我承認是我的過錯,你就是不說,我也要賠罪的。不過,我是在特殊的環境下犯下的特殊的錯誤,不是有意給你戴綠帽子,更不是不忠的女人。」
「理由是,第一我和你之間不是合法夫妻,只是同居關系,同居關系與婚姻關系的忠誠不一樣,如果談到不忠,請問,你的忠又在哪里?你擁有的女人數不勝數,這是忠嗎?第二我和你的性關系不是因為愛,而是出于感恩,你救助之恩我不會忘的,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我接受你的懲罰,希望你公平合理。」雨雪沒有坐下,站著等待保羅的發落。
保羅冷冷笑道︰「我完全可以公平,我給你兩種選擇,由你來定。一種是,讓那個怪車手重新和我決斗,我輸了,就放棄對你的懲罰。」
「另一種是,把你那50%的股份從公司撤出,離開俄羅斯,公司的法人代表改成保羅,我們之間,再無任何關系。如果你還想和我繼續**,那就是純粹的妓女之約了,我會付費的。給你三天時間,超過三天,我會按第二種方式執行。怎麼樣,兩種方式都很合理吧?」
雨雪的心震動了。她料到了保羅的懲罰,卻沒有想到是如此凶狠的無情的人格的侮辱和經濟上的重懲。這兩種處罰都是危險等同,斷絕式的絕殺。選擇前者,胡快就會遭到不可想象的後果,同意後者,就意味著自己被徹底開除公司,並結束在俄羅斯用慘淡經營取得的輝煌事業和巨額財富。
這個曾經救命的恩人,已經完全面目全非,變成了猙獰的恐怖的野獸了。一陣劇烈的咳嗽,從雨雪沙啞的喉嚨發出,她急急用紙巾緊緊捂住嘴,紙巾上浸印出數滴鮮紅的血液。
她使勁控制住身體的不適堅定地說道︰「這兩條絕路,嚇不到我!你雖然救過我的命,但是你現在的惡毒傷害已經超過了對我的救贖,我願意接受你的傷害,這樣,我們就兩清了。我可以告訴你,不需要三天,現在就選擇,公司歸你了。」
「但是,我這樣做,並非是屈服你卑鄙的威脅,而是為了你能繼續生存負責,也是救你一場。假如,你再要跟胡快對決,那你就徹底廢了。你可能還不知道,上次胡快和你的決斗只是出于自衛還擊,使用的功夫只是冰山的一角,他真正的中國功夫是著名的李小龍喜歡的詠春拳,你的那點西洋拳擊根本就是螳臂當車,你會在他純粹精湛的技擊下一敗涂地。」
「我還有一個要求,也是最後的一次請你幫助,能否讓蓋黑蓋不再追殺胡快,保住怪車?我的這個請求是有償的,如果你同意幫助,我從公司撤出的那50%股份也歸你,淨身離開俄羅斯,我們從此兩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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