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去……
一瞬突然害怕起來。
那個人在里面嗎?
如果看到那個對自己說「丫頭,你是我這輩子第一個想守護的人……」也如傲梅公子一般被鎖住,如犬只般趴在地上的身影?!
「不是想見月嗎?怎麼不進去?」元昊輕笑。
——不!
可容不得她拒絕,已被寧王元昊一把拉了進去。
好黑!
一瞬下意識地閉上了眼楮,跟著元昊深一腳淺一腳地往里走。不想看到那個孤高絕世的身影……
美人月!
不想看到他出現在此處。
一丈。
二丈……
三丈、十幾丈、幾十丈……
腦中心不在焉的她,居然忘了甩開元昊的手,被他半拖半拉地拽到山洞深處。
倏地——
極其陰冷的寒氣直撲人面。
一瞬一驚。
猛地睜開了眼楮,瞪著前面,頓時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亙古的冰雪耀眼生輝。
兩旁的松明火把照在冰雪上,反射出七彩光暈。
刺骨的寒氣,千萬年的冰雪。
里面守衛的人不多,有些空蕩蕩的山洞深處,居然鬼斧神工地修著精致殿堂,大開的殿堂中冰塊堆積如小山,簇擁著一樽真人大小的冰雕塑像。
那個少年負手而立,面目五官竟酷似黃泉月。
火把照射下,那冰雕少年晶瑩剔透栩栩如生。雖非活人,仍可見他眉眼含威,側首凝視著。
殿堂中淡淡飄浮少許水霧,裊裊如煙。
一瞬閉了閉眼楮,復又緩緩睜開。
「這是……」
看到那酷似美人月的冰雕少年,不由得向身旁畏之惟恐不及的元昊投以疑問眼神。
難道這變、態竟然喜歡美人月?
還到了這種地步?
如此瘋狂的感情,竟用琉璃般美麗的晶體使之幻化于眼前?
淡淡的霧氣仿佛一層裊裊的白紗,眾人不知何時已然退下。
「嚇了一跳嗎?我本王十五歲第一次見他時,便會每年雕一座月的冰雕玉像,提醒著自己不要忘了他。這……已經是第七座了。」茫茫霧氣中,元昊的聲音听起來有些悠遠。
七年了……
那個曾經羞辱過自己的月下少年。
他伸手,撫摩著冰雕少年的臉龐,神色間少了些許淡然,多了一絲狠毒,更多恍惚……
冰冷如廝的感覺,正如他初見黃泉月時,那天下奇寒冰魄湖邊的寒冷。
月光下——
如冰湖精靈般出現的美麗少年。
驚艷!
原來是這種感覺。
如此人物,誰不見憐?
可——
少年的目光,卻比冰魄湖水更冷三分。
冰魄湖邊的少年一臉清傲,斜睨著他,那種仿佛貴為天之驕子的寧王殿下,不過是個垃圾的眼神,深深激怒了他與生俱來的王者之氣。
他冷冷地笑了——好個驕傲的人。
他喜歡。
不知多少次了,每當他折辱這種冷傲的人,看著他們抵抗,忿恨,屈辱,痛苦……最後臣服于他,努力討他歡心。
心中竟會有種難以言敘的滿足感。
(某羽冒泡︰元昊這娃果然變、態啊!嘆息!從小教育失敗,有陰影,以致性格有點扭曲。)
「小美人兒,你是人是妖?過來給我瞧瞧。」
故意調笑的言語,果然激怒了冰山美人,也讓他生平第一次嘗到了失敗的味道。他的貼身暗衛找到被打得渾身重傷,全身泡在冰水里的天曜國尊貴的二殿下寧王元昊,已經是第二天的事了。
他面色發青,目赤如血,全身冰冷。
足足調養了一年,得高人相助,才沒落下個殘廢,功力也慢慢恢復過來。
他對天發誓——決不能便宜了那個少年。
絕不能!
每年,他都會命能工巧匠雕下少年的一樽晶瑩冰雕,又看著在自己掌下化為水漬。今年……不僅拿下了黃泉月(雖然又逃走了。)終于也讓這樽晶瑩冰雕出現在黃泉閣的禁地,才算一雪前恥。
千年寒冰在元昊掌下緩慢融化,一點點地,砸上地面,發出滴響。
在空曠的殿堂里,回聲顯得特別清脆。
元昊看著在手中慢慢融化的冰雕,化作更多的霧氣在殿內飄浮。
冰冷徹骨……
用千年堅硬冰塊雕刻出的面容,就在他的手里慢慢地融化、消失……
一瞬呆呆地望著他。
看美人月的冰雕在元昊掌下一分分、一寸寸化成了無色透明的水,與他融在一起……
腦中只想著,這人果……果然是個變、態!
元昊這手以純陽內功融化千年寒冰的功夫,換作任何一個江湖中人在此,都會為此大吃一驚,可惜對手是對武功一竅不通的一瞬。
難免有點對牛彈琴,大煞風景。
冰寒的水,沿著他掌緣蜿蜒流淌,元昊從往事中回過神來,將目光從轉向身邊活生生的小丫頭。
接下來,最重要的當然莫過于……哼哼哼!
「本王知道你喜歡月。」
一瞬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你……你……啥,說啥?」
元昊瞧向一瞬的眼光,也不再盡是狠厲,帶點得意的微笑。
那種笑容,通常獵手在看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時才會露出。
可惜一瞬看不懂。
這變、態笑得好詭異。
這是她唯一的想法。
「從來我便不會輕易放棄什麼,對‘火神丸’我志在必得,小丫頭若不想看到月也有如犬只一般被我對待……現在,就快點告訴我配方。」元昊收斂起笑意,凝視著一瞬。
他突然不再自稱「本王」,威勢卻更強,也更可怕。
一瞬一驚。
望著突然變得噬血般可怕的寧王,全身似乎都動彈不得。
「不要想糊弄我,配方中應該有地霜與硫磺對不對?」元昊一字一頓地說著。
「……」
冰水猶在滴落,一聲聲,砸碎殿內無邊空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