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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真是給老虎害死的?」虞子蘺問。請使用訪問本站。阿茹娜抹去眼淚,微微點點頭。虞子蘺看著阿茹娜的神情,心想,「我與哈森那日是中午才過便獵了那三只虎,倘若烏力罕她倆真是讓這三只虎害的,那真是說不過去。老虎倘若襲擊了她們,必不會就此罷休。再說,從下午到晚上,這麼長的時間里,竟沒有一個人發現她們?」虞子蘺因再問阿茹娜道︰「她們身上有幾處傷口?」但她這話一出,便覺不該。若烏力罕賽罕真是給老虎襲擊而死,必是皮肉都給撕裂,阿茹娜正承受著喪失姐妹之痛,自己怎能這麼問。于是她馬上又說︰「你若不願想便不要去想了,但願她們死後往極樂之地去。」阿茹娜听到「極樂之地」,更加傷心。虞子蘺不知自己哪句話說錯,連忙道歉︰「是我的錯,我不該問這麼多惹你傷心,唉,我挨了一箭,腦子也打壞了。」虞子蘺連連致歉,阿茹娜盡管悲痛,但也記得主僕之序,她怎能讓主人向自己道歉,因此一緩過來便說道︰「格格這麼說,讓阿茹娜死無葬身之地。阿茹娜傷心,不是因為格格的話……」她說到這里又停了下來。虞子蘺覺得奇怪,但也沒再追問。阿茹娜抬頭望著眼前茵茵青原,藍藍白天,忽然跪下去,伏在地上痛哭不已。

虞子蘺忙去扶她,阿茹娜卻說甚麼也不肯起來。「你且緩緩,不要這樣。」虞子蘺道。阿茹娜伏在地上痛哭了好一會才直起身來。她眼楮又紅又腫,臉上掛著幾道淚痕。阿茹娜低頭親吻一下草地,說道︰「我對不住她們,我當著她們的面說了假話。」虞子蘺愕然。阿茹娜接著說道︰「她們不是給老虎害的,是讓人用箭射死的!凶手在她們的喉嚨上射了一箭還不夠,還在她們身上腿上射了五六箭!我恨死凶手,要是找到他們,我必親自砍下他們的頭來祭烏力罕賽罕!」阿茹娜怒不可遏說出這些話,她咬牙切齒,臨近發狂。虞子蘺難以置信,烏力罕賽罕竟是給人謀殺的,是誰跟她們過不去,要如此殘狠地殺死她們?她在腦子里回憶當日的事情,她只听到了烏力罕叫了一聲便再無下文,仔細想想烏力罕那戛然而止的一聲,虞子蘺恍然大悟。「她們是因我而死的……」虞子蘺話與悔恨之淚俱下,阿茹娜驚訝地看著她。虞子蘺緩緩說道︰「原來那時我就讓人跟上了,他們怕烏力罕找到我,便將她們害了……是我害死了她們……」阿茹娜雖不明白虞子蘺的話是甚麼意思,但她知道烏力罕和賽罕一定不會是她害死的。看到虞子蘺兀自流淚,阿茹娜反倒收斂自己的情感,轉來安慰她道︰「烏力罕賽罕最喜歡藍天草原,現在我們將她們的骨灰撒在草原上,讓她們永遠也不會離開她們熱愛的地方,現在她們定是在長生天里,再無痛苦和煩惱了。」虞子蘺點點頭,想起烏力罕在熱河時為了保護她而受傷以及賽罕御箭殺敵的事,她既悲傷又痛惜。這兩個如此優秀的蒙古女孩,居然最後死于暗箭之下,且還是箭穿喉嚨,虞子蘺想到此處,對凶徒恨之入骨。

「你為何一開始不告訴我烏力罕和賽還是給人射死的?」虞子蘺問阿茹娜。「阿茹娜不敢。」「誰讓你這麼說的?哈森貝勒?」阿茹娜搖搖頭,為難地說道︰「那晚我跟其其格正在帳里等您回來,忽然來了兩個人告訴我們烏力罕賽罕給野獸襲擊,尸首已經抬回來,讓我們過去看看。我跟其其格不信,她們兩人都是射箭的好手,遇上野獸也知道分寸,再不濟也能騎馬逃走,怎麼會兩人都給野獸襲擊?等我們到那一看,看見烏力罕賽罕兩人喉嚨上……身上……好多血,但……一點抓傷的痕跡也沒有。我們兩人大哭起來,這時太子殿下忽然進來,吩咐我們要是有人問起烏力罕賽罕的事,就說是踫上三只老虎。當時皇上還沒回來,太子殿下說不能在節骨眼上再添亂,又讓我們連夜燒了她們……」阿茹娜硬忍住眼淚,接著說道︰「幾個士兵將她們裝到袋子里,抬到離帳篷不遠的地方,架起火就要燒。我跟其其格央求他們讓我們與她們道別,他們勉強答應了。就是道別的時候,我們才看見她們喉嚨上的傷口,我們都是從小跟箭打交道的,一眼就能看出那是箭傷。再將她們翻身一看,脖子後仍是傷口,這是箭穿喉而過的緣故。我們又看了她們身上的其他傷口,都是箭傷,這才知道為甚麼太子要囑咐我們那樣的話,原來她們不是給老虎襲擊,而是叫人用箭射死的。那幾個士兵不許我們多說,硬將我們拉開,就,就放火了……」阿茹娜盡管開始已經哭了不少,但說到當時的情景,還是忍不住。虞子蘺隱隱記得那晚上自己在榻上醒來看見阿茹娜其其格的情況,她們神情悲戚,臉上似都掛著淚痕,原來那時烏力罕賽罕兩人的遺體剛剛被人強行火化。她們兩人心中承著喪失姐妹之痛,還要來照顧自己,虞子蘺想到此,更加覺得愧對她們四人。「哈森貝勒知道這事嗎?」虞子蘺問。阿茹娜搖了搖頭︰「應該不知道,貝勒那時候正忙著進林找皇上和您。」「帶我去看看烏力罕賽罕火葬的地方。」

阿茹娜帶著虞子蘺來到兩天前烏力罕賽罕火化的地方,那里還殘留著灰燼。虞子蘺出神地看著燒過的痕跡,似乎還能看見那晚上在草原夜風中阿茹娜其其格伏在烏力罕賽罕的尸體上痛哭的情景。她們只是供人差遣的侍女,比她們身份高的人讓她們怎麼做她們便要怎麼做,連姐妹的遺體也不能多看一眼。虞子蘺蹲去,用纏著紗帶的右手去踫地上的灰燼,阿茹娜忙搶上去︰「您的手還沒好呢!」虞子蘺還是輕踫了一下地面,地上的火灰沾在白色紗帶上,虞子蘺緩緩說道︰「這里還有她們的氣息。烏力罕,賽罕,你們和阿茹娜其其格,是我見過的最英勇的姑娘。要是沒有你們,我在熱河時就給馬賊殺了,焉能活到今日。虞子蘺有幸認識你們,這輩子也不會忘了。阿茹娜,我連她們最後一面也沒見到,你能明白我的遺憾嗎?」阿茹娜噙著淚,使勁點了點頭。

虞子蘺起身,向廣袤草原望去,對阿茹娜說道︰「阿茹娜,烏力罕賽罕中箭而死這事,你記著,不能再向任何人說起。」阿茹娜疑惑不解地看著她。虞子蘺拉著她的手,說道︰「很顯然,這事早有預謀,不知道是向著我還是誰來的。你若說出去,只怕性命不保。我實在沒想到我這次隨聖駕北巡會惹出這麼多事,自己兩番幾乎喪命,還害了身邊的人。你與其其格兩人,務必事事小心,一旦有絲毫不對勁的地方,要讓我知道。我雖位卑力薄,但到了緊急時,也有力保你二人的方法,你們不需為我顧忌。」阿茹娜听虞子蘺的話全然不像是個主子對下人說的,倒像是姐姐對妹妹說的話,不禁感激涕零,向虞子蘺連叩三首。虞子蘺忙將她扶起,主僕二人慢慢回帳篷來。

離帳篷還有幾十步時,兩人看見帳篷外站著兩個人,一個是魏光安,另一個是身穿褐色蒙古長袍的蒙古人。魏光安一看到虞子蘺便迎上來行禮道︰「奴才給虞姑娘請安。」虞子蘺欠身回禮道︰「不敢當。」接著是那位蒙古人向虞子蘺躬身行禮,虞子蘺亦回了禮。這個蒙古人既高且瘦,古銅色皮膚,眉毛濃厚,眼楮細長,總似還沒睡醒的樣子。魏光安道︰「皇上听說虞姑娘醒來,特讓老奴前來探望。這位是烏珠穆沁的博額,受烏珠穆沁王妃之托給姑娘送了一瓶治箭傷生骨的藥來。姑娘用了可覺得舒服?」原來這便是阿茹娜說的那位博額,虞子蘺自醒來到現在,手掌並不覺得十分疼痛,心里正覺奇怪,現在才知道用的是這位薩滿給她的藥。她躬身謝道︰「子蘺謝過王妃恩典,謝過博額。」那博額名叫潮洛門,看起來話不多,面對虞子蘺的道謝,他並不說甚麼客氣話。潮洛門的眼楮雖總似沒睡醒一般無神,但虞子蘺卻感覺他一直在聚精會神打量自己。她隨即挪動一步,站到阿茹娜旁邊,對魏光安道︰「魏總管,煩你向皇上稟告,就說虞子蘺叩拜皇恩,望皇上龍體康健,一切吉祥。」虞子蘺言罷,即向著龍帳方向三叩首,魏光安忙不迭扶她起來,說道︰「姑娘放心,奴才一定轉告皇上。看到虞姑娘現在的精神,老奴回去也好向皇上交代了。」魏光安說完看了看潮洛門,意思是他若沒甚麼要說的便可一同走了,留他一人在這里跟虞子蘺說話,有些不妥。潮洛門不理會魏光安的目光,對虞子蘺說道︰「公主,能否借一步說話。」虞子蘺一驚,她醒來後見阿茹娜她們對她仍舊如故,便以為這事暫且擱下,卻沒想到潮洛門公然這樣稱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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