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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著村口垂柳數的梁義搖了搖頭,賤賤地笑了一下,轉身向著柳莊里走去,並對張恆道︰「什麼修行不修行的,人生本來就是一場修行,而且咱們現在眼前的事就是十月九的秋試,走吧,回家!」

張恆從後邊追了上去,而梁義看到後卻是更快地跑了︰「哈哈,看誰先到家!」

後面傳來張恆有些被耍之後的憤怒之聲。

楚國雖然不是所知之地中最大的國,卻也很大,而邊界的一半都沿海而生。

雖然七月初的天氣讓人懶得走動,但是接近天黑的時候,在雲落城這一沿海之城的城外入海前的河流邊卻是有許多人在嬉戲玩水,而海邊也是人影幢幢。

尋常的人家沒有冰來降暑,所以大多來這里驅趕夏r 的濕熱的大部分都是平常百姓,其中可能有一些富貴之人,卻只是來游玩而已。而且,河邊有條橫貫三城的山脈,更是吸引了一些外來的人來次觀賞。

雲落城靠海,且雲多,所以這里較其他地方天黑的更早一些。而且在靠海的周邊都樹立著許多燈籠,可以為人們照明。

然而,人們發現今天晚上雲落城外的光亮要比以往更多,也使得人們一陣迷糊,都以為是雲落城的府尹突然大發善心,為百姓照明、做善事。

但是,除了靠海周邊的光亮之外,另一處的光亮卻是來自海上。

這時,在雲落城的城牆之上,有人吹起了預j ng的號角。

「敵襲!」

海邊的人群中一名三十歲左右**著上身的男子的聲音驟然間響起。

王越是雲落城邊軍中的一名隊長,作為一名混了十多年的老兵油子來說,借著巡邏之便,偷偷跑出來休息已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但是,沒想到在這樣一個沒有任何征兆的夜晚,竟然會有敵襲,所以他有些歇斯底里地吶喊起來,不僅僅是因為心中的擔心,也因為現在的海邊還有許多游玩的人。

當人們看到海上的光亮普遍以為是晚上航行的商船,但是他知道,這一地帶由于暗礁很多,所以商船大多只是在白天運貨,而且剛剛的號角之聲也在告訴大家有危險,最重要的是此時海上的光亮根本不可能只是數只船只,造成如此壯觀的‘火海線’的只能是大量的軍隊。

在現今幾個大國立國以來,紛爭不斷,但是南梁和楚是幾國中第一、第二大國,相互牽制過多,所以,輕易之下兩國不會交戰,但是在兩國交界地帶總是會屯兵守疆。

所以雲落城這一臨海又與南梁相近的城郭中的楚兵雖然不及蠻荒交界處的楚兵,但是,一些應有的能力還是有的。

所以,城牆上值勤的官兵和王越才能發現今晚南梁國的敵襲。

當他喊出那句話的時候,在雲落城外的大大小小的人都慌張了起來。

「爹!娘!」

「跑,快跑!」

「讓開……」

小孩子的哭喊,大人們的呼救,使得這里變得相當混亂。甚至于最先反應過來的王越都被擠倒,如果不是及時地抱住頭縮起身子,恐怕他會被人群踩成重傷乃至喪命。

恐慌的情緒使得人們逃生不擇手段,甚至有些壯漢竟然將身前的老人和小孩推到了一邊,而瘋狂地跑向城門,仿佛到了那道門之後才有活著的希望。

還沒能從人群腳下爬起來的王越也在想著活命,所以當大部分的人都從他身上邁過之後,他也顫巍巍地爬了起來。

「救我……」

本想著隨人群一起跑的王越听到後面的求救聲,還是退了回來,一名瘦弱的老人正倒在地上,雙手抱著一條腿,想來是在逃生的時候被人傷到。

小跑了幾步,王越將老人扶了起來,道︰「走,大爺,我攙著您跑,堅持一下我們就能安全了。」

「好……」老人有些虛弱的回答道,但是腳下卻是听從王越所說,堅持一瘸一拐地跑著。

從海邊到雲落城的南門一般要兩刻鐘的時間,而在死亡的威脅下,人的潛力發揮的更大,所以從王越喊出敵襲之時開始到他攙扶老人往城門跑的時候,才一刻鐘多一點的時間,人群中的前幾個已經到了門前。

攙扶起老人的時候,王越條件反sh x ng地往海上看了一眼,卻是讓他驚出了一聲冷汗。

剛剛還只能看見風帆的兵船現在已經可以依稀可以看見船上的人影,這種情況對于王越這樣的老兵來說並沒有什麼值得他震驚地地方。

在他回頭的時候,海上的船只竟然停到了海面之上,任憑海水的推擋。

同時,雖然晚上的風是陸地風,但是他仍然听到一些機括轉動的沉悶的聲音,而這種比較快的節奏讓他瞬間想到了軍中攜帶較于便捷的中型弩機。

借著船上的火光,他更加肯定,那每條船上都立著的兩個黑乎乎的兩米上下的東西就是作戰用的立架式中型弩機。

在軍隊之中,遠程的兵器除了弓箭之外的就是輕弩、中型弩機和重型弩機。

輕弩可以算是弓箭的加強版,雖然跟弓箭的sh 程差不多,但是每支輕弩可以連續sh 出三支羽箭,是一些游擊隊伍中除了弓箭之外必備的遠程武器。

中型弩機一般則是由四五人推動,兩三個人就能啟動的sh 擊型武器。中型弩機的sh 程大概在三到四里的距離。

而重型弩機就需要五馬並駕才能拖動,這樣的弩機一般都安裝在城牆之上,重型弩機的sh 程大約在七里左右,而在三十多米的城牆之上更是可能會打出將近二十五里的距離。

此時,王越看到的立在船頭的就是sh 程三到四里的中型弩機。

從海邊到雲落城門的距離大概不到兩里地,現在海上的兵船距離海邊更是只有幾百米,這樣的距離正好在中型弩機的sh 程之內,所以,王越才在瞬間驚出了一身冷汗。

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便沖著雲落城門的方向喊道︰「不要向城門的方向跑,向兩邊跑!」

但是,在他反應過來的這段時間已經晚了,當他喊出這句話的時候,被眾多的火把照得微亮的夜空中已經有十數只弩箭呼嘯而過。

看其方向正是雲落城的城牆!

王越的耳膜似乎都被弩箭帶動起來的風聲震得生疼。

之後更是有無數支弩箭sh 向了雲落城的城牆,但是這樣的數量之中,或多或少有一些弩箭落向了城門之前。

已經跑到城門前望見曙光的眾人瞬間如墜冰谷般地絕望。

未完全關閉的城門只能允許同時兩個人的通過,但是在百十來人的擁擠之下,竟是沒有一個人能擠進去,甚至有的人被抻了出來。

「快開城門!」有的人開始歇斯底里地想著城牆上的執勤兵喊道,但是回答他的只是弩箭穿行的聲音。

哧……

一支弩箭正好飛向了城門前的眾人。

啊…啊…

弩箭的力量相當的巨大,而且聚集的人很多,所以當弩箭貫穿過四個人堪堪傷到第五個人的時候才停下來。

啊……

周圍的人都驚叫著退開了,但是,更多的冰冷的黑s 弩箭sh 向了這里。

「不要!」被王越攙扶著的老人心里在顫動著,到了他這樣的花甲之年本來對命看得開了,但是,眼前的這一幕卻仍是讓他感到陣陣地痛心。

在沖向城門口的人大概有二百多人,而這些人中還有一些婦孺,一個個鮮活的生命竟是**果地被一支支弩箭瞬間帶走,消失在這片天地之間。

尖叫之聲此起彼伏,溫熱的鮮血從被弩箭貫穿的傷口中噴灑而出,還未被奪走x ng命的人更加地惶恐,這樣的結果就是恐懼讓他們不顧一切地向著城門撞去。

咚…咚…

一聲聲的撞擊只是‘  ’的沉悶聲音,但是卻仿佛震入了人的心中。

「嘎……」

城門上傳來刺耳的聲音,但是在這些城門前的人听來仿佛是天籟之音一般。

「哈哈,有救了!有救了!」

剛剛撞擊地最猛地一名大漢竟是在這一瞬間忘記了死亡的威脅,高興的手足舞蹈。

正在海邊攙著老人跑向一旁的河流的王越知道,這並不是城外的人將們撞開了,而是城牆上的幸存的人和城內的人終于反應了過來。

城門在緩緩地打開,有幾只弩箭sh 向了上漆的大紅木門,卻只是插在了其三寸多,相對于厚足一米的城門來說可以算是無關緊要。

此時在這些死亡威脅的人的眼中,這扇沉重的城門竟是那般的可愛。

剛剛手足舞蹈的大漢站在人群的之中,看著那足以讓十人並行的巨大城門,他望向城門右側的血泊,在心中想到︰「馬上就得救了,二虎子,將來我韓三會給你報仇的!」

二虎子是他從小玩到大的玩伴,然而今天的飛來橫禍卻是讓這一玩伴從此消失在了自己的生命之中,這次得救,將來一定要向這次的罪魁禍首報仇。

但是這些終究是在韓三的心中想想,因為,就在他向著城門移動的時候,一只弩箭向著他的後心飛來。

韓三距離城門只有一步之遙,而練過幾天功夫並且听到身後呼嘯的聲音的他,身體硬生生的在向前的沖勢之下向右閃避。

但是弩箭還是從他的大臂上穿過,其勢不止,帶著他的身體向打開的城門沖去。

由于他身體向右的慣x ng使得這一弩箭的方向偏向了一邊,但是仍舊插入了一名正在用力開門的守城官兵的下月復。

看著近在咫尺的死亡,和那名因死亡的痛苦而扭曲了五官,韓三的面孔也在恐懼中扭曲了起來。

「讓開!讓開!」

韓三的心中的恐懼無限增大,有些瘋狂地撞擊著正在開門的守城兵,甚至將在他前面的一些人推到了一旁,凡是看到這一情況的普通百姓無不對其側目而視。

韓三終于跑進了城內,跑向了自己認為安全的家里。

然而,由于他的瘋狂,也使得一些守城兵被沖撞地散了開來,最後導致了城門雖然依舊正在打開,但是卻變得更加緩慢。

「不要亂,所有守城兵列于城門兩側,盡量留出些道路出來。」為了防止再次發生s o亂的情況,一名年紀較大的守城兵指揮著這些並不屬于他指揮的兵。

雖然在這名老兵的指揮之下,為許多人爭取到了一絲逃生的時間,但是卻趕不上偶爾sh 向城門的弩箭將人從這個世間帶走的時間,所以,當沒有人再進城的時候,城門口已經被血染成了紅s ,幾十個人永遠地留著了這里。

雲落城的城牆很長很大,起碼相對于三十多米的高度來說,從遠處看它仍然是一條扁平的長方形。

這也致使雖然海上敵船上的中型弩機很多,但是這些弩箭也不能將整個城牆完全的密集的覆蓋。

而在整座城牆的最東側的一座角樓之中,正有五六人圍著一個沙盤,在沙盤的一邊擺著一把紫檀木椅。

紫檀木椅本就有些深沉的感覺,但是現在卻比以往的氣氛更加沉重,以為此時在紫檀木椅上正坐著一名濃墨劍眉的中年人,雙手交叉皺著他那雙濃墨般的一字眉望著眼前桌面上的沙盤。

沙盤上的輪廓分明就是雲落城及其周邊的山川河流地貌,此時在沙盤中海上的一些區域正插著數只小旗。

李朗是一名剛剛被舉薦到雲落邊軍的新人,但是由于他曾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之下舌戰多名將領,紙上論兵竟是將那些人甘願認輸。

正是那一次,他被一名重臣相中,才能進入軍方,並在雲落邊軍中擔當了副將一職,從此也成為了邊軍當中最年輕的副將,所以,這也讓他的心中有一些自負。

雖然他平常對人都是謙虛恭敬,並未將其展現出來,但一些閱人無數的邊關老將卻是能夠看出他心中的那一點點自負,而此時在沙盤一邊坐著的林豪就是其中一名老將。

此時,看著沙盤上的旗幟,李朗開口道︰「林將軍,從兵船的規模和中型弩機的數量來看,海上的敵軍必定是來自南梁的遠水城。」

林豪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靜靜地听著他的想法。

稍稍緩解了一下心中的緊張,李朗指著沙盤上的那些小旗繼續道︰「而南梁的遠水城雖也臨海並且有水軍,但是卻不及我方水軍的強大,此時敵軍停于海上而采取遠攻分明知道敵不過而備有後路。」

轉頭看了看沙盤周圍的其他幾名副將,李朗很是肯定地道︰「所以,我們可以投入敵軍一半的兵力,便足以將他們打回南梁。」

其他的五名副將中,有四人都同意地點了點頭,但是仍然有一名絡腮胡的威武大漢在看著沙盤,並未有什麼動作。

「武夫,你以為呢?」林豪仍然是雙手交叉的姿勢,向那名沒有點頭的副將詢問道。

武夫人長得五大三粗,但是卻有一顆細膩的心,對戰過程中往往會發現一些細微的卻有至關重要的東西。

「我沒有想法!」武夫搖了搖頭,「但是,我感覺這次的事情並沒有李副將所說的那麼簡單。」說完他的眉頭依舊沒有展開,因為在剛剛他的腦海中閃過了一道靈光,但是卻是沒有抓住。

看著這名被林豪倚重的大漢並沒有給出什麼實質x ng的建議,李朗心里暗暗嘲笑道︰「到底還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所以,在武夫將自己的看法說出來之後,李朗又道︰「林將軍,即使真如武副將所言,這次的敵襲透著一股詭異,但我們留下一半的兵力在城中,也可以在前軍不支的情況下進行支援。」

林豪搖了搖頭,很是認真地道︰「李副將,你犯了個最為嚴重的錯誤,那就是太相信自己的眼楮。」伸手指了指沙盤中的小旗,他繼續道︰「海上的兵船是有燈的!」

林豪這一句話听起來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卻讓李朗心中的自負瞬間被摧毀。

海上的兵船有燈,這句話沒錯,但是並不是所有的船都有燈,或者說並不是所有的船在晚上都將船燈點燃。所以,此時海上的兵船可能不止目力所及的那些。

看到李朗恍然大悟的表情,林豪心中想著︰「到底還是沒有經驗!」

但是在明面上,他並沒有說出來,而是像師長看學生般對著李朗道︰「李副將可是想到了?」

第一次加入到對戰中的李朗這時也將自己的自負藏在了心中,對著林豪恭敬地行了一師生禮,道「學生明白了!」

這也讓他明白當時自己紙上論兵的能力已然超群,為何那位大人仍然讓自己從一個副將做起,而不是被皇上直接命為主帥。

看到這名有些桀驁的年輕人終于虛心地受教,林豪點了點頭,向面前的五人道︰「武夫,派一十人小隊,近距離地偵查一下敵方的兵力以及部署情況。」

「李朗,你通知下去所有的兒郎從現在開始,五人一組輪換休息,一直到明天傍晚,都要給我打起十二分的j ng神來,這次的敵襲可有些不簡單。」

「是!」

「白行,命你帶領一千兵,埋伏在敵船即將停靠的岸邊,在他們還未靠岸之前就先發制人!」

「劉豐、韓志,你們兩人分別坐鎮城牆東西兩側,以防敵軍突襲!」

「是!」

得到命令,五名副將也離開了這座不起眼的角樓,林豪站在窗前,看著海上搖曳的燈光,他那條像是一把劍的一字濃墨眉仿佛要將他眼中的這些燈光斬進黑暗之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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