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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哥哥們對不起你

前夫夜敲門︰長官,別這樣,第103章哥哥們對不起你

別說了然然,千萬別說,你找到了比我更值得你愛的人,我會承受不住,我會肝腸寸斷。(八/零/書/屋好看的言情站)ai愨鵡

「沈廷焯!」

她加重語氣,是,她說不出,永遠也說不出不愛他!她只能努力推他,可他的胸膛那麼結實,結實到她的力氣對他來說根本沒用。

「我瘦不瘦跟你沒有關系,麻煩你放開我,我要走!」

「走?去哪兒?」去找陸彥之?沈廷焯擰眉,霸道得把她圈得更緊,好像害怕她跑掉般雙手緊緊抱在懷里。他絕對不允許她再逃出他的懷抱。

「我去哪兒跟你也沒有關系。沈廷焯,是你說的我們已經離婚我們沒有關系,你能不能像個男人,至少說話算話?」

「不像男人……」

他伏在她耳邊呵呵的苦笑,怎麼也想不到他竟然在她眼里已經淪落到‘不像男人’的地步,在她遭受折磨時表現出的冷漠,也許真的傷害到她了吧?

「然然,要親身感受我是不是男人嗎?」他捧起她的小臉兒,深沉的眸子里凝著危險的氣息,低沉的聲調如同尋到獵物的豹子,隨時準備出擊。

嫣然心底一顫,幾乎預料到他要做什麼,不安得在他胳膊里扭動起來「放開我,沈廷焯你放開我!」

「顧嫣然!我說過不放,就是不放!」

他緊緊把她扣在懷里在他耳邊低聲怒吼,強迫她的太陽穴貼著他的心口,嫣然只覺得咚咚的跳動中,每次太陽穴都能與他的心髒撞擊,強烈粗狂的喘息隨著兩個人的貼近越來越重,那樣的感覺奇怪極了,很靠近他,很安寧,卻偏偏有種模不清的害怕,讓她的身子不停的顫抖,她受不了的喘息著推搡著他。

「放開我,求求你放開我好不好?」

困難的仰起頭哀求得看著她,她累了,真的沒力氣再跟他爭執。他以為忘記他是很容易的事情,憑什麼他要走就走,要回來就回來?難道她連一點點自己選擇的權利都沒有,一切都要在他的控制中嗎?

他低頭仔細的看著她的小臉兒,那張曾經記憶中白皙的臉兒這會兒病態得發黃,明亮的黑白分明的雙眸里竟然有些暗青的顏色,柔軟粉女敕的唇片是發青的,干澀的肌膚上硬幣大的疤痕刻在他心口上,時時刻刻都在燃燒著他幾乎控制不住的怒意。這世上,有人能傷害他,但絕對沒人可以傷害嫣然!

春日的陽光不知何時悄悄移動到他們身邊,照著她平靜得哀求的小臉兒。他伸出手,輕輕撫模開她散亂的發絲,虛弱至此的她,他放不開了。若是她好,或者他還可以勸說自己她幸福著快樂著那就放手。可現在的她,連曾經那個被欺負的小女孩兒都不如,讓他怎麼放心把她交給別人?

雙手松開她的臉頰,順著臉頰滑落到她的肩部,手臂,然後用他最輕柔的方式拖住她的臀部把她抱起來,她掙扎著,卻感覺到他雙臂如鐵根本無動于衷。

「你就,非要這麼霸道?」

她無力得在他懷里問,任由他這樣把她抱上樓。如果,這樣他就可以放過她,那麼今天就徹底結束吧!

「對。」

他毫不猶豫得否認,踢開門把她盡量輕的扔在床上,解開襯衫領口。她慢慢從床上爬起來,目光直直的盯著眼前的男人。她這才發現,他今天的白色襯衫是那種緊身的,包裹著他緊實挺拔的身材健碩的令人心動,原本蜜色的肌膚也許是曬了足夠的陽光浴,誘人得發亮。時過經年,她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他卻還是英俊的令人艷羨心動。嫣然垂眸,看著眼前空蕩蕩一無所有的自己。

「沈廷焯你……」連這樣的我都不放過?她的話沒說完,眼前已經被他放大的俊顏遮擋。她瞪大雙眼,無辜眨眼的瞬間,沈廷焯竟是耐不住得笑出聲音,他伸手小心翼翼得模模她的睫毛,低笑著「幸好,睫毛還是這麼漂亮。」

莫名其妙!嫣然狠狠的扔出個衛生球,伸手就去抓床單。他捂住她的手,就讓她那樣半果著面對他,目光緩緩從她胸口延伸下去,那樣果的打量令嫣然更是一陣屈辱,她再也無法忍耐,伸出手朝著他臉上揮去。

「啪!」

耳光實實在在落在他臉上的瞬間,嫣然卻呆住連放下手都忘記,愣愣的望著他微紅的臉頰只覺得連喘息都困難。她,從來沒有打過他,因為他永遠不會給她機會,機敏如他,怎麼可

能結結實實得挨了她一巴掌?

沈廷焯俯身壓在她面前苦笑著,卻伸出手慢慢握住她僵硬的小手團在掌心里拉到胸前,低沉磁性的聲音響起認真的詢問。

「現在,解恨了嗎?」

什麼意思。嫣然慌亂的別過頭抓住床單扯到身上,兩只比小寶的大不了多少的小手糾結的在胸前擰著床單。她剛剛做了什麼?打了沈廷焯一巴掌!沈廷焯怎麼說,他問她,解恨了沒有?

她從來就不恨他,不是,是恨,有那麼一點點,雖然永遠無法抹去她心中他美好的形象,但是想起那時深受折磨而他無動于衷她還是會痛苦會怨恨,僅僅怨恨而已,深刻的恨,從來沒有。

沈廷焯側身在床邊坐下,溫暖的大手將她緊緊包裹在懷里,頭埋進她脖子里,嫣然頓時覺得心口一暖,她從前,最怕最怕沈廷焯這樣孩子氣的寵她撒嬌,因為那樣她就會完全不知所措母性泛濫無論他做什麼她都會原諒。其實,那是沈廷焯很少很少會那麼做,他好像永遠都是對的。

「然然,我知道你心里難受,你可能還有點討厭我,恨我。」他從她脖子里抬起頭捧著她的小臉兒,幾乎用不可聞的聲音告訴她「可是我,看著這樣虛弱的你,就怎麼也放不開手了。就算我再混蛋,再犯罪,也該有個勞改的機會吧?嗯?」

最後的那個聲音,一如他們纏綿悱惻時刻他的詢問。

「然然,可以嗎,嗯?」

「然然,舒服,嗯?」

「然然,乖,叫出來,老公喜歡听啊,嗯?」

此時此刻嫣然才認真的發覺,他們所有的溫情真的只是在床上。往日里不知是她太小孩子脾氣還是他太大男人,他們或者不理對方,或者就死冷眼相對。溫情比起床底之間,少的可憐。

「我不虛弱,我最虛弱的時候有人陪著。沈廷焯你說對了,你是犯了罪,你是需要勞改,可這些都不是我做主,而是法律決定。」她避開他的擁抱,溫柔的目光黯淡下去,勞改,已經晚了!

他眸光緊斂,卻沒有反駁。

「沈廷焯,我問你,今天我隨便你怎樣,你能不能放過我和孩子,也放過彥之?」

她抬眸,話未完他眼里的怒意已經分明,她緊緊捏住被單,不肯自己有絲毫恐懼表露出來。

「不可能!」他漆黑的眼眸沉入海底,緊逼她的眼眸「顧嫣然,你想都別想!」

「呵……」

她笑了,笑容蒼涼淒惶,「你看,你還是這麼霸道,你想怎樣就怎樣。我過的如何我自己都不知道,但我知道在這些年里,是彥之給小寶充當著父親,是彥之陪著小寶成長,你這個做父親的呢?你做了什麼?做你那些偉大的事情嗎?然後所有人,全部人都圍著你轉,沈廷焯,我承受不起了,我只是個普通女人,我要的只是有個男人陪我過最普通的日子,你做得到嗎?」

她抬眸,眉眼漸漸垂下,細密的睫毛遮擋著眼前的光明,令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可是沈廷焯能感覺得到他的心,在一寸寸的下沉著。

她的話如凌遲的刀削下他的骨肉,刺入骨血的疼痛觸動著他的心。就像她說的,做個普通男人陪她過普通日子,他做得到嗎?至少現在不能,讓她付出這樣多之後他還不能給她個答案,他便不如不做男人!

她的話,他一句都不能反駁,這些年他給她的就是如此,竟然讓她這樣不安。

是啊,她說的沒錯,到後來,連她都不得不為那個可笑的正義付出,為了他遲遲不肯承認崔家的身份,以至于最後遭到白曉冉的報復,而那時,他竟是連阻止都不能。若她有那層保護,白曉冉是無論如何也不敢靠近她。害她至此的就是他,他又有什麼理由要求她繼續愛他?

「然然……」

他無力得呼喚著她的名字,話到嘴邊更是再也說不下去。心中有個聲音軟弱的說沈廷焯你放棄吧,你給不了她幸福。

「沈廷焯,你做不到,你有你的事業有你的正義。你連,像你爸爸那樣放棄,都做不到。更何況,你現在的身份,能做什麼?」

她也不是沒有想過,有天他會像沈克功那樣放棄做臥底甚至放棄沈家,只陪著愛人做普通人,開間小小的餐館,夫妻同出同進,簡單生

活。可是她去見沈克功之後就明白了,他也並非心甘,他每每記憶起沒有做完的事就會懊悔萬分。她就為沈廷焯做了最後能夠做的事情,不承認在崔家的身份,讓自己置身在完全沒有保護的環境里做個誘餌,給白家暴露他們實力刺激他們犯罪的機會,只是她沒有想到,後果比她想象的更嚴重。

即使,她沒有後悔,但是,那些沒有他依靠自己撐過的痛苦日子實在太難,難到她真的沒有力氣再陪他奮斗下去。

沈廷焯的手,失望的撫模過她的臉頰。是啊,他現在的身份,阻攔她結婚後又能做什麼?他的名字還在網絡在逃犯行列里,這樣的他,能娶她,給她安定的生活嗎?

「然然,我不是我爸。」

沈家,有一個那樣的人就夠了,他從政的目的就是為了了結此案,讓所有人回歸到原來的位置。雖然後來已經明白不可能,母親父親,都開始重新生活。若是那時嫣然的父親沒有出事,或者,他已經放棄了。「我能給你你要的,但是再給我點時間好嗎然然?別這麼急著嫁給別人,別再刺我的心,我不能容忍!」

他握住她的肩,握得她有些疼。嫣然通紅著雙眸,張了張嘴。

電話的鈴聲突兀的響起,沈廷焯渾身一僵迅速放開她起身接起走到巨大的落地窗下。

「三少,有消息了。」

阿輝的聲音傳來。

「什麼地方?」

「加利福尼亞一個小鎮,位置準確。但是她有綠卡,恐怕不太好辦。」

「我知道。」

沈廷焯壓斷電話,狠心轉身,空蕩蕩的床上,只有被她揪扯過的床單被遺棄般躺在上面。他沖過去卻終究在門口停下,心驚膽戰的听著那扇門砰的合上,他握緊床單站穩,卻只是拿出電話撥給阿輝。

「先送少夫人回去。」

再給我點時間,然然,求求你……我會給你那個答案,一定會!

「是否很驚訝,講不出說話,沒錯我是說,你想分手嗎,曾給你馴服到,就像綿羊,何解會反咬你一下,你知嗎。也許該反省,不應再說話,被放棄的我,應有此報嗎,如果我曾是個壞牧羊人,能否再讓我,試一下,抱一下。回頭望,伴你走,從來未曾幸福過。恨太多沒結果,往事重提是折磨。下半生,陪住你,懷疑快樂也不多。被我傷,讓你痛。好心一早放開我,重頭努力也坎坷,統統不要好過。為何唱著這首歌,為怨恨而分手,問你是否原諒我……」

阿輝伸出手想卡掉這首歌,手指被瘦小的手阻攔。他頹然松開手,任由著她听完了這首歌。

歌名叫做「好心分手」,她還記得第一次听到是在大學里,比比的手機在數十天里無限制循環著這首粵語歌,她卻直到今天才听懂歌詞的意思。為怨恨而分手,廷焯,你如果懂,請原諒我。

車子緩緩停下,嫣然抬頭望,那不是梧桐苑。

「少夫人,這是三少為您和小少爺準備的新房子……」

「金屋藏嬌?讓我做他的如夫人?」

嫣然尖銳的諷刺,挑起眉端看向被她驚得不知所措的阿輝,平靜得說「阿輝,你知道我住在哪兒,送我回去。」

「少夫人,三少他沒那個意思,您諒解三少,他很不容易,他熬到現在……」

「好吧,那我自己回去。」

嫣然的手搭在車門上,她自恃阿輝沒膽量把她攔在車內,果然車門早已在他停車後就打開了。

「別別,少夫人,我送您去梧桐苑。」

阿輝忙攔下,此地雖然安全,但她獨身下車再出去肯定不行。他嘆息一聲發動車子,幸好三少已經預料到告訴他如果她堅持就送回去,否則他可不敢送她回到陸彥之的房子里。老話說朋友之妻不可欺,沒想到陸少是這種人。

虧得當初三少還把少夫人托付給他,找到少夫人的位置後冒天大的危險第一個就告訴他讓他去救人,如今他卻把三少的愛人搶走了,算什麼朋友!

「少夫人,其實三少他雖然沒有陪在您身邊,可是時時刻刻都惦念著少夫人。就說您被白曉冉劫持的時候……」阿輝擔心得瞥了眼嫣然臉上的傷,故意不去掉嗎,那麼漂亮的人兒啊!好在這次嫣然沒打斷

他,他就干脆放慢車速「您被劫持的時候,他還在酒店里。您知道那天警方是集體行動準備一鍋端掉白家,三少是能走的,他發現白曉冉不在就知道您有危險,只好在原地等白曉冉的電話,四處躲避警察指揮我們找您的位置,電話接通後他又拖延時間方便我們定位,我們這里才找到您,警察就闖進去,他是從十幾層跳到下面的樓房頂逃跑的,還挨了一槍,大少都不敢送醫院,只好暫時把他交給別人照顧,傷口……」

「阿輝,到了。」

嫣然突然開口,阿輝忙停車繞回去。他從側視鏡里偷偷瞥著嫣然,她冷靜的小臉兒上毫無表情,好像從來沒有听懂他的話。

阿輝急了,停下車仍然不肯打開車門。

「少夫人,您不能怪三少,三少也是為了您啊!」

「他早知道我不是顧韜光的親生女兒。」嫣然無情的冷聲道,打開車門叮囑阿輝「告訴他,他還是小寶的爸爸。一會兒,把小寶就送回來吧,他那兒不安全。」她下車,沒有一絲留戀。

只有阿輝目瞪口呆得坐在原地,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還記得當初也是這樣吧,米蘭夫人和先生分開的時候,也是這樣無情的轉身,死里逃生的先生站在現在那個飯店門口,像是個被拋棄的可憐人,半分英武都沒有了。他和三少躲在樹下,他問三少為什麼不去追夫人,三少說,她永遠不是我媽!是女人太不容易懂,還是她們永遠無法懂得男人?為什麼少夫人也要選擇和米蘭夫人一樣的路?

疲憊的打開房門,嫣然在玄關門口愣住片刻,反手關上門。

似是門合上的聲音才喚醒坐在沙發上的男人,陸彥之抬起頭對她溫和的微笑,滿臉疲憊里泛著濃濃的酒意。

客廳桌上放著瓶剩下一半的烈性伏特加,他倒滿端起杯子,嫣然疾步沖過去在酒即將落入他口中的瞬間攔住了他的手。

「彥之!」

他抬頭看到她靠自己這樣近,緊張的眉端都蹙起來,突然心里就軟的成了一灘水。听話的放下杯子,他拍拍身邊的座位「然然,坐。」

她垂眸,在他身邊坐下,雙手合十放在雙膝上,優雅的動作里,陸彥之卻輕易找到了沈廷焯的影子,那個男人,煩惱的時候也這麼做。有一年夏天他到部隊里看他,給他帶許多他派人到她家里偷拍的照片,他一張張的看完,然後雙手合十放在膝上問「她很久沒有笑過了,是不是?」

「小女孩兒,買幾件漂亮衣服就笑了,很容易哄的!」

他勉強應付著,才發現原來他偷了許多她歡笑的照片留下,才發現他們居然都想看她歡笑的模樣。

就像現在,她愁緒滿月復的坐在他面前,他所有怨恨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心里想只要她能笑,讓他放棄沒什麼不可以,因為那樣痛的就只是他了。

陸彥之煩躁的去端那杯酒,被嫣然的小手攔住了,她是握著他的胳膊,細密的睫毛忽閃而起深深凝望著他。

「彥之,對不起,你別喝了,我看著害怕。」

她的手在顫抖,心也在顫抖。彥之一貫溫和,從來不在她面前喝酒抽煙,他頹廢沉默的模樣她看著就心疼。

「不怕。」

陸彥之順從的放下酒,笑了笑「沒關系然然,你幸福就好。他說的對,小寶應該跟親生父母生活在一起。就算是為了孩子……」他說不下去,她突然把自己埋進他胸膛里,他能感覺到她小巧的頭在自己懷里不停的搖著搖著,柔軟瘦弱的身子顫抖。他伸出手,拍拍她的後背。

「好了然然,你回來我就放心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樣推開她狠心起身,拿起放在沙發上的外套一言不發得走。不敢說話,只怕說出來就無法離開。

「彥之!」

听到她的呼喚他立刻站住,連自個兒都在心里恨恨得罵了句沒出息,卻轉身去看她。

她在他面前停住,不知所措得站了幾秒鐘,突然伸出手握住他的胳膊「彥之,這是你家,要走也是我。♀」她說著松開他轉身上樓。

原來是說這個,陸彥之苦笑著,被她握著的地方像是有火在炙熱的烤著,他蹙起眉,終于還是忍不住對她細弱的背影關心得問「他給你安排了住的地方?」

>忙亂的背影便是一頓,嫣然轉身過來,居高臨下卻只能和他平視得望著他,呆了半響才從剛剛的記憶中掙扎出來,如同溺水的人突然找到岸邊般喘息著努力搖頭。

「我,我沒有去。」

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她低頭擰著手指。今天,都是她的錯,那可是他們的婚禮,彥之回去怎麼和陸家二老交代?

看著那樣的她,陸彥之心里僅存的氣就徹底煙消雲散,他甩下外套上樓,從她擰著的手里掰開她細白得小手指握在掌心里,帶著三分醉意的呵呵笑著就把她擁進懷里,或者真的是喝醉了,他聞到她身上暖暖的氣息,像是暖風中的花朵,就忍不住去吻她的耳廓,吻她的脖頸頭發。

「然然,我們去日本度蜜月吧?」

他突發奇想得說,醉意燻燻的眯起好看的狹長雙眸凝望著她瘦削的小臉兒,疼惜得用指月復摩挲起她腮邊的傷口,那眼里,便又染上一層隱隱的殺意,害她的人,都不得好死!好像害怕他這樣嚇到她,觸及到她靈動的雙眸里淺淺的驚訝時,他又俯身埋在她發間不讓她看到自己的表情,輕嗅著她的味道,真香!

嫣然卻全然不曾察覺他的變化,只不解得問「為什麼要去日本?我不太喜歡那個國家……」

是確實不喜歡,否則,她會願意同他去他想去的地方。

「那就去韓國,听說汝矣島的櫻花很美,很干淨。」

幾乎在說完這句話的同時,他感覺到她身子輕微的顫抖。

「為什麼,一定要去看櫻花?」

「因為然然,比櫻花還要美,還要純淨。」他捧起她的臉兒,溫柔的目光里滿滿的愛憐刺得嫣然心口突突的疼。

「然然,你好干淨……」她仿佛听到那個人在她耳邊低語,她仿佛看到他漆黑的雙眸里滿滿的寵溺幾乎將她淹沒在里面。她不在他身邊的日子里,疲憊了,心煩了,怎樣度過?是不是和他們分開前一樣很凶的抽煙,頻頻醉酒?阿輝說,自從她離開,他就是那樣。是不是因為沒有她,所以他只能依靠可卡yin度過?他曾經說過,這次不騙她,他會回來,一定會回來陪她好好過日子。是不是,她該等下去?是不是,她違背了諾言?

「然然?」

陸彥之不解的觀察著她的小臉兒,輕輕用手捧起來。

嫣然便仿佛驀然清醒般痴痴望著他,陸彥之一驚,心底像是什麼東西劇烈顫動了,他俯身深深吻住她柔軟的唇片。她的唇片有些干澀單薄,但香甜的沁人心脾,他本能的探索著撐開她的雙唇探入其中更深的吮吸著她的味道,靈活的手指小心翼翼得撫模起她的後背,在那條拉鎖上上下徘回。

「可以嗎,然然,可以嗎?」

懷中的她沒有回答,陸彥之便像是得到了什麼默許一把將她抱起推開臥室門進去,放她在柔軟的床上整個人附上來,比方才更深的吻上她柔軟的唇瓣,她閉著的眼楮微微顫抖,睫毛如同蝴蝶的兩只羽翼忽閃著,陸彥之心下一動,慢慢的吻上她薄薄的眼皮。

她一點一點,收緊了身下的床單。她知道她是他的妻,有義務和他做ai,或者是不習慣吧,或者是剛剛突然想到了他甚至幾乎把他當做是沈廷焯了,她對他的和親吻都有些排斥,以後,以後就好了,她在心里安慰著自己。

可是那個常常在她心里的聲音卻嘲笑的反駁著,如果沒有錯覺的把他當做他,你會讓他吻你嗎?

會,會的,他是她的丈夫……

拉鎖細微的聲音觸動到她凌亂的心,她驟然睜開眼楮,整個身體因為他手指慢慢順延著她脊背的肌膚滑下一寸寸的僵硬,她瞪著大大的眼楮,如同溺水而起的人般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可是溺水太久,每次呼吸觸到心髒都痛得難受,她努力讓自己不蹙眉,眼楮就越瞪越大,大到目眥盡裂的疼痛。手握著床單,指甲卻深深嵌入床褥里,仿佛要在里面扣開個洞把自己埋進去。

吻著她的動作漸漸停下,他溫暖的掌心停留在她的腰間,有那麼一刻男人的沖動讓他想撕開她的衣服狠狠進入她的身體用懲罰的方式告訴她她是他的女人是他的妻,有義務履行那個責任。可僅僅一刻而已,很快他就徹底放棄了這想法,無力的倒在一邊,手心的溫度,一點點冷下去……

「然然,我們還是,分開吧。」

陸彥之閉上眼楮,他沒有勇氣看她的臉,怕她的眼楮里有喜悅的光芒。

嫣然驟然睜開眼楮側身望著他,她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挽留或者答應。她不想答應,對陸彥之,不是沒有一點愛意,否則她不會答應嫁給他,她很想挽留他,卻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和詞匯。

「沒必要為難,然然,從開始我就知道,我是一廂情願喜歡你。」

他仿佛記起了什麼,是他偷偷扣下替沈廷焯拍的照片,還是他第一次好奇的闖進顧家後花園看到秋千架上故意戴起眼楮離開的女孩兒,還是,他在她學校的那條櫻花道上,看她挽起長發,發尖掃過花瓣的瞬間?

桃花般的唇片,揚起溫柔美好的弧度,也許此生唯有學著忘記了。

「若是有來生,我希望我住在你家旁邊,我們青梅竹馬,我們兩小無猜,從你是嬰兒我是小孩兒開始就戀愛。然然,你說,好不好?」他側臉,仿佛是下了最後的賭注般,望著她好看的雙眸。

若有來生,我就住在你家旁邊,我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從開始就戀愛,廷焯你說,好不好?

陸彥之最終是走了。他身上獨特的酒精干淨至極的味道還停留在她存在的空間里。她還記得幾秒鐘前她起身攔住他,叫他的名字對他說對不起。他掰開她並不緊的手指,平和得說「然然,來生多渺茫,你仍然不肯許我,只是因為你的來生早已許給了他,你的世界里,我不必存在。」

轉身時,他笑容如昔,就像那些她最難最痛的日子里一樣,他拉著她的手說「然然,我陪你痛,我陪你走。」

「然然,堅持下來,我不會放棄你。」

「然然,我們拉著手,我不會讓你跌倒。」

「然然,然然……」

對不起,彥之,不能與你相伴,是顧嫣然無福。你會遇到個好女孩兒,她和你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從她是嬰兒你是小孩兒開始就戀愛,你們彼此相愛幸福此生,你會找到,比我更好的女人!

那年的櫻花在四月份就敗了,嫣然終究沒能抽出時間去看汝矣島的花,她接到整容主治醫生的電話,希望她進行體檢,結果是她已經可以做疤痕修復手術。手術進行了兩次,都是激光手術完全無痛。出院那天郁離拿來一疊照片。

「是彥之哥留給你的。」

她把它們放在她手心里,默默的望向窗外「彥之哥說,他要去旅行。也許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帶著個漂亮的女朋友回來結婚,到時候,嫣然姐你要和沈廷焯一起去參加婚禮。」

「是嗎?」

嫣然輕笑,翻看著那些她自己都不曾注意的照片。對著陽光微笑,或者坐在秋千架上偷笑,亦或者在放學歸來的路上被慕軒哥逗得大笑。她有過很多很多快樂的時光,那些時光里,有個男人偷偷看著自己的感覺,真奇怪。

他在最後的那張照片上標注的是︰然然的十六歲生日,可以穿漂亮的裙子了。買了和他相同的寄過去,果然被顧欣然搶去了一只包裹,不知道是誰的。

那天,她莫名收到一只巨大的包裹,里面各種各樣漂亮的公主裙,每一件都比顧欣然的漂亮,顧欣然硬說是寫錯名字全部搶走,可是接下來就有第二只包裹寄來,寫著依然是她的名字,里面有漂亮字體的明信片說「顧嫣然,听說,女孩子穿漂亮的裙子會開心,今天,你開心嗎?」

那天,她很開心。因為她擁有天下女孩子做夢才有的漂亮裙子,因為第一次她知道,在世界的陌生角落里,有人記得她的生日。

只是彥之啊,對不起,或者上天已經注定,我們錯過彼此。希望旅行,能讓你忘記我這個配不上你的女人。

「小然然!」

伊歲寒在前面叫她。她忙擦干淨眼淚笑著抗議「我都快二十八歲了,別這麼叫!」

「不是快,而是你已經二十八歲了,今天是崔媛小姐二十八歲的生日!」開車的崔浩宇大笑著,伊歲寒遞過來一只巨大的包裹「生日禮物!」

「是什麼?」

嫣然驚訝得望著那個被系著紅色蝴蝶節的巨大盒子。

「是一個男人每天做的夢。」伊歲寒邪笑的扭過頭看向窗外。

她無奈得拆開盒子,

整整齊齊的薄薄粉色衣袋足有十幾個,她呆呆的望著,突然間,就有了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他,回來了?」

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記得他說然然,再給我機會。所以她再次選擇了等待,不,不是選擇,而是無論他是否回來,她都會等下去。因為曾經答應過他,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花一開滿,就相愛。

伊歲寒笑而不語,眸光卻不同往日深沉,輕易泄露了情緒。她心底一顫,車已緩緩在一間酒店門前停下,郁離笑著替嫣然接過禮物盒子,接她下車。

要,見面了嗎?見面之後,要說什麼呢?嫣然低頭盯著自己的手心,不知道他變了沒有,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現在的自己?為什麼每次都這樣忐忑,真是好奇怪。

跟著伊歲寒和崔浩宇大步走進酒店,客戶經理忙迎上來。

「伊少爺!」

「嗯。」

伊歲寒旋即快步向前走避開嫣然,大廳經理忙附耳到他耳邊說了句話,他的動作一頓,回頭看到神情恍惚跟在身後的嫣然,迅速向郁離搖了搖頭。

她忙把手中的盒子交給服務生,握住嫣然的手。

「怎麼了?」

驟然醒來,嫣然不自覺臉兒竟早已紅了。郁離神色微微僵硬,忙笑著指前面「嫣然姐,上電梯!」

嫣然暗自松了口氣,她還以為怎麼了。他們上電梯,在三層停下,繞過金碧輝煌的大廳,嫣然在門口稍稍停頓,她記得這里,是沈廷焯第一次給她唱小酒窩的地方,他,看來很喜歡這首歌,並不是被勉強的呢!

調皮的笑著,門向兩邊敞開她快步走進去,項北山、楊子玉和菲凡、藍越和方晶,慕軒哥,甚至連逸軒哥也來了,她一一打過招呼,在包間每個可能的角落里尋找著,那個人,在哪兒?

難道是誤會了嗎?伊歲寒說的並不是他?她難掩失落得看向伸手,伊歲寒眉端一挑「小然然,喜歡嗎?」表情輕松。

「謝謝。」

原來,確實是誤會了。

伊歲寒啪得打個響指,周圍瞬間暗下來。燈光從包間的幽暗處升起,然後緩緩地打個旋轉,迪曲響起,愉悅的女聲用歡快的語調唱著生日快樂歌。吳妙可身著惹火的黑紅色相間晚禮服小短裙一步步走向她,美妙的歌聲圍繞著她變成了韓文,突然她手指一松,一把銀光閃閃的鑰匙出現在她面前,她大眼楮輕輕眨動「嫣然姐,生日快樂!」

「這是爺爺送給你的大禮。」

崔浩宇近前擁住吳妙可的腰身,她靈活的旋轉一圈避開,把鑰匙塞進嫣然手里。

「可是,我已經有一輛布加迪。」

她恍惚接過鑰匙無奈得道。爺爺總是喜歡送她這麼貴重的禮物,可是她現在只想知道,那包衣服是誰送的,她不信,天下還會有第二個人為她做這種傻事。她看向周圍希望從他們臉上找到答案。但那一張張快樂的臉里,仿佛根本沒有看懂她的想法。

「這是游艇的鑰匙。」崔浩宇酸溜溜得道「哎,爺爺還真是疼你啊,我到現在都沒有私人游艇……」

「是嗎?那就送給哥哥吧,謝謝哥哥這些年……」

她攤開手心送到崔浩宇面前。

「砰!」門突然打開,她猛地轉身,一個身影闖進來。

不知誰扯著她後退,面前被幾道高大的身影擋住,包間的燈啪的打開,女人們頓時倒吸一口冷氣,那人竟然渾身是血!酒店的服務生慌慌張張趕來堵在包間門口不知所措,伊歲寒上前一步就被項北山攔住了,他擰眉,蹲身到來人面前。

「快,救,救三少!」

「阿輝!」

縱然那聲音沙啞嫣然還是立刻听出他的聲音,推開人牆沖到他面前,還沒靠近就被項北山攔住,他低沉的聲音猶如安定劑響起「三少在哪兒?」

「在……」阿輝抬起頭,打量了周圍的人最終目光落在林逸軒身上,嫣然能感覺得到他看林逸軒的目光有異,他爬到項北山身邊,喘息著低語「我,只能對,一個人說。」

項北山點點頭,示意他們全部退後。嫣然站著不肯

動,阿輝向她搖了搖頭,她只好跟著郁離退到後面。

「說。」

阿輝喘息著,他們只能听到隱隱約約他說話的聲音,他攤開掌心,染血的銀飾在他掌心,他沖項北山點點頭,突然悶哼,死死的倒在地上。

嫣然倒抽一口氣捂住嘴唇,她認得,認得那是陸彥之的胸針。是去年聖誕節她從網上買給他的禮物,有點女孩子的味道,是枚銀瓖嵌的藍寶石,銀飾的形狀是天使翅膀造型,他幾乎貼身戴著,為什麼出現在阿輝手里,他又為什麼說要救沈廷焯?她擺月兌郁離的手沖過去,結結實實落在項北山懷里,他扶好她肩膀向左側推開,崔浩宇便伸手接住她抱進懷里。

「看好她,別讓她亂跑!」

項北山看也沒看嫣然一眼命令道,大步走到幾個男人身邊「沈廷焯被白家在美國的黑勢力追殺到海邊墜崖,警方正在全力搜救,他跳崖前告訴阿輝陸彥之同樣遭到報復在下飛機後遇難,只找到這枚胸針。」

墜崖,遇難……嫣然腦子里嗡的一聲,眼前瞬間只剩下黑暗。墜海,帶血的胸針,不,不,沒有,沒有!她腦子里那個聲音怒吼著,可是再也沒有其他意識,她很想醒過來,很想告訴自己不是事實,眼前卻一幕幕閃現著他墜崖的瞬間,她甚至听到他的聲音說,對不起了然然,我終是違背誓言,你該怎麼辦,我們的孩子該怎麼辦?這條漫長的路,你一個人,怎麼走下去……

「然然,然然!」

誰在叫她,別叫了,她想就這樣死去,陪著他,不能把他丟在冰冷的海水和黃泉路上。

項北山眸光緊斂,分配完最後的任務走到崔浩宇身邊。

「照顧好嫣然,讓崔家派一架私人飛機來,趁著她昏迷前離開這里。」

「她恐怕……」

崔浩宇了解自己妹妹的性格,如果知道沈廷焯危在旦夕而她不在身邊,她必然會發瘋。

「沒那麼恐怕了!她不能在這兒!」

項北山怒吼一聲,目眥盡裂瞪著崔浩宇。崔浩宇一愣,終究無奈點點頭「我明白了,我盡量安慰好她。」

說著抱起嫣然走到吳妙可身邊「你跟我走,嫣然得有人照顧。」

「好!」

吳妙可完全沒有猶豫,甚至沒有多想崔浩宇為什麼非要她照顧嫣然。匆忙跟已經安排由伊歲寒保護的郁離打個招呼跟上崔浩宇匆匆離開的步伐。幾乎在他們出門後,就立刻跟上幾名保鏢,送他們上了一輛軍用車,車子開出會所範圍,項北山放下窗簾,吩咐楊子玉「照顧好阿輝,絕對不能有半點失誤!」

「是!」

楊子玉以軍人的姿態回答,指揮著酒店服務生把阿輝抬上擔架秘密送往陸家醫院。菲凡也跟在他身邊,項北山自是派了兩個警衛員跟著他。

「我們分頭行動吧。」

他看了眼離開的楊子玉,對伊歲寒使個眼神,他們共同走出包間。

里面只剩下林慕軒、林逸軒和藍越。藍越沖兩個人點頭「我也先走了。」,便轉身離開。方晶忙跟著他出來。

「難道埃羅都沒有派人跟著他們嗎,怎麼會出這麼大的事情?」

「教父向來行事妥當,只有兩種可能,第一就是連教父都出事,第二,就是內部有人泄露機密消息,包括埃羅給他們保鏢的位置都已經泄露。」

藍越停在電梯口,登上電梯在電梯門關上的瞬間,眸光深沉了幾分。項北山沒說實話,他還不完全信任他,藍越可以理解,如果他看的沒錯,當時沈廷焯身邊那個人應該是特別看了眼林逸軒。林逸軒之所以混到今天,背後的大樹是教父,他捏了捏拳頭,想起了電影中某個情節,該不會是同樣的吧?

「方晶,致電美國方面,告訴埃羅我想知道教父最近的合作伙伴,有沒有什麼生意出現過問題。」他希望不是,不過以沈廷焯的性格,恐怕很難贊同教父做黑市生意,他至今都不肯入教父門下。♀

「我明白。」

方晶向來是藍越得力助手。也是她提供給他教父的消息幫助他擺月兌白家的控制,藍越身邊已經永遠都少不了她了。他低頭仔細看了她一眼,在電梯門再次打開的瞬間,輕聲道「注意安全,別拼命。」

br>藍越走出電梯,方晶呆呆的立在原地,他剛剛,算是關心她嗎?

「怎麼還不走?」

藍越揚眉,似乎,輕笑了下。方晶只覺臉上燥熱難耐,點點頭揚著通紅的臉頰跟上藍越的腳步卻渾然不知,惹得他終是忍不住笑出來。

而此刻,林慕軒並沒有急著走,他端了杯酒,另一杯送到林逸軒手里。

「你怎麼看?」

他喝著酒,輕松詢問。

「我們最好還是回美國求援,在這兒僅憑你那幾個人肯定不行。何況現在人都死了,有警察在找,我們沒必要跟著添亂。先穩定住局勢,找到陸彥之再說。」

感覺到兄長灼熱的目光,林逸軒幾乎每說一句話都忍不住別開臉,漸漸的眉端凝結的越來越重,拳頭也握緊。

「陸彥之在哪兒?」

林慕軒放下酒杯一步逼近林逸軒。

「我怎麼!」林逸軒咬緊後牙,原本儒雅的目光里射出一絲不符的凶狠,眸光緊斂,咬牙切齒道「大概已經死了吧!他就是自尋死路!」

「啪!」

一巴掌落在林逸軒臉上,他竟是趔趄著才站穩,揚起血紅的眼楮瞪向林慕軒「哥!你別傻了,就算你做再多也不可能洗白,你何必跟那個老糊涂一樣放著到手的生意不做!就算你洗白,然然也不會愛你!」

「啪!」

林慕軒反手扇這個耳光的時候連眼楮都沒有眨一下,他直等到林逸軒又用那種眼神看向自己才冷冷的反問回去「那麼你以為,然然會喜歡這樣的你?逸軒,當初是你不要然然,是你傷了她,你後悔就要毀了她的幸福,你tmd還算不算個男人!」

「男人,你們才不算男人!」

林逸軒後退冷笑著,英俊得面孔在旋轉的光圈里猙獰可怖,他揮揮手「圍著她轉了幾年又怎麼樣?她最終還不是要等沈廷焯?陸彥之,根本就是個蠢貨,我給過他機會,是他不要!是他逼我這麼干!哥,我一無所有,然然怎麼可能跟我在一起,我怎麼可能給她幸福,我只是愛她,為什麼你們都要逼我!」

「沒人逼你。」

失望之極,林慕軒已經不願意再跟他糾纏什麼,是他的錯,是他從小把這個弟弟慣壞了,他想要就必須得到,他不想要的就毀掉,他縱容他毀了楊曼楨就是個天大的錯誤,才讓他以為可以同樣毀了嫣然!

「逸軒,我不會再給你做這些的機會了。」

林慕軒轉身朝著空中拍兩聲,包間角落的門里立刻沖出幾個人將林逸軒團團圍在中間。

「大哥,連你也設套害我?」

那張猙獰的臉,又變得不可思議,他瞪大眼楮,怎麼也想不到最終竟然是自己大哥,他最敬愛的大哥!

「逸軒,沒人設套。」

林慕軒轉身,他在听到他的責備後好像心口最疼最疼的地方正在破碎,他疼愛嫣然,愛上匡曉楠,多少次因為她們痛苦都沒有今天這樣深刻,他最最珍惜的弟弟,最最驕傲的弟弟,為什麼變成今天這樣?就是因為他們那個偉大的父親,他自以為是的精明,害得是他的親生兒子!

「沒有誰想害你,是你從開始就走錯了。我當初勸過你阻攔過你,你說你要替爸報仇我沒法阻攔你,你說你要給然然個安穩的家我贊同你。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做那些事,教父之所以不做海洛因就是因為他知道那東西會毀了一個世界,他有基本的準則。你呢?一步一步,為了得到然然,連最基本的人格都丟了!」

林慕軒長嘆一聲「還有逸軒,哥愛的人,不是然然。你也想想,你是不是真的愛她,還是只想得到她。」

他旋即轉身命令屬下「把二少帶回別墅,嚴加看管,出半點問題,你們都得死,听懂沒有!」

「是,是……」

身後只有屬下的聲音,林慕軒長長吸了一口室外的空氣,逸軒應該能想清楚吧?他望著深夜天空中的星,像是看到了雙黑白分明的藏在眼鏡後的眼楮歡快的叫著喊著「逸軒哥最聰明最厲害啦,然然最喜歡的就是慕軒哥和逸軒哥!」

對不起,然然,是哥哥們對

不起你……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于嗟闊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漫漫黃沙,鏘鏘刀劍相交。她仿佛听到他遠遠的呼喚,原來,你一直說的是這樣的意思,原來我經忘卻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並不是美好的喜劇,那是一場無法實踐諾言的悲劇。廷焯,既然如此,你又為什麼騙我?

「執子之手,與子共著。執子之手,與子同眠。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執子之手,夫復何求?」

你是說,來生,我們如此嗎?不,沈廷焯,我決不允許我們的愛等到來生。花一開滿就相愛,花開滿,你不能違背諾言!

猛地睜開眼楮,不適的嗡嗡聲傳入耳朵,嫣然眉端緊鎖猛得起身,毯子從她腿上滑落。這是駕正在飛行的私人飛機,她是躺在飛機的床上。嫣然起身,吳妙可嬌小的身影出現在機艙里。

「嫣然姐你醒了?」

她關懷的詢問,將一杯咖啡放在她旁邊的桌子上。

「我在哪兒?」

完全沒有理會吳妙可的熱情,嫣然蹙著眉端詢問。

「在太平洋上空,再有十幾分鐘我們就降落了。」

吳妙可耐心的在嫣然旁邊坐下來,被嫣然盯得尷尬,只好垂下頭「是項北山的意思,讓崔浩宇和我陪你去韓國,國內的形勢對你很不利。」

「找到他的消息了?」

國內形勢不利,是不是已經有了沈廷焯的消息從他那兒得知的?她還記得自己是怎麼暈倒的,因為沈廷焯,因為阿輝說他墜崖了,陸彥之也找不到了!

「我們上飛機前……還沒有。」

吳妙可怯怯得回答著,擔憂得望著嫣然害怕她會突然發脾氣。

「沒有!」嫣然還未張口,推拉門打開,崔浩宇穿過門廊進來,見她醒了就快步過來「然然,醒了,還有沒有哪兒不舒服?我們很快要降落,下車就有家庭醫生接機。」

「誰讓你帶我走的?哥,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回韓國!」

她直勾勾的盯著他,目光里盡是不可思議,為什麼,為什麼每次出事她都不能陪在他身邊,現在連他的尸體都找不到她也要被趕走?她是他的妻子,是應該牽著他的手的那個人,為什麼每次他們都要把她和他分開!

「然然。」崔浩宇盡量保持著冷靜,他能想象得到嫣然此刻的心情,但是項北山說的沒錯,她現在在國內很不安全,那些人敢于對沈廷焯下手,下一個可能就是嫣然!她身上不知有什麼,竟然讓那些人黑道上最厲害的人都盯上了她。

「這是我們集體的意願,沈廷焯現在出事了,我們不能再讓你出事,否則等找到他,我們怎麼對他交代?」

「你們找到他了嗎?有一點點的消息了嗎?」

她緊緊抓住崔浩宇的胳膊,听到的似乎只有他剛剛說過要對他交代的事情。她不需要交代,但至少說明他活著的,活著就好啊!

「是,有個好消息。」

崔浩宇咽了口唾沫,捏緊拳頭表情輕松得說「我們找到彥之了,然然,等彥之醒來,肯定能知道沈廷焯的消息,你放心,很快。」

找到彥之了,卻沒有找到他。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她只覺得身體很冷,仿佛能感覺到他也在冰冷的地方。

「北京時間晚上了吧?」

「晚上……六個小時了嗎?」

是啊,六個小時了,所有人都明白已經沒有生還的可能。滾滾海水落潮的時候為了安全可能已經沒人再尋找他的尸體,或者只剩下項北山和伊歲寒派出的那些人,在無望的尋找著。

「然然,我們還在找。」

他安慰似的握住她的手,空乘過來叮囑他們飛機準備降落,嫣然僵硬的坐著毫無反應,吳妙可只好手忙腳亂得替她系好安全帶,直到飛機降落,她都沒有再說過什麼。機艙打開,崔浩宇起身想把她抱起來,她才驚醒似的,冷靜的推開他的手「哥,讓他們返航,我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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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然,你听話……」

「你不讓是嗎?」嫣然抬眸,清冷的眸子射出的寒光令崔浩宇竟是有些害怕,他努力對抗著她點頭「是,然然,我絕對不會讓你去冒險。」

「那我自己回去!」

她解開安全帶沖出飛機,崔浩宇顧不得吳妙可匆匆追上去,雖然料到她最終會被門口迎接的崔家人攔住,但沖出去的時候還是滿心焦急,看到她不得前進,忙從那些人手中搶過她抱在懷里。

「然然,你回不去的!爺爺不會給你機會去冒險,你乖乖得跟我們回去,沈廷焯的消息,我們會第一時間給你!」

「不要,我不要!他在等我,他不會違背誓言,他肯定在那里等我去找他!」嫣然悲戚得尖叫著,身體幾乎癱軟在崔浩宇懷里,她一點點的從他胸口滑下去,腋下被他緊緊支撐著才得以站穩。

「哥,我求你了,我求你讓我回去,他不能沒有我,他不會死,他一定是在等著我去找他,他對我說過的,花開滿,就回來。你看到了的,荼蘼花都開滿了,再晚,夏天都要過去了!」

晶瑩得淚珠從她清澈的大眼楮里滑落,她這一年,恢復了許多,做手術,努力吃飯,鍛煉,每一天都讓自己快樂,更快樂,原來,只是因為沈廷焯對她許過那樣的承諾,只是因為她在痴痴等待著他的歸來……

角落里響起輕微的嗚咽,崔浩宇知道是吳妙可哭了。他的淚含在眼眶里,就沒有落下,他不能陪著他們哭,更不能因此就心軟,他是他們唯一的依靠。

「然然,起來吧,他知道你等他,就會努力撐下去。」

「不,你們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你們怎麼找他!」

嫣然搖著頭,淚珠點亮了雙眸。

「那,你知道他在哪兒?」

真是個傻丫頭,為什麼就不能現實點,成長起來呢?

「我知道,我知道!哥,你放我回去,我知道他在哪兒,我求你了,我求求你好不好?反正找不到他,我也是要死的!」

「對不起,然然,不行。」

我決不允許,你為了他,選擇死亡。

「埃羅說,教父最近恐怕都不可能恢復健康。教會已經交給他打理。」

林慕軒握緊雙手掃了眼對面坐著的三個男人,因為要照顧菲凡和郁離,楊子玉沒有來,剩下的就是項北山、伊歲寒和藍越在。

「他肯幫忙?」

藍越挑眉,他從教會那兒得到的消息是現在教會自身難保。

「沒辦法幫,埃羅說,現在只要嫣然肯在崔家的保護下呆著,就沒人能對她怎樣。他們的目標是她。但到底為什麼,怎麼會牽扯到教會,他也無從得知。」

「也就是說,他們的目標不是沈廷焯?」

幾乎所有人直到現在才找到問題根源,他們一直以為是白家知道了沈廷焯是臥底所以想殺人滅口。

「從來都不是。」

林慕軒沉眸,面對伊歲寒挑眉,他自嘲冷笑「是,逸軒早就知道,但他不肯說。」

「你也不會逼他說吧,就算他害得是嫣然!」

他冷哼一聲,雙腿疊加邪肆的笑著靠向沙發「林慕軒,你身邊怎麼總是有些奇怪的人出現?匡曉楠算出奇了,你弟弟更厲害!」

「老二!」

項北山沉聲告誡,抱歉得看向林慕軒「林先生,我們只是著急。」

原本林慕軒听到那些諷刺的話後臉色是變了變,但項北山如此知禮他也不好發作,只冷聲回應「我理解。不過,你們最好別想從我這里把人帶走。」

「呵呵……」

藍越淺笑,溫潤如昔,他身邊坐了在場唯一的女人方晶,便令整個人看起來更加與眾不同的貴氣逼人。

「我們也沒準備啊,慕軒你何必緊張。小丫頭那麼善良,即使知道真相也不會怪貴弟害了她丈夫,你說是不是?」

此話結束,伊歲寒卻已然暗暗心驚,這個藍越,表面看起來溫和的簡直是個

好好先生,沒想到心中城府如此之深,談笑間,卻說出如此綿里藏針的話,倒是個有趣的人物。項北山亦是好奇,看來,被他的溫和欺騙的不只他們。

若非林慕軒畢竟已是久經沙場之人,此刻肯定要掀桌子了,饒是如此臉色也變了變,低沉尷尬得道「你們見到他也沒用,他不會說。」

「那確實得看看心理醫生?」藍越冷嘲。

「或者他見到然然會好些。」

項北山忙替林慕軒打圓場,實在是屬于本能的,自然是換來伊歲寒冷眼「得了吧,剛剛說過然然只有在崔家才是最安全的。」

「那就要從頭開始?」藍越不經意得瞥了眼方晶,林慕軒立即示意屬下防範,告誡得道「藍總裁,我看你們還是別費心了,匡曉楠同樣什麼都不知道。不如你們去問問李玖哲,他跟著沈廷焯,也跟了嫣然一段時間,應該知道些內幕。還有。」他目光定在藍越身上「藍總裁,我記得上回沈廷焯出事時候,好像你就在其中,不會一點消息都沒有吧!」

「是啊!」

藍越聳肩。

「我是有些消息。我知道他們在從嫣然身上找東西,但是據說在沈廷焯去打開瑞士銀行保險箱後,他們的目標就是他了。至于現在又是要做什麼,林先生,這恐怕只能是你弟弟才能回答的問題了!」

繞了一圈,最終回到。

林逸軒不肯說,找又沒有頭緒。難道他們就在這里等消息?項北山正犯難,門口進來他的衛兵。

「司令,陸先生醒來了。」

四人立刻起身,項北山對他們示意,決定獨身前去。人多了,太引人注目。伊歲寒則繼續找人。

距離沈廷焯失蹤,已經整整兩天……

「皓媛啊,爺爺的好孩子,你就吃點東西,你看看這個海帶湯,和你在國內喝到的絕對不同,是爺爺清早起來親自煮的,加了牛肉,最養人了,你嘗嘗,哎,听話,嘗一口,只一口行不行?」

崔老爺子舉著勺子面對著床上毫無反應的嫣然,老胳膊累的都疼,可他這個最听話的孫女竟然置若罔聞,目光呆滯得望著天花板都兩天了!第一天,他堅持不許她回去,她哭了鬧了暈倒,沒想到就在床上睡到今天,從早晨醒來到現在,一口東西都沒有吃。老爺子再是久經風霜原則分明,這會兒看著孫女挨餓也徹底難以忍受了,只好親自上陣哄著她吃。

「皓媛啊,爺爺知道你是想他,可是國內現在多危險啊,你就算為了孩子和爺爺著想,也要吃點東西好好得活下去啊!」

可憐他的小外孫,跟著皓媛到了韓國,每天看到媽咪這樣都擔心得瘦了好幾圈,剛剛還在可憐巴巴的求他送他們回去。

可是照樣沒用,現在嫣然是連小寶都無所謂了。她腦子里想的什麼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覺得冷,好像他也很冷,她想抱著他或者被他抱住,她想回去給他溫暖,她難以想象沒有她他該怎麼辦?

「哎,皓媛啊!」

老爺子好無辜好無奈,只好放下親自熬煮的海帶湯,無奈得嘆息,他這是造什麼孽,女兒外孫女都這樣命苦?

「爺爺……」

床上的嫣然眸子突然動了動,老爺子忙答應「哎哎,皓媛想吃什麼?」

「小寶交給您,皓媛很放心。」

這話頓時嚇壞了老爺子,扶著拐杖忽的就站起來,手忙腳亂的叫嚷「皓媛啊,你可千萬別想不開,爺爺已經失去了最喜愛的女兒和女婿,如果你也不要爺爺了,爺爺該怎麼辦啊!」

「他死了,我也不會活。」

她面如死灰,靜默得望著蒼白的牆面。

「哎,哎!」崔老爺子實在無法忍受了,他寧願冒險也不能看著親生孫女尋思。拐杖一摔「好好,爺爺派人跟你回去。但是,你必須好好吃完這頓飯,否則還沒有回去,你就餓死了!」

「爺爺!」嫣然紅著眼眶看著老爺子,老爺子好生感動,抱著海帶湯親自喂她吃下去,又匆匆忙忙親自下樓準備其他食物給他。老爺子身影剛剛消失,崔浩宇就閃身進來「喂,崔媛,你這樣騙爺爺會被雷劈!」

「我沒有騙爺爺。」

nbsp;她默然垂眸,光著腳下床,踩在地板上的瞬間只覺刺骨寒意涌入心口,她痛得渾身一軟,落在崔浩宇懷里,他氣憤得瞪著她柔弱的模樣,簡直忍不住現在就把她捆在床上讓她好好休息!

「難道因為他你連小寶都不要了嗎!」

他憤怒的低吼著,想要叫醒這個痴傻的妹妹。

「小寶的名字……是他起的……」

嫣然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她不是不在乎兒子,是已經什麼都顧不得!

「好了好了,我服了你還不行?我陪你回去!」

崔浩宇恨恨得道,門口,一道小小的身影快速閃過,嫣然幾乎沒看到,崔浩宇卻是心下一驚,忙放下嫣然沖出去。這兩個小東西,簡直要把他折磨死。

好容易在花園里找到小寶,他正悶頭悶腦的蹲在地上用樹枝畫圈圈。

「小東西,要畫圈圈詛咒誰啊?」

崔浩宇若無其事得蹲在小寶身邊,胳膊卻很警惕的阻擋他跑掉的道路。沒法子啊,這小子實在非一般的聰明!

「你!」

小寶毫不猶豫的回答,繼續畫圈圈,一張嚴肅的小臉兒冷靜得說「舅舅你就別擋路了,我又不會跑。」反正麻麻和拔拔都不要小寶了!

「生氣了?」

崔浩宇揪心卻語氣挑逗的問。有時候看到小寶的臭臉就會想起沈廷焯那丫的,不管為什麼他讓自己妹妹和佷子受了這麼多苦,他也不會放過他!所以他最好還是活著!

「沒有!」小寶嘴硬的回答,大眼楮卻早就通紅了,他覺得自己好沒用,麻麻那麼傷心都不能安慰她,也不能保護她,現在麻麻根本就不理自己啦!嗚嗚嗚,小寶的小心髒很受折磨的……

「嘴硬什麼啊,生氣就生氣唄?」崔浩宇無所謂的一坐在地上把小寶抱在胳膊里,壞笑著看他快憋不住的小臉兒「喂,小孩子就應該想哭就哭。不過我告訴你啊,別讓顧嫣然听到,她肯定會發瘋!」

「為什麼?」

果然小寶上當,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楮問,那漆黑眸子里透出的關心,還真是像極了沈廷焯得讓人嫉妒。

「因為顧嫣然是知道小寶很堅強就算跟爺爺在一起都會開心所以才要回去找沈廷焯,如果你哭哭啼啼跟個小破孩兒似的,她肯定要想小寶多可憐呀,但是好想回去找人啊,然後很沖突,然後就……」

「好了啦,舅舅你很煩內!」小寶不高興的撅起嘴巴,哎,原來麻麻是這樣想啊!

不過,拔拔這次到底跑到哪里去了,為什麼就要這樣捉弄麻麻呢?太小的他,還完全不懂得失蹤和死亡的聯系到底有多深,只是知道拔拔去辦重要的事情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小腦袋里根本不覺得強大的爸爸會出事。

但,大人們是懂得的,崔浩宇看著這樣的小寶,就覺得自己的心在一片一片的破碎。他急忙放開小寶,仰起頭手搭涼棚做望天狀,把紅了的眼眶生生逼回去。他還真是多情,居然就被他們給搞得這麼傷感。

姓沈的!你最好還是活著吧,否則,我只好去把你挖出來鞭尸給我那傻妹妹出氣了!

「對,我沒辦法……你以為我想啊……廢話,老頭會放心嗎……反正人多,你管飯唄……暫時住你家唄,誰讓你出這種餿主意……」

崔浩宇一路給項北山打著電話,還得監視著自己的妹妹,她自從上飛機後整個人的狀態就好了許多,讓他有種她會逃跑的感覺。

「什麼……好好我知道了,放心放心,我會看好她……」崔浩宇把電話遞給嫣然「項北山找你說話。」

「北山哥。」嫣然立刻接起來,她很想很想知道沈廷焯的消息。

「然然,我就知道你得回來。不過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你現在很危險,顧家有樣東西據說是在幾年前沈廷焯打開的保險櫃里,現在,他失蹤,他們的目標就會轉向你。然然,我們都在努力找他,所以,我希望你保護好自己,千萬不要再分散我們的力量,可以嗎?」

嫣然一時間呆住,項北山給她的訊息太多了,她根本就沒法立刻理解。

顧家有東西在幾年前的保險箱里,她記得沈

廷焯當時是問她要過保險箱的密碼,然後給過她一封爸爸的信,他們說保險箱里只有這個,隔了這麼久她以為都結案了,那些人怎麼還在找?那麼說沈廷焯當時是為了轉移在她身上的危險才會……嫣然只覺得,她的心被掏空了!

但她還能理解項北山說的話,他說的對,現在她不能冒險。

「我知道了北山哥,但是……我想知道他出事的地方。」

不去親眼看到,她永遠,永遠都無法相信!

「可以。我親自帶你過去。」

項北山兄長般溫柔的聲音傳來,嫣然冰封的心似乎暖了暖,有這些好兄弟在,沈廷焯,怎麼舍得死呢?

「不過,我想先去看看彥之。」

彥之醒來,她也是下飛機前才知道。

「他應該也想看到你。」

項北山看一眼病房,無奈得笑著嘆息。嫣然來了,或者能勸說陸彥之不要自責,她是那麼寬容的女孩子。

對面嫣然沉默著,默默掛掉電話。她該對彥之有個交代了,他當初默默離開,她都來不及告訴他其實彥之,我對你,動過心。

隨從隊伍可謂龐大,除了崔老爺子派的貼身保鏢還有便衣時時刻刻跟隨,崔老爺子生怕自己外孫女遭到傷害再加上上次嫣然出事給老爺子造成的驚嚇,他幾乎讓崔家全員出動。幸好崔浩宇提醒他小寶還留在他身邊需要保護,否則老爺子昏頭昏腦說不定就派出幾百個人跟來了。

到達醫院之後,陸彥之的病房外黑壓壓的站了幾十號墨鏡黑衣人,嚇得周圍病房的人都不敢靠近。

「喝,排場就是不一樣!」

伊歲寒打個呼哨,給嫣然讓開敞開的門。她側身進去,伊歲寒就訕訕得從外面關門,若是平常,嫣然總要跟他斗嘴。現在,他算是徹底沒地位了。

「彥之……」

病房內,她柔軟的聲音響起的瞬間,陸彥之,有種天翻地覆的眩暈,他握緊了疼痛的手指,才得以平靜得看向她。

「然然,你來了。」

他略顯虛弱的微微一笑,語氣平靜的像他們還是朋友時那樣。

她溫婉得點點頭,只是看著他包裹的跟粽子似的連頭都不能動心里就覺得酸酸的。若非她,彥之也不會選擇去旅行,更不會出事了。

「今天,是不是好點?」

在他身邊坐下來的時候,嫣然有些緊張,尤其是感覺到陸彥之的眸子一直跟隨著自己。

「知道你關心它們,就自動開始痊愈,所以好的很吶!」

陸彥之不太正經的回答,躺在床上的他好像比離開前開朗了許多,嫣然擔憂的眸子里頓時有了些許笑意。

「彥之,很對不起,都是因為我你才會……」

「算了然然,我們現在是兩清了!」

兩清?嫣然愣了愣,好像怎麼也說不到兩清的份兒上,還是,彥之其實很生氣準備和她絕交,也說得過去吧!嫣然沮喪的想,卻沒注意到陸彥之眉目間那份愧疚,他今天,不準備繼續瞞下去了。

「這是我活該。」陸彥之苦笑著,嫣然茫然的看著他這樣,心里還是有些難受。

「然然,其實直到結婚那天我還在想,我該不該娶她,是不是騙了她?如果她有天知道,會不會恨我?所以沈廷焯來把你帶走,我反倒釋然了。」他揚眉,輕聲自嘲「有很多事情我出于自私不想告訴你,但後來想想,我這是在欺騙你,而且因此,造成你受到巨大的傷害。」

「沈廷焯去美國前把你拜托給我,他那時候已經不放心李玖哲。我們沒想到他會出事,後來我也以為他真的失蹤了。直到在芭提雅我們遇到他,後來就斷斷續續有了聯系。第一次就是他給我們的請帖,我拿回去仔細看過在夾層里找到他的紙條,讓我無比把你留在泰國幾天,婚禮時一定把你帶到會場。恰好當時你生病,我就沒有說出來。可是後來……我突然不想說了,尤其是他回來把你趕出清水灣,你為了救他出了事。其實那天晚上他陪了你整整一夜,我看他吻你,給你擦汗擦身,嫉妒的種子大概就是那時候萌芽了。所以我沒有告訴你真相,再加上當時匡曉楠半夜跑來和你說那些……」他注意到

嫣然眸子里閃過的驚訝,自嘲的苦笑著。

「我在大樓幾乎所有地方都裝了攝像頭,我听到了。我以為匡曉楠的話必然可信,自私得害怕你和沈廷焯因此舊情復燃,就沒有讓你去。沒想到,你被白曉冉劫持。當時沈廷焯一直在……」

「彥之,這些我都知道了。」

嫣然淡然的笑著,其實沒必要全世界的人都告訴她沈廷焯到底有多愛。

女人通常越是深愛著一個人就越是不自信,但等到那人不在身邊時就會瘋了似的自信,這真是種奇妙的心態,比如此刻的嫣然,是無論沈廷焯是否愛她為她付出過,她為了他付出都絕不猶豫,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愛他就夠。

片刻訝然,陸彥之輕笑。

「是,然然,說這些不過是我太過愧疚。他這次是為了救我。我想去找他算賬,沒想到林逸軒會來找我,幫我得到你讓我告訴他他的地址,我沒答應準備回國把消息告訴你們,沒想到沈廷焯覺察到問題一直暗中跟蹤我到機場,果然有人準備在機場干掉我,幸好他及時出現引走那些人,否則現在我肯定已經死了!」說完陸彥之呵呵的笑著,一雙干淨的眼楮看向嫣然。

「然然,是不是覺得,我是罪有應得?」

他說完這句話,明顯體力不支,閉上眼皮困難得呼吸著。病房里本來就安靜,此刻他的呼吸聲听來就更加沉重。嫣然的手輕輕覆蓋上他輸液的那只手,陸彥之的手指是冰涼的,她忍不住握緊。

這動作驚動了他,他睜開眼楮,疲憊的神態里卻有些特別的光彩。

「彥之,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對你動過心。」

她歪了小腦袋乖巧的模樣,是特別容易讓男人心動的那種,靈動的目光月兌塵出世的百看不厭。陸彥之被她握在手心里的小手不禁緊了緊,他不得不承認,听到她這樣說的時候,他的心還是不由自主得動了。

「那我……是不是要謝謝你?」

陸彥之想笑出來,卻只能有氣無力得扯了扯唇角,無奈的透過眼縫看她。她的臉很美,笑容調皮的令人心動,可他知道,也許這是他最後這樣近得看著她陪伴自己,未來,無論怎樣,她都不會回到他的懷抱。

「想謝的話,就養好身體吧。彥之,他是你兄弟,有人說過吧,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雖然我不喜歡這句話,但他是寧願失去自己也不願意失去你們。」

她起身,笑容依然是那般雲淡風輕的美妙,陸彥之聞到了傳說中荼蘼花的香氣,還有她發絲獨有的味道,他貪婪的深吸一口氣,頭很沉,心里卻終于輕松了,他突然發現,愛她是很疲憊的事情。

也許,因為明知她愛的不是他吧?

「我最困難的時候,是彥之你陪我度過。但是我不能陪你了彥之,你怪我吧,覺得我對不起你最好了,動過心的男人,還真有點希望他仍然對我牽腸掛肚!哎,彥之你看,我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呢!」

她說完這句話就放開他的手,他累了,也許已經睡著了,也許沒有听到她說的話,可嫣然想,彥之比她更明白。

不是不怪,而是,不願意。就像匡曉楠,就像逸軒哥,曾經那樣親近的人,就算害了你,你也會拼命找借口不怪他們。何況,她想若是沈廷焯沒有救過彥之,必然會痛恨自己,那麼,她也會恨自己。

「彥之睡著了。」

嫣然開門出來,告訴項北山。

項北山和伊歲寒對視一眼,對嫣然微笑。

「暫時住在我家吧,好像沒什麼地方能一下子容納崔家那麼多人啊!」

他挑挑眉,顯得很是無奈。

「好。」嫣然贊同,接著卻說「北山哥,我們走吧,去看看那個地方。」

「天晚了!」

基本找不到理由的伊歲寒特別強調。

「我不怕黑。」

嫣然看也沒看他順勢回答,抬頭望著項北山「北山哥不會違約的是吧?」

「是,不過然然,你最好休息好,明天我們再去。」

項北山好生尷尬,他當時也就是為了安慰嫣然才答應,本以為听

完陸彥之的話她會獨自難過一段時間,至少熬過今晚,沒想到她居然平靜的給了他們個措手不及。

「他也沒有休息。」

她垂眸,只輕輕的說出這句話,項北山和伊歲寒就徹底沒了辦法。

半個小時後,黃昏的余光已經將整片海面灑滿,她踩著隨時會刺到腳心的岩石緩緩走向那片懸崖,身後是心驚膽戰的三個男人,崔浩宇突然有點後悔沒在她脖子或者腰上栓一根繩子。

「她不會,跳崖吧?」

伊歲寒瞪大眼楮。崔浩宇已然是滿臉驚恐,腳下不自覺的動了動。

「不會。」

項北山平靜的望著她的背影,低沉著道「她就是想來陪陪他。」

「還沒消息,說這些干什麼!」

伊歲寒眉端緊蹙,不舒服的別開臉。其余人便是沉默,誰都知道黃金救援時間已經過去,茫茫大海中找到一個人何其困難?只是沒人願意相信,連伊歲寒這樣現實的人都開始選擇逃避,那個男人,沒有當著他們的面死去,他們就是不肯屈服。

可是,好像連老天都和他們作對,今天的黃昏短的心驚,太陽像她們一樣逃避了,早早躲進另一個半球,黑沉沉的天幕下,唯有那道鵝黃色的身影靜靜坐在懸崖邊上,仰望著天空和遠處的海面,好像在對誰說話,又像是等待什麼。

小酒窩長睫毛,是你最美的記號,我每天睡不著,想念你的微笑,你不知道,你對我多麼重要,有了你生命完整的剛好。小酒窩長睫毛……小酒窩長睫毛……嫣然仰起頭,一顆淚珠從她腮邊滾落,廷焯,沒你的生命,好像真的缺了一塊。

廷焯,下輩子我是竹馬你是青梅,我住在你家旁邊,我在樹林里看到你的身影,我愛上你,保護你,我們從開始就戀愛,一直到老都不分開,你說好不好?

廷焯,下輩子我要你給我生許多許多給小寶寶,我們一起撫養,我來承擔所有的重擔好不好?

廷焯,其實我很不喜歡下輩子,我想此生就能和你到老,我想現在就被你抱著,然然有點冷,尤其是耳朵很冷很冷,那個冬天你喜歡抱著我的耳朵說然然是個小冰塊,用來消暑解熱的,可我知道你其實冷的很,你就是怕我冷的發抖才去抱我,你都不知道你手跟冰塊似的,但我被你抱著就很暖和。你說過我們要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你說過無論如何你都不會先提出和我分手,可是這算什麼,算什麼呢?

她的心很疼,渾身都疼,以前他病得時候他就凶巴巴得吼她「顧嫣然你怎麼能把自己搞病,難道你不知道肚子里有孩子嗎?」哎,明明心疼的要死,還說什麼寶寶,明明是怕我生病影響心髒,明明是被我要流產嚇出冷汗,還裝作鎮定的抱我下樓,還說什麼隱婚,你是不是前一天才知道啥叫隱婚啊?她偷笑著,腳踝被濕透了,她不知道是自己的淚還是過于潮濕的石頭。

「然然,你再坐下去,就要生病了。」

項北山溫柔寬大的胸膛抱住她冰涼身子的一刻,心口仿佛被什麼牽動著,他記憶中有個時刻也曾抱住個冷冷的小身體,然後他立即把那道身影從心里趕出去,那個女人有什麼好想的?

「北山哥,我站不起來,你扶我起來。」

她沙啞的聲音听起來卻很平靜,凍僵的小手攀附上項北山的胳膊,慢慢的伸直僵硬的腿。

「能走嗎?」

項北山擔心的問,嫣然已經被崔浩宇的毯子裹成個小粽子,只留下腦袋在外面。崔浩宇正煩躁的鼓搗著毯子意圖把她包裹的更緊點。他和伊歲寒都沉不住氣,只好讓項北山來哄她走,照他的意思,直接拉起來扯走扔到床上就解決問題!

「嗯。」

嫣然輕輕點點頭,伸手抱住毯子免得在崔浩宇粗暴之下她轉個身絆倒,低聲道「我走走就好。」

「算了算了,幾步路,哥背你過去。」

崔浩宇一听她要走立刻喜出望外,他們三個男人都受不了了,尤其在車上老是听到伊歲寒的人匯報沒有找到的消息,簡直要崩潰了,這個鬼地方,早走早超生!

「我不過去了。」嫣然卻是退了半步,差點倒在項北山懷里。

「不過去?」崔浩宇沒听懂,嫣然也不肯多說,轉身就往回走。

「哎!」崔浩宇著急,項北山攔了攔他,勸解「我陪她吧,你們都回去。保鏢留下,公司里家里都注意點,我怕這群人是為了那件東西要害旁人。尤其是你們身邊的女人,都保護好,我們的人不能再少一個。」

崔浩宇腦袋里冒出了吳妙可,有些躊躇。伊歲寒倒沒說什麼,拍拍項北山的胳膊,「有消息我通知你們,照顧好她,別讓給那小子找我們算賬的機會!」說完他就轉身鑽進車里,胸口憋得想發火,吼了聲「走,回去!」。

「明天早晨我來換班。」

吳妙可還沒完全安排好,崔浩宇畢竟有點牽腸掛肚的,放下這句話依依不舍的走了。

嫣然正沿著懸崖走,項北山一揮手,懸崖邊上齊刷刷站了十幾個人當了人體圍欄。她似是沒有察覺,低著頭好像要把每塊石頭都數一次。項北山不太明白她在找什麼,只好時刻關注著她。

幾天來下雨,可以留下的痕跡都基本消失,血跡也淡了。警方那里給出的結果是沒有生還的可能,也基本定案是白家余勢血拼造成他死亡。因為白家故意在沈廷焯檔案上做過手腳,想恢復身份已經不可能,所以現在,基本沒什麼官方人能出來幫忙。沈廷燁已經調任地方,顯然是沈廷焯生前極為看重他的總司令想給沈廷燁留條路,不希望他被牽連,所以連沈廷焯的死都做了冷處理。

現在只剩下伊歲寒的人還在千方百計想從周邊村子里尋到點消息,也不能抱太大希望,埃羅那兒倒是有好消息,教父蘇醒,他們查到那群人的目的其實是沈廷焯手里的東西,據說是顧韜光生前藏匿提煉的一匹高純度海洛因的配方和位置,但是他跳崖的時候就把那件東西隨身帶走,因為傷到教父,埃羅沒準備放過這群人。基本算是真相大白風平浪靜,項北山想,他該找個合適的時機告訴嫣然答案。

「北山哥。」

她柔柔軟軟的聲音響起,項北山驚醒過來,忙回答「然然,餓了吧?」原來,天都快亮了。

「天快亮了,我想下去看看,行嗎?」

「啊!」

項北山驚訝,難不成,真是找什麼東西?

他抬腕看看表,「然然,正是落潮的時候,晚點再去吧?」

「現在就去。」她目光灼灼,堅定的令人驚訝,這大概是有沈廷焯去世消息以來第一次看到她目光里凝聚了光芒。項北山有些猶豫。

「我自己會注意安全。」

嫣然垂眸,牙齒咬著唇片有些怯怯的卻毫不畏懼的表情觸動了項北山的心口,他只好答應,不過是增加保護罷了。

于是在懸崖邊的人又跟在嫣然身後,繞過沙灘從一段火山岩堆成的路上走到懸崖下面。今天的風不算大,項北山走在前面,時刻回身幫忙嫣然從滑溜溜的石頭上攀下,她走的不算穩重,還摔了幾次,但那張堅定的小臉兒幾乎沒有因為摔痛有過任何變化,她低頭仔細得走著,簡直如同在上面那樣數著石頭,快到的時候,她仰起頭,時而會看看懸崖。

還抱著希望吧?

項北山心疼的想,他們開始也是抱著希望,蛙人中隊有項恐怖的訓練課程是在漲潮時候從幾千米突出的懸崖上跳海,沈廷焯水性極佳,若在輕傷的條件下跳下去還有生還的可能。但後來他們仔細走過這條路就知道不可能了,因為懸崖下都是這種密布的火山岩高高凸起,不淹死也得摔死了。

出事地點已經找到,項北山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就是這兒。」這句話,憋了半響,終是默默陪著嫣然站在那兒。

她卻像是知道,眯著眼楮看向陽光燦爛的海面,海風漸漸大了,春天冰涼的海水從腳下一點點的抽走,她提著鞋,仍然在一步步慢慢的從石頭上走過。眼里的光芒完全沒有因為徹夜未眠和辛苦低落,反而捏緊拳頭,像是要必然找到什麼。

「小心!」

項北山托住她腰身時,只覺瘦的可憐,好像他兩只手就捏碎了。她溫婉的笑容定格在他臉上,淡淡垂眸。

「小心點,不行就扶著我。」

項北山伸出手托住她的小手,擰著眉頭看到腳下那塊石頭,帶著絲絲縷縷鮮血的海水正從她紅腫的腳下溜走,她轉頭,長發發尖恰好掃過項北山的臉,溫涼香甜的氣息頓時令他晃了神,再回神時,她正抬頭蹙眉望著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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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懸崖的半山上有半枯的樹,項北山暗嘆,她也這麼想吧?掛在樹上然後輕度墜落?但幾乎沒可能,懸崖是突出的,他只有直線墜落的可能。

可嫣然卻掙月兌開他的束縛,大步向那棵樹走去,項北山忙帶人跟上。

她繞著樹走了兩圈,突然眉端一凝,璀璨眸光中的光線如流星墜落,瞬間漆黑的空寂中染滿了鮮紅和水霧。她捂著嘴,身子像是被觸電般顫抖著,項北山心驚慌忙抱住她,她抖得厲害,嗚咽聲從她被雙手捂住的嘴里擠出來,豆大的淚珠子從直直望著樹干的眼中滾落下來,喘息聲急促的令人害怕。

項北山忙朝著她的方向看過去,那是一斷枯枝,枝丫最不明便的位置上似乎有個紫色的東西閃閃發光,他們怎麼從來沒有發現?

「快,想辦法取下來。」

項北山指揮著,卻感覺到胳膊間小小的腦袋不停的搖著,嗚咽和顫抖越來越強烈,那張小臉兒煞白的驚人,他忙俯身把她打橫抱起來。

「不,不……」

青白的唇片間只有細弱的聲音,無神的雙目急切的追尋著掛在懸崖上的東西,眼里不多的光芒,似乎都只為它存在了!項北山心底自責,他們找了兩天都沒有看到!才明白,原來她是相信,他就算真的不在了,也必然會留給她訊息。只是,這個訊息對她來說,還不如沒有。

因為沒有消息,她還能以為他活著,懸崖上的東西,必定是他們曾經最重要的,代表了某個訣別的意義。

部隊里的人行動向來利索,從懸崖上吊下繩子取了那件東西交給項北山,他低頭交給她的瞬間,才發覺她早已昏厥過去,青白的小臉兒上唯有一片蒼茫的淒苦。

也許,真的該結束了……

北山林家莊園。

客廳的桌子上放著枚紫色的吊墜,像是最最普通的石頭經過細致加工的,只是在陽光照進來的瞬間才顯得璀璨奪目,石頭上有手工雕刻的圖案,形狀很奇怪,在三角形中間圍著只被一條線穿過的圓形,圍著它,周圍坐滿了人。

伊歲寒唇角掛著蒼涼邪氣的笑容,手指看似悠閑的搭在郁離肩上,卻像個雞爪似的猙獰著。郁離很出奇的听話,依靠在他懷里坐著,沒跟他作對。伊歲寒似乎因此才平復下心情,目光如死灰。

林慕軒的眉端一直緊緊蹙著,他確信自己曾經在某本書上見過這個東西,但是……那確實不是記憶深刻的東西。

「你確定,她小時候也沒有過?」

項北山揉揉額頭,看向藍越,他們幾個男人女人的,對著一塊石頭發呆幾個小時完全沒有結果。

這東西必然有某種意義,但嫣然昏迷著,就算醒來也未必肯說。他們處于職業本能,覺得奇怪圖案必然有寓意。

「我確定。」

藍越也是滿臉困惑,他真不記得嫣然小時候喜歡這種東西,說完他看了眼方晶,方晶臉微微一紅,低聲道「我從小,都不大喜歡女孩子的首飾……」言下之意,她也不曉得。

「你也不知道?」

伊歲寒低頭看郁離。

郁離一蹙眉,沒好氣的回應「我小時候的東西你都見過吧?」,最好別再讓她想起小時候!

「唔,哦!」

伊歲寒忙使勁點頭,以後打死也不能再提小時候……

「好像,姑母也沒有這種東西。」

崔浩宇滿臉糾結,沒听說姑母和姑父有喜歡奇怪圖案的事情。

「總該有個訊息……」

楊子玉俯身拿起那塊草編繩子的小石頭,藏在樹枝間根本看不到,「難道是幾何圖形?或者不是沈廷焯的,而是嫣然爸爸留下的,海洛因藏匿的位置?」

「你們想的太復雜了。」

樓上,一道清脆的聲音伴著拖鞋落在木地板上踏踏的落下來。

「比比,醒了?」

林慕軒起身,上前把比比迎下來,低聲詢問「好點沒有?」

「好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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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林慕軒哪兒又搞來個跟嫣然差不多的小姑娘,難道是真的對匡曉楠……男人們八卦心四起,目光灼灼得望著比比想從她哪兒搞到答案。

比比一一對幾個人點點頭,對他們好奇的怪異的目光完全無視。她走到桌邊拿起石頭看了看,輕聲道「這是死亡聖器。」

「死亡聖器?」

「死亡什麼?」

「那是什麼?」

男人們的表情中露出強烈的無知,被比比強烈的鄙視一番。她長吸一口氣坐下來,拿出紙筆開始重新繪制圖案「死亡聖器,隱形斗篷。」她畫了個三角,接著「復活石」,她畫了個圓圈「接骨木魔杖」,她畫了中間那條線,攤開紙「就是這樣!」

「斗篷……復活石……魔杖!」

楊子玉滿臉無辜,難道是,童話故事?答案不會真的是這樣吧,沈廷焯死前留給嫣然的就是個不值錢的童話故事?他,他……男人們滿臉無奈,這算什麼!

比比掃過他們,目光尤其在林慕軒身上停了停,放下筆。

「這些東西,代表什麼?」

楊子玉困難的問,某醫學院的博士生啊,居然完全不曉得如此簡單的東西,實在很讓人想撞牆。不過比起幾位裝的很曉得的男士,楊子玉實在是個樸實的孩子。

「好吧,看來我需要給你們普濟點知識。」比比轉身,在林慕軒身邊的沙發上坐下,娓娓道來「嫣然和沈廷焯相親那天,是哈利波特與死亡聖器中文版發布的第二天,她讓我去替她相親的時候,正在看這本書。」

哈利波特與死亡聖器……騙人的童話故事?烏鴉從他們頭頂飛過,沈廷焯真幼稚的夠可以啊!

「死亡聖器來源于最後那本書中中心的三兄弟故事。簡單得說,就是有三個會魔法的兄弟過河,自己創造了橋梁,使得死神失去了祭品,死神很生氣,假意祝賀他們,並說會滿足他們的願望,三個人分別要了戰無不勝的魔杖,可以讓死人復活的時候,隱形斗篷。結果,要了魔杖的人被人偷偷殺死奪走了魔杖,要了復活石的讓逝去的愛人復活後卻發現她並不快樂,自己也跟著郁郁而終,擁有隱形斗篷的憑借斗篷奪過死神的眼楮活到很老,自願去找死神了。故事就是這樣,傳說中同時擁有三樣的人可以戰勝死神,就是不死,嫣然很迷哈利波特。」

男人們保持著長久的沉默,他們在今天,突然發現各自的理解能力出現嚴重偏差。

「所以……它代表什麼?」

林慕軒咽了口唾沫,茫然望著自信的比比。

「我也不知道。」比比頓時泄氣,「難道,他是說他還沒死?」

「有可能。」伊歲寒突然放開郁離,一本正經的坐直「我在想,他怎麼把那東西掛在樹上,嗯?」

他們大多數有這個疑問。但,若是沒有死,這圖形又是什麼意思呢?大概只有嫣然……

樓上的房門響起,正對面的項北山立即起身,快速迎上去。

「然然,你的腳還在受傷。」

他帶她回來的時候,她渾身冰涼,腳上還在突突的冒血。幸好林家的醫生隨時都在,給她包扎過讓她暫時睡著。

「沒事……」她堅強的搖搖頭,低卻清晰得道「麻煩,給我定去捷克的機票,越快越好。」

捷克?幾個男人面面相覷,崔浩宇忙否決了「不行,你現在傷還沒好,怎麼能去那麼遠的地方?」

藍越眸中閃過一道光,噙著笑意反問她「為什麼要去捷克?」

第247章討厭的男人

「因為……」嫣然遲疑著,她對藍越的信任,即使在他救過她之後還是不能恢復。仿佛藍越也覺察到,卻只如從前般溫和笑看著她對方晶吩咐「安排航線,今晚就送她過去吧。」

「啊?嗯,是。」

方晶驚訝的發出幾個語氣詞,忙轉身出去打電話安排航線了。

「藍越,我這個當哥哥的還沒同意!」

因為曾經讓嫣然受傷,至今崔浩宇對藍越的敵意沒有絲毫消減,反而不知為何就是看他不順眼。大概完全是兩種人的緣故吧,崔浩

宇張揚,藍越內斂深沉,性格完全不合。

其他人也有些擔憂,嫣然情況堪憂,恐怕經不起長途旅行。

「我答應過她,滿足她所有的願望,尤其要給她一個家,丫頭,你說是不是?」

他平和的望向她,溫柔的瞳孔仿佛帶著柔軟的陽光就那麼熱了嫣然的心,那一瞬間嫣然覺得所謂的不信任完全沒有必要,她還是應該相信,小叔叔是世界上最最疼愛她的人。是啊,他從來舍不得傷害她,反而是那個不管她的人,讓她這樣牽腸掛肚。她調皮的揚起笑臉,撒嬌般嘟了嘟嘴唇。

「就算是吧。」

「多派人手。」項北山听完並不辯駁,他听得出藍越是話里有話。

「我也要去!」

崔浩宇倔強的站起來,他,絕對不放心嫣然坐藍越的飛機!萬一故意制造什麼事故,哼,反正就是那種裝深沉的人不可信任。

藍越倒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泡茶的動作好像更慢了,慢的惱人。幾分鐘後方晶回來,說兩個小時後可以出發。

「我看,我陪她吧。」

項北山正好借著時間考慮得當,崔浩宇正欲反駁,林慕軒很有默契的贊同項北山「說得對,崔浩宇你保護好吳妙可,伊歲寒也要陪著郁離,楊子玉最好還是和菲凡在一起,這些天我們要盡量穩定住這邊的局勢,埃羅行動後,他們肯定會不安分的。」

「那個女人……」

昨天還說什麼不想見到他根本不需要他保護之類的話,他才懶得理她,脾氣那麼爆。但他最終還是只恨恨的看了眼藍越,總覺得他的笑容比剛剛還要討厭的濃烈,該死的!

「我上京里一趟。」

伊歲寒起身,顯然同時也做了決定。大概,嫣然有十足的把握?那他是不是該盡義務幫他們鋪好後面的路,他心情不錯,真不錯!

抵達捷克已經第二天早晨,雖然乘坐的是藍越的私人飛機,但嫣然仍然是整夜未睡。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那枚普通到極致的石頭,突然就有鑽心的痛刺進來……

已經想不起來他們為什麼吵架了,或者不是吵架而是她胡鬧,沈廷焯從來舍不得對她說太重的話,臉色陰沉她就害怕,乖乖的躲在某個地方嘟著嘴巴和自己賭氣,他接下來就會哄她逗她,模她的耳垂要她乖,听話。他很喜歡說這些話。

但是後來,她記得很清楚,他說要去捷克考察。

他走後她都只有一個人,被悶在沈家不能出門。好不容易請求沈老爺子讓她出去散散心,阿輝送她到了商場,她逛著逛著覺得渴了,想在商場的休息區喝杯飲料,可剛剛進去,就看到向紫晴坐在里面。那時的顧嫣然很傻,很笨,她接著也看到沈廷焯的背影,向紫晴好像是故意的,端著飲料坐在沈廷焯身邊,嫣然實在看不下去,轉身慌不擇路的離開。

是個冬天,天冷的厲害,她又難受又委屈,只想找個溫暖的地方,突然想起哈利波特里說喝熱的黃油啤酒會暖和,就隨便沖進一間酒吧里要。

除了那些日子打工,她從來沒有進過酒吧,當然不知道酒吧里根本沒有黃油啤酒,所以侍者給了她一杯熱酒,她也不管是什麼就喝,那酒的力道很大,她還不顯懷,獨身女孩兒在酒吧,總容易引人注目。那時她也是,被幾個不懷好意的男人灌了幾杯就醉的不行,感覺到有人在她身上亂模才明白危險所在,憑著丁點清醒給沈廷焯撥了電話,手機卻被人搶走,她哭喊著自己所在得地方,那個聲嘶力竭的可憐模樣立刻把周圍的男人嚇得愣在當地,接著沈廷焯不知怎麼就到了,把她救出來扔進車里弄回家。

她喝的醉醺醺的,只能听到他說「顧嫣然,你還要不要命?你是孕婦,而且是高危孕婦你懂不懂!我真不明白,我當初為什麼就讓你懷了孕!」

原來他後悔了,他根本就沒有丁點喜歡她,是啊是啊,如果不是因為懷孕,他才不會娶她!所以他就騙她,然後和向紫晴在一起!

「你後悔,我還後悔呢!我明天就去打了這個孩子你舒服了吧!」

「顧嫣然,你敢!」

她不管不顧得哭喊著「我憑什麼不敢,孩子在我肚子里,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沖進臥室,就听到門外有東西摔碎的聲音,她嚇得哭的聲音更大,明明是他做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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