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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對話猶如打啞謎,听得在旁伺候的青淺一陣發暈。請使用訪問本站。

武茗暄側目瞄一眼滿目疑惑之色的青淺,揮手道︰「這里不用伺候了,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青淺作禮退下。

「今日早朝後,季大將軍留了下來,請命護送你兄長去邊境議和。」寧昱 擁著武茗暄,緩緩說道,「朕允了,命他二人三日後啟程。」

「容德夫人心如明鏡,動作這麼快,只怕是早有準備。」武茗暄本就覺得疲乏,嘴上說著,很自然地閉上眼,依偎到寧昱 懷中,一手環住他的脖子,一手勾玩著帝王冠冕上垂下的明黃緞帶。

「累了?」寧昱 微微低頭凝視懷中人,目中盡是寵溺之色。

武茗暄沒有睜眼,嗔道︰「大早起來折騰了那麼多事兒,能不累麼?」

听得這自然流露的嬌嗔語氣,寧昱 收攏雙臂,把她擁緊,拿下顎緩緩地蹭著她的發髻,思慮片刻,問道︰「要不……往後免了你的請安?」

武茗暄淡笑搖頭,道︰「不了。」勾玩緞帶的動作更加緩慢,似夢囈般的話語從微啟的紅唇內飄出,「妾入宮不久,不了解宮中諸人品性。若再不去請安,就更無從探知了,就這樣吧……」話音落下,竟就閉目睡了。

寧昱 偏過頭,審視著武茗暄的睡顏,面上笑容漸漸淡了下來,目中神色有憐惜、寵溺、擔憂……還有些許無奈。他也不知道這樣的安排是對,還是錯。不過,至少她在自己面前已不再像之前那般小心翼翼、處處提防。

武茗暄其實並未真的睡著,腦中思緒有些混亂,過了許久,才又開口︰「皇上,麗妃姐姐向來少寵,如今有了身孕,只怕就更受排擠了。」一句說完,不聞寧昱 接話,她睜開眼,仰頭望著他,勸道,「不管皇上對桑家作何打算,姐姐月復中畢竟是您的骨肉,您還是多體貼些吧。」

寧昱 怔了一瞬,微笑點頭,伸手撫模著她的鬢發,嘆道︰「什麼時候,你也為朕生個一兒半女就好了。」

這話說得這麼傷感,皇上怕是真以為她不能生了吧?殷嬤嬤死了,可行宮中必然還有太後的耳目。一月之期又過,她連番侍寢,卻沒收到浣花湯,恐怕是太後早已得到她不能再孕的消息,這才沒有讓人送湯來避子。武茗暄聞言垂眸,幾番思量,故作不知地道︰「皇上別打趣妾了!妾都還像個孩子,哪能做人母親?」

寧昱 強忍心中苦澀,失笑道︰「你呀!」屈指在武茗暄額上輕彈一下,再次將她擁緊,有些愧疚地道,「往後這些日子,朕……怕是不能夜夜都歇在逸韻軒。你身子還未完全養好,一切都要小心。」

這便是與人同侍一夫的悲哀,武茗暄的笑容僵在了唇邊,不知如何應答,只輕「嗯」一聲。

寧昱 心下暗嘆一口氣,沒再多言,只道︰「你午膳都未曾用,還沒餓?」

武茗暄撐起身子坐好,給寧昱 理好衣袍,笑道︰「妾喚人傳膳。」起身出去,吩咐沈木雲等擺膳。

膳食用罷,武茗暄親自伺候寧昱 淨手、淨口,便將他送了出去。

夜里,武茗暄獨自側臥在床上,睜眼看著窗外陰霾,直至撐不過困意,才漸漸入睡。

翌日,武茗暄照舊早起,梳妝妥當前往松香殿請安。沿路遇到一些低階妃嬪向她請安,她均是笑著擺手,喚了起。步輦前行,卻听她們在身後議論,說皇上昨夜歇在容德夫人的福萊殿,想來這慧妃娘娘的獨寵怕會歇一歇了。

「娘娘……」青淺蹙眉輕喚,似是想開口勸慰。

「後宮佳麗三千,哪有人真能得到獨寵?」武茗暄微笑擺手,「本宮若連這都想不明白,往後在宮里的日子還怎麼過?」

青淺與錦禾對視一眼,不再多言,默然跟上步輦。

今日請安,眾妃嬪的神色都有些異常。昨日才因慧妃的盛寵心下暗恨,可一夜之間,容德夫人已再度獲寵,且今日還得了皇上體恤,不必來松香殿請安。

個中緣由,武茗暄是清楚得很,可眾妃嬪卻不知。容德夫人素來行事跋扈,沒人敢把話繞到她頭上,但心下嫉恨難紓,一時間,話頭就都繞著慧妃轉。

冷嘲熱諷的話入耳,武茗暄卻始終面帶微笑,環視周遭猶如一群跳梁小丑般可笑的妃嬪們,目中不屑之色毫不掩飾。

皇後輕磕著茶盞蓋子,不時拿眼瞧瞧武茗暄,眸中笑意越發深邃。

就這麼閑坐了一陣子,皇後便說乏了。眾妃嬪得了命,施禮退出,各自返回居所。

文婕妤、顏才人乘步輦隨武茗暄一道下了石階,穿過回廊時,顏才人忽然說道︰「昨夜,我收到消息,宮外似有傳言迭起。」

武茗暄並不在意,文婕妤卻知若不是大事,顏才人是不會特意這麼提出來的,當即便問︰「什麼傳言?」

「洛氏有神女,得而定天下!」顏才人目光幽幽,掠過武茗暄的面。

武茗暄恍然側目,微笑著問︰「何處傳出的?」

「南華寺。」顏才人柔柔抬手,撫過鬢發,「邊境不寧是外部大患,看來,洛美人怕是要再度起勢了。」

武茗暄眸光一閃,交握于膝上的雙手稍稍緊了緊,轉瞬卻又展顏笑開。

文婕妤看看顏才人,再看看武茗暄,蹙眉道︰「如今,你與她已勢成水火。她若起勢,對你極為不利。你不思量對策,怎還笑得出來?」

「我如何思量都沒用,此事端看皇上怎麼想。」武茗暄淡淡地道,可心下卻覺得,皇上不會因此傳言而讓洛菱宛再度起勢。為何如此篤定,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文婕妤憂慮未消,但听武茗暄這麼說,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遂即默然垂首。

顏才人抬眸凝望遠處,微微一笑,軟了身子靠在步輦上,又是一副睡意燻燻之態。

三頂步輦快速出了回廊,先送顏才人回風絮堂,再繞涵煙湖取道逸韻軒。

武茗暄、文婕妤剛與顏才人別過,便見一人遙遙奔來。

「奴才見過慧妃娘娘、文婕妤。」陳祿欠身施禮,得了喚起,湊前稟告,「娘娘,皇上有旨,宣娘娘去怡欣殿侍墨。」

「現在?」武茗暄微感詫異,與文婕妤對視一眼。

「是。」陳祿恭敬答話。

文婕妤低頭琢磨一番,低聲道︰「皇上這是在為你入殿侍奉做準備。既如此,你便快去吧。」

「嗯。」武茗暄笑著與文婕妤揮手別過,吩咐內監快速趕回逸韻軒,以便沐浴更衣。

路上,武茗暄偏頭問道︰「皇上已下朝了?」

「還沒。」陳祿低頭答話,「是李總管差人來傳的話。」

回到逸韻軒,沈木雲已備好熱湯。青淺、錦禾伺候著武茗暄沐浴妥當,重新梳妝。

「皇上傳召本宮去侍墨,你們若去,也只能在殿外候著。天兒熱,候在殿外豈不受罪?你們就不必跟著了。」武茗暄對青淺、錦禾吩咐完畢,坐著步輦去了怡欣殿。

莊嚴肅穆的怡欣殿外,內廷侍衛們頂著艷陽,如木雕般持槍靜立。遠遠瞅見一頂步輦漸行漸近,侍衛們持槍的手一緊。

武茗暄扶著陳祿的手下了步輦,理了理衣裙,邁步行上殿前石階。

殿門正前方兩名侍衛將武茗暄攔下,垂首道︰「這位娘娘請留步!怡欣殿乃皇上理政之處,若無手諭不得靠近。」

「退下!」一名身著金甲的將領從轉角處奔出,輕聲喝退那兩名侍衛,迎上前躬身抱拳,「內廷侍衛長李頌興見過慧妃娘娘。」

「不必多禮。」武茗暄抬手喚起,淡淡往緊閉的殿門瞥去一眼,問道,「皇上還沒下朝?」

「皇上已下朝,現正在金羽偏殿與季大將軍和安佑郡王商議要務。」李頌興恭敬地答話。

武茗暄點點頭,道︰「你去忙吧,本宮在殿外相候便是。」

李頌興抱拳領命,轉身之際,瞧得當空烈日,遲疑著道︰「不若,娘娘入殿內等候吧?」

「可以嗎?」武茗暄輕聲問。

看武茗暄小心征詢,李頌興反倒釋然,微笑道︰「無妨。皇上早有口諭傳下,今兒要慧妃娘娘侍墨。」說罷,示意侍衛們開啟殿門。

武茗暄側目對陳祿遞過眼色,示意他帶著內監們先行離去,徑自款步入殿。才方入殿,便見回形庭院,兩側各置拱門,通東西跨院。院中,時令花卉不多,卻有綠草如茵、松柏如蓋,煞是庇蔭。

看著眼前景致,少了幾分常見的後宮婉約,更添幾許帝王的豪邁之氣,武茗暄暗暗點頭,昂首闊步進入正殿。殿內陳設富麗而不奢華,給人一種雅致寧靜之感。她放緩步子,欣賞著眼前一應金、銀、玉器與皇上親筆書寫的匾額、字畫,不自覺由罩門行入隔間書閣。

時間匆匆過,外間驟然響起腳步聲。

「皇上,慧妃娘娘已在內等候多時。」李頌興的話音隨之響起。

「行了,朕知曉了。」寧昱 微笑揮手,又似想起什麼,便道,「近幾日,慧妃都會來侍墨。若朕不在,你們請她殿內相候便是。」

李頌興恭敬地應下,起身退出。

寧昱 邁步上階,于龍案後一坐,偏頭看向隔間書閣,道︰「朕要批閱奏折了,還不出來侍墨?」

武茗暄輕笑一聲,緩步行出罩門,繞過屏風,徑直上階,挽袖研墨。

寧昱 翻看了幾個奏表,忽然側目看向武茗暄,問道︰「近來,外間有些傳聞,你可听說了?」

武茗暄眸光一閃,笑問︰「妾愚鈍,皇上所指可是洛氏神女的傳言?」

寧昱 微微點頭,道︰「你怎麼看?」

「邊境正值不寧,洛美人又剛被貶……」武茗暄笑著說道,話意未盡,卻不打算繼續說下去。

「哪有這麼巧?」寧昱 哼笑,拉過武茗暄的手把玩,「四百余年前,龍吟、鳳鳴兩位先生隱居山中。之後,亦有過類似傳言,‘龍吟、鳳鳴身懷大才,得其一,可得天下’。結果如何?兩位先生都居于西山王帳下,卻未能替西山王爭得天下!」

「那還是兩位有真才實學的先生,但如今傳的,可是‘洛氏神女’。」武茗暄淡淡地接過話,熒熒燈光下,笑容嫵媚至極,暗暗嗤笑這傳言實在荒誕。

「‘洛氏神女’或許是真,可朕卻不信是說她洛菱宛!」寧昱 意有所指地看一眼武茗暄,把她的手拉到鼻前嗅了嗅,湊唇上去,輕啄一下,「曾有人來報,她與桑瑞私下見了一面。日前,桑瑞又去了趟南華寺,這傳言恰巧就從南華寺傳了出來。」

「皇上的意思是……」武茗暄面色微紅,縮手回來,攏于袖中。

「她這般煞費苦心,朕怎麼好讓她失望呢?」寧昱 輕聲道,話音卻是冷冽如冰。

看來,洛菱宛起勢已是必然;不過,只怕日後跌落也會摔得更痛!武茗暄心下暗忖,借著寧昱 一拽之勢,緩緩依進了他懷中。

二人靜靜相擁,過了許久,寧昱 才松開懷中人,端正姿態,批閱奏折。武茗暄規矩地退到一旁,挽袖研墨,看著專注于批閱奏折的寧昱 ,漸漸有些走神。眼前的昱 表哥,不同于她以往所見。眉宇間雖有難以紓解的淡淡愁緒,但絲毫不減他周身的帝王霸氣,一樁樁政務要事于狼毫揮灑間處理完畢。內憂外患之下,他還能如此鎮定,武茗暄不禁暗暗欽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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