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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子時,喧囂的城市正一點一點地安靜下來,夜生活集中的街道上,原本熱鬧的亨運賭場卻異常的冷清。里面的地下室內,一盞明亮的吊燈下,幾個面容冰冷的男子整齊排列著,等待著首領的命令。
坐在中央的穆非源沉默不語,燈光打在銀色面具上折射著刺目的冷光。「幫主,沒有人肯賣給我們貨,酒吧和賭場的生意也突然冷清了。」站在離他最近的丁秋向他報告說。
穆非源的活動著手指的關節,發出「咯咯」的聲音。他知道在這道上能有這樣能力而又想這樣斷他財路的也就只有厲傾尚了,想到厲傾尚,想到他此時正擁著裴芷蘭躺在床上你儂我儂,胸口就好似正燃燒著烈柴一樣。他「啊」地大喊一聲,雙眼已染紅。「沒有貨就去搶!再秘密控制別的幫派的地盤為我所用!這次再做不好,你們就自行了斷!」他失控地大吼著,一腳踢碎了吊燈,房間瞬間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吊燈接口吱吱地閃爍著忽暗忽明的火光。手下們步伐迅速地在黑暗中退出了房間,只剩下穆非源靠在椅子上,胸口仍劇烈地起伏著。
早餐時光,厲傾尚和裴芷蘭正靜靜地享受著咖啡的醇香,桌上的手機叮咚作響,裴芷蘭看了一眼,連忙拿起手機離開了餐桌。「九叔,什麼事?」裴芷蘭壓低聲音,一面用余光打量著厲傾尚。「嘉嘉要見你,你今天方便嗎?」羅九棋的聲音有些焦急。「方便,我一會兒就過去。」裴芷蘭不加思索地答應了。
回到餐桌上,裴芷蘭什麼話也沒說,繼續用著早點。厲傾尚其實早已經听到了電話的內容,可是他更想听到她親口告訴他。他想問,又覺得不該問,矛盾的心情讓他有些焦躁,叉子與碟子不停地踫撞著發出聲響。裴芷蘭心有靈犀地感受到了他的心思,放下餐具用餐巾擦拭完嘴角說︰「我去九叔那,嘉嘉要見我。」「嗯。」厲傾尚只應了一聲,神情卻若有所思。
裴芷蘭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便和方遙一起匆忙地趕往羅九棋家。進了羅家大院,秦嫂已經迎了出來,「蘭閣主快跟我來,大小姐正發脾氣呢。」她說著,腳下的步伐匆匆忙忙。裴芷蘭听著心里也焦急起來,三步並作兩步地進了門。
「蘭姐,我好想你!」羅曼嘉見了裴芷蘭,臉上的烏雲瞬間飛散,「秦嫂,你下去吧。我和蘭姐有話說。」秦嫂低頭應了一聲便出去了,羅曼嘉的眼神跟隨著她直到出了門。突然,羅曼嘉撲通一聲跪在裴芷蘭面前,裴芷蘭嚇了一跳,也急忙蹲扶住她驚訝地問︰「嘉嘉,你這是干什麼?」羅曼嘉看著她,眼眶中緩緩充滿淚水,她哭著說︰「蘭姐,求求你不要殺石斐寒……」
裴芷蘭怔住了,但瞬間明白了一切。「你,你那天听到了?」她小心地問著,心里卻已然猜到了答案。羅曼嘉眼含熱淚說︰「那天我本想要逃走,恰好听到了你和爸爸蹈話。可是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會做這種事。蘭姐你千萬不要動手,等我去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嘉嘉,」裴芷蘭有些慌了,「你要是逃跑的話,事情就更復雜了。你相信蘭姐,一定會替你查清楚。」不管石斐寒是不是凶手,她都不希望嘉嘉卷入這件事中。
羅曼嘉想了一會兒,擦干眼淚說︰「那好吧,蘭姐你一定要替我查清楚。」裴芷蘭將她從地上摻起來,溫柔地為她擦著眼淚,心底隱隱作痛。「好了,不哭了。蘭姐還要去跟你爸爸談事情。」
裴芷蘭安撫好羅曼嘉,吩咐門口的手下細心看守,便走進了羅九棋的書房。「嘉嘉找你什麼事?」羅九棋急切地想知道答案。「她想要恢復自由。」裴芷蘭避重就輕,不想讓九叔知道另一個事實。羅九棋沉思了一會兒,慢聲說︰「不行,還是等石斐寒的事情了結了再說。」「九叔,我已經有了計劃,到時候需要您配合一下。」裴芷蘭說道。「好。」羅九棋爽快地應了,眼神中充斥著復仇的血腥。
裴芷蘭出了門,坐在車上心里一直很亂。替嬸嬸報仇一直是九叔和她這些年的心願,可是這個人偏偏是石斐寒。羅曼嘉,石斐寒,厲傾尚,還有她自己,錯綜復雜的關系像陀螺一樣在她腦中高速旋轉。如果她的計劃成功,一切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蘭姐,」方遙看著出神的她輕聲喚著。「呃,怎麼了?」裴芷蘭回過神來反問。「公司的事情準備的差不多了,咱們的地盤也割出去不少。」方遙向她報告著,內心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金盆洗手一直是他和蘭姐的心願,可是看著一拳一腳打拼出來的幫派規模逐漸縮小,心里卻止不住難過起來。
「如果有一天能夠徹底洗白,也是件好事不是嗎?」裴芷蘭看懂了他的內心,神情動容地反問。「是啊。」方遙應著,心里卻想問︰到那時,蘭姐是不是就不需要我了?
可是他沒敢問出口。
「蘭姐是回厲幫主那還是……」方遙看她情緒有些低落,小心地詢問。「回他那。」裴芷蘭回答著,神情依然是凝重的。
裴芷蘭回到別墅的時候,厲傾尚還沒有回來,她沒有給他打電話,而是決定洗洗手走進廚房圍起了圍裙。
趁著現在他們還能相愛,就讓自己全心全意地愛一場吧……
厲傾尚回來的時候,正值艷陽高照的中午,他剛踏上台階,就聞見一股濃郁的飯菜香氣。他有些疑惑,因為這不是他熟悉的味道。見了客廳,出乎意料地在開闊的廚房看到那一抹讓他心動的身影。
烹炒的聲響讓裴芷蘭沒有注意到厲傾尚的歸來,她仍然專心地揮動著鍋鏟,耳鬢散落著幾縷秀發,額頭因忙碌而滲出了汗珠。然而這一切看在厲傾尚眼里,心動比往日來得更強烈。
他把手里的禮盒放在桌上,悄悄走近她。有多少年了,沒有一個女人這樣用愛為自己親手做飯羹……
闊別多年的淚水忽地蓄滿眼眶,他幾乎撐不下去,快步走到她身後擁住她,把頭依在她的背後閉上了眼楮。
裴芷蘭悄悄關了火,慢慢放下手中的工具。她感覺到背部的濕潤,心里酸酸的,就這樣靜靜地讓他抱著。
良久,厲傾尚放開了她,笑著替她撫好掉落的發絲,說︰「好香。」裴芷蘭笑了,動手將最後的苦瓜炒咸蛋盛上盤,不好意思地說︰「我也是好多年沒有做菜了,都不知道能不能吃。」厲傾尚端起盤子說︰「我相信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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