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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惡魔.龍息術

一只巨大而蒼白的手掌,憑空在西博斯的上方出現,沉重的石塊全都落在上面,而這只巨掌,卻絲毫無損。

然後,輕輕握成拳頭。

喀啦。

二人都清清楚楚地听見了石塊碎裂的聲音。

那只巨手隨手一抖,把碎石丟到一旁,然後,又憑空地消失,就像它憑空地出現時一般。

八級奧術,比格拜巨力拳(Bigby’sClenchedFist)。

西博斯敬畏地看著身後那救了他一命的老人,另外慶幸他在使出比格拜巨力拳時,居然沒觸發狂亂波動,咳……狂亂法師始終不可靠啊。

費資產看著薩滿祭司,無奈地聳了聳肩,那個年輕氣盛的法師,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同伴,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巴斯斯索克臉如死灰(本來就已經是死灰s 了),絕望地嘆了口氣︰「算了……我阻止不了你們要做的事……現在只有祝你們打敗那個惡魔,為我和我的族人……報仇……吧。」

哀莫大于心死,一個執著的幽靈假如陷入絕望,那麼薩滿的怨念也不會再支持多久。

幽靈消失了,塵歸塵、土歸土。

而那具野豬人的尸骨,也嘩的一聲,倒了下來。

失去了薩滿的力量維持,石棺竟微微地被掀了一條縫。

頓時,兩名法師都感覺到這間密室里充滿了邪惡、黑暗的氣息,二人對望一眼,都開始準備防護魔法與召喚生物作為肉盾……

石棺緩緩地,緩緩地被橫著堆開,那條縫越來越寬,法師們已經看見一只推著棺蓋的手,那是只……

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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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薩滿祭司沒有想到,被困住的惡魔並沒有如同他想象中一樣焦急,對于一個能活上無數個世紀的家伙來說,薩滿封印住他的這幾年,實在算不了什麼。

說實話,它也並不想來到主物質界的,海地y n間里的女妖們還在等著它呢,要回到那里,必然又要花上一番工夫。

但那不遠了,混沌惡魔,亦萊堪勞納凡已經回來了。

巨大的石棺已經被推開,一個肥胖的怪物拖著笨重的身軀緩緩地飄了出來;它全身上下的肌膚都是黑s 的,盡是惡心的下垂肌肉。身高約八尺,腰圍也是八尺,長著兩只異常粗壯的黑s 手臂卻沒有雙腳,一直是靠著浮空術移動的,長著一雙眯起來的小眼楮,在那團肉球的zh ngy ng是一張大嘴,兩名法師認出了這座失落的神廟里就見過這樣的塑像;看上去就像是長在一團黑泥里的大嘴巴(嗯……可以參考一下眼魔,構想的原型來自那玩意)

而它的手上,握著一柄鐮刀。

法師們對望一眼,是的,沒錯,那必定是月神的鐮刀。

亦萊堪勞納凡邪惡的小眼楮掃了一眼面前的二人,那張巨大的嘴巴發出了非常響的說話聲︰

「釋放?」

費資產點了點頭。

這時,惡魔的聲音顯得有些興奮︰「信徒?」

西博斯點了點頭,而老法師卻搖了搖頭。

亦萊堪勞納凡認為已經不需要他們的解釋了,惡魔揮了揮鐮刀,輕蔑對著年輕的法師哼了哼。

西博斯的臉s 十分難看,心里在暗自咒罵著狂亂法師,他怎麼就那麼不知變通呢?要面對一個不知道是來自無底深淵還是九層界的家伙,智取比力敵更為重要。

惡魔再次揮了揮鐮刀,但是卻毫無動靜,沒有狼人,什麼也沒有。

天亮了。

亦萊堪勞納凡不滿地哼了一聲,把這柄只有夜間才能使用的神器拋在地上。

但西博斯卻也認了出來,鐮刀被做過手腳,下過毒咒?

這令法師皺起了眉頭,慢慢地躲到了老法師的身後去。

旋即,惡魔慢慢地抬起一只手,指著狂亂法師,對于強大的惡魔來講,先消滅較強者,接下來的問題就可以解決了——而很明顯,費資本,不是,費資產是這二人中較強的一人。

這個法術的名字,正如它現在的動作——死亡一指!

法師被指了一下,卻無動于衷,依然自顧自地在吟唱魔法——因為七方法眼(SevenEyes)之中的魂之法眼完全可以抵消一次死亡一指的瞬殺攻擊,這個惡魔也未免太笨了,竟然無視了費資產身旁環繞的七個魔法圓球?

當然不是,因為魂之法眼抵擋了一個死亡一指後,已經消失了。

惡魔發出了呵呵的笑聲,張大了嘴巴準備發出更大,更恐怖的笑聲。

那張嘴巴雖然巨大,但是基本口型還是可以看得出來的,兩名法師都認出了那是女妖之嚎(WailOfBanshee)!

這聲代表死亡的尖嚎,足以令二人死去。

但當亦萊堪勞納凡使出這個魔法時,他卻發現自己那張大嘴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西博斯躲到狂亂法師身後悄悄使出的「律令•沉默」即使是強大的惡魔也無法豁免。

機會來了!

然後,西博斯準備施法……

而狂亂法師已經施法完成。

「轟!」

這陣突如其來的爆炸令到密室里的人,包括惡魔在內都被炸了個措手不及,但似乎破壞力並沒想象中的大——或許是因為法師們都多少可以用魔法抵抗一部分傷害吧,彌漫的煙霧散去後,只見西博斯一身灰頭土臉,原本一絲不亂的外表如今頭發燙得豎起,臉上全是被燻出來的灰渣,袍子破破爛爛的,同樣,這場爆炸的引發者——狂亂法師也是一樣。

惡魔看起來安然無恙,但連它也被搞懵了。

「該死,你又給我干了什麼好事?」西博斯大喊。

「第二十五種狂亂波動‘整個區域爆炸’觸發了……」

「……」

年輕的法師現在開始賭咒;以後絕對不讓一個狂亂法師靠近自己十尺以內,絕對!

「我厭煩了,凡人!」亦萊堪勞納凡可不是這麼想,律令•沉默只能讓它無法使用需要發聲的法術,卻妨礙不了它正常開口說話,身為混沌惡魔,竟然沒在兩個凡人面前佔得上風,這令它很是不爽;正在浮空的龐大身軀,趁機徑直向著老法師沖過去,殺了他個措手不及,要憑著鋼鐵般的**殺死面前的法師。

帶著無匹的怪力,一只鐵拳砸中了費資產的折鼻梁上,西博斯發出了一聲驚呼。

力發千均的一擊卻沒有換來應有的頭骨斷裂聲——意外術觸發了石膚術的效果,一層魔法石制外皮包覆了法師的全身,但怪物沒有停止攻擊;因為即使是StoneSkin的效力也不是無限的,不斷地攻擊,即使不用魔法解除它,也早晚會被物理攻擊移除掉。

亦萊堪勞納凡的一雙鐵臂不斷地擊打著老法師,雖然目前他還沒有受到任何損傷,但是石膚術的效果是遲早也會被打散的,然而在惡魔的干擾下,費資產根本無法施法。

唇亡齒寒,西博斯從腰間抽出一根魔杖,不斷地sh 出火球、閃電攻擊著惡魔,他已經剩不了幾個攻擊魔法了,只有祈禱能在魔杖的能量耗盡而破碎之前可以對亦萊堪勞納凡造成一些傷害。

火球在惡魔身上炸開,一陣陣的電流在身上流過,但這些對惡魔來說,完全可以忍受,那雙鐵拳依然沒完沒了地往狼狽不堪地招架著的老法師身上招呼。

還有三拳、兩拳……費資產絕望地想,難道連那哈莽行咒發動的機會都沒有嗎?他根本無法專心施法……

石膚術的灰s 外皮已經在最後一擊過後消失了,亦萊堪勞納凡看見這個變化,那張巨大嘴巴露出了一個很惡心的愉快表情。

正當此時,它敏銳的耳朵卻听到了一些聲音。

原本非常細微,卻變得越來越清晰的聲音。

鐮刀!

那被眾人遺忘的鐮刀正在被一個年輕女子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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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者齊齊轉過頭去,看見了趁火打劫取走月神的鐮刀,卻開始露出形跡的女盜賊拉娜。

而解除了法師們所布下的魔法陷井的拉娜,一直悄悄地潛伏在附近,直到雙方打起來後才出手奪出月神的鐮刀。

她沒有義務,也不願意直面這樣的惡魔。

但出乎意料的是潛行技巧如此熟練的她,竟然被掀了出來?

是太緊張了嗎?讓自己的腳步略重了?

當惡魔轉過頭來,用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看著她時,拉娜頓時不再想那麼多了——跑!

「嚎——」亦萊堪勞納凡發出一聲怒吼,轉身向著拉娜飛去;竟然有凡人膽敢在偉大的混沌惡魔面前偷東西!噢,她會慢慢地死去,慢慢地,而且即使是死了,也要折磨這個人類女子的靈魂。

但這卻也為狂亂法師爭取到了時間……

盛怒的惡魔本已把目標轉向了女盜賊,然而,剛剛飛到那座幻影牆時,它停了下來。

背後傳來的強烈殺氣令到強如亦萊堪勞納凡也不得不轉過身子去面對——惡魔犯了一個錯誤,他小看了狂亂魔法的威力。

老法師開始施法,白發與胡須盡數豎起,眼神卻顯得危險、瘋狂。

此際的費資產全身上下透發出純粹的魔法力,這股無常的能量波動之強烈,令到整座密室都受到影響;地上的石磚不住崩壞、碎裂、一片片的粉碎石屑緩緩地浮起,空氣仿佛變得沉重、西博斯開始有窒息的感覺,這前奏的氣勢顯得十分凶猛,但深知狂亂魔法之危險的年輕法師,卻有一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如果說神術代表著信念,那麼奧術代表的就是理x ng。

先為思考者,再為魔法師。

然而狂亂魔法卻是一種完全違背理x ng,並難以控制的瘋狂奧術能量。

這瘋狂的力量更是往往會造成無可預期的災難。

「摧毀我眼前的惡魔吧……Nahal’sRecklessDweomer!」當老法師喊出最後一個詞時,西博斯心里轉過了一個念頭︰「這下完蛋了。」

那哈莽行咒,狂亂法師的壓箱底絕技。

至于可以發動什麼樣的魔法,有多大的破壞力?

天知道。

因為連施法者本人也無法完全控制它的具體效果。

或者說……連施法者本人也無法控制它會造成什麼樣的災難!

那短短的一瞬間,三者的呼吸都停頓了,都在等待著。

等待莽行咒所引發的具體效果,鴉雀無聲的現場,只能听到兩個人類喉嚨間倒吞一下口水的聲音。

效果已經浮現了;在狂亂法師的上方出現了一個紅s 的龐然大物。

「噢,不。」西博斯**道。

那團紅s 的影像、漸漸成形,有如蜥蜴般的猙獰臉孔披著一層厚厚的鱗片,黃s 的眼楮里的瞳孔眯成了一條細線,還長著一雙長長的尖角。

那是種驕傲的巨獸,對凡間俗物向來漠不關心,總是那麼高高在上,傲視世間的一切。

只因它是這片大陸上最古老、最偉大的生物之一,即使是強大的惡魔見了,也不禁倒退一步。

龍!

一顆龐大的紅龍頭顱,竟被魔法制造了出來。

西博斯的**更重了。

那哈莽行咒所發動的效果,竟是威力無匹的「龍息」!

西博斯環顧四周,情急之下躲到石棺後去,這石棺既能囚禁住惡魔,應該也挺堅硬。說不定不是主物質界的物體所制呢。

他可不願意以人類的血肉之軀面對Dragon’sBreathe……

「嗷——!」

已經顧不了潛入y n影、正在走廊里疾奔的女盜賊忽听得身後傳來一聲震耳y 聾的龍吟,幾乎響徹了整座神廟,令拉娜忍不住轉過了頭向後望——

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幅地獄般的情景。

烈焰從從魔法模擬出來的龍口中排山倒海般涌出,呼嘯的火舌已經完全把幻影門覆蓋,而密室的牆壁已經承受不起成年紅龍強度的噴吐、如同一塊豆腐般在龍息前土崩瓦解、碎裂成了無數小碎塊,而烈焰之勢未止——那道勢不可擋的龍焰正向自己的方向sh 過來!

拉娜來不及多想,出自本能反應往走廊的分岔路口一躍,恰恰避過了致命的龍焰,隨著烈火的擦身而過,一股足以令人窒息的悶熱空氣撲面而來,令從死亡邊緣擦身而過的盜賊感到頭暈目眩,有種幾乎想嘔吐的感覺。

四周的空氣終于冷卻下來,拉娜抬起頭一看,走廊已經不存在了。

她面前的是一條焦黑的路。

拉娜不知道這個魔法是法師使出來的,還是惡魔使出的,她只知道一件事,逃!

拼命地逃,拼命地逃,腦子里就剩這麼一個念頭。

甚至連月神的鐮刀的魔力也無法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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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時還沒發現這武器的邪惡魔力,就是這個原因嗎?」听著拉娜的故事到這里,修蘭終于開口了。

「是的,我就這樣心無雜念地一路跑了出來,上了船、離開了那再也不會見到的黑島……當然,還有就是因為當時是白天,月神的鐮刀的魔力沒那麼強吧。」

「但是女士,您似乎尚未解釋為什麼你已經失去戰斗能力的緣故,跟這鐮刀又有什麼關系?」

拉娜無奈地一笑︰「我不是說了,我取得鐮刀時,被發現了嗎?那時,我腳步變重了。」

修蘭一怔,立即明白過來;那時,她的力量已經在被削弱了。

「但我發現得太遲。」曾經的暗殺者若有所思地低下頭,看了看自己修長的手指,「我的劍速越來越慢,我潛行被發現的次數越來越多,我的舉止、行徑卻越來越瘋狂。直至有一次殺了人後,我手持鐮刀,在被血染紅的湖水里隱隱約約看到了自己的模樣……我才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

「夫人花了很長時間,才成功擺月兌它的誘惑。」這時,矮人也開口了,而莫妮卡早已熟睡︰「如果沒有鋼鐵般的意志,是做不到的,畢竟它的威力太大了。」

「我接受了德蘭——因為力量的削弱,反而令我決心去過上普通人的生活。」說到死去的丈夫,拉娜的神情顯得有些落寞。「不過,理所當然的,盜賊公會不可能讓我的匕首就這樣入鞘,而我的實力,卻被削弱了。」

修蘭蒼白的臉s 變得十分嚴峻,他似乎猜到了什麼,轉眼向鐮刀望去。

「是的,我的體力不斷地被吸取、削弱,那我不得不繼續舉起我的鐮刀,直至……直至再也沒有人來挑戰我為止。」拉娜用十分輕柔的話語把這場充滿著血腥氣息的歷史一筆帶過。

使用鐮刀,削弱自身實力,繼續使用鐮刀,這場惡x ng循環的結果是拉娜終于徹頭徹尾成了一個普通人,當然,代價是數不清的x ng命以及需要一直處于以意志對抗被污染的神器。

「我們隱居了起來,本來已經把月神的鐮刀藏好,而杜加斯,」她指了指矮人,「他本來就是德蘭的忠實僕人,也跟著隱居起來,本想過著安定的r 子,然而有一天我們的家卻來了兩個不速之客——兩個j ng靈。」

j ng靈?!修蘭瞪大了眼楮。

「不知道他們花了多少工夫,才打听到月神的鐮刀所在地,請求我們帶上它,帶到j ng靈的國度——奎雅提拉讓那里的高階牧師淨化它,恢復它的原貌,我們自然是樂意之至,但,另一個問題也來了。」

「黑騎士。」修蘭平靜地應道。

「是的,他和當年那個年輕的法師也打听到了這件事,也找到了我們頭上來,而兩個j ng靈信使……死了,然後我們一直在被追殺,接下來的事情你應該很清楚了。」

拉娜的故事說完了,在場的每個人都陷入了沉默中。

「j ng靈……」修蘭喃喃地說道,本來憂郁的臉上露出了帶有暖意的笑︰「我還沒變成不死生物時,有個j ng靈朋友呢。」

不提還好,一提「不死生物」這個字,二人都刷一聲轉過頭來盯著聖武士,異口同聲地問︰

「你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這時,修蘭無奈地聳了聳肩,苦笑了起來,開始放低聲音,慢慢地述說起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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