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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寧被他逗笑了,想想自己此時有些暴躁的樣子,確實不如他從容。但她還是不想像他一樣傻等,「難道你要一直等下去?」

「不然怎麼辦?電梯壞了。」武勻束手無策地攤開手。他穿著端正的職業正裝,斯文的眼鏡又為他的氣質增添了誠懇,然而看在景寧眼里全是狡猾的偽裝。她不禁想到︰自己的上司或者手下如果也這麼偷懶耍賴,她還真是沒有辦法。

武勻和景寧閑聊,「別著急,心急上火不如稍微等一下。對了,這個時間你回來干什麼?你們公司的兩層樓都已經鎖了。」

景寧無奈地嘆氣,學著他的樣子在自己的車前半站半靠著,兩人隔著不遠的距離面對面。景寧說︰「去和看樓層的大伯聊聊天。」

武勻呵呵地笑了,對她的從善如流滿眼贊賞。

景寧問︰「笑什麼,你剛才不就是這麼說話的?」

「我是累得腦死亡了,來這里透透氣。」武勻說。

景寧這才看清他一臉倦意,頭發微微地凌亂著,而他的車也還是沒修,想來他剛才說偷懶的話也都是在調劑,其實他處于疲于奔命的狀態。

「你眼楮怎麼是紅的?」武勻問。

「和你一個原因。」景寧想也不想地說。

「和你說話很有趣。」

「因為我很配合你嘛。」

「咱們要不正常點說話吧。」

「剛才的你不正常嗎?」

武勻呵呵地笑了,站直身,「好了,走吧,上樓。」

電梯門打開,走出來兩位物業的管理人員,遠遠地就對他們大聲喊︰「能用了。」

兩人于是並肩走了過去,經過物業的人時,武勻微笑著表揚他們,「效率夠高的。」

景寧默默地翻個白眼︰一個多鐘頭還說效率高?武先生這是反諷嗎?

物業的人搖頭,不是很滿意,「不行,幾分鐘就能修好,結果折騰了二十多分鐘。」

景寧驚訝地看武勻,他剛才不是說「一個小時前說半小時就修好」的?她听得很清楚的。

武勻若無其事地目視前方,說︰「我表走快了,時間算錯了。」

「再也不相信你了。」景寧哼了一聲出了電梯,最近一直習慣向下繃緊的唇角輕輕地翹了起來。

一個人的電梯里,武勻也笑了——這個女孩其實挺有意思的,不像傳言中那麼刻板冷硬,精明凌厲倒確實不假。

剛回到辦公室還沒坐穩,景寧接到石部長的電話,讓她去他辦公室「聊天」。景寧不禁惴惴地想著自己是不是又犯了什麼紀律。但是部長大人看上去心情很好,「听說你給晶晶放大假了?人事制度上不允許啊,你可沒有給那麼長時間假期的權力。」

景寧解釋,「晶晶要結婚了,雙方父母都不在身邊,兩個年輕人操辦起來沒經驗,事又雜,就多給了她幾天假。」

「這是她的喜事,不過損失受累的就是你了。你現在是關鍵時候,我正想給你增加工作量。」石部長一副盤算的樣子,雙手兩個大拇指繞圈玩著,說,「晶晶很能干,你好好教吧,我看將來能接你的班。」

景寧心中一動,晶晶接她的班,那她去哪里?隨即想起了韓帥的話︰石部長要升任副總了,空出了市場部部長的位子……

景寧迂回道︰「晶晶有拼勁,性格活潑敢想敢干,才比我小三歲而已,我看著都有後生可畏的感覺了。下次競選小組長的時候我還真得小心她了。」

「你比她穩。她是沖鋒陷陣的人,你是將帥之才。」石部長敞開了話題說,「最近你听到傳言了吧。我升副總了。」

「真的?太好了!恭喜您!」雖然這已經是嘮叨很多年的話,但听當事人肯定地說出來,景寧的高興比想象中多很多。她是石部長一手帶出來的人,石部長拿她當衣缽傳人和關門弟子看,從來不掩飾對景寧的欣賞和偏愛。景寧也把他當成長輩一般,兩人關系匪淺。當然背地里也有揣測兩人交往性質的謠言,但當著兩人的面誰都不敢亂說一個字,因為石部長可不是好惹的——他是創業元老,霸道得很,董事長面前也是稱兄道弟外加敢瞪眼珠子的跋扈主兒。

石部長沒有笑,還不如他平時同人打招呼時的喜悅,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成功後的疲憊和空虛。他環視室內,「這間辦公室我用了十多年,當初坐在這里的時候剛剛三十歲,腰圍二尺四,現在腰圍三尺三了。」

景寧笑了,「您的腰圍和您在業界的地位共同進步。」

石部長更多的是感慨,看著景寧,一副寄予厚望的樣子,「現在我要離開了,公司讓我推薦這間辦公室的新主人,我提到了你。」

景寧沒有當即感謝,只是沉靜地笑笑。這種反應可不是一個被「內定」的人應有的反應,石部長問︰「怎麼,不想干?」

景寧怕石部長誤會她不識抬舉,忙搖頭,「謝謝您的栽培。我只是不敢相信自己這麼好運氣,也有些擔心,也許是面對變化的不適應吧。」

石部長認可地點點頭,他是那種以喜好為原則的人——看著順眼的人怎麼著都行,哪怕和他對著干他都會說你有個性;看不順眼的人就算是座金佛他也會嫌你晃眼招搖。景寧好運氣地屬于前者,更好運氣的是,她的競爭者韓帥、老衛在石部長這里屬于後者。

「你要是太過高興我還後悔推薦你呢。這也證明你沒有私欲。那些跳著叫著爭這個位置的人都是奔著摟財的目的,這一攤子交給他們我不放心。」石部長越發覺得自己是個眼光獨到的伯樂,拍拍紅木椅子的把手,問︰「敢不敢來試試我這把椅子?雖然它快被我撐壞了,也許你想換個秀氣、瘦人款的,不過我不建議你換,你遲早也要結婚懷孕的嘛,只怕到時這把椅子盛不下你的肚子。」

景寧笑了,想想無論男女,事業都是安身立命之本,那些愛你的、你愛的人都靠不住。她拿出鄭重嚴肅的姿態,「我會繼續努力。」

石部長對她上進的態度很滿意,特別叮囑道︰「這期間領導層會對你進行各方面的考核,你不要得意,事情還沒有板上釘釘。你要把握機會展示自己的能力——是運籌帷幄和協調關系的大局能力,不是你平時的‘能干、任勞任怨’,也不能過于冒進顯露鋒芒,最重要的是,小心不要出錯,有不懂的地方你可以問我。老衛、韓帥都在等我讓出這個位子,等得都不耐煩了。」

從石部長辦公室「聊天」出來,景寧想到了韓帥給她「出謀劃策」的那一番話,果真她是被內定的那個。

這算什麼?情場失意之人必然職場得意?倒是能把她這些天的低落情緒略微拽上來一些。但升職、加薪這樣的彌補,遠不及相愛的人一個微笑和鼓勵來得貼心,景寧始終興奮不起來。

她給翟遠林回撥電話——方才在石部長辦公室里時他就打來了,礙于場合她把手機改了振動沒接。想來小林同她分開後,一轉身就匯報給了他的老板,否則翟總是不會這麼快找她的。

「小寧,你停掉了新房的裝修?」

「嗯。」

「為什麼?想換裝修風格了?」翟遠林的語態像家長,在看著孩子拿不定主意地反復修改一幅繪畫作品,偏偏實情是︰景寧這個孩子剛剛徹底明白自己不喜歡畫畫,她要離開寂寞的畫室,出去敲熱烈的架子鼓。

景寧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怎麼了?」

「我想……」

「我知道了,」翟遠林充滿笑意地打斷她,「你生我的氣了。這些事是應該我陪著你一起做。這樣吧,既然已經停了那就先放一放,這兩天我走不開,下周我回去一趟,就陪你忙結婚的事情。對了,我還給你買了禮物。」最後這句話帶著少見的甜蜜和神秘。

翟遠林用了這樣的語境和應對,又是在長途電話里,景寧的嘴張張合合幾下,要說的話終究因為時機不對而說不出口。沉默良久,她嘆口氣,「好吧,等你回來再說吧。」

通話結束後,翟遠林沉吟著久久不語。他房間的門是虛掩的,門被歷樺敲了好幾次他都沒有听到。歷樺微微探頭進來,看他在發呆,更用力地叩兩下門,問︰「翟總?」

翟遠林這才回神,見她站在門邊,問︰「有事?」

「時間快到了,該走了。」

今天要見重要客戶,翟遠林和歷樺一起下樓坐進車里。車子開到半路,他忽然想起自己忘了準備一個重要的東西,于是吩咐歷樺︰「你去幫我買個鑽戒。」

「啊?」歷樺看著他發呆,表情是有些震驚的——鑽戒?不會是買給客戶的,那是送給誰?讓她去買?

翟遠林不解釋,補充一句,「那個東西如果不合適大小是能改的,是吧?」

不待歷樺反應過來,他已經做了決定,對司機說︰「經過商業區停一下,讓歷樺去辦事。」

歷樺由衷地不想去,急急地說︰「可是你是要去談價格,我得跟著你……」

翟遠林看似無意地瞥她一眼,露出幾分不滿,以不容商量的態度說道︰「這件事更重要。」

歷樺咬了咬唇,聲音冷了,問︰「要幾克拉的?」

翟遠林疑惑了,他顯然不了解「克拉」對于鑽戒是什麼概念,只說道︰「你看著買吧。」

翟遠林屬于商人的嗅覺和敏感終于被景寧的反常應對喚醒了。出于不好的預感,他第二天就趕回來了。他和景寧從開始就是出于很嚴肅端正的目的——以結婚為終點的相處。他生活和工作圈里的朋友都知道兩人即將結婚,這個節骨眼兒上是不能出問題的。從未有過的,剛從談判桌上下來,他直接讓司機把車開上了高速路,快進市區時才給景寧打電話,「我馬上到你公司了,接你出來吃飯?」

「你怎麼回來了!」景寧還沒有接待過不通知就出現的翟遠林,著實感到驚訝,「生意談得不好?還是回公司處理事情?」

「回來和你照婚紗照。我在門口等你還是上樓去接你?」翟遠林此時是稱職的要迎娶新娘的喜慶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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