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修為穩固的墨將終于再次走出這個山洞,神情瞬間驚愕,雙眼愣愣望著眼前這換了銀裝一般的天地。入目之內,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耀眼的白色,整個大地在一夜間已經換了一身裝束,而遠處那群山峻嶺也從青色變成了白皙,天地間無數飛舞的雪花仿佛躍動的精靈。
鋪天蓋地的鵝毛大雪,這是自己出世以來,唯一一次親眼看到。時間對于自己來說原本已經失去可意義,春夏秋冬早已經忘記了他們的模樣。
伸出右手,接住一片飄搖而下的雪花,放在眼前注視著,它是那麼的美,那麼的淒涼,而這就是冬天,仿佛也是自己命運中的冬天。
從今天起,自己將要開始記住時間,記住每時每刻,記住自己依舊存在世間的每一刻。這一刻,墨將的視線似乎穿過了千萬里,望向自己看不到的虛空深處,望向自己看不到卻感覺到的天地法則。
不知過了多久,墨將右手狠狠一握,蕭索而孤獨的身影步入了漫天雪花中,漸漸消失在這淒涼而美麗的雪花中。
在千里之外的雪山之巔,一個面如俊玉,滿頭雪絲,眉間繡著火雲圖案的修士,身穿紅色秀凰大袍,內襯黃色錦衣,襟別白皙柔軟狐毛,整個人看上去雍容尊貴。在他肩膀後方,一個雪白卻頂著一只碧玉尖角的猙獰蛟首探了出來,這分不清男女的俊美修士伸出白皙而修長的右手,輕輕的撫模著它的鼻梁。
這猙獰的蛟龍,一副極度享受的眯著眼楮蹭了蹭,乖巧的動作和它那猙獰的容貌,顯得那麼的怪異。
在這漫天飄絮的山巔,一身火袍的他,仿佛就是天地間那一團熾烈的火焰。飄落而下的雪花,仿佛不敢靠近這團火焰一般,在這俊美修士的頭頂便輕飄飄的飄落在了另一邊。
大約一個時辰後,這俊美修士,望了望空無一物的虛空,轉頭對那白蛟嘆息道︰「看來展老魔今天又要失約了。」當他轉身的那瞬間,驀然轉頭。
百里外,一個氣息怪異的光頭,在這雪地里頂著風雪,似乎沒有目的行走,身形一晃數十丈,似乎正朝這方向走來。
來人正是沒有目的地,四下亂走的墨將。自從紫荊鬧別扭離開後,墨將幾乎完全失去了目標,沒有她,太虛傳承便沒有了著落。而全身上下無一靈石的他,也無法回到渭城。索性漫無目的的漫步在這昏天暗地的雪地中,茫然的隨意亂走,走到哪算哪。
而此時正意外的走到了此處,剛好被這個俊美的修士探查道。這俊美修士眼神中閃過一道神光,嘴角扯過一個迷人的笑容,微微整理了一下右手的袖口。當他抬頭那瞬間,神情陡然一冷,右手袖子一拂,而遠在百里外的墨將詭異的被一團龍卷風,瞬間卷入,消失無蹤無跡。
雪山之巔那團火紅,也不知何時消失在了天地間,那條只露出一個腦袋的蛟龍也仿佛沒有出現過一般。
三個時辰後,一聲嘹亮的鶴鳴聲出現在了這雪山之巔,一只巨大的白鶴,揮舞著巨大的翅膀,仿佛從天邊飛來一般,眨眼間便出現在了這雪山之上。在這巨大白鶴身上坐著一個紫色發絲,面容妖異,瞳孔湛藍的修士。這白鶴振翅間,方圓十丈內的雪花仿佛被卷入激流一般,打著旋旋遲遲無法落下。
這妖異的藍眼修士皺著眉頭,嘀咕道︰「溫伯候難道已經走了?」沉吟片刻後,輕輕拍了拍身下的白鶴,鶴鳴中,白鶴展翅瞬間化作一個灰點,消失在了天際。
萬里之外的一個巨大的海島,這海島氣溫溫暖和,仿佛春季一般,完全沒有半點冬季的模樣。這島嶼方圓七百多里,完全說的上是一個小型的陸地,放眼望去,這座島上各種奇珍寶木甚多,至少不下于百種。而不時從樹林中飛起的飛禽,只只顯得靈氣十足,在這遍地花朵的陸地上也有不少奇珍異獸竄來竄去。而島嶼上空居然彌漫的恐怖的靈氣,已經凝成了霧狀的靈氣,明顯的表露這座海島起碼有一條靈脈,或許更多。
好一個傳說中的洞天福地。說它是仙島都不為過,而在這個島嶼的中央處,連綿不絕的閣樓,一座挨著一座,特別是島嶼最高處,三座相互作為犄角的大殿,不但尊貴華麗,而且龐大顯眼。在這島上可以看到不少身穿華服,面容俊美的修士,四下隨意的打坐修煉。
驀然間,這中央的上空處,空間一陣波動,一個俊美無比的紅衣華服修士踏空而出。
「恭迎師叔祖。」一些沒有在修煉,或者沒有進入深層次修煉的華服修士,紛紛對這個眉心紋著火雲的白發俊美修士恭謹施禮。
來人正是,雪山山巔被那藍眼修士稱作的溫伯候,也是這些修士口中的師叔祖。
溫伯候,瞄了一眼這些修士,冷冷的點了點頭,一頭雪白的蛟龍沖出虛空,龍吟一聲,托起他飛向這島嶼最高那座美輪美奐的大殿。
在這大殿外百丈之處,溫伯候袖口微微一抖,一點黑色的事物飛了出來,這事物離開袖口後便直接漲大,瞬間恢復成一臉茫然和警惕的墨將。
陡然間換了一個天地,墨將早已提起了萬分警惕,匆匆打量了一下這周圍的環境,感受到這麼濃厚的靈氣,墨將便大感不妙。看快便被眼前的這個面無表情,衣著華貴的俊美修士吸引了目光。這是什麼眼神?望著溫伯候那毫無感情,卻又有一點其他意味的眼神,墨將感覺自己仿佛扒光了站在千百萬人面前一般。
這個眉心繡著火紅印記,衣著華麗,神情冷冽的修士,讓墨將感到了天大的威脅,面對數丈外的他,仿佛自己站在一個偉岸的巨人面前一般,那麼的弱小,那麼的脆弱。
這人就用這種讓人感覺赤.果果的眼神打量著墨將,看的墨將仿佛已經感覺自己不是自己了一般。忍住蠢蠢欲動的嗜血狂暴,墨將警惕的調集渾身尸氣,隨時準備招出那還未取名的方天畫戟。
沒過多久,溫伯候厭惡的皺了皺眉頭,眼中殺意毫不掩飾的盯著墨將道︰「給你百年時間,突破到夜叉,島上的任何東西,隨你取用。」
墨將沒有放松半點警惕,體內的尸氣依舊調動著,隨時準備狂暴一擊,或者施展血遁之術,逃之夭夭。
「你是誰?」墨將內心極度疑慮,要突破到夜叉級別,他想做什麼?
溫伯候沒有回答墨將的話,而是對著虛空一點,跟隨在他身旁的那頭蛟龍探了一個腦袋出來。這蛟龍散發的恐怖氣息,讓墨將差點爆發本源精血,施展血遁直接逃命。
溫伯候溫和的對這蛟龍吩咐道︰「白蛟,百年之內看著他,如果他想逃離白龍島,直接殺了他。」
這頭白蛟溫順的蹭了蹭他,點了點頭,轉頭虎視眈眈的盯著墨將。
「對了,只要他不死就行,前提是他沒有逃走的打算。」溫伯候然後看也不看墨將,直接跨進了前面不遠處的那座仿佛仙宮一般的大殿。
溫伯候消失之後,白蛟整個身形從虛空中,鑽了出來。二十多丈的的身體有水桶般大,渾身雪白的龍鱗巴掌大小,猙獰的蛟首上,一根半米長的獨角寒光閃閃。燈籠般的雙眼,此時正戲謔而好奇的望著墨將。
望著眼前散發著恐怖氣息的蛟龍,墨將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這頭蛟到底是什麼修為,為什麼這氣息這麼恐怖。
這還是妖嗎?算上十三,這頭蛟是自己遇到的第三只妖了,但是氣息這麼強烈的妖,墨將連猜都猜不到它到底是什麼修為。讓它看守自己,別說逃了,就算是剛剛那個人讓自己走,自己都邁不動步子,太恐怖了。墨將絲毫不會懷疑這蛟絕對一個噴嚏都能噴死自己。
有點恐懼的退了幾個步子,墨將見這白蛟只是虎視眈眈的打量著自己,當下快速的瞄了四周一眼。
蔥郁的樹林,各種沒有見過的果實和花朵,還有在地上奔走的走獸,沒有一樣不是靈氣充足,全部靈動十足。而頭頂那飄來飄去的白霧,更加讓墨將感到恐懼,這麼濃郁的靈氣,自己不用特意去吸收,都會被強行灌入不少。
這難道是仙界不成?墨將實在是無法把這個仙境一般的地方和原本的那個世界連系在一起。
偷偷的瞄了一眼白蛟,見白蛟依舊沒有什麼舉動,似乎就只是在盯著自己。墨將當下壯著膽子,試探的快速退了兩步。
這頭白蛟陡然神情一變,惱怒的沖墨將咆哮了一聲。
墨將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一股強烈帶著腥氣的狂風吹飛到了百丈之外。整個人摔得滾地葫蘆一般,身上的僧衣化作了破布一般,一縷縷的勉強遮擋著要害處,而那髒兮兮的腦袋上,居然還頂著一朵橘黃的小花,而墨將此時的雙眼內,全部是恐懼和後怕。
這還是妖嗎?一個咆哮啊!天吶,讓不讓人活啊?
看來剛剛自己認為它一個噴嚏能噴死自己,絕對是有可能,而不是夸張之舉。
望著灰頭土臉的墨將,白蛟居然有點不好意思般,把頭插在了泥土中,似乎沒臉見人?
墨將長著大嘴,詫異的望著這頭強大的白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