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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炎,沐檸宮一片寂靜,只有紫藤樹上知了不知疲倦的叫聲,沐檸宮的寢殿一片靜悄悄,碎玉和幾個當值的宮人在殿外的守著,也不敢出聲擾了里面的人休息。驀地,外頭突然喧囂了起來,碎玉皺了皺眉,指了指小平子,小平子點頭悄悄退下。

不一會兒,小平子回來了,在碎玉耳邊耳語了幾句,這時,碎玉以習武之人過人的听力感覺到殿內休息的人呼吸有了變化,知道公主殿下醒了,理了理身上的宮女裝,推開殿門入內。

床上的人兒懶洋洋地睜眼,入眼的一如既往看到碎玉靜靜掀簾而入,「外頭怎生那麼吵?」

「宛妃有喜,大賞宮人。」碎玉利落地吐出八個字。

璃諾颯猛地清醒,坐起身,瀑布般的青絲流光溢彩地披散開來,「你說什麼?」

「宛妃有喜,大賞宮人。」碎玉又淡淡地重復了一遍,扶著璃諾颯下床更衣。

「藍水此刻在何處?」璃諾颯定了定神,又問道。

「清點沐檸宮的庫房,按例今日是每月清點庫房的日子。」

璃諾颯不再說話,任由碎玉服侍更衣梳妝,便來到前庭的紫藤花架下乘涼思索。許久,她遣退左右服侍的宮人,「大嫂他們可安頓好了?」

碎玉拿著那柄玉骨折扇輕輕給璃諾颯扇著風,淡淡道︰「阿琊差人在寶慈寺山下的岳塘縣以阿琊自己的名義盤下一座園子隱了姓名安頓下來,派了自己人服侍著,王妃生怕耽誤郡主他們的功課,也請了教書先生。」

璃諾颯抬眸看著碎玉,「教書先生?」

「已經派人查過了,底子干淨。阿琊也帶人盯著,暫時沒有大礙。」

「幾個孩子的天性,可不能一直被關在園子里啊,這跟井底之蛙有何分別?還是讓他們去學堂跟其他孩子一起讀書吧!大不了多派些人暗中護著便是。」璃諾颯說到這里,又想起妃月,她也算是個奇葩了,本也想著送去尚書局的,只是後來閑來無事在書房觀察了她幾天,發現所看之書已是尚書局那邊教不了的,到底還是個孩子,不可鋒芒太露,便將這想法打消了,由著她自學。

「是。」

「還有,十四嫂的身子怎麼樣了?」璃諾颯腦海里不由得浮起璃扇那張溫和的笑臉還有初槿沒了孩子的失落,心中一緊,這孩子,一定要幫十四哥保住。

「按照公主殿下的吩咐,挑了罌粟堡最好的醫女近身侍奉著了,穩婆也準備好了,」末了,碎玉又補一句,「都是底子干淨的。」

璃諾颯隨手接過碎玉遞上來的賬本,沒看一會兒,又問︰「師父采藥還沒回來嗎?」

「花先生跑去研究堡中的藥陣了。」

璃諾颯汗顏,花想容還真不是一般的善變,她前陣子剛回宮宮人就稟報說他一早便去采藥了,這會子又跑去了罌粟堡了,百花陣已經足夠了,現在再來個藥陣,罌粟堡怕是千軍萬馬都闖不進去的了,也足夠安全了,改日得問問無塵,看看他的山莊需不需要,好歹在他住的園子里設置一下,也能睡個安穩覺……

唉……終究又是想起他了,那張溫暖的俊顏,回宮以來,總是壓抑著避免著不要去想起,于是故意做別的事情來分神,沒想到還是想起他了,也不知道他身體恢復得怎麼樣了,風清有沒有好好按照她的吩咐煎藥……

碎玉候在璃諾颯身後,看著花架下她清冷的背影透著慢慢彌散開來的孤寂,仿佛水面上的漣漪,一點一點地擴散開,想必是主子想起顏莊主了吧!出于不忍心,碎玉還是開口了,「主子,那天我們走後顏莊主就回傾煙山莊了,連日來未曾出莊。」

璃諾颯愣了愣,也沒有回頭看碎玉,只是兀自擔憂開了,這麼多天沒出莊,是是事務繁忙還是身體還沒好?亦或是……對她不辭而別生氣?思及此,璃諾颯再也無心看賬冊,起身便往書房走去。

碎玉收起賬冊跟了過去,一進書房,便見璃諾颯坐在書案前,宮中特有的米黃色帶著淺淺雲紋屬于她專用的紙平直地鋪著,縴細如玉的手提著筆,紅唇緊抿,卻不曾落筆。她暗自嘆息,靜靜上前給主子磨起了墨。

一滴墨水滴落在紙上,很快便在紙上暈開,璃諾颯愣了愣,將紙揉成一團,丟進紙簍里,然後又是一陣無言……或許,不是無言,只是滿心滿月復的千言萬語,卻不知道從何落筆,腦海里,浮現的點點滴滴回憶都是那麼溫暖,他從沒說過一分甜如蜜的情話,卻總是給她滿分的溫暖。

許久,久到碎玉替她扔掉第二張紙,她忽然笑了笑,揮筆洋洋灑灑,收筆後待墨跡干了,便將信折好,與一般的信不一樣的是,規規矩矩的四方形被調皮地多折了一下,變成三角形,再小心翼翼地放進信封里,頓了頓,隨手捏了幾朵藍水曬干擺在她書案上的紫藤花丟了進去,似乎心情極好地將信教給碎玉蠟封好。

碎玉在一旁看著主子俏皮的舉止,臉上很難得地浮現了很明顯的笑意,仔細地將主子遞過來的信蠟封好,便拿著信走了出去。

璃諾颯一個人在書房坐著,漸漸收了笑意,似乎想到了什麼,嘟著嘴去了藥室。

「死無塵,就不回來看看我嗎?」如果幸而此刻沒有宮人跟著璃諾颯,不然一定會听到她的這一句嘟囔。

傾煙山莊——

「公子,公子。」風清火急火燎地走進顏無塵的房間。

顏無塵正看著手中的一支步搖發呆,見到風清,將步搖收進懷中,「什麼事這麼火急火燎的?」

風清嘿嘿直笑,那笑里分明有幾分揶揄,將一封信封上沒有寫任何字的信在顏無塵面前晃了一圈,並不急著給他,「有公子的信。」

顏無塵看了一眼那信,眼眸中躍上了滿滿的欣喜,只有她給他的信,信封上才會干干淨淨,如此想著,臉上也掛著笑意,小心翼翼地拆開信封,卻迎面一股淡淡的花香從信封中溢了出來,屈指撐開信封,只見里面有幾許黃色物體,他不禁好奇這丫頭玩什麼鬼靈精。

「安好?」如同他之前寫給她的信一般,只有安好二字,蒼勁帶著女兒家娟秀的字跡,柔情繾綣,仿佛她在耳邊低語。將信放在一旁,顏無塵研究起了信封中的黃色物體,頓時笑意更深了幾分。

風清看著主子愈來愈深的笑意,既是不解又是好奇,忍不住問道︰「公子笑什麼?」

顏無塵小心地將那黃色物體放回信封,復又拿起那信,手指撫著那字跡,緩緩說道︰「沐檸宮中有個紫藤花架,這東西,便是曬干的紫藤花,這是在告訴我她在沐檸宮中,她跟我說她一切安好,問我是否安好。」卻也是在問他為何沒去看她吧!

「如此看來,公主殿下確實是被禁足了。」風清若有所思地說。

「讓你查清楚她身邊跟著的都是些什麼人,你查了嗎?」顏無塵擰眉問道。

提起這個,風清皺了皺眉,「有一些是暗衛,除去這些,剩下的都是朝廷中好幾股勢力的眼線。」

顏無塵聞言眉頭擰得更緊了,真想把她搶回來藏在身邊,也不要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人天天盯著她。可是想是這麼想,她的翅膀,他又怎麼忍心折斷?

「哦,還有,」風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我還發現公主殿邊暗中潛伏著的另一股勢力,這股勢力藏得很好,不仔細查的話不會被輕易發現,屬下無能,暫時查不出幕後是誰。」

顏無塵聞言眉眼染上了擔憂,久久不語,片刻過後,他才道︰「既然你能查到的,想必她也知道,沒動手,自有她沒動手的理由,你派些人護她周全,那可是你們的主母,若她出了什麼差池,本莊主決不輕饒!」

風清比雲淡活潑些,自然很快捕捉到顏無塵言語間的關鍵詞,主母,于是立刻抱劍一禮︰「屬下定當護主母周全!」就她身邊那些能人,真的需要他們護她周全嗎?當然,風清沒膽說出來,只是遲疑地問︰「那莊主可否回信給主母說一下您的病情?」

「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別去打擾她。」顏無塵說道,他相信她很快就會回到他的身邊。

風清嘴巴張張合合,還想說些什麼,最終看到主子低頭看著那封信出神,也只能輕輕嘆息退下,他從小跟在公子身邊,他看得出來,公子這一次動了真心,只是,公子待她那麼好,也希望她終究莫要負了公子罷。

深夜,隨著一聲驚叫,太醫院瞬間一片燈火通明——深諳香料的陸醫女被人殺死在香室,連同她的貼身侍女也沒逃過一劫,正在御書房中還未來得及勃然大怒的帝皇緊接著又听到一個消息︰宛妃流產了,頓時,整個皇宮在漆黑的深夜中愈發的熱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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