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染冷哼一聲,走到沐艽身邊模了模沐艽的頭,挑眉看著夜王道︰「眾目睽睽之下沐染豈有那個本事?像那種光天化日之下殺人滅口之事恐怕只有你那寶貝兒子做的出來吧?!」
眾人听聞沐染此話不覺都想起前些日子德親王府的夜裘源當街攔殺沐染一事,看著夜王的眼神一時又多了幾抹異色。
夜王自然也想到了,臉色頓時一僵,硬著頭皮道︰「本王也是為人證的安全著想,一時語快而已!」說完,他轉過頭去看向面色蒼白,發絲有些凌亂的管家道︰「你可是沐丞相避暑山莊別院中的管家?」
那管家點點頭,道︰「正是小的!」
夜王轉過頭去,看向沐丞相,正準備發問,只見他眼楮盯著管家,搶先說道︰「張元,可是好久沒見了!我竟沒想到再見到你竟是在這里!」
「是,大人!小的也沒想到!」張元抬起頭看著沐丞相,一雙眼楮竟也是無波瀾的如沐丞相一般。
沐染看著他,心中暗驚,這管家可不是個簡單的主兒!像這樣的氣度若不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是很難擁有的!如此想著,沐染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老皇帝,只見他的面色沉如一潭水,眼中的神色被擋在滿布褶皺松弛的眼皮下。
「你繼續問吧!」沐丞相說完不再看張元,轉頭對夜王說道。
「好。」夜王點點頭,又看向張元道︰「十三年前沐丞相可是在避暑山莊小住過一段時間。」
「回王爺,沒錯!」張元答道。
沐染抿了抿唇,一雙眼楮愈發的深邃。身邊的沐艽忽然出手拉了拉她的袖子,沐染偏頭,只見笑意在他的臉上蔓延開來,像是融融的白雪中忽的破處一朵花,有著世間所見不到的純淨安靜。
沐染一怔,隨即也是一笑。沐艽就是這樣的人……無論何時都能有一種讓人安靜下來的奇異力量……
南瑾眼神黯了黯,眼底的濃霧忽的散開。她的笑,除了他以外,任何人都可以給麼?
……
「那你可知沐夫人當年在避暑山莊住的時候可有懷孕?」夜王又問道。
「據小的所知……」這一時間,周圍頓時安靜了下來,一雙雙眼楮都盯著他,等著他的回答。
「據小的所知,沐夫人…沐夫人…」張元的臉色愈發的白,竟有一種鬼的感覺。
「你倒是快說啊,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吞吞吐吐的是為何?!」夜王有些急了,對著張元說的話聲音也大了不少。
「噗!」張元忽的突出一口血來,癱軟在地。夜王剛要去踫他,見此立即收了手。
沐丞相本來是半側著身的,听聞這動靜立即回過身來,見張元癱倒在地也是一驚,眼楮看向夜王。
「夜王,管家這是為何?!你難道不應該解釋解釋嗎?!」沐染眼楮一眯看向夜王。
夜王似乎也沒想到張元會忽然如此,怔了怔,急忙轉身向皇帝解釋道︰「皇上,老臣也不明白他會如此,還請皇上快請御醫前來!」
老皇帝淡淡看了地上的張元一眼,道︰「李玟,快去宣太醫閣的御醫來!」
「是!」李玟應聲連忙跑了出去。
此時,張元的手緩緩向沐丞相抬去。
沐丞相見此蹲在地上將他扶起,皺著眉低聲問道︰「你現在感覺如何了?再堅持一會兒,御醫馬上就來了!」
張元虛弱的老臉忽的暈開一抹笑,看著沐丞相,聲音有些嘶啞︰「張元……無…無法…背叛您……」
沐丞相看著他,嘴唇發顫,眼中有些氤氳,道︰「你別說話!」
「張元……張元是活不成了…。…好在…好在…」最後的兩個字,似乎是從氣線中擠出來的,還沒說完便斷了。
「南瑾,你不是自認醫術卓越麼?為何不救?」顧筱偏頭看著南瑾低聲問道。
「他中毒深入血骨,救無可救!」南瑾看著張元,聲音清淡的飄出來,傳到沐丞相的耳中,沐丞相忽的一震,一滴清淚從眼角流下,眼楮盯著張元無生氣的臉,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將他的眼楮合上。
在座的朝臣看著沐丞相都是一震,平日里在朝堂上所看到的都是沐丞相叱 風雲,大膽辯駁的模樣,哪里會想到沐丞相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流下淚來!不過他們並沒有因此而看輕他,相反心中的崇敬又多了一分。
沐染看著沐丞相,嘴角抿起。她未曾想過她的爹爹會這般的重情義!怪不得張元會如此……她今日方知她以往看輕他了!
「皇上,不用麻煩御醫了!張元……已亡!」沐丞相將張元平放在地上,跪向皇帝,聲音沉而冷。
老皇帝眯了眯眼楮,見李玟已經請御醫上來,對他擺擺手,李玟看著地上的情形明意,帶著御醫又退了下去。「沐丞相節哀!」
「多謝皇上關顧!」沐丞相道。
李婆子和林大夫在一旁也看呆了,他們都沒想到與他們一起來的張元會如此……
「沐丞相,本王…本王真沒想到張元會中毒!」夜王看著這情形對沐丞相解釋道。
「老臣不怪夜王!要怪只怪老臣命途多舛!此生唯一一個知心好友也先老臣而去了!」沐丞相站起身來,看著夜王的眼神就像一潭黑水,如何也化不開。
夜王張張嘴,踫觸到沐丞相的眼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夜王還要繼續驗證麼?不夠的話老臣可以滴血驗親!」沐丞相道。
夜王不知該如何,他與沐丞相做同僚多年,怎會不知張元在沐丞相心中的地位,如今在繼續審理這事兒的話,恐怕就連他方勢力的大臣也會對他寒心的吧?!而且,也許真的是自己錯了呢?!沐丞相都說到滴血驗親的份兒上了!想到這兒,夜王看向老皇帝,道︰「皇上,此事是臣魯莽了!也許是有人陷害,沐丞相豈會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會認錯?還請皇上治臣唐突之罪!」
老皇帝站起身來,走到夜王身邊道︰「這事兒不怪你!你也是為朝廷著想!這件事兒就這麼算了吧!來人,將張元厚葬了吧!」
「皇上費心了!張元乃老臣重要的好友,就由老臣親自葬了吧!」沐丞相道。
「也好。」老皇帝點點頭。「都散了吧!」
「皇上舅舅。」沐染忽然開口︰「夜王費了這一番功夫不繼續驗親豈不是都白費了?今日下面那麼多人都看著呢!皇上若是不給個了斷,難不成以後多嘴的人說小艽些什麼,您說呢?」
老皇帝眼底劃過一抹幽光,看著沐染道︰「小丫頭,朕知道你冤枉了!就不要多深究了!」
「那皇上舅舅是不是應給下面的人一個說法?!否則,沐艽日後少不得被人說三道四的!」沐染道。
「好!朕就給你證明!李玟傳朕旨意,沐艽非沐丞相親自一案純屬被冤,日後不得再疑此事!」
皇帝說完回過頭來看沐染道︰「小丫頭,真如此做你可滿意?!」
「多謝皇上舅舅!」沐染笑著微微一拱,手掌一捏,手心中的藥包被汗浸濕。
「起駕!」
「恭送吾皇!」群臣都紛紛跪下。
沐染站著看老皇帝離開,又轉頭看向張元,他面色灰暗,已經無一絲的生氣,沐染目光微暗。
即便今日張元不死,而且為夜王作證,她也有辦法通過滴血認親證明沐艽是沐丞相的親生兒子。方才南瑾在握她的手的時候便將可以將任何類型的血融在一起的粉末遞給她。那種粉末無色無味,飄在空中也難以看清實體,完全隱蔽過去。可是張元卻用自己的死為他們躲過此劫,不得不說這是意外中的以外!她爹……到底與張元有著什麼樣的感情啊!
「小丫頭,還好你沒事兒!剛才快擔心死我了!」顧筱走進沐染,真真捏了一把汗。
「喂喂,顧筱,你這是讓我吃醋嗎?」楚茉揚眉,啪的拍了一下顧筱的背。
「你這女人,滾一邊兒去。」顧筱一掌揮開楚茉。
「染兒,你沒事就好!我先走了。」北寂瀾走到沐染身邊對她溫柔一笑,眼神也變得清亮。
「染兒,我與姑父將張伯的遺體送回去,你也快回府吧,時間長了沐燼與爺爺估計該擔心了!」
沐染點點頭,對們回之一笑,她知道無論是北寂瀾還是鳳歌,或是顧筱,他們擔心她是真的擔心!她看著北寂瀾,鳳歌等一眾人走的沒有身影了,臉上的笑意依然沒有化去。
「別笑了!晃著我的眼了!」南瑾淡淡瞥了一眼︰「笑的難看死了!」
「難看你別看啊!我笑我的還礙著你了?!」沐染瞪了一眼南瑾,本來還對他有的一點感激之心頓時消散去了。
「礙著了……」南瑾淡淡吐出三個字後便不再看她。
「你!」
「咦?啊!」楚茉退開後,踩到身後人的腳,轉過身忽然一驚。
「怎麼了?」沐染看向楚茉。
「李婆子,還有林大夫……好像也死了。」楚茉聲音輕忽中帶著驚異,看向沐染。
「怎麼!」沐染走到那二人身邊,那二人變色發黑,全然沒了氣息,沐染皺了皺眉,向南瑾揮了揮手,「南瑾,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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