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腳夫笑著搖頭道︰「只怕劉三爺的劍法還不到這造詣,你只猜中一半。」
岳靈珊伸出食指,指著他笑道︰「你別說下去,我知道了。這這這是‘瀟湘夜雨’莫大先生!」
徐真听著岳靈珊的聲音,一時間心神恍惚,尋思︰「他想必趕在前面告訴了岳不群,否則也不會跑出來游玩。這幾r 不見,她又變回一個小女孩兒了。」
突然七八個聲音一齊響起,有的拍手,有的哄笑,都道︰「師妹好眼力。」
角落一個駝子似乎身子一顫,徐真不免多看兩眼。這七八人要不是先前就在店里的客人,要不從內堂走出來,有的手拿算盤,是個做買賣的模樣。更有個肩頭蹲著頭小猴兒,似是刷猴兒戲的。
岳靈珊笑道︰「哈,一批下三濫的原來都躲在這里,倒嚇了我一大跳!大師哥呢?」
那耍猴兒的笑道︰「怎麼一見面就罵我們是下三濫的?」
岳靈珊笑道︰「偷偷躲起來嚇人,怎麼不是江湖上下三濫的勾當?大師哥怎地不跟你們在一起?」
那耍猴兒的笑道︰「別的不問,就只問大師哥。見了面還沒說得兩三句話,就連問兩三句大師哥?怎麼又不問問你六師哥?」
岳靈珊頓足道︰「呸!你這猴兒好端端地在這兒,又沒死,又沒爛,多問你干嗎?」
那耍猴兒的笑道︰「大師哥又沒死,又沒爛,你卻又問他干嗎?」
岳靈珊嗔道︰「我不跟你說了。四師哥,只有你是好人,大師哥呢?」
那手拿算盤的人還未回答,已有幾個人齊聲笑道︰「只有四師哥是好人,我們都是壞人了。老四,偏不跟她說。」
岳靈珊道︰「希罕嗎?不說就不說。」
那手拿算盤的人一直沒跟她說笑,似是個淳樸木訥之人,這時才道︰「我們上午跟大師哥在衡陽分手,他叫我們先來。這會兒多半他酒也醒了,就會趕來。」
听到這里,徐真暗暗放心,令狐沖既然踫到同門,那麼說明田伯光並未追去,儀琳也就安全了。
岳靈珊微微皺眉,道︰「又喝醉了?」
那手拿算盤的人道︰「是。這一回可喝得好痛快,我們離開時一直喝酒,少說也喝了二三十斤好酒!」
岳靈珊道︰「這豈不喝壞了身子?你怎不勸勸他?」
那拿算盤的人伸了伸舌頭,道︰「大師哥肯听人勸,真是太陽從西邊出啦。除非小師妹勸他,他或許還這麼少喝一斤半斤。」眾人都笑了起來。
岳靈珊道︰「為什麼又大喝起來?遇到了什麼高興事麼?」
那拿算盤的道︰「這可得問大師哥自己了。他多半知道到得衡山城,就可和小師妹見面,一開心,便大喝特喝起來。」
岳靈珊道︰「胡說八道!」但言下顯然頗為歡喜。
徐真听著他們師兄弟說笑,恍惚間,自己獨自一人,就寂寞的很了。來到古代一個多月,每天東奔西走,數歷生死,雖說險而又險,卻也當真刺激的緊。
仔細回憶原著,這耍猴的,恐怕就是六猴兒,陸大有。那個腳夫當是第三弟子梁發,另外幾人,自然是施戴子、高根明。其中並無勞德諾身影,想必他得到闢邪劍譜,再也不敢回華山了。
想到闢邪劍譜,徐真無比郁悶,眼看到手的東西,居然讓別人搶走,自己還被逼的跑路,到現在連一招半式都不會,這個穿越人士的待遇確實不太幸運。
身上傷口忽然疼痛起來,徐真眉頭緊皺,知酒店中個人均是好手,自己只要有半點聲音,就被發覺。傷口隱隱滲出血水,又麻又癢,徐真知自己傷口感染,這麼下去,不好好醫治,說不定真要送掉x ng命。
其時雨聲如灑豆一般,越下越大。只見一副餛飩擔從雨中挑來,到得茶館屋檐下,歇下來躲雨。賣餛飩的老人篤篤篤敲著竹片,鍋中水氣熱騰騰地上冒。
華山群弟子早就餓了,見到餛飩擔,都臉現喜s 。
陸大有叫道︰「喂,給咱們煮八碗餛飩,另加雞蛋。」
那老人應道︰「是!是!」揭開鍋蓋,將餛飩拋入熱湯中,過不多時,便煮好了五碗,熱烘烘地端了上來。
陸大有倒很守規矩,第一碗先給三師兄梁發,以下依次奉給四師兄施戴子、五師兄高根明,第五碗本該他自己吃的,他端起放在那少女面前,說道︰「小師妹,你先吃。」
岳靈珊一直和他說笑,叫他六猴兒,但見他端過餛飩,卻站了起來,說道︰「多謝師哥。」
徐真暗想華山派規矩森嚴,平時怎麼開玩笑都可以,規矩就是規矩,萬萬不能亂了,以岳靈珊x ng格,也能如此守禮,足見岳不群是多麼呆板。
便在此時,遠處腳步聲響,有一群人奔來,落足輕捷,顯是武林中人。
徐真大奇,他躺在梁上,無法看清。不過片刻,這群人來到酒店門口,屋檐下露出青s 雨衣。當先的一人在酒館前一站,大聲喝道︰「令狐沖,出來!」是個女子聲音。
徐真尋思︰「怎麼令狐沖又得罪這個女人了?听聲音年紀不小了,令狐沖難道有熟女控?」
華山派弟子卻大吃一驚,梁發身份最長,站起來朗聲道︰「參見定逸師叔。」
徐真听到「定逸」二字,吃了一驚,這老尼姑怎麼來了?他找令狐沖干什麼?
定逸師太粗聲粗氣的叫道︰「令狐沖躲到哪里去啦?快給我滾出來!」聲音比男子漢還要粗豪幾分。
梁發道︰「啟稟師叔,令狐師兄不在這兒。弟子等一直在此相候,他尚未到來。」
定逸目光在酒店中一掃,忽然問岳靈珊道︰「你是靈珊麼?怎地裝扮成這副怪相嚇人?」
岳靈珊笑道︰「有惡人要跟我為難,只好裝扮了避他一避。」
定逸哼了一聲,說道︰「你華山派的門規越來越松了,你爹爹縱容弟子,在外面胡鬧,此間事情一了,我親自上華山來評這個理。」
岳靈珊急道︰「師叔,你千萬別去。大師哥最近挨了爹爹三十下棍子,打得他路也走不動。你去跟爹爹一說,他又得挨六十棍,那不打死了他麼?」
定逸怒道︰「這畜生打死的愈早愈好,靈珊,你也來當面跟我撒謊!什麼令狐沖路也走不動?他走不動路,怎地會將我的小徒兒擄了去?」
徐真大吃一驚,尋思︰「儀琳不是回去了嗎?怎麼還說令狐沖把他抓走了?難道他們昨天就沒有回來?」
只听岳靈珊幾乎急的哭出來,忙道︰「師叔,不會的!大師哥再膽大妄為,也決計不敢冒犯貴派的師姐。定是有人造謠,在師叔面前挑撥。」
定逸大聲道︰「你還耍賴?儀光,泰山派的人跟你說什麼來著?」
一個中年尼姑走上一步,說道︰「泰山派的師兄們說,天松道長在衡陽城中,親眼見到令狐沖師兄,和儀琳師妹在一家就樓上飲酒。那酒樓叫做什麼回雁樓,儀琳是沒顯然是受了令狐沖師兄的挾持,不敢不飲,神情神情甚是苦惱。跟他二人一起飲酒的,還有一個少年,和那個那個無惡不作的田田伯光。」
定逸早知道此事,此刻第二次听到,仍一般的暴怒,伸掌在桌上重重拍落,兩只餛飩碗跳江起來,嗆啷啷數聲,在地下跌得粉碎。
徐真暗笑,你的消息過時了,你徒兒早就回去了才是。轉念一想,不對,如果儀琳已經回去,定逸跑來干什麼?她吃飽了沒事干?
這麼一想,徐真冷汗直流,心道︰「令狐沖啊令狐沖,你帶走儀琳,今天早上還在喝酒,事情沒有辦妥你喝屁的酒?你就這麼保護人的?」
只听岳靈珊顫聲道︰「他們定是撒謊,又不然又不然,是天松師叔看錯了。」
定逸大聲道︰「泰山派天松道人是什麼人,怎會看錯了人?又怎會胡說八道?令狐沖這畜生,居然去跟田伯光這等惡徒為伍,墮落得還成什麼樣子?你們師父就算護犢不理,我可不能輕饒。這萬里獨行田伯光貽害江湖,老尼非為天下除此大害不可。只是我得到訊息趕去時,這幾人卻已挾制了儀琳去啦!我……我……到處找他們不到……」她說到後來,聲音已甚為嘶啞,連連頓足,嘆道︰「唉,儀琳這孩子,儀琳這孩子!」
隔了良久,梁發才道︰「師叔,想必令狐師兄和田伯光也是邂逅相遇,並無交結。令狐師兄喝得醺醺大醉,神智迷糊,醉人干事,作不得準……」
定逸怒道︰「酒醉三分醒,這麼大一個人,連是非好歹也不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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