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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師兄妹清茶相談

黃昏後,天上星斗漸漸都出來。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沉沉天幕上綴著顆顆亮星,院里熱鬧起來。祭星用的兩張神碼,第一張印著星科、朱雀、玄武等,第二張是「本命延年壽星君」。二張前後撂在一起,夾在神紙夾子上,放在院中夭地桌後方正中。在神碼前放置著49個燈盞碗,碗中放著用香油浸捻的黃、白二色燈花紙捻成的燈花。主祭的是位年逾古稀的老爺子,他嘴里不知說了什麼,虞子蘺只听見最後一句是「請眾星君享用」。主祭念完祭辭,與祭的便閉著眼小聲念著願望。只見那49盞燈碗燒得火亮,澄寂伸手要去模,笑得咯咯響。虞子蘺本來不大信這些,只是杜夫人等在許願。她听見澄寂咯咯笑聲便朝他看去,他在保姆懷里動來動去,火光映得他小臉紅潤潤的,很是可愛。虞子蘺忽然心想︰「將來我要是也生這麼個兒子,那我一定讓他想做甚麼就做什麼,決不像爹對哥哥那樣。」這麼想著,她不由得想到自己已經定親,說來這也不算什麼遠的事,女人嫁了人不就有孩子了麼。

虞子蘺正看著澄寂手癢癢要去抱門上的家奴忽然進來通報。「鳴鶴先生到了!」虞子蘺一听,也不去抱佷兒了,徑直往門外迎去。杜氏向家奴︰「快去告訴老爺。」「是,夫人。」

虞子蘺到門口一看,看見松鳴鶴跟孟離疏站在那里。松鳴鶴里頭依舊是件長衫,外頭披著一件白色斗篷,孟離疏則披著一件黑色斗篷。虞子蘺望著很久不見的老師,一時高興得都忘了開口。松鳴鶴見她只是滿臉含笑,笑道︰「怎麼?連先生也不請進去了?」虞子蘺這才記起來,連連把兩人請進府來。虞子蘺看了一眼似又長高的孟離疏說道︰「師哥越來越像先生了!」孟離疏將肩頭的包袱解下來回道︰「我倒是求之不得呢。」松鳴鶴︰「你還是這麼沒正經樣。你爹不會這麼早就歇息了吧?我進京可就是來見他的。」虞子蘺听並不是說是專程來看自己而是來見父親的,心里有些失望,答道︰「爹還沒歇息,請先生先到廳上坐下,子蘺往書房去請。」她說著就要過去,虞銓已經迎面而至。「孟剛!」虞銓爽朗一呼,松鳴鶴連連拱手道「正衡兄」。兩人攜手至客廳,孟離疏正要跟進去,卻被虞子蘺一拉,到亭子上去了。

孟離疏︰「師妹什麼事?」虞子蘺讓他先坐下,又喚芳音送壺清茶跟些糕點過來。芳音領命而去,虞子蘺問孟離疏︰「那日你跟先生是怎麼逃的?怎麼這麼久也不露面?」孟離疏裝糊涂︰「你說哪日?」虞子蘺︰「就是有人遞稟帖告私學天文到順天府,順天府去拿人那日。別說你們不知道有這回事。」孟離疏這才點了點頭。虞子蘺見他點頭,不等他開口就又說道︰「那你們究竟怎麼跑過去的?也沒人來告訴我,我跟芳音兩個到那里被逮了個正著。」她有些生氣。孟離疏見狀連忙起身向她長揖兩個道︰「實在是事出突然,我跟先生剛得到消息,前腳才離開竹廬,後腳那些衙役就到了。我們還看見他們進了茅廬。」「那你跟先生也看見我們被抓了?」孟離疏點了點頭。虞子蘺壓住火氣,又問道︰「那時先生怎麼說的?」孟離疏︰「先生沒說什麼,我們就離開京城了。」虞子蘺怒道︰「先生竟連我死活也不管了!」孟離疏連連搖了搖頭道︰「看見你們被衙役帶走時,我問先生要怎麼辦。你猜先生怎麼說?」虞子蘺不想說話,只是瞪了師兄一眼。孟離疏見她生氣樣子真是可愛,笑道︰「我听先生說你都定親了,怎麼沒有一點要嫁人的樣子。」虞子蘺大吃一驚,問道︰「先生怎麼知道這事?」孟離疏又指著她笑起來︰「你看你看,剛才還因為先生不顧你生氣,這會听說先生記掛你的事,高興了吧?」「你快說先生怎麼知道的?」孟離疏見師妹著急的樣子,反而賣了個神秘不說︰「反正先生想知道的事情自由辦法知道,你別傷心,我悄悄告訴你,先生其實總是惦記你的。他常說你很聰明,比我強多。但他又說這也未必是好事,因此你這人鋒芒太露,不懂得藏鋒,遲早會惹禍……」「先生是說我進欽天監的事情麼?」孟離疏看了她一眼︰「先生說得果然沒錯,你真是比我聰明。要是我是你,決計一下想不到……」「你別岔開話題,接著剛才的說。」孟離疏︰「剛才說到哪了?」「說到先生說我遲早會惹禍,我倒不明白我怎麼會惹禍?」孟離疏︰「你被抓進順天府不就是惹禍了麼?這就不算了,欽天監考試的時候你明明可以不答題,為什麼又答得那麼好?你要是交了白卷,那皇上能欽點你做天文生?」孟離疏一下反問了這麼多,虞子蘺想駁又想不到怎麼駁。

芳音將茶果端上來,孟離疏自顧自就倒茶吃起糕點,就像在杭州他跟先生一起到老太家給她兒子治病時一樣。虞子蘺將茶壺從他面前移走,說道︰「那些題又不難,我明明懂得為什麼要拽白。你是沒看見我到欽天監時那些人的眼光,我知道他們都笑我是個女兒家,都以為我甚麼都不懂。我若是真拽了白出來,豈不是稱他們的心意,把我當做傻瓜。我爹是堂堂刑部左侍郎,他的面子又往哪放呢。再說,哪個說女子就不如男子,我偏要答給他們看。」虞子蘺終于將心里話說出,孟離疏從她手里奪過茶壺,邊往瓷杯中倒茶邊說道︰「這就是師父說你鋒芒太露原因……」「這話怎麼說?我明明懂做的卷子做了就叫鋒芒太露,那些春闈的舉子寫了今年不中的再寫兩年三年的,他們便是上進。我就不明白這里的道理,你把道理說清楚來,不然這茶你也別想喝了。」孟離疏連忙拱手賠禮道︰「好師妹,這是好茶,我很久沒喝了,可不能不給。」虞子蘺還是緊緊抓著茶壺︰「那你就把剛才的道理說明白來,茶少不了你的。」孟離疏將輕輕呷了口茶,極享受的樣子,慢慢說道︰「你瞧你拿茶壺的樣子。」虞子蘺不解。孟離疏接著說道︰「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是先生無意中跟我說起的。」「先生說什麼了?」「他說你就是因為太過聰明,所以總要比一般人出眾。你偏偏是個不抑制的人,所以常常叫人又愛又恨。」虞子蘺听了這話半懂半不懂,抓著茶壺的手漸漸松開,孟離疏將茶壺拿過來又倒了杯茶。虞子蘺想了一會,說道︰「我也不想在那里待了,既然先生也不高興,那出了年我辭了就是,反正不少人也盼著我走。」孟離疏搖了搖手︰「你可別誤會了先生意思,他沒有不高興你去了欽天監。只是希望你收斂性情,凡事不要任性就是。」虞子蘺听他說自己「任性」,卻怎麼也想不透自己哪里任性。孟離疏︰「還是不說欽天監的事,你見了先生自己跟他談,還是講我們離開京城的事情。我看見你跟芳音被衙役帶走,便問先生怎麼把你們救出來。先生並非不顧你們,而是猜到你們會沒事。你想想,你們犯的只是這件小事,雖然踫上的是胡青天那樣的官。但依你的情況,打也打不到你,收贖嘛,虞大人肯定不少這點錢。況且,虞大人怎麼說也是刑部侍郎,你是侍郎家的千金,除了胡青天,誰也不敢對你秉公的。只是我跟先生怕是被人認出,若是我們兩個也被抓住,那不是平白添麻煩麼。所以我們才準備離開京城去避一陣,這等小事不消多久就會過去,我們再回來就是。」「先生倒是猜得清楚。」虞子蘺低聲地,「也不知是什麼人遞的稟帖,當真是多事。要說他是為了賞錢吧,給錢的時候他又不見了。」孟離疏接上話︰「我看這也正常。遞稟帖之前並不知道揭發的是什麼人,還當只是我跟先生兩個貧士,他自然大膽去撈那賞銀。事情出來了就不一樣了,誰不知道你是刑部侍郎的女兒,他還敢來領賞?這不奇怪。」經孟離疏這麼一說,虞子蘺認為有些道理,也不再去想這事了。

虞子蘺親自給孟離疏倒茶,問道︰「你跟先生離開京城到哪里去了?這會回來又準備待多久?」孟離疏用手托杯答︰「我們也沒走多遠,就在旁邊的宛平縣待著,先生照樣是只要晴天晚上都要觀星。先生近來對算術又十分上心,但是苦苦思索仍是覺得不得竅門,因此決定到宣城去拜訪梅先生。听聞梅先生在家開館授徒,先生就要投到他門下去。動身去安徽前,先生說還是先回城見你一見,說是有些話要交代給你,所以我們就回來了,在京城再待個把月就走吧。」虞子蘺听松鳴鶴要動身去安徽,恨不能隨侍先生左右,又听說有話要交代自己,心里很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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