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亂軍（九）
從村口到村里短短十幾丈的距離，塞進了幾乎百人，村里村外的人依舊向村口涌去，增強己方的力量，到處都是呼喊慘叫兵器交擊聲，黃土牆上瞬時染上了黑褐粘稠的液體，沿著縫隙流淌。♀兩旁低矮的土牆抵受不住人馬擠壓，轟然倒塌，戰斗從狹窄的村路迅速向四下擴散。錢斌左手臂上，後背上各挨了一刀，渾身上下變成了一個血人，左手使不出力氣，軟塌塌地垂著，右手兀自揮舞著刀奮力拼殺。對面是一個大個子的瓦楞人，手里的彎刀明顯比別人使的大了一號，剛才手臂上的一刀就是他下的手，幸好只是掛了一下，刀沉勢大，每一刀錢斌都得用雙手握刀去架，見彎刀又一次劈下，左臂被廢招架不得無奈只能棄馬躲避從倒塌的土牆缺口奮力躍入。
大個子瓦楞人認定錢斌是頭目，見其逃避，跳下馬後面緊追，獰笑著就是一刀。錢斌听到風聲，無奈回身揚刀招架，腰刀被砸的月兌手而出，飛出老遠。大個子緊跟著又是一刀，眼看著避無可避，刀高高地舉起卻遲遲沒有落下，錢斌忙就地一滾，在地上一撐站起身就勢一腳，大個子的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得手的如此容易，讓錢斌一愣，才發現在大個子尸體背後插著一支羽箭，已經從前胸穿透而出。
「援軍，是援軍！援軍到了！」錢斌欣喜若狂，禁不住狂喊道。
隨著他的話音，更多的羽箭從村外飛射，瓦楞人一片一片的倒下。
追兵真的到了。♀普天蓋地的羽箭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瓦楞人再無斗志，四下奔散逃命。
接著一面黑底白圈的旗幟在村口出現，上面兩個大字‘慕容’迎風飄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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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柴將軍現在是在柴家堡？」錢斌問道。
「是。當日在東團堡你們走後不久，柴將軍高燒不退，你知道他的身體極弱，根本不適合轉戰，我帶著他東躲**的不是辦法，再不送個安全的地方那就是要他的命，所以只能把他送到柴家堡。」
「柴將軍同意？」
陸游搖搖頭道︰「當時他昏過去了……」
兩個人坐在村邊的小山坡上，看著漸漸沉下的夕陽，問著話。村子里已經燃起了陣陣的炊煙，在夕陽的映照下，很美，一片恬靜碉園氣息。說實話，再見到陸游，錢斌沒有一點欣喜的感覺，反而有些不爽的意味，這是第二次陸游救他了，他簡直不知道該如何感謝陸游。他的判斷沒錯，他們遇上的就是從白河渡口敗下來的瓦楞兵，出乎他意料的是這伙敗兵居然戰斗力很強，他的兩哨人在剛才的戰斗中居然折損了三成，還有三成負傷，而反觀陸游帶來的這一隊人馬居然無一折損，即便有受傷的也是一些無關痛癢的小傷。兩次遭遇的戰果幾乎一樣，而這次他居然找不出可以再一次安慰自己的理由，上次還可以說他們是佔了自己的便宜，自己們一夜激戰消耗了瓦楞人大部分的力氣，但這一次呢？這一次埋伏的可是自己啊！
錢斌收回目光，看看下面忙碌的兵士問道︰「你的這些人都是哪來的？」
陸游卻沒有回答他的問話，目光依舊停留在漸漸落下夕陽上面，似乎在貪戀這難得的美景良辰，好久才道︰「瓦楞人敗了！」
「什麼？」錢斌吃了一驚，忙追問道︰「玉川咱們打勝了？瓦楞人這是要撤兵？消息確切不？你是怎麼知道的？」
一連串的問題如炮彈一樣砸過來。
陸游面如古井無波，沉吟片刻後方苦笑道︰「沒有，這只是我的推斷。」
「你的推斷！理由？」
「只是一種感覺，你剛才不是問我的兵是哪里來的麼？其實他們大部分都是我救出來的敗兵。」
「敗兵？」這點倒有點出乎錢斌的意料，剛才這伙兵的戰斗力他是見識到了，一個個如猛虎下山，個頂個完全是不要命的打發，精氣之彪悍比之大將軍的兵也不在話下，這些人居然是敗兵？想到這些兵的穿戴，都是破破爛爛的，兵器各式各樣，有吳軍的制式武器也有瓦楞人的彎刀弓箭，還真是。
「是，敗兵！」陸游肯定一聲道︰「安頓好柴將軍，我們八個人從柴家堡出來，本來的打算是來找你們匯合，白天目標大，都是晚上走，結果頭天晚上就踫上了一伙瓦楞兵宿營。好像那個村子叫二廟。要不是被一個流動哨發現，我們也就繞過去了，既然遇上無奈下只好動手，誰承想這伙瓦楞人太托大，三個流動哨，兩個明哨，居然連個暗哨都沒設，還有一個明哨蓋著羊皮靠著牆就睡著了，這麼幾個哨兵，我們又是以暗打明，那還不是快刀斬亂麻幾下的事？屋子里睡覺的更別說了，比殺雞還簡單。沒想到，這里居然是個戰俘營，關著二百多咱們的兵。听這些兵士說，他們是齊州薊縣的兵，已經走了好幾天了，看樣子，瓦楞人是打算將他們帶回草原去，還有幾十輛大車的糧草，白天用繩子將他們穿著捆起來押運糧草走，還不讓吃飽。而且，听他們說，像他們這樣的運人運糧的隊伍有很多。」
「于是我決定放棄原來的和你匯合的計劃，改為沿大路向雲州方向前行，這樣的做的理由有幾點︰一是按時間推算你們應該已經發動攻擊，或了北大營，那樣在北大營之外有我們這樣一只機動力量作為你們的策應應該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若你們沒，現在肯定也被打散，行蹤不定，匯合就談不上。二是這二百多兵均已疲憊饑餓不堪，身體狀況不容許他們馬上戰場作戰。三是趁著瓦楞人現在的驕橫大意，盡可能多的救護出戰友來壯大自己，消滅敵人。四是反正我們的方向本來就是雲州方向，這樣做並不耽誤。」
「你是想假扮押運？」錢斌道。
「對，都是現成的東西，可以試一試，總比帶著這麼多人躲藏要容易點吧！當天晚上，我們又找到了一處戰俘營，這次救了四百人，物資無數。救了這麼多人，大家都很興奮，就想著一鼓作氣，再接再厲，再下一城，在找到營救第三處戰俘營時出事了，哨兵解決的很快，但這波瓦楞兵安排了暗哨，一發現我們馬上點火示警，這波瓦楞人很謹慎，在每個關押戰俘的房子外面都放了很多引火的柴草樹枝等物，火光一起，立刻就是熊熊的火焰……我們人少……」
「是瓦楞人的黑賬兵！」錢斌插口一句。
「等我們退到村外，村子里的火已經不可收拾……」陸游長長地吐了口氣︰「從那以後就捅了馬蜂窩，瓦楞人開始大規模地追擊我們，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不過遇上戰俘營能救就救，瓦楞人畢竟不比我們，我們是本土作戰，依仗的就是地勢熟悉，跟他們轉圈圈也能把他麼轉暈了。不過，有了那件事後，不敢再在晚上去偷襲，生怕再來一次火燒村子。一路打一路跑一路救，救的人越來越多，同樣的，經過的戰斗多，兵士們熟悉戰場，再加上勝利榮耀激勵，信心建立起來，這些兵也就練出來了。」
錢斌靜靜地听著陸游娓娓道來自己的經歷，陸游嘴里面隨口冒出的詞匯如本土作戰，信心、戰場環境、機動兵力、明哨、暗哨、流動哨等等听的他懵懵懂懂，但結合上下文及語境，倒也能听的明白，他初見到陸游時看他身上齊齊整整的，渾身上下沒受一點傷，心中還有些鄙夷，可听著在這十幾天時間里遇上的戰斗大大小小地不下十幾次，幾乎是每天都在作戰中，陸游說的簡單平靜，但這一路上遇上的連串驚險沖殺，每一次都是個坎，真的是很不容易，結合自身經歷他完全可以想象的到其中的艱難，最關鍵的是還帶出了這樣一只百戰成鋼的精兵，足足兩千人的精兵，足可以干點事了。
PS︰剛開學太忙，更新有些慢，請各位書友見諒，三月三日考試全部結束後，更新恢復正常，謝謝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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