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畢為親力親為,迅速找去東廂上房,一腳踹開了門。隨他來的這些人不敢隨他進去,只侯在外面,只是房中本該有的打斗喝斥聲,此時竟靜的如夜闌一般。
秦岳低聲問︰「房中,發生了什麼?」
「你猜。」
「想來里面的人,將章畢為制住了。」
「聰明。」
約半個時辰,房門開啟。里面一個清冷卻稍顯稚氣的聲音輕喝︰「讓府中眾人全都撤了。」
慕容飛命人撤去,同樣,里面的章畢為也傳出聲音︰「都,都出去。」只是明顯的能夠听出,再不似方才來時的囂張傲慢,隱約听出的,是抖意,懼怕。
到底是誰,能讓章畢為這樣害怕?秦岳疑惑,蘇夏夏更是疑惑。
院落清去閑雜人等,只剩慕容飛、房中的三人、還有叢後的四人。又過一刻,院方上空黑影浮動,一剎,已聚落在院中,約有十人,穿著黑衣列成兩排,齊站听命。
房中人又道︰「將此人捆了,送回京中發落。」
「是。」
兩名黑衣人進去,章畢為同陳方方一臉沮喪的被押解出來,秦岳面上愕了愕,又問︰「里面的到底是誰?」
慕容清側過臉︰「听實話?」
「恩。」
「不知道。」
「那……」
「只料得出不是個尋常人,引章畢為來此一試,反正又不費什麼力氣,若撞上槍口便是他的運數,撞不上,呵呵,就是他的運氣了。」
「不管怎樣,順便能收拾了慕容飛,也是不錯的,是嗎?」
「啊哈,秦岳你真是越來越聰明了,只是可憐了陳方方小姐……」
四人皆對房中人的身份好奇的緊,所以遲遲不肯離開。更闌人靜,蛙鳴蟬叫,困意越漸濃郁,正當四人要昏昏沉沉的睡在草叢中時,一聲盈耳聲音蕩著涼風飄落︰「咱們四人,不曾想,你來得最快。洛禮,你睡了?」
這聲音熟得很,慕容清泛開困意,立即伸出腦袋去看,呃,那襲素有的白衣,正是連洵。能讓連洵親自前來相見的人,必不是什麼小人物,洛又是大歷的國姓,那麼,里屋那人,難不成是皇親?
「洛禮是什麼人?」
秦岳定了定神︰「皇三子。」
洛禮衣冠整齊的從房中出來,氣定神閑,步子不疾不徐︰「只因我是個閑人,沒什麼事拘著我,所以就走得早了些。倒是連洵你,效率甚高,明明是在我二哥和楓哥後面起程,如今卻也先他們到了一步。」
看得出這皇三子年紀尚幼,約模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氣性也不夠沉穩。連洵不與他做口舌之爭,淺問︰「方才料理的是什麼人?」
「屏南知府的兒子,章畢為。也不曉得為什麼,深更半夜的跑到我這里來搜人,說是這府中的人搶了他的小妾,我原以為是他信口,故意尋釁滋事,不想房中里間,卻真真有個女人躺著。來時途中也听說過這位章公子,惡貫滿盈,罪行昭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綁了他譴回京中。」
「卻也奇了,你前腳剛到,就有人盯上了你……」他幽深的眉宇布滿疑惑,而不出片刻便呈出黯淡一片笑意,想來是誰做的,他已了然于心了。只是話音未落,草叢散出的一聲動靜立刻讓他警覺︰「什麼人!」
主子已回來,江風再沒有躲藏的必要。立刻撲出草叢,跪到他家主子面前︰「屬下江風,事情已近尾聲,向世子復命。」
慕容清正協同秦岳蘇夏夏縮著身影要走,卻輕易的被連洵察覺︰「半個晚上都沒什麼動靜,怎的我一來你就要走了?出來吧,慕容卿。」
「慕容卿?」洛禮一訝︰「是那個棄了我二哥婚事的女人?」
「正是。」
某人輕輕吁嘆,三人一起走到院子中央。
她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道︰「我很累,要回去休息了。」
「你的傷好了沒有?」
她已轉身要走,背對著他答道︰「托您的福,如今活得十分健壯。」
離開的身影十分灑月兌,只是沒得到誰的同意,走得很是不易。轉瞬,連洵已經閃到她面前︰「我有說你可以走嗎?」
「我為什麼不能走?」
「誣陷皇子,可是大罪。」
她轉身打量了一眼洛禮,俊宇不凡,眉清目秀,也不知是天生還是後天培養,是一付皇子氣派不疑。「誰誣陷皇子了,我只不過是路過看熱鬧。」
「上次打醬油,這次看熱鬧,好像你什麼責任都沒有,是嗎?江風,你們來這是做什麼來了?」
「是……是……」江風支支吾吾︰「誣陷皇子來了。」
被兩雙眼楮狠厲的一瞪,他垂垂低著頭,顯見得很是慚愧。一旁的秦岳觀了許久,從容說道︰「連世子誤會了,慕容小姐聞知三皇子駕臨,所以才將罪人引至此處,交由三皇子處置。並不是誣陷。」
連洵蹙眉︰「你是何人?」
「在下秦岳,頤安人氏。慕容小姐的護衛。」
洛禮听了即問︰「秦?同江南秦氏可是一脈?」
「不是。江南秦氏為誠國公一脈,在下一介布衣,相差甚遠,三皇子抬舉了。」
幾人此行的目的是去往江南尋找誠國公後人,所以一听得秦字,便不猶多問一句。秦岳知得江風的主子原來是連王世子,而連王世子親命護衛保護她,深覺得,這個女人太神秘莫測了。
幾人說話的功夫,慕容清一個後仰,昏厥倒地。蘇夏夏慌張的撲上前,泣聲喊著︰「小姐,小姐你怎麼了……」
連洵本想上前去探,卻不及秦岳及時,模起她的脈,片刻才松下眉頭︰「沒什麼事,夏夏你不要太緊張了。」
「那小姐這是怎麼了……」
「睡著了。」
熬了這些日子,鐵人也該累倒了,何況她只是個女子。秦岳無視院中的這兩位,直接抱起她,走進東廂的另一間空房。
洛禮臉上掠過一驚,瞥見連洵隱隱犯綠的臉時,方又一驚︰「連洵你這是什麼表情,吃醋了嗎?」
「吃醋?唔,有一點。」
「……」退惠王婚事,爭當族長,如今又讓冷傲不羈的連世子吃醋,慕容卿的本事果然不容小覷。洛禮連打兩個哈欠,輕飄飄的鑽回了屋里。
漆黑夜里,只剩連洵主僕︰「我不在時,慕容卿她說我些什麼?」
「屬下,不敢說。」
「恕你無罪。」
「慕容小姐她,她說世子您是,是,陰毒的小白臉……」
握拳的手被長袖安好的遮掩著,又問︰「還有呢?」
「還說要退婚,改嫁他人。」
「……」漫漫夜里,只剩某人無聲的唏噓。
翌日天不亮,三人便趕早離開了,想著最後一件任務,前往西郊布施,琢磨著此刻回府去準備又要生出不少麻煩,不如直接去集市上采購施糧布弱的米糧。
「你們倆身上有銀子沒有?」
夏夏搖頭︰「出來的緊,只有一點。」
秦岳翻了翻口袋︰「也不多。」
她模了模空空的錢袋,站在米店想了良久,方說︰「我有。」
兩人好奇,她走進屋里間,解開外裳,從那條青玉腰封上摘下一顆最小的玉珠。只這一顆,怕都能連這幾間店鋪拿下了吧。也罷,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皇室俸祿,也不過是吃老板姓的賦稅,就便宜這老板了。
將珠子放在桌上︰「你這店的米,我全要了,若不夠,你還需補,直補到足夠為止。還有,你吩咐你店中的伙計,叫上足夠的人,將這米糧運去西郊,施濟給那里的百姓,連布三天。」
老板識貨,見這玉珠已是分外眼紅,又知道慕容清近日的善舉,應承著說︰「必定備足米糧,讓族長滿意。」
這聲族長,听得她很是受用。接下來,只等事成,接任族長了。
可通往族長的路注定多難,施濟第三日結束後,暮顏隴蓋,三人趁著天未黑透回府,卻在半道在再次遭遇了襲擊。不同于上次慕容蕪找來的殺手,雖然厲害,也只是一般的厲害,而這次伏擊他們的,個個都是江湖頂級的殺手,暗器招式一涌全上,皆狠毒之至,確切的說是這是一場埋伏。蓄謀已久的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