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好了衣帶的白露霜看向門外,一個人影還兀自從門外透入,美眸微斂,想要忽視在門口徘徊的他。(百度搜索4G中文網更新更快)
「娘子…」只覺已等了天長地久的水一方小孩子性,有點耐不住了,試圖讓聲音穿透門板直達里面人的耳中;卻莫敢將門直接拉開。雖說她倆皆是女子,但對于娘子而言,自己可是個男子,豈可如此不守禮節。
她似乎忘了白露霜名義上已成了她的」妻」,若以兩人已成親一事來看,她自然可以拉開這門的。
突然刷的一聲,門倒是先被里頭的人給拉開了,水一方因此驚的向後退了一步,而接著映入她眼簾的卻是身著淡雅鵝黃衫的白露霜,仿若輕煙勾出的黛色蛾眉此刻微皺著,看著正發楞的自己。
「娘子!」下意識的喚了一聲,水一方的眉眼慢慢的漾出好看的笑容,」娘子終于換好了,本王急著要帶妳見見寨里的弟兄呢!」
比之昨晚成親時所穿的大紅囍袍,此刻的白露霜卻像是冉冉檀香細膩寫出的一帖字,自然流暢,率真而淡雅。若真要讓水一方找描述,那她只能說是天上的明月;抑或是嚴冬里,開在松柏枝椏上的霜花。
白露霜任由她自個兒興高采烈,未用早膳的空月復此刻有些不適,但面對眼前將自己擄來的人,她一個字兒也不想說。
「娘子…?」看見她冰冷的神色,水一方終于感覺到不對了,」娘子妳可是有哪里不適??」
白露霜總算是輕輕地搖了搖頭,卻始終不發一語。見她這副模樣,水一方已經不知該如何回答了,小腦袋里無法理解為何白露霜這如此的態度,自己不曾對她做出什麼失禮的事情才是啊…
她悶悶地推開門走進房間,想要順手將今早湯涼炮端上的早膳餐具一道順便端到底下寨中,卻發現白露霜絲毫未動。
「娘子,」端著托盤的他來到門外,看見正在眺望遠方的白露霜,」娘子怎麼一口粥也未曾嘗過呢…」
正猜測著群山何處是她白家莊的白露霜,對于她的問話,只有不想搭理的分。
她何其思念白家,誰會想要待在一群蠻子所在的地方,她堂堂一個大家閨秀,又是先有了婚約,一輩子的幸福就如此被毀了。
「還是娘子不喜歡喝粥呢,張大媽敖的粥滋味都很好的…」水一方不死心的繼續說,縱然此刻,遲鈍的她已經感受到娘子身上所散著的寒氣了,」那我給妳端碗豆漿,在拿個餡餅好麼?湯嬸的餡餅滋味很…」
「我不想要吃東西。」
終于被她逼出話來了的白露霜,冷冷地看向水一方,見到她干淨的眼眸,心里卻是更加深惡痛絕。明明看上是個無害的少年,誰知面善心惡,當了個山大王強搶民女,卻還能如此自然!想必那關切殷勤的問候也是裝模作樣、虛偽不堪,白露霜心里冷笑了一聲,她先前以為山賊這些蠻子總是直來直往的粗人,如今看來演得一身好戲的人自然也不在話下。
先前洞房花燭夜他只是靠著自己的胸口睡覺,她還以為他真如他的眸子那般干淨無暇,但今早轉念一想,若他真是個善人,何須落草為寇並且將她擄至此處?
「可是娘子,藍軍師說,不用早膳對身子不好…」
被白露霜看了眼的水一方登時感到一陣哆嗦,她的娘子,是不是討厭自己…
單純的心眼此刻也開始糾結起對她而言些許復雜的問題,只是為什麼娘子會討厭她?水一方有點垂頭喪氣,卻又想不出原因。
但無論如何,讓大家瞧瞧自己的壓寨夫人,這依然是不可或缺的。讓大家都見過,如此今後每個弟兄見著了白露霜,才知曉必須要喊她一聲頭兒夫人。
宛如空心菜的水一方,一根腸子通到底,不願再去煩惱那些她不明了的事情。她空出一手牽起了白露霜,拉著她,緩緩的走下石階。
滑女敕的掌心讓水一方有些稱羨,明明都是女子,為何娘子的肌膚是如此好。
定是自己每天練武,耍槍弄劍,兼之還要劈柴的關系。
「娘子的肌膚甚是滑女敕…真好…」水一方呆呆的笑了,打從心里贊美著。
但在白露霜听了後,卻瞬間抽回自己的手。
「無恥。」
水一方呆愣愣的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掌心,心里很是不解,為什麼娘子要說自己無恥?她做了甚麼事情?
模不透她的想法與脾氣,她只好自己模模鼻子。難怪有時候爹爹被娘親罵了,或者是寨里的叔叔伯伯們被大媽嬸嬸們吼了,都會和其他男人聚在一起喝酒,說著些女人心海底針之類的話。
此刻她終于懂了為什麼他們要如是說,因為她看不透,更是猜不透。
本是打算牽著白露霜到寨里讓其他人瞧瞧的水一方也不敢再亂動她的小心思了,她就乖乖的走在白露霜身旁,雙手好好的端著托盤,些許失望的踩著灰白色石階。
來到了底下,水一方不是先帶著白露霜到他們平常商議大事的堂中,而是到了今早張大媽所在的廚房。
「張大媽!」水一方喚了聲已經開始準備午膳的女人,張大媽抹一抹額角汗的汗,回過身來,看見身穿鵝黃衫的佳人,嘴角也不自覺劃出一道溫和的弧度。
「這一定是夫人了,水兒的眼光真好。」
基于禮節,對于眼前的長者,白露霜仍是微微一傾身,做了個請安的動作。
「張大媽…」水一方將托盤遞至張大媽的手上,」娘子好像不喜歡喝粥,給本王盛碗豆漿好麼,然後在…一個素豆沙包子。」
說著說著她的眼神不自覺的移向了白露霜,似乎在觀察她是否會不滿,然而回應她的只是一張眼眸低垂的冷色容顏,水一方心里將這解釋為無異議,因此寬下心來。
但知曉人情世故的張大媽自然知道並非如此,看著這兩個孩子,心里嘆著。恐怕水兒,將會被這女子給欺負,這般憨直的孩子,遇上了這女娃,只會吃了悶虧還不自知。當初他們就不該將這個女子擄至寨里來,好端端的一個大家閨秀,怎麼可能忍受的了自己被山賊給奪了這樣的事情。
只怕她心中充滿了怨恨,而如此自然也不可能對水兒好了。
「娘子,豆漿…」水一方將還燙著的豆漿放在托盤上,」嗯…還燙著,等等涼了在喝好了,娘子可以先嘗嘗包子!」
白露霜看著眼前白色外皮的包子散著熱氣,斂了下眼眸,終究接過了,咬了一小口。水一方期待的看著她的表情,張大媽手藝很好的,一定沒問題…
眼前的人慢條斯理地咀嚼著,不發一語讓水一方急得快要冒出汗來。
到底是好吃還是不好吃呢…
而白露霜雖然未發說過半個字,卻也將那包子吃了個干淨,張大媽知道,這女娃兒是接受了。若不是接受了,就是餓得厲害饑不擇食。
然而水一方見她遲遲不肯回答自己的話,差點沒氣得跳腳。
「娘子,到底好不好吃嘛!」被人忽視的滋味讓她不好受,空心菜水一方自然看不出白露霜已用行動表達她的看法了。
面對如此躁動的人,張大媽輕輕拍了下水一方的後腦杓。
「啊妳這孩子,夫人不都吃完了麼!?」
水一方心想也是,那娘子應該就是喜歡了!嘴角又漾出呆呆的笑容,一只手托著豆漿一只手在一次牽住了白露霜滑女敕的掌心。
「那我帶妳去大堂見見弟兄們!」
于是寨里的所有人,除了在外頭辦事的,都被喚來了。平常頭領們在商議的地方,此刻擠滿了人。其中不乏帶了女眷的,還有些在哭鬧的娃。
白露霜見到如此多人,神色微動,卻也只是一閃而逝。
「各位寨民,這是本王昨日迎娶的娘子唷,以後要稱她夫人!」
水一方笑得甚是燦爛,在眾人面前牽起白露霜的手,但她不知道為什麼,娘子的手狠狠地顫抖了。娘子應該是…害羞了吧…水一方暗自在心里點點頭,一定是如此,面對這樣多人,一般女孩子都會嬌羞的。
「夫人好!」」夫人長得好生漂亮!」」是啊,和咱們寨主多麼般配。」」水哥哥,水哥哥娶妻了,為什麼小依沒有吃到喜糖!」
一個女娃子穿越人群來到水一方面前,水一方笑著模了模她的頭。
「那…那本王擇個良辰吉日來宴客,到時候依依就有喜糖吃了。」
鼻子下掛著兩條鼻涕的小女娃樂呵的笑了,後頭跟出一個女人,趕忙抱起這孩子。
「水兒啊,真對不住,這孩子三不五時吵著要吃糖。」
「蕭嬸,依依那麼大一丁點兒的孩子,自然喜歡吃糖的嘛,本王也好甜食呀。」
「妳,妳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蕭嫂掏出手巾將女娃而臉上的鼻涕擦了個干淨,然後捏捏她的小臉,」依依以後也要找個好人家。」
但小女孩此刻目光全在水一方身旁的人上,她朝著白露霜伸出了手。
「姊姊,依依要抱抱!」
白露霜原本望著地板,不願去回應這場景,眾人的喧嘩對她而言是充耳不聞,但白女敕的兩只小胖手在自己眼前晃啊晃的,她終是抬起了頭。
「夫人…」蕭嫂見到白露霜的漠然,對比著水一方的燦爛,心里對這情況已猜中了七八成。
「姊姊,姊姊是水哥哥的新娘,依依要給新娘抱。」
白露霜看著這小女娃兒,沉默,然後接著淡淡的笑了,接過蕭嫂手中的女娃。
「呵呵呵,姊姊抱依依了!」女娃兒在白露霜懷中不安分的蹭動著,樂的手舞足蹈。而白露霜那一抹淡淡的笑容,卻瞬間震懾了水一方的心房。
娘子,笑了…雖然淡薄猶似一滴水珠激起的漣漪,但已足以讓水一方萬劫不復。
若要日後問水一方從哪一刻開始對白露霜動心了,那麼,定然是這剎那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