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進也順著那驚天動地的喊殺聲看了過去,只見武松一馬當先,借著馬匹的奔馳之力,將那重甲兵沖的跌跌撞撞,很快這騎兵的洪流就像是將大堤撕開一般,潰壩而出。雖然殺不了那些重甲,可是卻足以將那些兵馬沖撞地東倒西歪。
武松揮舞著兩柄鑌鐵雙刀看不進那重甲兵的身體里去,但身上的那股煞氣已經讓人看著不禁有些發怔。謝千秋看在眼里心里一驚,那武松來的甚快,謝千秋一撥馬匹棄了史進,便抽出那柄強弓來,從箭壺里模了五支箭羽來,當下朝著武松的門面上便射了過去。
武松馬速甚急,將謝千秋看在眼里,覷得他的箭羽來的近了翻身一閃卻不想那五支箭羽虛實難辨,就是這般一躲一閃,依舊沒將那箭羽閃開,一支箭羽依舊在他用刀格擋之後余力不止刺入了武松的臂膀。武松吃痛大怒,將那箭羽一把拔出來,馬不停蹄便直取那謝千秋來。
就在這電光一閃之間,兩人便交上了手,武松兩柄雙刀雖然厲害,可是,在馬上武松的威力自然消減了三乘,這兩柄雙刀擺弄不開,和那方天畫戟糾纏在一處,你來我往,打得難解難分。
而就在武松敵上了謝千秋,而武松的兵馬沖倒了大片重甲兵的時候,亂了陣型的謝家軍讓此刻站在外側的魯智深逮住了機會,當下也拍馬上來,取那謝千秋的腦袋。
謝千秋一個打兩個,實在是有些功力不濟,打了兩個回合便吃不住了,虛晃幾下,一抓住機會便拍馬而逃。
就在那些重甲兵和菜園子張青帶著的綠林軍混戰一處的時候,從綠林大營那邊又揚起一道飛塵,走的近了,史進這才看見,來的是雷橫和楊志,兩人帶了五百余人,這時候也殺了進來。楊志帶兵沖進了那亂戰之中,四下奔走尋見了正和重甲兵廝殺的史進,一把搭上馬來,飛奔率兵帶了出來,而雷橫這時候也飛馬而去,將追趕謝千秋的魯智深和武松截听下來。
「窮寇莫追!我們暫且回去!再做計較!」
緊接著一陣金鳴從綠林大營傳了出來,史進迅速收拾兵馬,一聲號令便率眾軍而歸。
吳用早就迎在了轅門前頭,接了眾位過了溝塹,便一路飛奔回了大營里來,緊閉寨門,嚴防死守。
喚了軍醫來為眾頭領簡單包扎了傷勢之後,史進便在大帳上面坐定,眾頭領也在大帳下按座次都坐了。史進抬眼左右一瞧,眉頭微微一蹙,心里頓時有些擔心急忙問道︰「公孫先生呢?」
吳用听了,當下稟告道︰「哦,此番作法消耗甚重,有些傷了元氣,被他師父帶走了
「他師父……」史進從來沒有听公孫勝提及過,只是曉得公孫勝尋常都被人道長來道長去的,哪里會想到道長之上還有師父。
吳用說道︰「他師父羅真人通曉陰陽八卦、識五行運轉、觀天象、降妖邪,是位神通三界、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載的世外高人,听公孫勝說,他尋常時候並不現身
「有這般高人,你們怎地不先留他一留,公孫先生傷及內腑,你們可曾安排車架送他?」史進說道。
吳用揮揮羽扇答道︰「如何留的住,那羅真人騰雲駕霧而來,呼風喚雨而去,只怕此刻已經在紫虛觀了,有羅真人在,大哥無需擔心
史進听了點點頭,又問林沖等眾人的傷勢,好在黎百草在大軍臨行前就備好了行軍的醫藥,隨軍又有黎百草的徒弟若干,眾人敷了藥,都氣色紅潤起來。
「今番雖勝猶敗,折損這般兵馬,傷我許多大將,罪過都是在我身!」史進不及眾人開口,自己先批判一番,頗有些悔意,說道︰「讓那謝千秋遁走他處,日後必成大患
「大哥無需自責,勝敗自有天數朱武說道︰「我們破了五行陣,擊潰了謝家軍,能阻擋在我們面前的東西,幾乎已經一掃而空,下邽城……」說道這,朱武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愣了一下便回頭看向武松。
武松迎著朱武的目光,一拍菜園子張青的肩頭說道︰「下邽城被俺兩個打下來了說著便將在下邽城里發生大大小小的一切事情都說了一遍,听得眾人一會兒緊張,一會兒歡喜,最後直呼痛快。
武松說道︰「我饒了吳榮光一條命,現在留了兩千人馬與他,把守下邽城,軍師,你說我這做得是對還是錯
吳用听了,和朱武都心里一怔,兩人相顧一視,吳用搖著羽扇,朱武抿抿嘴,兩人都沒有說話。
武松方才的笑意在臉上漸漸地消散下去了,身子向前探過來,問道︰「是不是,我大意了!」
吳用和朱武又交換了一組眼神,一種說不出的靜頓彌散在了大帳之中,眾人的眼楮都落在了兩位軍師的身上。
武松覺得似乎情況不妙,當下便一拍胸脯說道︰「不怕,若是那狗日的騙了俺,我再帶兵去打便是,等我奪了城,便砍了那廝說著便起身,雙手朝史進一抱拳道︰「史兄,給我兩千人馬,我去將那下邽城再奪了來,奪不來時,拿俺頭顱來獻
史進揮揮手,微微笑道︰「一座城池而已……我等眾並未見過那吳榮光,也只有你最了解,我方才也听你說了,這人若是愛民惜民,就算是將這城池留在他手里倒也無妨。人是好人,可是就怕他書讀的太多,腦袋不靈光,愚忠朝廷,也倒罷了,若是和逃回去的謝千秋聯手起來,又是一場硬仗
吳用這時候羽扇一揮一揮,站起身來說道︰「還須派人將那地道的入口牢牢把住,以防敵手也倒行逆施說罷,吳用頓了一下說道︰「大哥說不得不錯,我們對那吳榮光了解甚少,眼下也難以預料這是好還是壞,我們現在需要趕緊派一支兵馬速速往下邽城去
「我去!」武松不等吳用說完便站了起來說道。
【下邽城】損兵折將的謝千秋此刻真有些喪家之犬的感覺,他緩緩地牽著馬,帶著他那些殘兵部卒,沿著官道一路往下邽城去。
謝千秋此刻倒並不擔心背後會有綠林軍的人追殺上來,所謂路難行,一向都是前面的道叫人擔憂。方才那支從背後掩殺過來的兵馬,成了謝千秋心里最大的隱患,他不知道這伙人馬究竟是怎地繞到他的大後方去的,這幾日排兵布陣,對那綠林軍是嚴防死守。讓兩千人馬從眼皮子底下招搖而過,似乎不太可能。可是,究竟是怎樣,謝千秋此刻也各種揣測,想不出個則來。他最擔心的是下邽城的安危,那可是他最後可以絕地反攻的機會。
綠林軍的人不可能繞過自己的駐防,就靠著區區兩千人將下邽城攻打下來,不可能……謝千秋這樣一次次告訴自己,可是,那些兵馬究竟是如何出現在自己的背後,這困惑,一路上都不曾在他心底里消失。
謝千秋就這般帶著糾結和忐忑一路逶迤終于走完了這整整五十里路,謝千秋現在想想那道人所言的那幾個字,不禁笑了,嘲笑自己,嘲弄天意。
當初謝千秋帶著六七千謝家軍就是從這里出城,一路激昂,可是,真當算是世事難料,不到一個月,謝千秋沒有帶著剿賊的勝利歸來,卻是帶著四百多人的殘兵部卒。他勒停了馬,站在那高高的城下。
只見那城上的旗幟在風中像是著了魔似的擺動著,可是,看在謝千秋的心里,卻看著有那麼幾分舒坦,那不是綠林軍的九龍旗,而是大宋的旗幟。
「城下何人!」站在城頭上的官兵大喝一聲朝著下面毫不客氣地呵斥道︰「報上名來!」
謝千秋听得心里不爽,臉上雖然擺出一副依舊高貴的姿態,可是,卻還是掩蓋不了他喪家之犬般的失落。謝千秋指著城上大喝罵道︰「我是何人!我謝千秋不與無名之輩過話!尋你家蔡將軍來說話!」
「蔡將軍不是你相見就能見的!」
「你!」
「他已經為國捐軀,來不了了!」那官兵說道。
「什麼!」謝千秋心里一怔,听著這官兵的口氣,心里愈發不痛快,不由地在心底布下了層層防備。謝千秋似乎猜到了什麼,當下便揚聲問道︰「吳大人還在否!」
「你等著!」那官兵說罷,便快步去了,到了城樓里面,拜倒在一個文人的面前報告道︰「吳大人,謝千秋果然兵敗而歸,現在正在城下叫門,我們是開還是不開
此刻坐在黑暗里頭的吳榮光,看著那來報的官兵,沒有說話,可是,心里卻在暗暗地思慮著,可是,有太多的羈絆和顧慮,層層的矛盾和懷疑,讓吳榮光心里掙扎在最後的抉擇之上。
「大人……」那官兵等了片刻,見吳榮光沒有說話,當下便開口小心翼翼地問道︰「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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