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病的最大好處就是可以提很多以前不能提的事情。那種被遷就被重視的程度不亞于天降餡餅。心里樂了,日子也過的舒坦了。就像現在的江楚陽。
明明好了,還是拽著曾青瑜不撒手。硬是說自己體虛無力,需要人時刻緊盯著自己不要舊病復發。
曾青瑜是何許人也,怎麼不知道他在耍詭計。所以每次都是她在一邊站著,讓紅玉給江楚陽喂藥喂飯。郁悶的某人狼眼珠子直冒藍光。本來想借著這個機會和某女人親近一下,加深感情,可是這妞兒哪是好糊弄的主兒。
「咳咳咳,紅玉,你這粥怎麼有股子怪味兒?」某王爺使勁兒的咳嗽,恨不得把肺都咳出來。端著粥碗的紅玉嚇得趕緊跪下。
「王爺,奴婢這就給你換一碗粥來,您別生氣。」紅玉不知道好好的粥怎麼王爺吃了後就覺得有些怪味兒,明明好好的白米下鍋不是嗎?
一旁坐著的曾青瑜,雙手環胸,冰涼的嘴角堆著冷笑的弧度。
「紅玉,粥可是新做的?」
「回小姐,粥是今早上剛洗好的米做的。而且奴婢什麼佐料也沒放過。」紅玉見曾青瑜呼啦啦發問,心中一下子踏實了。
「既然拿如此,可能是韓王殿下久病剛愈,吃東西會和平時的口感那不一樣。你且不要緊張,出去拿些咸菜過來便好。」就不信治不了你。
「是,奴婢就去。」紅玉放好粥碗,怯怯的出去。
「江楚陽,你夠了啊,竟然為難一個小丫鬟。」曾青瑜確定紅玉走出去後才朝著江楚陽說道。
「小貓,要不你喂我好不好?這粥和太過清淡,真是不好喝啊。」江楚陽從小錦衣玉食的,忽然讓他吃粥怎麼能受的了沒肉的日子。雖然行軍打仗的時候也沒有珍饈佳肴,可是至少能吃飽。可是這一天三頓清粥小菜,他一個大男人怎麼受的了?
「韓王殿下,據我所知,得了瘧疾的病人在痊愈之後都不會太虛弱。以您的資質還需要人伺候,是不是有點暴殄天物了?」英眉輕挑,曾青瑜小話說的誅心滅肺的。直接將他的目的扼殺在搖籃里。
「小貓,嗚嗚,你好狠的心腸啊,竟然對一個病人說這樣涼薄的話。」某男做傷心狀。可惜對面的女人連看也不看他,還轉頭將眼楮閉上。
呵,好個冷情的妞兒。可是他喜歡。就算冷,小爺也會給你捂化嘍。
啪啪,幾下拍門聲後,紅玉在前引路,後面端木行和齊維遠緊跟著進來。
「王爺,賢王殿下和東籬陛下來了。」紅玉走過去,將托盤放在床邊不遠處的八仙桌上。手腳麻利的倒了兩杯茶水給齊維遠和端木行。之後,自己退到曾青瑜的身後。
「韓王,可好些了?」先問話的齊維遠不著痕跡的打量著依舊坐著的曾青瑜。這些日子她在這里照顧著江楚陽,看著變得更尖的下巴,一定是累的。心中有心疼,也有憤怒。
她來江城是為了江楚陽,瞎了是因為端木行,而自己則被她排除在人生之外。想想都覺得自己可悲。即便悔婚在先,可是已經好幾次向她示好了,換做一般女子早就服軟跟了他,畢竟他可是南齊的皇子。
可是這女人偏不。
端木行坐在一邊,掃過曾青瑜有些消瘦的臉後,轉頭對江楚陽說︰「韓王,你以身試藥,此舉端木佩服。如今城中患病的百姓已經依照著青瑜的方子去救治,這兩天就見起色。估計不日江城疫病可除。」心中對曾青瑜的好奇又增加幾分。這是怎樣一個奇女子,竟然見多識廣的連他這樣的七尺男兒都望塵莫及?
「嗯,江城無事,還要多謝二位的奔波。」江楚陽官話的客套著。
「韓王還是好好養病。關于江城的情況我已經上報父皇。遷出去的人也在病好之後逐一返回家中。」要說辦事效率,齊維遠還真不是一般的快。這也是為什麼這麼多的南齊皇子中,他會成為月兌穎而出的少數皇子之一的原因。
「嗯,多謝賢王。」江楚陽目光清澈,在無人見到的角落卻染著一小簇火苗。
齊維遠這家伙一進來便偷偷盯著小貓看個不停。
「江城已經沒事,我也是時候回東籬。今天就在此和二位王爺告個別。」端木行忽然提起回東籬的事。
一直沒說話的曾青瑜終于有了動靜。
「什麼時候?」
「就在今天。」端木行轉頭看向她。
曾青瑜淡淡的點頭。
一盞茶盡,兩人起身告辭。
「我送你。」曾青瑜突然對端木行說。
回頭看了眼床上的江楚陽,依然臉上掛著笑容,端木行最終點頭,「好。」
齊維遠神色郁卒,可是也沒多說什麼,跟著出了房間。
江城驛館門前,一輛樸素的馬車停在那里。
「青瑜,不打算跟我回東籬嗎?在那兒你是自由的。沒人逼著你賜婚,沒人禁錮你的腳步。你可以大笑也可以大哭。」端木行有些急切。心中裝著這麼久的事情終于說出來。
「端木,對不起,南齊有我的家人。你說的自由我很向往。可是每個人都有他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我很抱歉。」曾青瑜說的平淡。雖然她想海闊天空,可現在不是時候。卓雲溪的事情未了,趙靈鳳未除,她即便走了也會心有刀刺。
「是因為他嗎?」兩人都很清楚端木行口中的他是誰。
搖頭,「不是。」
輕出一口氣,放了心。不是最好。起碼大家都有機會。
「也罷。你只需記得,東籬的大門隨時向你敞開。」既然她不肯,他也不會強迫她。
「謝謝。端木,我很高興有你這樣的朋友。」曾青瑜說道。
朋友?他于她僅僅是朋友。端木行笑的有些苦澀。這個沒心的丫頭,竟然用這樣的方法來拒絕他。雖然自己並沒直接告白,可是以她的冰雪聰明會不知曉自己的心思?
再望,美人依舊。有些不舍,有些惆悵。這一離去想要見她可就難了。可是東籬他不能不回去。一個沒有實力的男人怎麼能讓她仰望,為她遮風擋雨。
衣袖一抖,端木行只說了兩個字,「保重。」
馬車緩緩開動。消失在街的盡頭。
曾青瑜站著未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紅玉輕輕叫了她一聲,兩人便回了驛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