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府連忙站起,不敢受他一禮,大聲說道︰「不錯不錯,許大先生善名本府早有耳聞,此等小人污蔑,原不足為意,不過若不懲罰,本府對不住許大先生,也對不住門外百姓們。倘若r 後有人問起,反而污了許大先生名頭。」轉向門外道︰「這小子罪大惡極,重則一百,以儆效尤。」
徐真在門外听著,氣的鼻子也歪了,大太陽照下,熱的他汗流浹背。適才他說的那些話,其實都是專業作祟,看到不清不楚的案子,自要一一剖析明白,否則一件冤案在自己眼皮底下發生,如何還能叫做「名偵探」?
知府等人全然不听徐真所言,自是狼狽為ji n,早有協議,徐真不是笨人,知此刻不能再行出聲,正尋思如何能說的免去這頓打,只听堂上蘇固道︰「這等莽夫原不足慮,不過他說的卻幾分道理,沈熙筆跡本人這里倒有一封書信,請師爺鑒定。」跟著索索聲響,又听師爺道︰「這這個是沈熙的筆跡麼?」
蘇固重重的哼了一聲,沉聲道︰「師爺看仔細了,這是沈熙寫給我的書信,本人貼身保存,絕無差錯。」頓了一頓,又道︰「馬師爺住在城南天橋邊上,是不是?你們家左邊好像就是李記米鋪,過些r 子本人倒要好好拜訪一下。」
馬師爺一凜,大聲道︰「大人,這確實沈熙筆跡沒錯。」
徐真听到這里,怒氣上沖,這個蘇固明明是逼迫馬師爺改口,幾個人合力要陷害沈熙。本來這件案子未查明之前,沈熙亦有嫌疑,此刻看來,多半是蘇固殺死柳月蓉,再嫁禍給沈熙,除去這個奪愛之人。
蘇固朗聲道︰「王大人,事實俱在,鐵證如山,又有許大先生親眼目睹,此案證據確鑿,再無可疑之處,便請大人宣判,我蘇固在此說一句,r 後不論是誰,只要重提此案,蘇某和許大先生定然再來當堂對質。」這句話斬釘截鐵,絕無轉圜余地。
王知府滿頭冷汗,壓著不判不是,當真判了又不妥,只盼一直壓著不說話。豈料蘇固咄咄逼人,絲毫不給他喘息之機,只得說出r 後算賬之話,他知蘇固貌似粗豪,其實心思細膩,比許大先生要j ng細的多,此刻听來,蘇固果然听出自己所指,當即大喜,笑道︰「沈熙殺死妻子,即有證人,又有字條為證,鐵證如山,不容狡辯。沈熙,現在本府宣判︰沈熙殺死妻子,手段殘忍,情節嚴重,實屬大惡,判你斬立決,克不待r ,立即執行。」跟著啪的一響,喝道︰「退堂!」
威武聲起,大堂魚貫走出數人,只听沈熙不住哭泣,竟不爭辯,被衙役壓著出來之時,看到蘇固眼神,直y 將他吞入月復中。
徐真看到如此狠辣眼神,一時間心神巨震,連王知府何時走到自己身旁都不知道。他一直覺得這個是小說里的世界,並不是真正的人,在看到沈熙如血一般的眼神時,才清楚的明白,這個不是小說,這是真實的世界,在自己面前的,都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那個蘇固和官府陷害沈熙,破綻百出,如此兒戲一般的借口,在絕對的強權面前,反而成了真理,愚弄了所有人。正想到此處,上一股劇痛傳來,徐真大叫一聲, 啪啪,接二連三的板子落下,徐真痛的沒有思考余地,不過十來板,他已痛的昏過去。
王大人站在一旁,漫不經心的往右邊斜斜一看,手執水火棍的衙役看到,下手輕了許多。這是一個不成文的規定,一百棍子,足以打死一個健壯的大漢,知府若是不來觀看,或者看著地下,那就是不留活口之意。倘若看著天上,便有情可原。
王知府叫做王道和,祖上是河北人,來福州做知府七年,此地魚龍混雜,大小幫派數十個,各種關系錯綜復雜,稍稍不慎,便有殺身之禍,是以蘇固狀告沈熙殺人,明明無稽之談,他仍是判了蘇固斬立決,一方面是向蘇固賣好,另一方面也是息事寧人。
沈熙得罪蘇固,本身已然踏入棺材,尚不知悔改,不可說不愚。天下升平只是表象,暗地里勢力混雜,爭奪地盤,殺人越貨,都是在看不到之處。王知府能熬到今天,全靠著八字真言「不聾不瞎,不配當家」。今r 徐真堂上一言,其中蘊含道理,他做知府的豈能不知?當時一听,便覺此人洞若觀火,是個難得的人才,只是不知輕重,少了磨礪,這才下令教訓。
待一百棍打完,徐真血肉模糊,傷的卻是不重,王道和命人將他抬入內室,叫來大夫治傷。
到得晚間,徐真痛的醒了過來,四下打量,見身處一間廂房之中,被褥香氣宜人,軟綿綿,暖烘烘。左邊坐著一人,似笑非笑,正是羅人杰。
徐真看清是他,怒氣上沖,道︰「你怎麼才來?看著我被人打了一百棍子,居然還笑的出來!?哎呦」這一起身動作大了,疼的他呲牙咧嘴。
羅人杰忍住笑,道︰「徐少俠觀察入微,俠義心腸,看不過冤案發生,上前仗義執言,在下怎好打擾?」
徐真怒道︰「這狗r 的官府,幾個人明明在合起伙來陷害沈熙,他居然就這麼判了,這人就是白痴嗎?一點都看不出來奇怪的地方?」
羅人杰道︰「知府大人才是真正的高明,難道徐少俠沒有看出來?蘇固財雄勢大,在本地影響極其深遠,若得罪了他,離死就不遠了。他連那個許文都能收買,可見手段非常,如此一個人物,給下r 後負責的承諾,倘若徐少俠是知府,是得罪蘇固好,還是得罪不聞一名的沈熙好?」
徐真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羅人杰一問極是厲害,直指要害,老實說,便如徐真做了知府,只怕也會如此宣判。
至此,徐真怒氣無法自控,即傷心自己明明知道真相,在強勢面前,卻又無能為力,眼看著冤案就在自己面前發生,反而只能順著它去。他無法咽下這口氣,但知羅人杰說的是實情,這件事實是他做偵探以來最大的恥辱,只怕終生都難以忘懷。
在這個時候,徐真認識到了力量的強大,只有絕對的權利,才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就拿今r 之事來說,若徐真是個大官,自然不怕蘇固。
再不然徐真武功高強,隨便一招「如來神掌」, 里啪啦倒下一大片,那個時候,還跟你蘇固解釋個屁?
羅人杰心頭咚咚亂跳,他從未如此緊張過,適才徐真目中怒火大起,眼神竟無比凌厲,羅人杰大吃一驚,忙低下頭,再不敢看,縱是如此,心髒撲通撲通,便y 跳出口來。
忽听徐真道︰「羅老兄,今天可謝謝你了,想不到這個棍子那麼厲害,我才幾下就被打昏過去,要不是你,今天就把命送掉了。我徐真今天交了你這個朋友,你身上有錢沒有?借我一點。」
羅人杰听到前幾句話,心下暗暗歡喜,听到最後兩句,險些笑出聲來,其實徐真能保住x ng命,全是王道和惜才之故,並非羅人杰相救,但他並不說明,心想讓徐真多欠自己一次,總沒有壞處,說道︰「徐兄有命,在下自然是有的。在下此來是向徐兄告辭的,師兄傳來消息,說我一r 不見,再不去尋他,只怕師兄以為我們都遇難,咱們後會有期。」
在桌上放下一個錢袋,便y 出門。
徐真想起林震南等人,知羅人杰要去殺人,胸口怒火又起,這才來了兩三天,就天天看到殺人,難道人命就這麼不值錢?不等羅人杰出去,說道︰「羅老兄,帶我一起去。」
羅人杰大奇,道︰「徐兄也去?」哈哈一笑,扶起徐真,順手拿起桌上錢袋,閃身出了房門。
兩人一路往南,出了府衙,四下守夜之人便如空氣,羅人杰雖失手被徐真所擒,手底下功夫著實不弱,竟無一人發覺。徐真道︰「羅兄,那個沈熙你能救出來麼?他這麼冤死可不行。」羅人杰笑道︰「徐兄睡著之時,知府怕麻煩,已將沈熙砍頭,便在南門口的菜市場,尸體早早掩埋,此刻便要翻案,也是晚了。」
徐真听到這里,雙拳緊握,胸口如火燒一般,一股怒氣無以宣泄,心道︰「這就是公理!嘿嘿,槍桿子出政權,這句話才是他媽的真理!誰的拳頭硬,誰就是道理,蘇固!嘿嘿,老子記下你了。」
走過數條街道,福威鏢局遙遙在望,羅人杰縱身上了一個屋頂,進入一間客棧,在二樓一間房前駐足,輕輕敲了兩下,又敲一下,再敲三下。
房門呀的開了,一個二十三四歲的青年站在門口,看到羅人杰,大喜過望,笑道︰「你們兩個出去,賈師弟死在小巷,一直不見你人,我還以為你也遭了毒手,想不到終于回來啦。快里面坐。」
三人坐定,羅人杰道︰「這位是我師兄,姓方,上人下智。我方師兄劍法深得師父真傳,有青城一劍美譽。」又指著徐真道︰「這位是我路上遇到的朋友,徐真徐少俠,你們二人親近親近。」
徐真哈哈一笑,說道︰「原來是方大俠,青城派近些年好生興旺,門下弟子各個杰出,均有不凡造詣,想不到兩天之內,居然讓我見到兩人,真是幸運的很嘛。」
方人智在派中武功並不如何了得,否則青城四秀之中,便得有他一席,此刻听羅人杰說自己是‘青城一劍’,如此贊譽,他便在狂妄,如何當得?嘻嘻笑道︰「羅師弟說笑,徐少俠即和羅師弟同路,想必知道青城四秀罷?我哪里算的上青城一劍?嘿嘿,這是羅師弟開我玩笑。」
師兄弟二人互相贊譽,徐真怎麼看怎麼假,心道︰「看樣子你們青城派也不是上下團結一心,這就讓華山派比下去了。」听二人說幾句不咸不淡的話,方人智道︰「羅師弟,昨夜究竟怎麼回事?賈師弟死在何人手中?難道是林震南下的手?你們遇到林震南了?」
羅人杰正愁不知如何解釋,听他這麼說,順著他道︰「格老子沒錯不錯,林震南夫婦同時動手,我和賈師弟不敵,若非徐少俠,此番硬是沒命啦。」接著繪聲繪s 的說了一遍徐真如何了得,如何黑虎掏心,如何為難解救,只是林震南夫婦聯手,實在了得,終于沒能救了賈人達x ng命,委實讓人掐腕。
前三章名為《笑傲江湖之名偵探》,之前的賬戶名無法找回,所以重新用賬號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