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衍近前兩步,睜大了眼楮,把小師弟從頭看了一遍,很是純良的笑了,「小師弟,這里還有這里。」他模了模自己的下巴,又模了模脖子,不恥下問道︰「淺影,蟲子的嘴巴有那麼大嗎?」顏色挺淺的,還別說,真好看,一看就知道是明琪的杰作,難道說是昨夜趁著小師弟睡著了才弄上去的?能瞞過小師弟可真是不容易,這也變相說明了,小師弟對她的不設防。
風淺影恐怕事不大,大義凌然的說道︰「老四,快來讓哥哥看看,是什麼蟲子如此大膽,居然專往明面上咬,當真不像話,我這就去幫你教訓一下。」本來以為明琪是個食素的兔子,沒想到居然也會食肉,當真不錯,這樣的事以後可以多做點嘛。
兩位師弟是存心找虐嗎?沒感覺到越來越冷了嗎?不過,小師弟的笑話二十年就看這麼一次,不笑場一回,都對不起明琪的大無畏精神。
君儒實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道︰「師弟,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你要是想出氣,可別找錯了對象。」
沈彥卿一點都不傻,哪里听不出他們的揶揄,不就是幾個吻痕嗎,至于那麼好笑?他模了模自己的下巴,真是琪琪做的?心情變得十分微妙起來。有些想笑,想要抱著她狠狠的吻吻,叫她作怪,居然敢讓自家的夫君頂著一臉的吻痕出門,怪不得一個兩個都陰陽怪氣要笑不笑的。
問題呢都擺在那里,他想的通徹明白了,生不生氣是一碼子事,堂堂一宮之主成了眾人的笑料,如何能忍得?「你們都太閑了是不是?該給你們找些事情做做了。」平靜的語氣有些咬牙的味道。
師兄弟三人對他非常了解,當然不會被他嚇到,反倒有些驚奇他的態度,居然沒立刻上來揍他們一頓。
風淺影揉著肚子,嘴角咧的要多大有多大,「哎呦,哎呦,我這肚子怎麼還疼上來了。」
「是餓的還是幸災樂禍的?」蘇衍向來最懂他,關鍵時刻絕對不讓他冷場就是了。
沈彥卿背著手看不出情緒,今天找他們來本就是為了聯系感情,「既然師兄們都如此的羨慕,不如一人來一個吧,也好應了咱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誓言。」
吃什麼不能吃虧!這就是無塵宮的宮規第一條,身為宮主當然要以身作則,誓死捍衛才對,「師弟我剛好有所領悟,還請三位師兄賜教。」
頎長的身軀在地上生了根,背後的雙手猛然翻轉,手掌朝地涌出一股吸力,白色飄飛的雪花源源不斷的聚向他的掌心,凝實壓縮,危險程度也在成倍增加。
君儒三人明顯感覺到周邊的空氣變了,和小師弟過招可大意馬虎不得。
「小師弟,你好小氣,不就是看了一回你的笑話嗎。」風淺影炸毛,笑話,誰沒事閑的總想找打的。
氣氛緊繃,一觸即發。
蘇衍舌忝了舌忝發干的嘴唇,黑亮的大眼楮眯成了一條線,發著火熱的光,「二師兄,你別那麼沒出息,行不行?大師兄,我們上吧。」明知道會一敗涂地,他也忍不住興奮,和高手過招,對自身的修為可是極有好處的,即便代價是被揍的三天下不了床,他也認了。
君儒拍了拍蘇衍的肩膀,三師弟的情緒很不穩定,最近經常性的暴躁還很易怒,知道他心底有頭小獸急于發泄,想要徹底的精疲力竭一次,「冷靜點。」
風淺影遠遠的跳開了,離的他們遠遠的,對著沈彥卿連連擺手,討好的笑道︰「彥卿啊,宮中還有客人呢,可不能讓外人看了笑話去,你說是不是。要打,你打他們吧,我就不參與了。」他最愛護的就是自己的臉了,真要是如小師弟所說的,也來一臉的紅點子,不好說也不好看,最主要的是,回去怎麼和婆娘交代?到時候在引發家暴來,讓他情何以堪呢。
沈彥卿眯了眯眼,玩味的表情,霸道的言語,「誰敢笑話。」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手中的冰團子已經有嬰兒的腦袋大小了,他在手中掂了掂分量,很足,先找誰試試手呢?
風淺影跺了跺腳,咬牙切齒佯怒道︰「哥哥平時都白疼你了,你個小沒良心的。」
君儒和蘇衍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液,喉嚨孔發堵,想吐,緊接著耳中傳來一聲嗚咽,兩人忍笑在心里為其默哀。
風淺影揉了揉被砸疼的鼻子,嗷嗚一聲喊,掐腰怒罵,「你們兩個混蛋還在等什麼,快給小爺結陣。」
蘇衍沒好氣,「誰叫你上門子找不自在的,多大的人了還那麼幼稚,被揍死活該。」
風涼話是那麼說的,手上的動作也不敢停,從腰間抽出軟劍抖了抖,立刻變得堅硬筆直。
君儒平時不用武器,今日也難得從兵器架上取了一把長劍。
沈彥卿大大方方的站在場地中間,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們動作。
師兄弟四人經常會切磋武藝,以往過招,在沈彥卿不發狂的狀態下,他們三人能與其打個平手,當然也有例外,比如說風淺影要是狀態好偷襲成功,他們也會小勝幾次。
過往都已成了舊歷,如今的沈彥卿一身功夫出神入化,天下幾人能敵?
師兄弟三人成連一氣,成三角之勢把人圍在了劍陣中間,腳踩八卦,飄忽的身形時遠時近,攻擊也是虛虛實實,一個錯身的功夫,三把劍已經連續攻擊了上百次,可惜依然沒有踫到沈彥卿的衣邊。
蘇衍越戰越勇,女圭女圭臉上一片紅暈,人在半空輕輕的哼了一聲,一把軟劍被他使的出神入化,劍氣內斂而不發,累積到了一定程度,轟然對著小師弟的頭頂罩下,「小師弟,接我一招,落星式。」劍氣縱橫如流星隕落,迅疾如暴雨,讓人望而卻步。
風淺影不甘落後,小聲嘀咕道︰「堵上男人的尊嚴,今天一定不能讓小師弟得逞,不然以後的日子就熱鬧了。」袖口一撥一撩,漫天紅色飄絮如灑,他紅著鼻子,低喝道︰「小師弟,接我一招,煙雨奪魂。」
君儒一如往昔的穩重,配合兩位師弟的攻擊,也使出了自己的招式,玄鐵重劍筆直前刺,劍氣從劍尖射出,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虛幻的劍氣與那柄實劍一起攻殺了過去,他笑道︰「小師弟,一招定勝負,逐月劍。」
面對三人的雷霆一擊,沈彥卿絲毫不閃躲,堂堂正正的以力打力。三位師兄的攻擊中最讓他頭疼的還是那所謂的煙雨奪魂。
風淺影的毒藥天下無雙,又無孔不入,少年時連自家師父都著過他的道,自己這身修為在怎麼刀槍不入也不可能無毒不侵。
沈彥卿單手以擎天之勢舉起,取之不竭的內力裹挾滿樹銀花,在頭頂形成了一個能量罩,以此來化解了風淺影毒氣攻擊。緊接著腳尖觸地,使出了幻影迷蹤術,登天而去,千鈞一發之際躲過了後發先至的逐月劍氣,玄鐵重劍仿若醉酒大漢殺氣騰騰追他而去,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想不到大師兄的功法又精進了不少,可還不至于讓他無招架之力,凝神閉氣發出一個字音,醉酒大漢立刻變成了乖巧的孩童被他踩在了腳下。
沈彥卿不由感慨,好在這只是一把普通的劍,君儒要是有一把與他心意相通的神兵利器,肯定不會被他輕易降服,除非他拿出絕對的力量壓制。
他感慨的這一會兒時間,蘇衍的疊加式攻擊也到了眼前,「好,三師兄,接我一招,風雪冰天。」這是他剛剛領悟出來的攻擊招式,漫天風雨化為成千上萬柄細小的刀刃,瘋狂的沖殺了過去,將蘇衍的身影都淹沒了。
蘇衍不驚反喜,剛剛交手,他就感覺到自己的狀態有些玄妙,隱隱有要突破的跡象。心隨意動,軟劍在他身前舞的密不透風,在防守的同時,居然還有空隙攻擊,大喝道︰「星沉地動,風歸雲隱。」
風淺影和君儒已經退出了戰圈,君儒眼楮一亮,有些欣喜,「淺影,你看出來了嗎,蘇衍已經與劍融在一起了。」
「你是說,蘇衍他模到了人劍合一的門檻?」風淺影當然也看出了其中玄妙,本來還想著上前作怪的腳步立刻就頓住了。
沈彥卿當然也發現了,他有意想要引導他入境,本來用的五層功力又加了一層,「鋒靈引。」手中凝結出了一把冰晶長劍,鋒利無比。
冰劍與軟劍相踫,發出清亮的撞擊聲,劍風呼嘯帶起冰涼一片。
比武場上氣勁橫飛,招式層出不窮。一時間,兩人打的雪花紛飛,枝椏亂顫不說,還引來了許多窺視,留在無塵宮做客的江湖人,看的是心驚膽戰,這四人的師父到底是誰?怎麼教出來的弟子都如此的變態?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蘇衍的瞳孔深處燃燒起一抹火焰,火焰越來越旺,最後沖出了身體的束縛,原本枯竭的內力一下恢復了不說,還比往昔更充盈了,這是…這是破階了?他一時半會兒還不能從震驚中回神。
沈彥卿一身高領錦繡長袍好似玉樹臨風,他持著手中長劍站在場地中央,心中也為三師兄感到高興,可是他可沒忘記自己的初衷。
冰劍被他拋到空中,緩緩融化,變成一顆顆米粒大小的冰晶,成百上千的冰晶在他周圍環繞,
君儒最先發現他的異樣,提醒道︰「小師弟要作怪了,二位師弟小心。」
「今天誰都跑不了,你們是乖乖的站在那里?還是讓我來硬的?」
剛剛四人斗法雖然只是一瞬間,可偏偏斗出了風雲變幻的味道。
風淺影和蘇衍對視一眼,「大師兄,救命啊。」二人十分默契的抽身想逃,至于誰能躲的過全憑本事了。
死道友不死貧道,身為大師兄理應照顧好師弟,有困難要第一個上,有危險當然要最後一個撤離,紛紛使出梯雲縱往兩個方向潛逃。
「你們兩個混小子。」君儒無可奈何的笑罵了一句,身法一動還是攔住了彥卿的視線,「彥卿,手下留情。」
沈彥卿一個簡單的腿下橫掃,就逼退了君儒,兩手掌朝外,吸力外涌,分南北而逃的兩人就停住了去勢。腳下動作不停,卻很難前行一步,回轉了頭開始討饒。
君儒借著這個機會遁了,站在一旁看笑話,這就怨不得他了。
沈彥卿兩手做了一個繁復的手勢,唰唰連彈,冰晶破空而去,直接襲擊兩人的面門,這要是都打實了,非得打成馬蜂窩不可。
風淺影低咒兩聲,使出渾身解數想要躲避攻擊,雙拳難敵萬劍,兩雙手紅紅一片,如花似玉的美容上到底被叮了好幾處,外露的脖頸也沒錯過。
「嗷嗚,你個殺千刀的。」風淺影一聲怪叫就從半空中跌落了下來,再看蘇衍已經頂著一臉的紅痕站在了君儒的旁邊。
大人不記小人過,還是忍吧。
風淺影一抹臉,是又冰又疼,呲牙咧嘴的很是委屈,「哎呦哎呦,可憐小爺的傾城之貌,你個辣手摧花的,于心何忍啊?啊…于心何忍啊。」
沈彥卿拍了拍手,好心情的說道︰「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你們該謝謝我的。」
蘇衍識相的沒有摻和進去,彥卿絕對是故意的。可為什麼君儒能逃過此劫?
沈彥卿看向君儒,剛剛進過一番打斗,他的氣息依然平穩,看著兩人的一臉紅痕,笑道︰「君儒,近期內,宮內的事情你就全權負責了吧。」他要專心陪陪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