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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晶對景寧的行蹤了如指掌,對楚端行蹤的了解程度基本上和景寧是同等水平。這不怪她八卦,楚端每次來景寧都要去機場接,S城飛來的航班落地是在上班時間,身為一個稱職且親密的助理以及景寧的仰慕者,靜靜想不知道都不行。

楚端和景寧確實有一個多月沒見面了,兩人間的電話短信也越來越少,他不是出國就是開會,總之不方便打電話。置換這些聯系方式的是QQ,楚端完全依賴上了這種網絡上的交流,二十四小時掛在線上,只等景寧對他發一個笑臉,他就纏著她沒完沒了地說話。景寧不喜歡這種方式,好像在培養她的手指頭和鍵盤之間的感情一樣,偏偏這電腦也是她自己的,是每天用到煩的工作道具。景寧喜歡面對面地傾訴,模他平平的一字濃眉,哪怕電話里听到他的聲音也是實在的,比QQ這種隔空打物的感覺好了數萬倍。

這種渴望和想念在北方冬天枯燥陰冷的日子里越來越讓景寧感覺到孤單,也變得多疑。她想知道他辦公室的門朝哪個方向開,睡覺的房間里用著什麼樣的床頭燈,夜深寂寞時誰和他打睡前晚安電話……這些,她一無所知。那種抓不住的無力感也越來越強烈。楚端,你是屬于我的吧,我一個人的……

由此她給楚端打電話,「我想你了,你再不來我就去找你。」

「熱烈歡迎,但是得提前通知,你什麼時候來我什麼時候回S城。」

「你不在?」

「不在,一個多月了,都在外面跑。」

景寧的失望和猜疑大半被體諒和心疼替代,「很累吧?」

「沒辦法。」

「什麼時候能告一段落不這麼忙?」

「看春節吧,應該能歇一歇。」

景寧遺憾了,「我願打算春節去偷襲你。」

楚端一怔,「偷襲?」

「嗯,想去看你。算了,你這麼忙,我還是接我爸媽來過年吧,和他們多團聚些日子。」

楚端笑,「乖。」

格格的事情讓景寧自省了很久,特別震動她的是格格對章寶貝的愛,「我不能讓我兒子失去母親,為了他我也要活下去。」這時候孩子才是格日勒的精神支柱和希望,連她曾經為之輕生的章博都要放在其次。

反推過來,兒女對于父母,無論如何都是虧欠。景寧畢業後平均下來每年只見父母一面,越想越覺得慚愧不孝。思來想去,她還是向武勻要了房子鑰匙。同不算熟悉的男人借房子,首要的是武勻是好相處的熱心人,也很細致,知道被人會需要什麼樣的幫助,也知道自己可以幫什麼,話還說的恰到好處,不讓人覺得要領他多麼大的人情,比如他勸景寧的那句︰大過年的住賓館沒有家庭氣氛。

父母來的實惠正是武勻準備離開的那天,已經是臨近除夕了,景寧第一次上到十六樓找武勻拿鑰匙。敲門後,听到武勻說「請進」她推開門,不想武勻的辦公室里有一位趾高氣揚的女士,正與他冷臉相對。武勻的表情是景寧沒見過的嚴正,雖然他特有的溫文還在。顯然景寧的出現打斷了一場對持和爭執,她來的不是時候。景寧說聲「抱歉」,想到門外等。武勻卻對她說,「請進,稍等會兒,我馬上走。部長,我得走了,我朋友在等我。」後面一句武勻是說給與他充滿火藥味的女士的,然後他去拿牆上的外套,也不管「部長」是不是有離開的意思。

景寧第一次見識到了武勻的不遜。她隨即想起,這位「部長」她也見過。

女部長一直是一副高傲模樣,恨恨地眯眼看著武勻,神色陰森地充滿威脅,然後下巴一昂,挺著後背走了。經過景寧時她捎帶地看了一眼,未消的余怒牽連過來,仿佛景寧也讓他不快似的,走出去時連門都沒關。

景寧看向武勻,他也正看著她。景寧尷尬地說︰「不好意思,我來的不是時候。」

武勻又變回了一貫的自己,搖頭,「不,我得感謝你,來的正是時候,不然我怕今天走不了了。」

兩人到了武勻的住處,果然和景寧的小區相距不遠。武勻的房子很大,布置得簡單舒適。他說︰「你們家住在這里也行。」

「我可不能過分。」景寧說,「讓我爸爸晚上過來住吧,他會小心的。」

「請老人家隨意,不瞞你說,平時這里亂糟糟的,這是大掃除後準備過年的樣子。如果我回來時它又變得亂糟糟的,我才會覺得當了一個好主人。」

景寧看看表,「你什麼時候走,著急嗎?我送你。」

正要去臥室拿背包的武勻站住了,站在回廊處回頭看她。景寧逆著光坐在灰色調的沙發里,被籠罩在冬日陰霾的光線下,朦朧又真實。武勻覺得自己的心緒有些發飄,像是看到期待很久的一幕,「你現在說話的樣子很像一個女主人。」

景寧一怔,隨即尷尬,「對不起對不起,我的意思是……」

「別解釋,我開玩笑的,我明白。」武勻緩緩地說,聲音低沉,他看著她,那目光也有點深沉。

景寧卻沒有留意到武勻那份漸深的顫動,說著︰「我真的有些登堂入室的放肆了。」

武勻的孤獨情緒沒有得到回應,無奈地聳聳肩,利落地拎了包,「走了,你送我吧。」

這個春節長假,景寧和父母三個人一起看電視、聊天、包餃子、做飯、放炮、去冷清無人的公園里轉,清閑的日子過得緊湊又溫馨。景寧感到奇怪,原來認真地生活,時間也能被安排得滿滿的不得空閑,一點兒不必工作輕松,那她平時上班時都是怎麼過的?

景寧把聚會時的錄像調出來給媽媽看,「他就是楚端。」

電腦里正是楚端騎了馬過來的畫面。景媽媽著急地說︰「你暫停,讓我好好看看,他這麼跑著我看不清。」

景寧撲哧笑了,選了張楚端特寫的正面點了暫停,他帥氣張揚的臉就被定格在屏幕上。

「帥吧?」景寧說,像在獻寶。

景媽媽端詳了好久,「好是好,看著很有個性,是不是脾氣不太好?你們是大學同學,應該很了解。」

景寧亮晶晶的眼楮看著楚端,「他現在已經俗了,當年才叫有個性,很有才華。」

景爸爸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地湊了過來,瞅一眼,「我看不俗。」

景寧略有得意,看媽媽,「我爸說好,男人看男人才能看準。」

「我可沒說好。」景爸爸性子耿直,哼一聲,卻了廚房做飯。

媽媽說︰「你爸一直對你有意見,說你對瞿遠林做的事太傷人了。是這個楚、楚、楚……」

「楚端。」景寧提示。

「對,楚端,是他在中間挑撥的吧?」

「和他沒關系。」

「怎麼可能沒關系?這半年,你們就這麼兩地吊著?」

「嗯。」

「那以後呢,楚、楚端怎麼打算的?他拆散了你和瞿遠林,他什麼時候和你結婚?」

景寧頭暈,「媽媽啊,這些事情都是一步步來的,你能不能不要問我?」

母親瞪她一眼,起身也去了廚房,邊走邊說︰「一說實際的事你就這種態度,好像我多招人煩似的,不說了!做飯去了!」

景寧追過去哄,「別生氣嘛,你總催我,催的我心慌……」

「我還覺得我催得少了!早催你早和瞿遠林結婚了,這會兒我就是丈母娘了,都有別人養大的兒子喊我媽了……」

時間一晃而過。這天是風雪天,一大早景寧陪媽媽來武勻的房子接爸爸,準備一起出去。景寧照例開始打掃一遍房子,不想門鈴叮咚了一聲。她疑惑地去門邊,從貓眼里望出去,居然是武勻回來了。景寧愣了一下,忙開門。武勻一身風雪的進來,「好冷的天。我提前回來了。」

景寧的父母听見聲音從房間里出來,站在玄關和武勻面面相覷。

景寧忙幫武勻拿下手里的拎包,很有一派迎接遠歸家人的關切模樣,「你開車回來的?這麼大雪路不好走,路上順利不?」

「不是,公司催,我只好提前趕飛機回來了。伯父伯母好,我是武勻,景寧的朋友。」武勻邊說邊禮貌地去和景寧的父母握手了。

景寧這才看到爹媽,忙給介紹,「爸媽,這就是武勻。」

她一伸手才發現自己手里還拿著拖布,忙跑去衛生間放下,待洗了手出來,父母已經和武勻聊起了天,三個人圍著茶幾,湊在一起聊得頗為熱鬧,有說有笑的。景寧要拽爹媽走,讓武勻休息,可是不管她怎麼委婉地提示,那三個人都是一副相談甚歡的樣子。主人留客,客人不走。景寧越听越心驚——她寶貝爹媽在兜著圈地盤問武勻家里的上上下下。她不禁開始擔心,武勻又不是傻子,這對老寶貝的意思不住他一掂量。

正巧武勻笑著看她一眼,眼底的神色分明就是了然。景寧倒吸口涼氣,恨不得把頭埋進地縫里。武勻越發笑得隱忍。景寧受不了了,不管不顧地打斷爹媽,「武勻是被公司催回來的,走吧,讓他休息。」

武勻一直送客到樓下。離開後景爸爸一路對他贊不絕口,「年輕人,真不錯!」

「又熱情又有禮貌。」景媽媽也連連點頭幫腔。

直到晚上回到景寧的公寓,兩位老人還在議論武勻。景寧完全沒有听進去。她惦記著每天這個時候要接楚端的電話,可是等來等去,時間過去一個多鐘頭手機還沒響,于是她便打了了過去。電話居然是被輕柔的女聲接起,景寧忙連聲道歉,「對不起大錯了。」

掛了電話她看手機,的的確確是楚端的名字。景寧有點兒蒙,愣了愣,再次按了撥出鍵。鈴聲響了好久,對方還是接了,還是剛才那個輕輕慢慢的女孩子聲音,「你不是打錯了嗎,怎麼又打了過來?是找楚端的嗎?」

景寧手有些顫抖,笑得還是很有禮貌。「我以為打錯了,以前都是他自己接的。」

「他在園子里呢,手機裝在外套兜里沒有拿,用我去叫他嗎?稍等哦。」

「不必了,不打擾他了,我的事不著急,上班說也可以。你不必告訴他了,謝謝你,再見。」景寧說完掛了電話。這通電話打得像商務電話,她好像在同客戶的特助說話——一個直呼老板名字、從老板外套口袋里拿手機的女特助。

景寧捏著手機在床上坐了很久,騰地起身去打開電腦上網。母親正好進來,想跟他啊商量,「要不你請武勻來家里吃頓飯吧,打擾了人家那麼多天。」

景寧聚精會神地忙,「這事您別管了,人情我會還的。我晚上的飛機就走了。」

「走?」景媽媽一驚,「去哪兒?」

「S城,我在訂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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