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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娘在臨死之前,將這人秘密告訴了孟離鏡,並囑托孟離鏡,一定要照顧好念兮。
「不,這不可能。我爹是我爹,怎麼會變成念兮的爹了呢?」林溫柔只感覺心痛難忍,他上前一步,抓住孟離鏡的衣領,用力拉扯,可是孟離鏡只是篤定地說︰「若你不信,你自己去問林太醫吧。當年,因為雲娘離開了,林太醫還找過雲娘好久,可他不知道,雲娘是穆府上的丫環,後來才不了了之了。」
「不,這不可能!我不信!念兮,走,跟我去問我爹!」林溫柔說。
念兮咬了咬牙,看向孟離鏡,「我不相信這是真的!我一定要調查清楚!如果這是你騙我的,哥哥,我不會原諒你!」
一行人朝帝都行去。
這一路上,林溫柔與念兮都沒有說話。
越是逼近帝都,他們的心揪得越緊。
孟離鏡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麼,他們豈不是親兄妹了?
親兄妹卻成為夫妻,這段美好姻緣豈不是成了一段孽緣了?
可是,如果不讓他們知道真相,他們將如何除去心中那道梗?
只是,念兮並不想回宮驚動碧玉柔,所以,林溫柔便在小德子的幫助下,將太上皇林源,從皇宮中請了出來。
在城外的楓葉山莊見面。
林源如今得兒子之風光,身著華服,頭代榮冠,可他也知道,他這個太上皇當得言不正,名不順,並且他也要多番看兒子臉色。在為人處事上,就格外低調。
對下人們也很謙虛,對林溫柔更是寬仁。
所以林溫柔一要求他見面。他便瞞著碧玉柔,偷偷出宮了。
楓葉山莊本來是林溫柔的私人別墅。後來林溫柔作了皇帝,便將這個別墅交給已無家可歸的孟英山掌管。
孟英山只忠誠于林溫柔與穆念兮二人,所以林溫柔放心。
當下,父子倆行禮畢,林溫柔問及雲娘一事時,林源竟真的淚落濕襟。
林溫柔已經明白大半了,林源從不哭泣。就算是仕途坎坷之時,也及少落淚,維持著父親的形象,可如今竟為了雲娘也輕泣。可見這事是真的了。
「我對不住雲娘,本只是酒後一時誤了事,為了不讓玉柔知道,我沒打算迎娶雲娘,誰知。雲娘竟拋下我,偷偷離開。後來我暗中找了她很久,沒想到,你們說,她竟已死在穆府之中。」
孟離鏡眼中含著憤恨︰「只怕你還不知道一件事。就是,雲娘還誕下一女,那個女孩,現在,就站在你的面前。」
林源大驚,仔細看,這里的女子只有念兮與阿紫,便以為說的是阿紫,上前拉著阿紫的手說︰「你便是雲娘當年的女兒?」
「不是她,是念兮。」孟離鏡眼中含著鄙夷,冷冷地說。
林源幾乎是木立于那里了。
念兮早就已淚流滿面。
「不,這不可能。」林源也不願意承認。
孟離鏡上前一步,大聲說道︰「錯誤已經產生,怎麼你現在不願意認你的女兒嗎?難道是太上皇如今已功成名就,不想因為一介民女,而毀壞了自己的清譽?」
林源呆呆地望著念兮,這姣好的容顏,與當年的雲娘是這樣地相像,怪不得,第一眼見她,便有著似曾相識的感覺,原來,他們是父女!
「念兮,你,你真的是雲娘的女兒?」
念兮卻後退著,直到退到了門口,她看看孟離鏡,又看看林源,最後,將深情而復雜的目光,投向了林溫柔。
得知真相的林溫柔,也已是痛不欲生,他雙手顫抖,手指緊握,指甲掐入肉里,一滴血紅映在掌心。
可都不及他內心的痛。
「哥哥,既然你一早就知道,為什麼不阻止錯誤的發生?」念兮質問道。
孟離鏡冷笑道︰「我以為,你與林溫柔這麼相愛,一定會幸福,誰知,結果卻不是這樣。既然他給不了你幸福,我也沒有什麼可隱瞞的了,反正,你如今也沒有孩子,不如早早散了吧。」
「我恨你,哥哥!」念兮哭著跑了出去。
沒想到最後會弄成這樣子,林溫柔忽然有些後悔,如果他不要去尋找念兮該多好,這樣,他就不會知道這個秘密,不知道這個秘密,他與念兮,也不會分開了。
「不,念兮,我不管,不管她是我的誰,既然她已經嫁給了我,我就不能不管她。」林溫柔也沖了出去。
留下尷尬的幾個人,也紛紛各自歸位去了。
穆煥青是不想結果會是這樣子的,他一心只希望念兮幸福,卻不想,經歷這麼多,念兮依舊得不到幸福。
那被壓抑很久的**,重新激發,既然林溫柔與念兮不能在一起,那就由他來照顧念兮一輩子吧!
念兮哭著跑出楓葉山莊,林溫柔追了上去,二人來到林間,林溫柔拉著她的手說︰「念兮,我不管你是我妹妹還是什麼人,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妻,我不能沒有你。」
念兮的心已是一片海洋︰「皇上,我們這樣會遭天譴的。」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遭受天譴我也不怕,就讓上天只懲罰我一個人吧。」林溫柔說著,抱緊了念兮。
那溫暖的懷抱,是這樣地熟悉,念兮忽然好貪戀這個懷抱。
也許這個懷抱,將不屬于她,永遠。
所以,她更加貪戀這個懷抱。
「林郎,我們該怎麼辦?」她緊緊抱著他,拿臉在他胸前蹭就好像過去那樣。
「今天的事,就當沒發生過,就當什麼都不知道。我們繼續過神仙般逍遙的日子吧。我想爹爹也不會將這件事,說出去的。」林溫柔拿出了帝王的霸氣與魄力,當機立斷,「就是你哥哥那邊。得管好他的嘴。」
「紙是包不住火的,總有一天會有人知道的,那時候。天下人都會笑話你的,說你是個昏君。」
「如到那一日。我就是個昏君又如何?我有你就夠了。」林溫柔深情而認真的話,輕輕在她耳邊響起,好像一顆蜜糖落入她心里。
她知道他會說這樣的話,做這樣的事,她知道他為了她,可以不顧一切,拋棄一切。她知道他愛她。疼她如命。
過去那些事都是誤會,是她誤會了他。而他來找她了。
可也正因為她愛他,她才不得不離開他。
她不能讓他為了她,毀了他的江山。他的事業,他的理想。
如若讓他同她一起隱居,他就算是答應,也一定是會有遺憾的。
她要成全他的理想。
「這也許是上天的安排,上天注定我們不能在一起。皇上你何必要強求呢?」念兮說著放開了他的手。
「不,念兮,我不管是上天的安排也好,人的算計也好,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林溫柔卻不願意放開。
這時。一聲響亮的「太後駕到——」刺入耳膜,二人同時都一怔。
碧玉柔來了!
「穆念兮,你說話不算話,說好了不會再回宮,卻又來纏著哀家的皇兒,你該當何罪!」碧玉柔怒目一睜,大內八大高手便將念兮給圍住了。
林溫柔忙上前護住念兮︰「母後,朕不許你欺負念兮。」
「皇兒,哀家才是後宮之主,穆念兮本應該交給哀家來管,皇上還是管理好這個國家吧。」碧玉柔揮了揮手,「給我上!」
林溫柔收月復,運氣,那八個人就應聲倒下,爬起來時,各人手臂上,都有一道血痕!
林溫柔武功竟是如此之高,這正是殺人不見血!高手們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皇兒,你難道要抗拒母後?」碧玉柔生氣。
「如果母後一定要為難念兮的話,朕只能冒犯了。」林溫柔直挺著背脊,高昂著頭,臉上是不可冒犯之神情。
這對母子,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對立過。
冷風凜凜,念兮發覺有些冷,拉了下林溫柔的衣袖,說︰「不要這樣,不要為了我,背上不孝的罪名。」
林溫柔還要掌管天下呢,如果與碧玉柔對抗,外人會傳言林溫柔不孝的,一個不孝之人,做了皇帝,天下人一定會恥笑他的。
她不能讓他,為了她毀了自己。
「哥哥。」為了讓他死心,念兮忽然柔聲叫了一句。
林溫柔一怔,「什麼?念兮,你叫我什麼?」
「哥哥。你是我哥哥。」念兮笑得很淒涼,「這是事實,請面對事實吧,哥哥。」
念兮雙唇之間,好像跳出一把尖刀,砍在他的心上,鮮血淋灕疼痛如絞,他有些站立不穩了,「不,念兮,我不要做你哥哥。我不是你哥哥,我是你夫君。」
念兮搖搖頭︰「我們不能違背上天的意思,其實,只要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就算不能在一起,也可以遙遙地祝福。相愛不一定要相守,難道不是嗎?」
「哦不,可是,你已經是我的妻子,結發同枕席,黃泉共為友,我們說好的,永不分離的,是不是?」林溫柔抓住念兮的小手。
念兮咬緊嘴唇,直到將嘴唇咬出血來,才壓住眼淚不要掉下來。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與他結發到白頭,在天願為比翼鳥,在下願為連蒂枝,可是,她不能,她不能這麼自私。
他是屬于楚國的,屬于天下百姓的,卻獨獨不是屬于她的。
「放棄我吧,皇上。只要寫一封休書,我們便不是夫妻了。」則你,可以有三宮六院,後宮佳麗三千粉黛,用不了多久,你便會忘了我的。
「不,不可能。朕不會同意。」林溫柔斷然不肯。
念兮只好跪下來︰「若是皇上不肯,那妾只有請太後幫著寫一封休書了。」
「念兮,一封休書,真的對你這麼重要?」林溫柔眉毛糾成一團。
「是的,有了休書,妾才可以有自由。」
「自由?什麼自由。」
念兮咬了咬牙,狠心說道︰「婚戀自由。」
林溫柔木然。不敢相信般地看著念兮︰「不,你是朕的愛妻,今生只能有朕一個夫君。你如何還能再有婚戀自由?」
「求皇上成全。」念兮低下頭,避開林溫柔的目光。
可她依舊能感覺到頭頂上兩道熾熱的烤燒。
林溫柔卻一把抱住她︰「不。朕不會同意的,現在就跟朕回宮!」
可是碧玉柔去丟給念兮一張紙︰「你看看吧,念兮,這便是休書。既然皇上不願意寫給你,就由哀家代他寫了。哀家知道你是個守信用之人,拿了這休書,哀家還會看在過去的情面上。再賞你兩箱黃金,你可以無憂無慮地過完下半生了。」
念兮接過休書,苦笑了一下,這算什麼?掃地出門。還嫌侮辱她不夠,還要拿黃金砸她臉嗎?
、「不好意思,太後娘娘,這休書我收了,可是這黃金。還是留著給未來皇後吧。」念兮冷冷地將休書放好。
林溫柔想要奪,卻被念兮一把握住了手。
最後一次深情地凝望他,念兮道了一聲「珍重,」轉身,離開。
「不。我不同意,念兮——」林溫柔的聲音,在身後高高低低地響起,念兮捂著臉,強忍住不哭,飛快地跑開了。
林溫柔心痛得倒在了地上。
「扶皇上回宮。」碧玉柔下令道。
念兮才離開帝都沒幾步,就听到身後有人叫她的名字,回頭一看,正是煥青與阿紫。
「你們怎麼來了?」
「小姐啊,你怎麼走了也不告訴我們。」阿紫一看念兮雙手空空,便忿然道,「那個太後也真小氣,就這樣將你淨戶出家了,你可是皇後耶,至少應該賞個封地城池什麼的。」
「她想給我兩箱黃金,可我不要。」念兮搖搖頭,咬唇倔強地說︰「林家的東西,我一樣也不要。」
「念兮,我相信你可以自力更生的,那些東西不要就不要。只是,你一個人這樣離開,我終歸是不放心的,我已辭了官,打算與你一起走。」煥青的聲音是平靜里帶著高興。
念兮終于回歸自由身了,煥青重新有了機會。
念兮知道煥青的心意,可她現在只想靜一靜︰「哥,你怎麼可以辭官事做呢?穆家現在就靠你了。」
「我本來就不愛作官,過去,我就愛與你一個吹笛子,一個吹蕭,你忘了麼?」煥青故意提起過去的事,告訴念兮,在他心中,她永遠只是玉華。他愛著的那個玉華。
「過去的事,我都想忘記了。」無奈念兮卻已經不想涉足情場了。
「沒關系,我會等。」反正已等了兩生兩世了,再等下去,煥青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不值得的。」念兮哽咽道。
她已經很累很累了。
自從出宮,她就已打算平平穩穩地過完下半生,上天也許並不希望她結婚,所以,兩世的婚姻,都不如意。
這一世,本以為找了個真心人,誰知,林溫柔卻是她的哥哥。
她不能毀了他。
「我認為值得。」煥青卻是無怨無悔。
「為什麼你總是這樣固執呢?」念兮不由得有些心疼他。前世如此,今生他依舊沒變。
只要一听到玉華,他就會不顧一切地沖上去,哪怕是飛蛾投火,也在所不惜。
「念兮,你不要有心理負擔。我只想你快樂,我並不奢望你能接受我,我只要能天天看到你,我就很滿足了。」煥青說著,拉住她的手,笑道,「前路充滿了凶險,難道你認為,林溫柔會就這樣放棄嗎?太後看到林溫柔還不死心,她也一定會加害于你。還有南宮柔雲與那個叫詩詩的宮女,都是你的敵人。念兮,你需要有一個保護。這個人,過去是林溫柔,而現在,我希望是我穆煥青。」
他等了兩世,天可憐見,應該輪到他了吧?
煥青既然執意如此,念兮也不好趕他走。只是,她現在能去哪里呢?
忽然,傳來得得的馬蹄聲。
念兮回頭一看,天哪。是朱世顯騎馬而來!他的身後,還有墨香!
「念兮,不要走。」朱世顯人未下馬。焦急的聲音便響起。
「世顯!」念兮眼中流露驚喜,想不到。能在分別時刻,再見自己前世弟弟一次。
「娘娘,如果你走了,我們怎麼辦?不如留下來。就算不回宮,也留在我們身邊。」墨香說。
煥青點點頭︰「是啊,我們都還養得起你們的。」
「念兮哪用得著我們養呢?她手下有這麼多家藥店。我們若是有這個榮幸養她才好呢。」朱世顯調皮一笑,拉住了念兮的手。「我們都知道了,不過,不管皇上與你是什麼關系,我想皇上都不會不管你的。你這樣走了。不但皇上會很傷心,就連我們,也是悲痛欲絕的。」
「我去意已決,謝謝你們的好意,世顯。墨香就要生產了,你即將要做父親了,可惜,我卻不能給未來的佷兒,一個好的見面禮。這倒頗為遺憾。」念兮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佩。
這玉佩上刻著大大的「朱」字,朱世顯認出來了,這正是朱家的傳家玉。
只是為何會在念兮手中?
念兮輕輕一笑,不想再托詞說什麼是過去朱玉華所送的,只是輕輕托起朱世顯的手,將那玉佩交給他。
玉佩冰涼剔透,在他掌心如涼水澆灌。
「這塊玉佩就當是我給未出世的佷兒的禮物吧。」念兮說完,就上了她所愛的千里馬。
阿紫也坐了上去。煥青坐了他的馬。
三個人,朝朱世顯招招手,拍馬而去了。
「念兮。」朱世顯握著手中的玉佩,眼淚浮上來了,喃喃道,「為何我總感覺,念兮就像是我的姐姐一樣?」
墨香想起過去念兮的異樣,哽咽道︰「也許,她真的就是玉華姑娘。」
「你是說,念兮就是玉華?」朱世顯一怔,隨即想想過去與念兮的經歷,念兮為何這樣不顧生死地幫助朱家,瞬間就好像明白了一切似的。
「你說的對。」朱世顯一拍腦門,「念兮原來就是我姐姐,為何我卻沒發現呢?為什麼?」
原來姐姐一直就在他身邊,可是,他卻從未發現。
墨香抱住朱世顯的肩膀,說︰「不要難過。夫君,念兮一定會回來的。她不會放得下朱家的人。」
朱世顯哽咽著,眼淚濕了衣襟。
他終于明白,為何過去念兮,會處處爭對楊明曦,視楊明曦為她人生的第一仇人,甚至比他還要仇恨。
為什麼念兮會不顧一切,為朱家平反,解救自己與小世昌。
為什麼念兮會建了一座落梅的墳墓。
為什麼念兮會經常去給朱家墓園上香。
為什麼念兮會將辛苦建立的連鎖醫館,改名為「朱家大藥房」。
一切的一切,都要與朱家扯上關系。
而念兮過去總會說,為了好朋友玉華。
「不,念兮,我明白了,你不是為了玉華,而是,你根本就是玉華。可惜,我卻不知道,你就是我的好姐姐。」朱世顯痛哭著,可是一切都已晚了。
念兮已經離開。
皇宮。
燈火輝煌。
林溫柔倒在了龍榻上,眼神緊閉。
碧玉柔走了進來,「皇兒,你怎麼了?」
小德子說︰「回太後,自從皇後娘娘離開之後,皇上一直臥床不起,似乎是龍體欠安。」
「你們是怎麼奴才的,龍體欠安你們怎麼還站在這里?不傳太醫?」碧玉柔生氣了,小德子連忙跪下說︰
「稟太後,奴才已找過太醫了,無奈皇上責怪奴才,下旨不讓任何太醫晉見。皇上說,宮中能醫皇上的,只有皇後娘娘,如今皇後娘娘業已不在宮中,便再無人可治皇上心病了。」小德子悲悲戚戚地說。
碧玉柔大怒︰
「你這狗奴才,你可是繞著彎兒來罵哀家?」
「奴才不敢。奴才實在是如實陳說皇上的話。」
這時,林溫柔醒了,他坐了起來,碧玉柔見他面無血色,心疼極了,連忙上前扶住他︰」皇兒,你不必這麼折騰自己,為娘還不是為了你好啊。」
「母後不要難過,兒子只怕是無法再孝順您老人家了。」林溫柔嘴唇發紫,碧玉柔哭了起來︰」兒哪,你這是為哪般啊,哀家就你這麼一個兒子,可不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