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刀光（四）
分出來的四個人死死地圍住陸游，刀尖距白老七也就僅僅兩步的距離，陸游下意識地胳膊勒的加了把勁，飛刀的刀尖向下扎進了肉，帶著一絲冷笑道︰「白當家的，看來你的手下不把你的命當回事啊！還敢跟上來。」刀尖繼續下壓，慢慢的劃動，一條彎彎曲曲的刀口順著脖子畫了半個圈，血順著刀尖涌出來，蜿蜒而下，瞬時浸透了衣衫。
白老七倒也硬氣，疼的青筋盡出，嘴里卻喊道︰「有本事，殺了我，兄弟們上，殺了他，殺了他為我報仇，紅娘子，殺了那條老狗。」
白老七的話反而讓圍上來的四人的腳步猶豫起來，八目對視，齊齊地向後退了幾步。
紅娘子——制住柴老爺子的紅衣女子——手里的匕首向下壓了壓，終于還是沒真的扎下去，遠遠的大聲喊道︰「放開我們大當家的！放了人一切都好說！」
「好說個屁，讓你們的人都扔下手里的武器！」陸游獰笑著道︰「要不然，我就宰了你們當家的。」
「別管我，宰了那條老狗，再宰了姓柴的，大伙上啊！」白老七渾身上下已變成了血人，嘴里卻瘋狂的喊著。在他的鼓動下，原本退了幾步的四個人又再次圍上來，氣氛再一次緊張起來。
紅娘子扭過頭對著柴啟山喊道︰「柴將軍，你說的話還算數不？你真的要柴家堡萬劫不復麼？真的想我們屠了你們柴家堡？放了我們大當家的，我們退出柴家堡，今天的事就當我們沒來過！」
柴啟山沒想到這麼個結果，這已經是意外之喜了，忙道︰「好，你先放開我爹！」
「不行，你們先放了我們大當家！」
「放了你們大當家的，你們反悔怎麼辦？」
「你放心，我們大當家的說話向來一個唾沫一個釘，答應的事肯定會辦的到。」
「白大當家的，你怎麼說？」
眾人的眼光落在滿身是血的白老七身上。
白老七原本秀氣的臉上全是猙獰，不知是疼的還是怎的，咬牙切齒地擠出話道︰「好，就這麼定了，柴老太爺我們可以放了，不過柴將軍還要護送我們出門，要不然你們反悔我們可沒後悔藥吃去。小子，你給我記住了，還不放開你七爺。」最後的一句話卻是和陸游說的。
柴啟山猶豫了，和這些個土匪一起出堡子，萬一對方不認賬，自己立時就是個九死一生的局面，最起碼也要破財免災，可不給他們一個安全的承諾，這局面怕是要僵住。相信土匪？白老七的名號在雲州很是響亮，做事情一向是干淨利落，聲譽還是蠻好的，倒從沒听說過有毀諾的事情，可畢竟是土匪，不怕一萬就怕是萬一啊。
柴啟山還在猶豫，白老七又說道︰「再不放開七爺，可別怪老子反悔！」
柴啟山還沒答話，一個陰的聲音在白老七的耳邊飄起來︰「老子最後說一遍︰讓你的人都放下兵器，要不然老子宰了你！想談和？問過老子沒有？明告訴你，老子不同意。你反悔吧！讓老子有個理由宰了你！」
「不要！」
「慢！」
柴啟山和紅娘子齊聲喊道，不知道這聲音是喝止的是白老七還是陸游。
紅娘子扭臉沉聲道︰「柴將軍，早做決定，要不然手下不好約束。」語氣中充滿威脅，也是一種提醒，手下，不僅僅是指其余的土匪，還指場中的其他人。
柴啟山也明白久拖怕有變，場中突發的一件小事就能引動全場的沖突，首當其沖的就是柴老太爺和自己，再說土匪也不一定是鐵板一塊，也不是沒有人想白老七死，他已經看見了在戲台上的十幾個人中有的在竊竊私語，看過來的目光業已變了味，否則紅娘子也不會這麼著急答應談條件，看來圍剿土匪的事確實是把土匪逼急了，他們中間開始有矛盾而且不得不冒險，否則也不會將主意打到柴家堡的身上，而那四個圍住李家班的人和白老七的土匪再一次的逼近，是不是也說明了一些問題。
「好，我相信白七爺的為人，我就送白七爺一趟。」柴啟山下了決心。
「不行！我不同意！」柴進寶突然大喊道。
「這沒有你說話的份，你的事咱回去再說！」白老七喝止了柴進寶後仰頭道︰「小子，還不放開你白七爺！」
「放，馬上放，如你所願！」陸游飛刀一轉，松開勒住白老七脖子的手，在其後背上一推，白老七跌跌撞撞跑了幾步站定身子，扭過身來指著陸游正要說什麼，卻詫異的發現自己已經說不出話來，喉頭‘吱吱’作響，用手一模，血不是在流，而是在向外急射，不敢相信的看著陸游，腦子想明白過來，剛才飛刀離開的一轉，切開了自己的脖子，只是他怎麼敢？他怎麼敢這麼做？腦海變得漸漸模糊，他到死也沒明白，陸游為什麼敢這麼做。
沒有人想到在這個時候，陸游居然下了死手，當著眾人的面殺了白老七。
「拿我的話當放屁啊，說過了不放下武器，老子會宰了你！這下信了？」陸游看著捂著脖子還在台上晃悠的白老七說道，抬頭看看四周目瞪口呆的人，抬手劃了個半圓指著薛家班的人喊道︰「老子再說一遍，再不放下武器，老子還是那句話——宰了你們！」
細心的人發現，在陸游的手中並沒有剛才劃開白老七脖子的飛刀，飛刀呢？
飛刀劃開白老七的脖子後並沒有停留，而是在借著陸游推開白老七身子的掩飾，從陸游手里轉向射往紅娘子，疾如閃電，等紅娘子發現時，根本來不及動作，本能的反應只來得及向後一仰，整個人倒栽下去，哪里還顧得及柴老爺子。同時一直躲在柴老爺子身後不遠處半弓腰的柴二突然挺身一躍，直撲柴進寶。柴進寶被戲台上的一幕驚呆了，他再沒想到他一向敬若天神的白老七居然這麼簡單的被人了結，這是夢，一定是夢。
一時間柴老太爺被救出，柴進寶被撲倒，局面大變，解放出來的柴啟山馬上下令，殺！
白老七被殺，紅娘子被飛刀射倒生死不明，土匪們頓時成了一群沒有號令的烏合之眾，再組織不起配合，「放箭，快放箭！擋住他們！」有點頭腦的小頭目大聲喝道，指望高牆上的弓箭手能震懾住下面復仇的人群，但沒有一只羽箭從牆上射下，說話的人反而迎來了幾柄鋼刀的同時照顧。
一片混亂，但大家都知道，這一次是柴家堡站了上風。
亂象並沒有持續多久，第一個聰明的土匪想到陸游說的話，在兵士們撲過來的時候扔下了手里的刀，跪在地上，沒有被殺！有樣學樣，第二個，第三個……，很快的功夫地上已經跪了一片，沒有扔兵器的幾個在每一個都被數個兵士包圍下也很快送命，還有幾個逃的快的被牆上重新開始發射的羽箭射倒。
關哨從高牆上跳下，撇撇嘴，土匪就是土匪，就這麼點能力也敢到柴家堡來撒野！不過幸好有大將軍的親兵啊，夫人回來帶了四個，要不然，這次柴家堡可真的麻煩了，就這幾個弓箭手就能給添多少麻煩。
「關大哥！」從高牆上又飄落四個人影，對著關哨抱拳行禮。
「堡子外面看過了？有多少人？」關哨問。
「有十幾個人吧還有幾輛大車！怕驚了對方沒有細看，不過人數應該不會超過二十個！他們還不知道堡子里的消息，一個個的很興奮。」
關哨放下心，要真的像白老七說的堡子外還有三百多號人，怕是听見里面的消息後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啊。十幾個人，待會帶人出去圍住了，能捉就捉，實在不行殺了就是，反正堡子里現在俘虜也不少了。
場院中隨著爭斗的停息逐漸安靜，一切都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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