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功夫,關于官府突然開進三山島平匪的傳聞,以各種版本在玲瓏鎮不脛而走,鬧得大街小巷滿城風雨。
有的說,官府得到密報,唐府公子與湖匪在三山島有一筆秘密交易,派兵在島上埋伏,結果人贓俱獲,唐稷與飛雲豹身負重傷雙雙就擒。
有的又說,是唐稷設計設伏捉拿飛雲豹,官府的兵馬是唐稷暗地里調來的。飛雲豹武功高強,唐公子身受重傷。
也有的說,是飛雲豹綁架了圖府三小姐,唐稷帶兵上島救人,反被飛雲豹砍傷,官兵趕去救援,抓住了飛雲豹,救下唐公子。
最驚人的一個流言是,唐稷原本與飛雲豹做一樁交易,又突然反悔,雙方交起手來,都受了重傷,正好被得到密報的官府雙雙拿住,現在已經被官府押上京城去了。
流言真真假假,弄得鎮上人心惶惶。唐、圖兩府卻大門緊閉緘口不談。
一個市鎮,消息傳遍最快,最集中的莫過于茶館、酒樓、賭坊、妓院。玲瓏鎮西區恰恰是這樣一個所在,很自然的,所有的消息都會在這里產生、篡改,然後向玲瓏鎮的各個角落擴散。
紅袖添香恰恰就充當了這次流言的源頭。
第一個從這里傳出消息的正是李勤斐!
李勤斐天剛剛黑,就來了紅袖添香。
這次他居然點名要求玉玲瓏季雪兒作陪,還在賽貂蟬面前一出手就扔下一百兩紋銀。
賽貂蟬反而嚇了一跳,心中已是充滿懷疑,便帶著嘲諷說︰「哎呀呀,我的李大才子啊。今天是怎麼啦?在什麼地方發了財,要到我這紅袖添香來買笑啊?還真是難得!」
李勤斐斜著眼,看看她,狠狠的說︰「賽貂蟬,我每次來,你都沒有好臉色,不就是因為我李勤斐窮,沒有銀子嗎?你現在不要管我這銀子的來路,只管叫玉玲瓏來陪客!」
賽貂蟬見他今日說話口氣都變了,忙加了小心,堆著笑臉說︰「哎呀,李才子可不能這麼說,我開門做的是賣春的生意,常言道︰婊子也有婊子情,只認銀子不認人!今天你李才子花錢,自然就是爺
李勤斐不耐煩的說︰「你就別再這里噪呱了。這一百兩銀子是我喝花酒的錢,夠不夠?」
「呵呵,這自然也要看李爺打算在哪個姑娘屋里喝花酒的。咱們紅袖添香樓從來就有明碼標價。喝花酒︰三等姑娘50兩,二等姑娘80兩,一等姑娘100兩。李爺若還是看中上回的怡紅姑娘,我只收你30兩。爺要哪位姑娘?」
李勤斐不由瞪起眼楮,說︰「我不是說了,要玉玲瓏季雪兒!」
賽貂蟬還是一臉的笑,說︰「我說爺,咱們紅袖添香好姑娘多了,何必非要找玉玲瓏?我知道李爺的錢也來之不易,既是想另外換個口味,不如就找個三等、或者二等姑娘吧。省得花冤枉錢
上回書,已經說到,像紅袖添香樓這樣的青樓,不是嫖客光有錢就可以隨便要姑娘的。一等姑娘不陪沒有身份的客人,已經成為一種規矩。像李勤斐這樣的窮秀才,賽貂蟬答應可以在二等姑娘屋子里喝花酒,就已經是格外的破例了。更何況李勤斐開口要叫玉玲瓏?別說是,季雪兒已經被唐稷下了贖身的定銀,就是平常,也不是出了銀子就可以喝花酒的。賽貂蟬如何會答應?
李勤斐火氣更大了,把桌子一拍,氣勢逼人的說︰「賽貂蟬,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嫌棄我是個窮秀才?你別婊子眼里看人低!我李勤斐今非昔比,替朝廷立下大功一件,不光得了賞銀,而且還要封官的。等朝廷的文書一到,我就是這玲瓏鎮所屬的吳興縣的知縣了
這話叫賽貂蟬大吃一驚,只好再陪上笑臉,索性在李勤斐對面坐下來,說︰「啊喲,這我賽貂蟬可真的是有眼不識金瓖玉了!快快說說,李爺做成了一樁什麼大功,朝廷會有這麼大的賞賜啊?」
李勤斐得意洋洋的「哼」了一聲,說︰「等明天一早你就知道了
賽貂蟬眼珠子一轉,笑著說︰「這樣吧,既是李爺要做官了,今天我賽貂蟬就先擺下一桌好酒,算是給你祝賀。先叫幾個姑娘來陪你,好讓玉玲瓏也梳妝打扮一下,等等再去她屋里如何?」
賽貂蟬可是個十分精明的人。季雪兒已經有唐稷定下贖銀,說明了不再接客。賽貂蟬豈敢隨便答應?何況,就是李勤斐說的都是真的,一個七品知縣又豈能與宰相府的公子相提並論?再說,你李勤斐信口這樣一說,無憑無據的,總要先模清個底細。
賽貂蟬不等李勤斐答應,已經吆喝吩咐起來︰「來人!二樓春梅閣擺酒,我請李爺了。怡紅、琳瑯、梅菊出來見客了!」
一陣風似的,來了三個花枝招展的姑娘,其中的怡紅也是熟人,又算和李勤斐做過一夜夫妻。連推帶拉的就把李勤斐弄到了樓上。
三個姑娘風情萬種,圍住了李勤斐大獻殷勤。那怡紅早就坐到了李勤斐大腿上,婬聲浪氣的挑逗。另外兩個坐在兩邊左右開弓,你一杯,我一杯。功夫不大,李勤斐已然是酩酊大醉。
直到這時候,賽貂蟬才親自進來,一面敬酒,一面試探。
「來來來,我來敬未來的知縣大老爺一杯。我說,大老爺,你總該把來龍去脈說給咱們听听啊。讓幾個姑娘也好替你高興高興
李勤斐得意忘形,飄飄然說出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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