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姚夫人緩緩說道︰「等舜英喪期過去,蘭城你就將連曼扶做正室夫人。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說罷,她看著連曼又說道︰「家里一應事,我都交給你了。你進門也有三年,姚家的事也熟了,漸漸擔當起來吧,我老了,無心力了,余下一點殘日時間,只想虔心禮佛,不求消了業障,只求為那些因我受罪的超度。從今日起,我就住在後院的佛堂里,你們無事不要過來,早晚的請安也不需了。」姚夫人說完就起身,姚蘭城連曼趕緊起來拜送。連曼稀里糊涂被叫過來,又稀里糊涂得了正室夫人的指定,她心里自是高興萬分,那時拼了命想要懷上兒子不就是為了這事嗎,現在好了,老夫人一聲令下,姚蘭城是個听娘話的,她這個正室夫人是做定了。歡喜之余,連曼心里卻不住疑問,老夫人怎麼一夜間轉變如此之大,似完全變了個人,竟說出自己刻薄寡恩的話來,要在以前,她不把自己何等施恩濟世掛在嘴邊就不錯了。
姚夫人將事情交代完便真的收拾東西住到佛堂來,姚蘭城不知到底是怎麼回事,過來準備細問的時候,听見她母親正跟老奴說話。姚蘭城心想自己問她未必會說,也許這麼听還能听出什麼眉目,因此便不進去請安,就在門外听起來。
老奴道︰「夫人,大姑女乃女乃的這支釵子要放置在哪?」姚夫人不做聲很久,想是在看那支釵子。「放在我床頭。」「是。」安靜了一會,姚夫人哽咽說道︰「娟丫頭,她,她是為我受過啊。」姚蘭城听了想不明白,他姐姐自盡與母親有什麼關系,怎麼是替母親受過呢?只听姚夫人又說︰「要不是我一心想要孫子,連曼也不會去問胎,那哥兒不就保住了嗎。唉,是我自己害了自己的孫子……」姚蘭城只知連曼小產,但卻不知道什麼問胎的事情,正疑惑著,姚夫人又說︰「連曼的事就不說了,最對不住的是舜英啊。她身體有病,我這做婆婆的,非但不關心她的病,還說出那樣殺人的話,唉!唉……」姚夫人不住嘆氣,姚蘭城不禁想起雨燕那天說的話,這麼講來,舜英嘔血確和老夫人有關了。老奴安慰姚夫人道︰「這事夫人不要盡把責任往身上攬,少夫人自做姑娘時就體弱多病,身子骨自然比別人要弱……」「你不要說啦,我心里頭想來都慚愧。人家父母將一個好好的女兒嫁過來,本以為會夫疼婆愛,誰知道在這里過成這樣……她父母必是肝腸寸斷,恨死我老太婆也是應該的啊……」「您千萬別這樣想,少夫人嫁過來,姚家上下待她也是好的,公子儒雅是有名的,雖說連姨娘嘴巴利些,但也沒見有大的不愉快。」「你別替他們遮了,我的兒子我最清楚。他是個重臉面的人,外人面前都是溫和儒雅的樣子,但真正脾氣卻大得很,舜英這孩子心高氣傲,正與他不合,雖沒听見大吵大鬧,但蘭城冷落她是可以看見的。連曼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大吵大鬧也會,暗里嘀咕也在行。雨燕那天說的話,我是信的,這跟她的作風太符合了。但說到底,我是家里的長輩,我若是體貼關照她,連曼一個小妾的話她也不會太在意,至少不會到嘔血的程度啊。」姚夫人說著又是悔恨嘆氣,姚蘭城卻呆住了,沒想到母親這麼了解自己,想到自己待舜英的樣子,姚蘭城也有些後悔,比起連曼來,舜英可是好得太多了。
既姚夫人知道連曼是這樣的人,為何又要讓姚蘭城扶她做正室?老奴不禁問道︰「夫人既覺得連姨娘……為甚麼又?」姚夫人緩緩道出用意︰「兩個媳婦,一個病死,一個流產,都跟我有關。人死不能復生,我就是想補償舜英也不能了,只能補償連曼。這是第一個道理,第二個道理,連曼出身商人家庭,經理事物有方,這三年來她持家有道,我是知道的。姚家這兩年收入不比以前,需得一個能把持的內助才行。還有第三個道理,若是不將連曼扶正,將來蘭城要是再娶繼室,她還要常鬧的。她這個人,少名分就要名分,給她一個大房名分,就是以後蘭城要小妾,她也不會鬧得厲害,也算為姚家保個清靜吧。」門外的姚蘭城本也為這事疑惑不解,現在听了姚夫人這番話,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說過扶正連曼的事情,姚夫人長嘆一口氣,說道︰「將心比心,推己及人,我望著自己的女兒嫁給別人做媳婦能得姑爺舅姑疼愛,卻對別人家嫁過來的女兒要求苛刻,這不是因果報應,循環不爽嗎?舜英啊舜英,是我老太婆對不住你,你要是報復就來找我吧,好孩子,是我對不住你啊……」
姚蘭城听到這里,默默走開,說到對不起舜英,何止是老夫人和連曼,他才是罪魁禍首啊。
且先不說姚家,瞧瞧虞子蘺這邊,她將雨燕從菜市口救回來,雨燕這才算撿了一條命回來,但也受了不少罪,整整高燒一天才慢慢清醒過來。虞子蘺看見雨燕因為回姚家挨打成這樣,又是生氣又是內疚。待雨燕醒過來,虞子蘺問明情況,就想再找機會教訓姚蘭城,卻被雨燕攔住。「蘺小姐,您可別為了雨燕挨打再出什麼事啦。姚姑爺他面上看起來和善,實際也是心狠手辣的,您要是為給雨燕出氣有甚麼閃失,多少個雨燕也賠不起啊!」虞子蘺笑道︰「他能把我怎麼樣呢,我又不出面,看來他是上次打得不夠,要再去給他撓撓癢癢。」雨燕將她拉住,眼淚汪汪勸道︰「您且听雨燕說一說。小姐已經沒了,姚姑爺就是打死了也沒用了,雨燕給他打一頓,就算是月兌離姚家的懲罰了,要是蘺小姐因這事再有絲毫閃失,叫這麼多人怎麼辦呢?姚姑爺他做了壞事,必有壞的報應,不值得小姐動手。」虞子蘺心想,雨燕說的也是有些道理,畢竟舜英已經沒了,雨燕也出來了,再跟姚家糾纏不清也實在沒意思。再說,雨燕又說是姚夫人放了她一條生路,虞子蘺心想那人也不是沒良心至極,再說先生臨走時叫她要收斂,大概也是要她不要凡事沖動任性,這麼想了想,虞子蘺才放了姚家的事。雨燕便留在了虞府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