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李牧之,顏舜華倒又忍不住想到那日看到的一抹麗色,以及放假前的那日,平安急匆匆的沖進教室,也不顧李牧之當時正在授課,張口就說「犯了!犯了!」
「也不知那李周氏的胎安的如何了?只听你傳話說是好了,卻也不見他們家派個人上門來。請使用訪問本站。我要上門再去看看,你又不讓。」顏林氏听顏致遠說起李牧之,忍不住抱怨幾句,又道,「說起來,這也是個好主意。一則,那李先生素來看重華姐,另則我們為李周氏安了胎,想來他心中對我們也是有感念的……」
說到這里,顏林氏不住拿眼去瞧顏舜華。
顏舜華不消問就知道顏林氏的盤算,顏林氏定是想讓自己去給李牧之說。她心里還是有些不大願意,不過沒有直接說出來,只推說道︰「我們如今還放假著呢,听說先生是出了遠門,就是要說,那也得等上一段時間。」
顏林氏樂呵呵的瞅著顏舜華,眯著眼楮道︰「不妨事,不妨事。只要你願意去說,那這事就鐵板釘釘了。」
顏致遠也搖著芭蕉扇道︰「我就知道這事可行,才說讓找先生的。」
他話音剛落,顏世卿自灶房走過來,听了顏致遠的話,將手里拿的幾根洗的干淨的鮮女敕小黃瓜遞給幾人一人一個。
顏舜華最喜飯後吃一根小黃瓜,爽口。她笑著自父親顏世卿手中接了過來,嘎 咬的脆響。
顏世卿問顏致遠︰「剛說什麼事可行?」
顏林氏則接了話頭,將方才顏舜華說過的話說了一遍。
顏世卿听了,咬了兩口小黃瓜,沉思了一會兒,倒也覺得可行,笑著說道︰「這自打賣雙花露開始。每日都要去虎子家借驢車,倒是十分不好意思的緊。我說咱們自己家也買頭驢,娘你又不喜歡在家里養東西……若是能每日熬好露裝好分送到各家酒樓里去,想想就覺得閑了不少……」
因听到李牧之近來可能外出不在家了,又道︰「我明日去鎮上時倒是去打探打探好。」
這時,芸香也過來了,端了個籮筐,筐子里放了不少洗的干淨的鮮花生。
幾人坐在一起說著話,拿著花生剝了吃了。因見顏致遠好似頗為喜歡吃鮮花生,顏舜華勸道︰「晚會再吃。猛下子吃這麼多,倒是很容易就鬧肚。」
顏致遠听了,又吃了兩三個就不吃了。
因听顏舜華如此說。顏林氏幾人也都只吃了一些就不吃了。
午時的日頭最是熱盛,熾熱的光透過葡萄藤斑斑駁駁灑下來,倒是在葡萄藤下形成一片一片的光影。
自外頭樹上傳來蟬鳴聲。
那一聲聲的「知了——」叫的人犯困的緊。幾人都有些困了,又說了會話,就各自去屋子里歇著了。
顏舜華再醒來時。日頭已經偏西了,不過天還是大亮著。太陽光照在身上,不怎麼熱卻暖融融的,頗為舒服。
院子里靜悄悄的,只芸香坐在葡萄藤架下在做針線活。顏舜華走過去,看了一會兒。又陪著芸香說了幾句話方離開了。
見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被太陽打的焉焉的,顏舜華去井邊取了水,一一給這些花草澆了水。一邊澆著水,一邊沖著花輕輕說了幾句話。
顏致遠一醒來,就拿了紙去找了虎子,一臉得意的在虎子面前折了幾個物事,本以為會惹得虎子連聲贊嘆後死皮賴臉的要纏著他要跟他學折法。哪里知道虎子卻是對此不屑一顧。說不屑一顧還是輕的。虎子的態度簡直可以稱之為是嗤之以鼻。
虎子神情倨傲的說︰「我才不玩這種女人家愛玩的東西!娘們!」
虎子的弟弟狗子也點頭如道蒜︰「娘們!娘們的東西,我們男人怎麼愛玩?不學不學。」
虎子與狗子兩人齊齊擺著手。又一臉嫌惡的看著顏致遠手中用紙折的千紙鶴。
顏致遠被虎子兄弟說的臉皮漲紅,倒是自討沒趣了,當下他將那千紙鶴往懷里一揣,狠狠的瞪了兩眼虎子兄弟,罵道︰「是你們不懂欣賞罷了……成天就愛玩些泥啊土啊的……」
虎子听了,便有些生氣,用腳踢了踢地,沒好氣的說道︰「你以為誰都像你啊,還能去鎮子上讀書。咱們村里的弟兄們可都在私底下羨慕了你白來遍了。你一個男兒讀書也倒罷了,反倒是華姐,一個小姑娘家家的,也去讀什麼書。這倒是荒謬的厲害!真不知道你祖母與父親是怎麼想的?」
顏致遠忙反駁道︰「喝了黃湯了?滿嘴淨是胡說。怎的,你是不知道還是咋的。這合村上下,誰不知道我妹妹那是響當當的神童,李先生都無數次贊我妹妹書讀的好……」
莫青山在屋里听到顏致遠的說話聲,撩了簾子出來,笑著問道︰「華姐這麼厲害?」
顏致遠頭一揚︰「先生還讓華姐教同窗們來著!」口氣里盡然是一副與有榮焉的樣。
莫青山哦了兩聲,又道︰「說什麼飛鶴,哪里有?落在哪里?我怎麼沒見過。」
虎子撇撇嘴,不以為然的指了指顏致遠的前胸處,嘟囔道︰「被遠哥藏在那了……」
狗子見莫青山表情疑惑,忙又補充道︰「用紙折的鶴……」
莫青山听了,更是感興趣,口里「嘖嘖」贊了幾聲,圍著顏致遠轉了幾個圈,待把顏致遠轉的臉色潮紅起來。
莫青山見顏致遠的大紅臉,「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打趣道︰「遠哥可是害羞了?」說完,不等顏致遠回答,她又以一副十分肯定的語氣道,「遠哥定是害羞了……」說完,又咯咯笑了幾聲,聲音很是清亮。
顏致遠听在耳中,神情略微恍惚。只是為著莫青山的調笑,顏致遠更為生氣了,當下一跺腳離開了李家。
虎子見顏致遠走出門去,當下望著顏致遠的背影自言自語道︰「這華姐也真是,仗著遠哥一向寵她這個妹妹,倒是把遠哥教的愈發靦腆了,沒一點男子氣概。」
莫青山正听狗子講那千紙鶴什麼模樣,一副大感興趣的樣子,听了虎子說顏致遠沒男子氣概,嘲諷的看了虎子幾眼,笑罵道︰「那怎麼人家遠哥有姑娘家喜歡,你卻沒有呢?」
虎子听了,惱怒的瞪了一眼莫青山,因見莫青山正一副興致勃勃的問虎子那千紙鶴的事,不覺壞笑了笑,沖自己弟弟說︰「狗子,你給表姐說那千紙鶴干啥。剛才你還說那是娘們愛玩的物件,怎麼你也要學那顏家華姐,竟是想將表姐生生的往那娘們路上引……」
狗子糊涂了︰「可表姐不就是娘們嗎?」
莫青山也道︰「是啊,我可不就是娘們!」話一出口,她趕緊捂住嘴,意識過來,敢情這虎子是罵自己不像女人了。
莫青山當下隨手操了個家伙,就要去打虎子,虎子則趕緊躲開。
莫青山追了幾圈也沒追上,因了這幾日她正來月事,血有點虛,不覺也停下了腳步。
虎子卻是好死不死的沖莫青山做了個鬼臉,一臉賤人模樣,口里嚷著︰「你追啊,你追啊。你追啊。你就不是個娘們,你就不是個娘們!你看看你除了長得像個女人,哪里還像個女人了……」
莫青山听了,心下暗惱,臉上卻是不動聲色,低頭一看,地上倒是有課小石頭,當下暗暗將腳一勾,將那小石頭勾到腳邊,雙腳一用力,那小石頭卻是直直的向虎子飛去……
狗子忙大聲呼喊虎子小心。
虎子當下臉都嚇得白了,他是知道的,表姐莫青山一個踢石子的動作就能生生砸死一只兔子。若是表姐發狠,這石子砸到自己頭上,就算不砸出個血窟窿,想來也會砸暈個人。
聞聲趕來的虎子娘忙大喊︰「還不快蹲下!」
虎子趕緊蹲子,雙手緊緊抱住頭。
那小石頭卻是飛到一半,眼看著快到虎子眼前了,不想卻是好似長了眼,竟是轉了個彎,向一旁飛去。
好險!
虎子起身,一臉目瞪口呆!
虎子娘與狗子也都齊齊拍了拍胸口。
虎子娘最先反應過來,走上前就要去揪莫青山的耳朵,手都已經伸了上去,想起適才莫青山的踢石子功,心下有些後怕,竟是慢慢的又放下手來。
虎子娘板著臉教訓莫青山︰「他是你弟弟,你竟然這麼狠心。你可吃了我們李家十來年的糧食,莫不是養了只白眼狼似得。就是養只狗……」
這話便有些不堪了……
莫青山冷冷的掃了一眼虎子娘。
虎子娘立馬止住了嘴,想想自己這麼著就弱了下去,到底有點心不甘,只是心下又怕惹毛了莫青山,當下強嘴道︰「反正,今個就是你不對……」
莫青山卻是笑出聲來,指著虎子道︰「你不是膽大嗎?一個毛還沒長全的小子,還敢稱自己是男人。剛你都嚇得尿褲子了吧?我唬你的,哪里真會砸傷你?你也忒膽小了些?」
這時,狗子指著虎子的褲襠,大聲道︰「我哥褲子打濕了……」
虎子臉漲的通紅,只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了去才好!
虎子娘一把攬過虎子,嘴里叫著「心肝肉之類的」,又沖莫青山道,「有好本事就去砸只野豬去啊!逞什麼能?做什麼嚇唬我的虎子!還不去!家里都沒肉吃了,你沒見你外祖母最近人都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