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就是這兒。」青玉將一眾人帶到剛剛鄭儼遇到拂曉的地方,可是連個人影都沒看見。
「青玉,人呢?」鄭姻蹙眉問道。
青玉搖了搖頭,倒是一個貴女開口笑道︰「定是被鄭公子給請到房里了,總不可能在這兒就……」她欲言又止,眼神頗為曖昧。
一旁的迎香郡主已經咬牙切齒地道︰「這對狗男女,我要將他們碎尸萬段!」眼中流露出的狠辣令人心驚。
「大嫂,既然木已成舟,那你就委屈一下,迎歐陽四小姐為貴妾吧,也好為大哥綿延子嗣。」鄭姻笑著說道,但是這一番話卻令迎香郡主更加惱火,嫁入鄭國公府兩年,她的肚子一直沒有消息,公婆也漸漸對她不滿起來,丈夫又是風流花心,好在以前的侍妾個個身份微賤,但是這次竟然出現個歐陽拂曉,她便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迎香郡主冷冷笑道︰「妹妹說的這叫什麼話,為你大哥子嗣充盈,我怎麼會委屈呢?」
鄭姻看著迎香郡主,輕輕一嘆︰「大哥這次也太荒唐了,怎麼可以如此不管不顧地就將歐陽四小姐……這要是在京城里傳開了,這我們鄭國公府的面子往哪里擱,也不知父親知道了會不會責罰大哥。」
听了鄭姻的話,迎香郡主的臉變得煞白,她忘了鄭國公可是一個極其正直、明禮守法的一個人,若是被他知道了自己的兒子做出這種事,那麼他定會視為奇恥大辱,到時候鄭儼定會失去承襲鄭國公的資格,那麼……她不敢想。
站在不遠處的歐陽朝霞這次卻是再一次露出了高傲的笑容。
沒錯,這次又是一個針對歐陽拂曉的計謀,她邀請歐陽拂曉來這個生辰宴可不只是為了給她難堪,更重要的是要讓她身敗名裂。
鄭姻的母親是鄭國公的繼室,她的胞兄鄭讖才學出眾,深得家族看重,但是上頭還有個身為長子又是原配嫡出的鄭儼,到底還是低他一頭,鄭姻對此很是不甘,她就利用鄭姻的心思,便與她一起設了這個計。首先先讓青玉帶她去換衣裳,再引到鄭儼住處的附近,利用鄭儼的本性對她見色起意,到時候歐陽拂曉便只能嫁給鄭儼,但是她上頭的正室迎香郡主又豈是好相與的?她只能慢慢地熬著,那可真是生不如死,而且這樣定會令鄭國公不滿,對鄭儼失望,將世子之位交與鄭讖,這樣也實現了對鄭姻的承諾。
而且,她還有私心,那麼就是若是鄭儼因為此事而失去了承襲資格,那麼所有的過錯會降臨到歐陽拂曉頭上,她的日子會更難過。
歐陽拂曉,你敢跟我斗,我讓你萬劫不復!此時的歐陽朝霞早已忘了是自己每次去招惹拂曉的,但是每次的失敗卻令她更加痛恨拂曉。
「鄭小姐!太好了,你們都在這兒,」這時一個好听的聲音緩緩傳來。眾人循聲一望,只見一個藍衣美人款款而來,身姿娉婷,雙眸含笑,玉顏似清風明月般溫柔和煦,周身的環繞的淺藍輕紗飄逸輕盈,更令她顯得如九天仙女般出塵月兌俗。
「四姐姐?」歐陽朝霞開口詢問道,眼底劃過一絲不可置信。
歐陽拂曉朝著她微微一笑,如暖風醉人︰「五妹妹。」她輕輕喚道,眼中波瀾不驚。
「你這個賤人!」看到如此美麗的拂曉,迎香郡主再也忍受不了了,大步上前就要掌摑她,迎香郡主有功夫在身,這力道可想而知,許多人都不忍心地閉上了眼
沒有听到預想中的巴掌聲,眾人睜眼一看,只見一個黃衣少女正牢牢扼住迎香郡主那揮下去的手腕,在看那少女的容貌,赫然就是承恩伯府的三小姐—祁寰。
「你放開!今天我非要教訓教訓這個勾引男人的狐媚子!」迎香郡主惡狠狠得叫喊道。
「鄭少夫人一口一個賤人狐狸精,又怎知鄭大公子真的與歐陽四小姐發生了什麼,您可別冤枉好人哪。」祁寰沒有放開她,只是笑著說道。
眾人听到後齊齊看向拂曉,只見她衣衫齊整,發髻也未散亂,面色如常,根本沒有任何不妥。
歐陽朝霞這時趕忙上前拉住她的手,道︰「四姐姐你去哪兒了,害的大家為你擔心,對了,青玉說你遇見了鄭大公子,他沒對你怎樣吧?」她可不信這次計劃又落空了。
「什麼鄭大公子?」拂曉滿目茫然,疑惑地問道。
「姐姐不必害怕,如果出了什麼事,鄭國公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的。」歐陽朝霞說道,活像一個關心姐姐的好妹妹。
拂曉繼續一臉茫然的樣子,說︰「剛剛換衣後我與青玉姑娘分散了,所以我就一直在尋青玉姑娘,沒見到什麼鄭大公子啊。」
這下眾人都模不清頭腦地看向青玉,後者則一臉不知所措︰「歐陽四小姐說什麼呢,剛剛明明是與奴婢一起出望星閣的,卻不慎遇到了大少爺,奴婢好不容易才叫來了大小姐,若大少爺真的對您做了什麼,大小姐定會為您做主的。」青玉頗為激動地說道。
拂曉皺了皺眉,正想說什麼時,一道帶著淡淡慵懶的聲音緩緩響起︰「在聊什麼這麼熱鬧呢?」
只見一個身姿頎長的男子緩緩走來,行動間衣袖飄拂,腰間佩環作響,待他走進一看,只見他有一張難以用筆墨描繪的面容,飛揚的眉梢眼角帶著傲然世間的不可一世,紅艷的薄唇微微上揚,笑意詭譎莫測,那雙像一汪死水般靜謐無瀾的眼眸,像月夜下平靜的海面,卻不知隱藏著怎樣的波濤洶涌,隨風飄揚的發絲偶爾擦過他的臉頰,脖頸,描繪出柔美卻不失冷硬的輪廓弧度。
這是一張揉雜著男子的剛毅冷峻和女子魅惑艷麗的容顏,拂曉看到他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皇兄,你可得為我做主啊!」迎香郡主看到那男子,立馬一改悍婦形象,走到他的面前,委屈地叫喚著。
「喲,是誰欺負了本王的香兒,告訴本王,本王一定為你做主。」男子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說道。
迎香郡主縴縴玉指一指拂曉,道︰「便是她,恬不知恥地勾引我的夫君,皇兄你得為我報仇啊!」說完還頗為得意地瞥了她一眼。
龍景暄那雙幽深的眼眸盯了拂曉一會兒,然後別開眼,笑著說道︰「這其中是否有什麼誤會啊,香兒你可別錯怪了人家。」
迎香郡主不滿地蹙了蹙眉︰「皇兄說什麼呢,這個女人剛剛還在這里引誘鄭儼,不行的話有丫鬟作證!」她就不信治不了這個魅惑男人的狐狸精。
听完迎香郡主的話,龍景暄低低地笑了起來,所有人被這突如其來的笑弄得模不著頭腦。
只听見他說︰「香兒你說什麼呢,剛剛本王才和鄭儼在一起呢,什麼時候踫上這位姑娘了?」
這話使眾人一下子懵了,既然剛剛鄭儼和龍景暄在一起,那麼歐陽拂曉便沒有見過鄭大公子了?這下所有充滿懷疑的目光又轉向青玉。
青玉也被龍景暄的話震住了,她不明白為什麼他竟然會說假話。
「皇兄你說什麼?」迎香郡主不相信地問道,這萬一真的是自己錯怪人家了,那她可就名譽掃地了。
龍景暄笑眯眯地說︰「今日是鄭大小姐的生辰,本王理所當然進府送賀禮,可惜因為這風景實在迷人雙眼,所以更改走小道沿途欣賞,卻不想踫到鄭儼,他邀本王去房中下棋,這不本王才從他的房中出來呢。」
听龍景暄這麼說,眾人也都不用異樣的眼光看拂曉了,雖然迎香郡主心有不快,但是畢竟是自己錯怪了人,只好尷尬地閉上了嘴,一言不發站在一側。
鄭姻和歐陽朝霞卻齊齊變了臉色,心有靈犀般相視一眼,心照不宣。
「賤婢!竟然因為嫉妒而污蔑無辜,真是反了,來人,將這個賤婢拖下去杖責二十,貶為粗使丫頭,我身邊容不下這等心術不正之人!」鄭姻突然厲聲說道,不顧青玉的叫喊求饒硬生生讓家丁把她的最堵上,然後拖了下去。
「哎,今日之事是我管教侍女不嚴,這個賤婢一直嫉妒出身名門的貴女千金,所以才生出這些個事,倒是害了拂曉。」說完用一種歉然的目光看向拂曉,眼中似乎還嵌著一絲哀求和可憐,令拂曉覺得若不原諒她就好似犯了什麼天大的過錯。
龍景暄倒是嗤笑一聲︰「鄭小姐的侍女倒真有意思,如此妒恨出身好的女子,竟然不惜冒著風險用一些莫須有的事情來陷害污蔑,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吧。」
鄭姻倒是不慌不忙地說道︰「那又何好奇怪的,世上什麼人沒有,也許青玉這丫頭有什麼癲癥也說不定。」
「好吧,那鄭小姐以後可要當心了,省得在招進一個瘋丫頭來服侍,要是出了什麼事就不好了。」龍景暄狹長的眼掠過一絲精光,狡黠地笑道。
鄭姻無言以對,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隨後露出完美的笑容對著眾人道︰「各位,一點小事可別掃了興致,我們回上院吧。」
因為有龍景暄這位證人,這場鬧劇也落下了帷幕,眾人重新回到上院參加宴會,頓時只剩下了拂曉與龍景暄面對面看著彼此。
「謝……謝謝你。」拂曉生硬地道謝道。
龍景暄呵呵一笑,道︰「其實幫你也是一部分為了我自己,你也不必如此感謝。」
「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謝謝你。」拂曉對著他轉身的後背叫道。
是的,剛剛龍景暄的話都是假的,實際上當時鄭儼在企圖侵犯她時,這位宣王龍景暄竟然「從天而降」,抵擋住了鄭儼的上下其手,將他趕回了去,才避免自己受辱,還幫她說謊順利圓了過去,這次的全身而退還真得虧了他。
龍景暄沒有回過頭,繼續往前走著,只听見慵懶的聲音緩緩響起
「不是每次都那麼好運的,這防人之心不可,但,無害人之心亦可有。」
拂曉看著漸漸淡出視線的背影,眼中升起一抹復雜。
防人之心不可無害人之心亦可有,如此觀點還真令她難以接受呢。
此時的拂曉不知,一場幾乎讓她萬劫不復的滅頂之災正悄然向她逼近,也令她徹底承認了這個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