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唱什麼歌呀？」輕曦話一落音，小孩子們中間立刻有人響應，輕曦听聲望去，又是那調皮的藍衣小破孩。
輕曦微笑，這笑容在一身男裝的她臉上顯得更是溫和。
「唱什麼歌都可以呀，你們想唱什麼就唱什麼輕曦說。
霜兒這才明白輕曦為何和他們玩了這麼久的雪球，有時候孩子可不比大人好對付，要贏得他們的信任也是不容易的。
這時候一群小破孩兒你望著我，我望著你，心里想著玩得好好的唱什麼歌呀。都是調皮搗蛋的年紀，輕曦並不知道她把他們聚在一塊兒唱歌，實在是有些不太和諧的，一群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孩，這會兒哪里唱得出歌兒來？
藍衣小孩憨憨地笑了一聲，用力舉起小手，用稚女敕的聲音喊著說︰「我先唱！」
輕曦和霜兒倍感欣慰，「好
那藍衣小孩兒得到應允之後並沒有馬上開口唱歌，而是連蹦帶跳地先到了輕曦面前，撲倒輕曦懷里，再轉身面對著大家，喘了兩口粗氣兒調整了一下，便開口唱道︰「靈山衛，靈山衛，幾度夢里空相會。未曾忍心擱下筆，滿紙都是血和淚
小孩兒不知始末分寸，唱了兩邊以「擱下筆」結尾了，听得輕曦和霜兒笑得合不攏嘴，那藍衣小孩兒唱完還回頭朝輕曦買了個乖傻傻笑了一陣，還不打算走開了就在輕曦腿上蹭，還要輕曦把腿的姿勢擺好，他想爬到她腿上坐著。
輕曦只當是這小孩兒喜歡她這個「大哥哥」，在跟她撒嬌賴皮，就順著他。
「你知道‘夢里空相會’、‘滿紙都是血和淚’是什麼意思嗎？」輕曦想著這麼大點小破孩兒嘴里唱著「夢里空相會」就忍不住笑意。
那藍衣小孩兒搖搖頭，只顧著得瑟自己是第一個唱歌的。
輕曦見他搖頭，又笑了，自古以來確實有許多童謠與兒童本身的生活毫無關系，它們從孩童的嘴里傳出來，多反映的是政治經濟的弊害，大人不敢說便借助孩童之口。
這時許是有其他小孩見著唱了歌就能被抱抱，也紛紛舉手開始唱︰「糖瓜祭灶，新年來到；姑娘要花，小子要炮；老頭兒要頂新氈帽，老太太要件新棉襖
嗯，這首倒是比較正常了，確實冬至將至，離過年也就不遠了，小孩兒們都盼著新氈帽新棉襖。祭灶是過年時的習俗，一祭完灶，離年就更近了。這時候，孩子們不僅可以吃到糖，還可以上街去買各種各樣的鞭炮。到了三十晚上，穿上新衣，點上燈籠，可以盡情地玩兒。放過了鞭炮之後，子夜時分吃過了餃子，就要給長輩磕頭拜年了。
有人接著唱︰「三星在南，家家拜年；小輩兒的磕頭，老輩兒的給錢。要錢沒有，扭臉兒就走
待這個「要錢沒有，扭臉兒就走」的唱完，輕曦已經完全笑得合不攏嘴了，霜兒知道她沒有體會過民間的生活才會因為幾首童謠而開心成這樣，見著這群小孩兒都一個個蹭到她身邊撒嬌，霜兒心里也覺著溫暖。
然而果然沒唱幾首，便有一個穿著灰麻衣衫的小孩唱起了「月初明，盈不虧，雲繞風月空余悔，妖風亂朝暉
雖然輕曦今日就是希望引出孩子們唱這首兒歌，但親耳听到的時候還是不免心中一凜。
輕曦依然笑著招呼那灰麻衣衫的小孩到身邊來，沒想到他一唱，好似大家都突然想起了這首兒歌一樣，竟然合唱了兩遍「月初明，盈不虧，雲繞風月空余悔，妖風亂朝暉
「這首歌你們都會呀？」輕曦象征性問了一句。
小破孩兒們都用力地點頭，全然不知其意。
「是娘親教你們的嗎？」霜兒插嘴溫和地問。
一群小孩子都齊齊搖頭說不是，只有那藍衣小孩兒一邊霸佔著輕曦腿上這個寶座，一邊得意地說，「早就會啦！這麼簡單，不用娘教，睡一覺就會了！」
輕曦奇怪，這童謠文縐縐的哪里簡單了？還睡一覺就會了呢，有這等才能你們將來都能入朝為官了。
「對呀對呀！不用娘教，睡一覺就會咯！」一群小孩子們得意著又開始唱了，「月初明，盈不虧，雲繞風月空余悔，妖風亂朝暉
輕曦心里跟著他們哼著這個調子，不著急去「逼問」他們什麼，只與他們繼續鬧了些時候，快到了晚飯時刻，一群小破孩才陸陸續續地回家了，輕曦與霜兒打算最後再去市集上看看銀碳的市場就回宮去，卻被藍衣小孩兒賴住了。
藍衣小孩兒賴在輕曦身邊抱著她的腿一點也沒有要走的意思，輕曦不禁奇怪了，這個時候小孩子們都應該餓了想回家吃飯去了才對，見他賴在自己身邊才回想起從一開始他似乎就在故意引起自己的注意。
「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不想回家呢？」輕曦本來站起身了的，又蹲下來與藍衣小孩兒平齊問道。
藍衣小孩兒似乎很滿意輕曦沒有趕他走，朝輕曦笑著又貼到輕曦懷里，稚女敕的聲音說︰「我叫毛線…不想回家，家里沒飯吃
霜兒一听撲哧一笑，輕曦一個眼神遞過去，問她笑什麼？霜兒解釋在苗南一帶「毛線」多是地痞流言，一般都是否定、不認可的意思。輕曦倒是覺得「毛線」挺好的，在北方用毛線做昵稱都是很溫暖親切的呢。
「毛線你住在哪兒呢？」按理說麗城里的小孩應該不至于家中食不果月復的，天子腳下的子民若是也要挨餓，那南誓齊真是需要出來體察民情了。
「在城北落石巷毛線雖然是回答了輕曦，卻沒有要回去的意思。
城北落石巷正是街口酒館附近，輕曦想著反正自己也要從那邊回去，就順道將毛線送回去吧，沿途再看看能不能探到銀碳的事情。
「我走不動了，抱抱……」毛線扯著輕曦的衣角撒嬌不肯走，輕曦一時汗顏，這……她從未抱過孩子，一時間有些不太適應。
「走不動了是吧，我來背你霜兒走向前把毛線拉過來，心想這小屁孩兒倒是有眼光，賴誰不好竟然想要賴著公主。
毛線見著霜兒這氣勢，死死不肯松開輕曦的衣角，鼻頭一酸，眼淚就要出來了。輕曦無奈，只要將他抱起來，哪知這小破孩兒還沒完沒了了，兩只小胳膊摟著輕曦的脖子把頭埋到輕曦頸窩里弄得她甚是不自在，毛線緊緊貼著她胸口也讓她感覺怪怪的……
雖然是一身男裝打扮，雖然毛線還只是一個小孩兒，但是抱著他這麼親昵地走在麗城大街上還真是感覺……很奇怪……
可是毛線漸漸趴在她肩上睡著了，想著他今天下午確實玩得太瘋了，就沒叫醒他，抱著他也不方便去打探銀碳的事情，所以銀碳的事情只好回宮再去問問五月若嫻了。而禍不單行的是……剛走到落石巷，便遇到了雲舒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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