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墜的那短暫時間里,卻有很多的記憶在我的眼前閃現,我看到了早生華發的爸爸,看到了皺紋已密的媽媽,還有那群歡騰的昔日的小伙伴們……
過去的十幾年里,我只能偷偷的以自己的方式懷念你們,而今後,應該是真正的訣別了吧,沛珊無能,不能好好延續這一段新生,反倒落得此般苦境,連死亡,都不由得自己選擇。
上天終究是可憐我,讓我一頭栽進了水中,已是萬幸。順著水流,我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輕盈起來,視線完全模糊的前一秒鐘,我看到那毒霧停下了追趕的步伐,好像一個氣惱的跺腳的傲嬌小孩子,在岸邊慪著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緩緩恢復了意識,發現自己已經被沖到了淺灘上面,清冽的水拂過我的腳丫,用冰冷刺激著我的神經,使我一點一點的清醒。我躺在漫灘,靜靜地看著天空中懸出的皎月。傳說一個人的心里有多少正在思念的人兒,他就會看到多少晶亮的星辰,而現在,在那遙遠的星河中,寥寥數顆光源正對我微笑著。
感覺自己似乎從虛月兌中解月兌出來,恢復了些許的氣力,本想支撐著站起來,卻發現腰間肋骨骨折了,無奈只好強行用手臂拖著沉重疲憊的身軀,慢慢向溪岸稍遠處爬去,尋找可以止血和止痛的藥草。
然而我四處探望,卻只發現一樣草可以入,我將它握在手中,想起曹姑娘當時教我醫術時警誨過我的話︰「肉豆蔻,麻味辛平,主五勞七傷……無論色形,皆增其鮮、明,繼而進入夢境,往事重現,言語增多。多食令人見鬼狂走,久服通神明輕身……」
我搖搖頭苦笑著,難道自己現在只能依靠這致幻植物來暫時從悲慘與痛苦中解月兌了嗎?無奈身上的傷痛愈發的劇烈,我掙扎了片刻,終究還是敵不過那一陣陣生不如死感覺,胡亂扯了幾根來,狼吞下咽。
在藥效發揮之前,我盡著自己最大的努力把自己的一副皮囊拖到了距離溪水最近的一根樹的旁邊,前面是流動著的生生不息的水,在月光下泛著粼粼的波光,倒映著天上的星辰,倒顯出別致的美麗,可是身後那一片如深淵般的黑暗卻不停地提醒著我潛在的危險,我甚至不敢回過頭去確認自己是否安全。
听到肚子咕嚕咕嚕發出抗議聲的時候,我才想起來自己自早上喝了一碗蓮子湯,吃了幾塊水晶糕之外,就再也沒有進食其他東西,原本帶來準備當午飯的干糧也因著逃跑而不知道遺落在了哪里。
慢慢的,我的意識模糊起來,眼前仿佛出現了無數正在走動的小人,穿紅著綠、又矮又小,它們見到我並不躲避,反而將我團團圍住,好像是在責怪我侵佔了它們的地盤,我覺得自己被擠得無立足之地。
倏地一下,那些小人又變成了頂天立地的巨人,沖我壓將下來,轟隆隆的吼叫著,吵得我不得安寧。再一看,它們每個人長的都是鐘離皓軒的模樣!我瞬間被激出了一身冷汗,無數的鐘離皓軒,時大時小,在我的耳邊嘶吼著。
滾開!滾開!你們都給我滾開!我要睡覺!你們別纏著我!我要睡覺!我憤怒的揮舞著自己的手臂,企圖將這些惱人的東西驅趕開來,但是又防不住一些已經爬到了我的身上。
突然,我感覺到自己身子騰空,原來是一個巨人將我提了起來,我驚恐萬分,顧不得自己瀕臨崩潰的身體,奮力地踢打著他,然而卻被巨人攔腰抱住,再也動彈不得。嗯▔……這個懷抱好柔軟啊,還能聞到一種淡淡的香味,混合著一種男人的清爽的氣味,簡直像是美酒一般甘醇。
我貪婪的在那個胸膛中左嗅右嗅,蹭來蹭去,整天積聚的疲憊與傷痛都在這醉人的氣息中漸漸隱去了,只剩下一種溫暖與安定,讓我自願永生永世的沉溺其中。
「你到底要這樣折騰到什麼時候。」唔?幻象還可以說話啊,好神奇誒,這聲音帶著一種成熟的男性嗓音特有的磁性,同時又多了幾分魅惑,好像有些嗔怒的味道,但是甚是迷人。我蹭來蹭去的更起勁了,就差沒有像貓咪一樣舌忝一舌忝主人的臉。
咦?迷離中突然發現衣領上方有個尖尖的的凸起,我好奇的蹭到那個凸起旁邊,用舌頭輕輕的舌忝了舌忝,什麼嘛,不是好吃的,沒意思,輕輕的嘟囔了一聲,卻感到那個懷抱一下子變得僵硬起來,好像繃緊了所有的肌肉。啊,我恍然大悟,原來那個凸起是這個巨人的機關啊!我一下子來了興致。
巨人似乎被我的舉動惹毛了,開始暴走,我在他的懷里一顛一顛的,雖然不抵安定時候的舒適,倒也別有一番樂趣。
突然我整個人被拋了出去,還未等我做出什麼反應,冰冷刺骨的水便從我的鼻腔,從我的唇齒,從我身上的每一處縫隙處侵襲著我的身體,我一下子清醒了過來,那些吵吵鬧鬧的小人和巨人們都消失了,而在我眼前卻依然停留著一個陰影,趁我還未完全沉入水中的時候,將我從水中撈了出來,我木訥的感受著這瞬息間轉變的一切,望向那個戲耍我的罪魁禍首。
不是長著鐘離皓軒的臉的巨人,他就是鐘離皓軒!
「現在是不是清醒了?」冰冷的語氣每吐出一個字,便使我的血液多凝固一分,鐘離皓軒,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連天明都沒有到,他是怎麼找到我的?這個林子這麼大,我又是從那麼高的地方滾摔了下來,難不成他一直在我的後面跟著我?這不科學啊,我今日出來之時,他明明正和什麼人商討著軍事,又怎麼會尾隨我而來呢?
我突然又想到,既然鐘離皓軒已經找到了我,那麼他一定也是發現了曹姑娘偷偷幫助我逃跑的事情,曹姑娘現在身在何處,會不會已經遭到不測了……
我試圖擠出一個明媚燦爛的微笑,以向鐘離皓軒示好,但是我相信,自己這笑容,一定比哭還要難看,因為鐘離皓軒的臉,逐漸由鐵青轉向了鐵黑……
急火攻心,我慢慢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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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唯奉上一更~今天坐了一天的車超級暈啊……讀者大大們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