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拜讀了數日,安雅越看越有興致,竟是耐不得性子每日派人去街上搜羅這些言紙,堂而皇之的假公濟私了一把。(鳳舞文學網)
下令京兆尹徹查此事,將各個故事版本,言紙的作者悉數緝捕歸案。
一時間,京中人人自危,雞飛蛋打,亂的不像樣子。概因這言紙數量太多,幾乎家家都有一份,甚至好幾份,要真的追究起來,誰家都是少不得要觸了霉頭的。
最後還是動用了名劍山莊在京中的探子,才找到了幾個罪魁禍首,安雅心里明白,這些人不過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罷了。
真要問了罪,得意的還是幕後操縱的高人,都是些棋子,和他們較真,好沒有意思。
于是眉頭一皺,計上心來,笑著說道︰「京兆尹大人,看你治下出了這樣的大事,想必您也有失察之責啊。」
安雅笑的越溫柔,京兆尹頭上的汗珠便越來越多,他看著面前坐在椅子上,把腿搭在案上搖晃著的安大人,幾乎就要嚇得哭出聲來。
他當然知道這些滿京城亂飛的言紙是怎麼回事,可是他管不了啊,京兆尹的位子听起來好听,實際上也就是個受氣、賠笑的角色。
京中的官員哪個不比他的官職要大啊。
好,就不說這些官員了,說說國公家的那些小崽子們吧,哪一個不是趾高氣揚的給他臉子看。
他能怎麼辦啊,難道還能跳起來,抽他們幾個大耳括子,他要不要頭上這頂官帽了,還要不要身家性命了?
折騰死您安大人可能有些難度,折騰起他這個沒有背景的京兆尹來,可是毫無技術含量,分分鐘的事啊。
如此想著,看著安雅的眼神,不免就透出些許的哀怨來,磨蹭了許久,終究沒敢抱怨,只是賠笑了兩聲,說道︰「安大人,您看這人已經帶來了,任憑處置,下官全力配合,全力配合。」
「那就是說,本大人想怎麼著,就怎麼著了?」安雅來了興致,從椅子上跳了下來,饒有興致的問道。
京兆尹定了定神,擦了擦頭上冒出的冷汗,顫巍巍的站起來,賠笑道︰「那是自然的,幾個不知輕重的市井小人,全憑大人做主。」
安雅偏頭看了他一眼,心中暗自贊道︰「好個八面玲瓏之人,怪不得能在京兆尹的位子上呆了這麼長的時間。」
她眯起眼楮,看著面前的幾個人,只覺得好笑極了,發傳單這麼有創意的事,也難為他們能想的出來。
這樣的人才流落民間,果真是大魏朝廷的損失啊。
她蹲子,正好和那幾人的眼楮對上了,目中殺意凌厲,語氣森然,「說吧,這些東西都是打哪來的素材?」
說的興起,她索性一撩衣衫,盤腿坐在地上,樂呵呵的問道︰「本大人這里可是有好幾個版本的,你們看看,各自認領下。」
安雅隨手從京兆尹的手中接過厚厚的一沓言紙,朗聲說道︰「寫故事麼,講究的是一個跌宕起伏,知道不?像你們這樣做文章,言辭華麗,水平是很高滴,就是不吸引人吶。」
「文章麼,要讓人看了今天的,想著明天的才有意思。」
她狀似好心的拍打著言紙,笑眯眯的說道︰「咱們閑來無事,來議一議。今日各抒己見,暢所欲言,好好說說你們準備給我安排個怎樣的大結局啊!」
說著,皺了皺眉,像是真的很認真的思考了一番,這才說道︰「我覺著吧,這一點也不勁爆啊,我給你們出個主意。你們吶,要這樣寫……」
堂下跪著的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吐沫橫飛的安大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看她的樣子,敢情不是興師問罪來的,這架勢倒頗有幾分以文會友的意味吶!
這廂安大人越說越是有趣,這廂跪著的人卻是惴惴不安,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只好盯著安大人上下翻飛的兩片嘴唇發呆,生怕一出聲就被尋了錯處,登時拖出去斬立決。
安雅說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意猶未盡的抿了抿嘴,站在她身後的嚴峻熙立時狗腿的將桌上的茶水遞給她,小意的讓安大人潤潤喉嚨。
「今兒個,睜大了你們的狗眼,好好的看看,本大人渾身上下,哪有一星半點像個妖孽?」
她看著他們,只覺得好笑,拍了拍膝蓋,右手戳到了自己的臉上,「你們好好的看清楚本大人的這張臉,你們見過長的這麼丑的妖孽麼?」
噗嗤…
嚴峻熙終于忍不住,嘴角一咧,笑出聲來,偏頭看了安雅冷峻的面容,剎那間將臉上的表情生生的「凍」住。一時間,臉上的表情十分奇特,說哭不是,說笑更不是。
安雅自顧自的說了半晌,突然收了「自黑」的淺笑,厲聲呵斥道︰「難道在諸位的眼中,有異于常人之處,便算不得是個人,非要將其劃到妖那邊去嗎?」
「哎。」她搖頭晃腦的嘆息著,像是珍而重之的為妖孽鳴不平︰「你們這麼做,妖孽知道嗎,你問過他們了嗎?妖也是有尊嚴的,隨便辱罵也是不好滴。」
「還是說,有些事情,你們男人做的,我們女子做了就是妖孽了?」
她好整以暇的站起來,指著一位紫袍束冠的少年,發問道︰「你們秦家,雖不是京中高門望族,可你爹爹也娶了三房美妾,最小的一位,可比秦公子你的年紀還要小上三歲。」
「怎麼?同樣的行為,放在你爹的身上,就仍是名滿大魏的書香門第,擱我這,就是荒婬無道的卑劣小人了?」
「可別忘了,百年前,是誰將昔日大魏的子民,從嗜殺無道的昏君手中解救出來的,又是誰開創了如今的太平盛世?」
說到憤憤處,她的情緒不免有些激動,音調也不自覺的提高了許多。
「沒有女人,爾等能過上這般無所事事,終日游手好閑,百無聊賴到要靠編排他人私事才能打發時間的富家公子的生活嗎?」
說到此處,安雅顯得出離的憤怒,直將她自來到大魏,十七年來的不甘,和余杭大劫之後滿腔的怨氣,化作一字一句,如利箭般噴射在眾人的臉上。
「本大人向來最是講道理的。」
「才怪…」嚴峻熙用鄙夷的眼神看著她,心中不免月復誹起來,誰人不知大魏的安大人乃是出了名的無恥,天底下就沒有您不好意思干的事,這會子倒想起來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安雅用眼神示意京兆尹親自上前,解開了眾人的枷鎖,冷冷的說道︰「本大人給你們一個機會,一個為你們自己,也為你們家人辯白、謀生路的機會。」
她語意森然,只是一瞬間,渾身便散發出冰冷的寒意,仿佛回到了那日寧遠的戰場,淡淡的說著︰「十日後,將你們的自白書貼在京兆尹官衙前的布告欄上,咱們好好的辯上一辯,給我好好的解釋解釋何為妖孽,何為人?」
「能贏了本大人的,你們誣陷本大人的事,我大人有大量,就此作罷,不追究了。否則…」
安雅咬著牙齒,惡狠狠的威脅道︰「九族之內,尸橫遍地,流血千里,不留活口!」
說完,她看也不看地上的眾人,邁著堅定的步子,慢慢的走出官衙。
她的身影剛剛消失在他們的面前,原來強自鎮定,此時癱坐在地上的書生們,急忙拉住了京兆尹的衣袖,哀求道︰「大人,好歹給出個主意,總不能忍心看著我們去死吧。」
只听那個姓秦的公子,冷冷的說道︰「大人,可別忘了,咱們兩家多少也沾了點親,這九族之內,少不得也要算上大人的。就算不為了咱們,也不能不想著自己啊!」
三言兩語,直逼的京兆尹心里更虛了,只覺得頭皮發麻,身子左搖右擺,眼看的就要直挺挺的倒下去。
留在衙內的嚴峻熙忙伸手扶了她一把,避免了他直接倒地的悲慘命運,淡淡的說道︰「有時間在此哀嚎,倒不如拿出你們寫言紙的精神頭,去聯絡各地士子,窮盡天下讀書人之力,還怕比不過一個安大人?」
聞听此言,秦恆怔怔的看著他,世人皆知,小嚴將軍從來都是和安大人「狼狽為奸」的,能有這麼好心,給他們出主意?
嚴峻熙看著秦恆探究的目光,嘿嘿一笑,壓低了聲音,說道︰「若是安大人勝了,日後三夫四妾的可指不定都是女人了。這夫綱不正,本將軍成了下面的,還能算是個男人嗎?」
一邊說著,嚴峻熙一邊露出了幾分猥瑣的表情,咳嗽了幾聲,說道︰「幫諸位,也是幫自己嘛,好賴都是男人,為了爭取地位,咱們現下是一個陣營的。」
于是,在小嚴將軍不遺余力的推波助瀾下,在京兆尹和京中幾位才子驚慌失措,失去理智的求援下。
一場聲勢浩大,本該愈演愈烈的,演變成了各家後院中誰上誰下標準問題的討論。
直到此事過去很久以後,秦恆才驚呼上當受騙。言紙的事分明說的是安大人品行不端,朝秦暮楚,不足以為天下之楷模,怎麼被小嚴將軍幾句話,就帶到了後院去了。
真真的是引火,自傷其身啊!
只不過,那時此事早有定論,已然悔之晚矣。
此番作為,氣的幾位暗中操縱此事,勢必要給安雅好看的老臣們,渾身發抖,頭發一夜之間似乎都蒼白了不少,怒氣沖沖的找到李智宸,準備好好的參上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