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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蘇禾找來的財經大學校醫院的醫生護士們正圍著出租車內的孕婦團團轉,有所緩解的余震,以及這忽如其來的陣仗,使得之前還在車里避難的群眾們紛紛下車,將出租車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個水泄不通。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

「這是做什麼啊?」

「生孩子唄。」

「哎喲!這姑娘真遭罪,地震的時候生孩子,真是可憐喲!嘖!這孩子也是,也不看看什麼情況非得鑽出來,這不添亂麼?」

「喂?大叔,說話前模模良心好嗎?當真不是你家的人遭這份罪哦?」

「無關人員請靠後好嗎?不要妨礙我們工作,你們這樣指手畫腳會給孕婦心里帶來負擔的。」一位身著白衣的護士小姐臉上十分不悅,她一邊說著,一邊推搡著站在前排的好事群眾向後靠去,那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樣子,雖沒有白衣天使般的和藹,但卻又使人不得不對她肅然起敬,可是,總會有那麼一兩個看似白目的人不知好歹地非要往前靠近,「誒誒誒?你干什麼呢?站去後面,生孩子有什麼好看的?」

被護士小姐拽住胳膊一個勁兒往後推的路銘希左右為難,一方面,誠然如這位護士小姐所說的,生孩子確實沒什麼好看的,更不應該在這非常時刻來湊這樣的熱鬧,但另一方面,怎麼說車里的那位孕婦,也算是路銘希在這里地震中的患難之交,之前的所作所為,都是在竭盡所能的幫助她,到這個時候,圍著她轉的都是專業人士,雖然路銘希是幫不上任何忙,但也難免想確認她是否平安沒事,「我不是無關人士,我……」

話還沒說完,似乎是護士小姐懶得再和路銘希廢話,便大力一推,試圖將路銘希送進護士小姐心底劃分出的安全範圍內,可這一把力,卻使得路銘希腳下一滑,並沒如意料之中的將她送進人群之中,反而眼看著她是要和地面來個親密踫撞……

就在重心不穩即將倒下的那一刻,一只大手攔腰將路銘希抱住,而另一只手則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臂,雙手用力一提,路銘希整個人就落入了那人的懷抱之中。

「沒事吧?」

都不用看,就知道這個說話不帶主語的人,除了蘇禾還能有誰?

「嗯。」路銘希從鼻腔中擠出了一聲回應,又低著頭道了一聲「謝謝。」當重心再次由她控制的時候,下一秒的想法,便是急切地想要逃離這個溫暖的懷抱。

她稍稍挪動了腳步,試圖離開,可那雙攬著她手兀的收緊,張弛有力的五根手指,牢牢地鉗制在她的腰際之上。

如果,不是此時此刻蘇禾不依不饒的不放手,如果,不是此時此刻蘇禾生怕一放手就再也無法捉到路銘希,那麼,他們也不會發現,蘇禾那只為了防止路銘希跌倒時貿貿然伸出的「援手」,此時此刻,正覆在路銘希的腰際之上的某個尷尬部位,甚至于,透過指尖傳入蘇禾大腦以及心里的,還有一陣不合時宜的柔軟感……

是的,蘇禾的三根指尖,所觸到的,正是路銘希胸前的柔軟的下沿。

等意識到了這一點時,路銘希心里一驚,瞬時臉上便染了一層緋色,先前那冷冷清清的架勢蕩然無存,就連那本該是理直氣壯的要求,也變成了微不可聞的呢喃︰「放……放開我。」

很顯然,救人心切又無心冒犯的蘇禾,這個尷尬的當口也顧不上與路銘希較勁,他一邊急急地抽回手,一邊解釋道︰「剛才一時情急,我不是故意的,抱歉。」

「我知道。」

事發突然,如若不是蘇禾的出現,恐怕這時候的路銘希正摔倒在地上鬼哭狼嚎,況且這前後不超過五秒鐘的時間,誰也沒那個超凡的能力去計算手該從哪里切入再放到哪里才算合適,這種情理之中的誤差,換做是誰,都能夠理解。

只不過,待那陣尷尬的氣氛退去之後,在路銘希和蘇禾二人心里,又多了一道異樣的感覺。

「你們之中有誰叫‘路銘希’的?產婦想見她。」

從出租車里急匆匆走出來的女醫生沖著人群吼起的這一嗓子,于路銘希來說,就如福音一般,先前還愣在原地不知道干什麼的她,頓時快步朝女醫生走去,「我就是路銘希。」

「那你跟我來。」

也不多問孕婦找她做什麼,路銘希點了點頭便跟了上去,不管孕婦找她做什麼,只要不讓她繼續待在蘇禾身邊,讓路銘希幫她生孩子都行。

TZ……

在外圍還沒什麼感覺,但這越是靠近那臨時改造出來的「產房」,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便撲面而來,刺得路銘希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

「啊!!!我不要生啦!」

不管是什麼性格的女人,在生孩子的時候都是一個樣兒,不管是先前下了多大的決心懷著多大的勇氣決定給心愛的人生個寶寶,但到了臨盆的那一刻,身體以及意志,都被那蝕骨刻心的痛處所蠶食。

「吸!對!大口吸氣,好的,接下來吐氣,大口吐,對,吐氣的時候用力!」

而諸如「不要生」之類的後悔話,在這個時候,又有誰會當真?即便是當真,開弓沒有回頭箭,不是說不要生就能不要生的。

「啊……」

後排座椅上鋪著的藍色塑料布,已被孕婦的汗水打濕,畢竟這不是專業的產房,不說設備是否齊全,單單是這狹小的空間,也使得生產難度大幅提升。女人痛苦的哀嚎,被專業的醫生所無視,但卻字字砸在路銘希的心里,可憐,同情,亦或者是某一個層面上的同病相憐。

「你就是路銘希?快,從那邊的車門進去,幫我們摁住她的上半身。」

「哦。」路銘希一邊應著,一邊小跑地趕了過去,鑽進車廂里的第一時刻,便如醫生所說,將手牢牢地摁在了孕婦兩側的肩胛骨之上。

鼻子里充斥著的,是那濃重的血腥味,耳朵里充斥著的,是孕婦痛苦的哀嚎以及醫生專業的指導,而眼里……是一片黑暗——路銘希不敢看,不敢直視這被譽為生命中不可承受之痛的情景。

「路銘希,你和她說說話,緩解一下她的情緒,不然她太緊繃了,不利于生產。」

「哦……」雖然醫生的專業判斷沒什麼好懷疑的,但路銘希與孕婦說白了終歸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說說話?說什麼?更何況,極力逃避著這慘不忍睹的現狀的路銘希,此時此刻腦子里一片空白。

「說啊!」

「呃……你老公是做什麼的?」

話一出口,路銘希便在心里狠狠的鄙視了自己一番,先不說這是一個多麼八卦的問題,這個問題壓根就是廢話,因為,在救援隊還沒趕到前,孕婦已經說過一遍了啊!

「醫生,急診科醫生。」

還好,孕婦很給面子的又答了一遍,這才使得路銘希的話題得以繼續︰「了不起哦,念醫科就好難了,據說畢業之後先得從實習醫生做起,再到高級實習醫生,最後才能成為一名合格的醫生呢,一般人都堅持不下來的。」

不管路銘希是沒話找話,還是發自內心的夸獎,總之,除了孕婦以外,在場的一眾醫生,臉上都兀的出現了一股莫名的自豪感。

而孕婦……「呸!不要和我提他!那個挨千刀的王八蛋!不是他,我現在也不會這樣!」

「……」路銘希抽了抽嘴角,很顯然,她一時間沒辦法完全消化掉孕婦這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先前那個一臉堅強提到老公就顏面泛光的好女人呢?

「啊!我不要生了,我要回家!爸……媽……我要掛啦!」

「……」到底是多毀天滅地的痛楚,才能讓一個女人變成這個模樣?

路銘希睜開眼,刻意避開眼下那不忍直視的畫面,目光透過前排的擋風玻璃,直直地看向窗外,而當她對上焦時,窗外的那道熟悉的目光,又恰巧與她對上。

他瘦了,雖然穿在他身上的那套西服,是她沒見過的款式,但卻明顯比以前的尺碼小了一號。他的那張臉還是老樣子,那麼清秀,那麼容易使人過目不忘,只不過臉頰上的顴骨越發突出些許,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神,不知不覺已過去大半年,可這大半年似乎又像是轉瞬即逝一般,因為,他看著她的眼神,還是冷靜中又帶著濃厚的炙熱。

他,過得好嗎?

沒有她的這半年,他過得好嗎?

「啊……」

孕婦的哀嚎打斷了路銘希矯情的思緒,她最後深深地看了窗外人一眼,又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一般,路銘希咬了咬牙,摁在孕婦身上的兩只手也暗自緊了緊,「對!男人都是王八蛋,你罵吧,告訴寶寶他爸爸有多狠心才讓你遭那麼大罪。」

在生產時女人什麼話都說得出來,這個有經驗的醫生都能理解,一般情況下他們也只是听過就忘了,最多就是產婦罵得出彩的地方,以後當談資和同事聊起,但……他們還真沒見過,叫來陪護的人員居然鼓勵產婦罵老公?並且,這還不是開玩笑。

「王八蛋!」

「是!你老公就是王八蛋!」

「他答應過我陪我進產房的,但現在他居然不在,嗚嗚嗚……」

「男人的話就是放屁!科學家都說了,男性遭雷擊的可能性要高于女性,那是因為他們老愛發誓又做不到!」

「嗚嗚嗚……我好想我老公。」

「想他做什麼?都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心喜歡你,難說他追你只是因為他和他的哥們兒打了一個賭。」

「誒?你說的不對,是我追的我老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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