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小姐們的表演讓壽宴沸騰到了極點。一些富家公子們看著眼前芬芳的身影情不自禁,場上的電流滋滋的聲音被曾青瑜捕捉到。
笑看著男女之間的暗波流動,玩味的拿起酒杯輕輕喝了一口,嗯,不辣,而後代之以醇香。果然的是上好的佳釀。這古代人的酒是純釀造的,比現代的好喝。
空氣中曲未停,台子上舞未歇。難得平日清淨素雅的太師傅今日這樣歌舞升平。
明珠郡主看著無事人一樣的曾青瑜,心中泛起陰冷。這個女人讓她在芙蓉堂丟了那麼大的臉,她怎麼可能這樣放過她。看著她清淡的臉,齊明珠就恨得牙癢癢。
「啟稟皇上,我們的表演只不及某人一半。可是這人偏偏拿喬不上場。還是請皇上下令請她出場的好。」說完看了看坐在不遠處的曾青瑜。恰逢她的目光看過來,那道清冷的光直逼自己,顫了顫心肝,齊明珠硬生生壓下心中的忐忑,將下巴一抬,朝著曾青瑜看回去。
草包就是草包,大家都表演了她不上場,看來還是那個不學無術的窩囊廢。沒什麼可怕的。齊明珠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後背有點冒虛汗。
「哦?不知明珠說的是哪位小姐?」皇上開口了,齊明珠整治曾青瑜的機會來了。
「皇上,曾三小姐曾青瑜不曾表演。」說完她自己都覺得要痛快的大叫了,等會兒這個草包一上台,大家就會像看到狗屎一樣唾棄她。
「是麼?曾三小姐,可否為朕等表演一曲?」提起這個曾青瑜,皇上齊敬倒是來了興趣。這個差點成為他兒媳婦的女孩子,在前些日子竟然從絕頂高手的手中救下了他的賢妃,可見早前關于她不學無術的傳聞一定是捏造生事。
今日她雖混跡在人堆中,可是順著遠兒的視線看去便看到許多小姐中就坐的曾青瑜。不多話,淡笑著,舉止卻氣度清華異常。坊間傳說這女子被退婚後撞柱子醒來後轉了性子。難怪他的三皇子會有回心轉意的跡象。可是潑出去的水難收回,即便能收也要看曾雲山是否有此意。要不然皇室的臉面可都丟了。
齊敬心思翻轉間,曾青瑜已經起身。
「臣女遵旨。」曾青瑜讓人意外的竟然接了皇命。和她坐在一起的千金們都驚訝的睜大了眼楮。年長一點的夫人們也是听過曾青瑜「美名」的,也吃驚不小。好心一點的都替她捏把汗,而看笑話的佔了絕大多數。
踏雪、飛霜、花萼三婢女也為她擔憂著。平時小姐是聰慧無比,可是她們卻從未看到過小姐彈琴,今天被那個狗屁郡主將了一軍,當眾丟丑是小,小姐傷心是大。
曾青瑜的敏銳絕不是蓋得,只一個眼神便知道眾人所想。回頭給了三丫鬟稍安勿躁的眼神,便起身走向舞台。
紫色衣袂飄飄掀起柔媚風華,頭上的紫色小貓水晶簪子在陽光的映襯下閃著可愛的光芒,奪人眼球。
江楚陽看著心儀的姑娘翩然而行,而且自己送給她的發簪真的和她很襯,心里那個得意勁兒,別提多爽。
向樂師借了一把琴,端莊的坐于琴台前,巡視著所有人的目光,曾青瑜笑了,帶著點點清冷和不屑。
她是談判專家不假,可是母親卻是一位樂器行家,從小耳濡目染的對各種樂器的熟悉程度讓她對這些樂器基本操作自如。尤其琵琶。
雖然她對古琴是門外漢,可是琵琶她可不甚熟悉。
台下的人只見她拿了一柄玄琴,一腿微翹壓住另一條腿。琴的尾端放在她的腿上,那不經意的瀟灑卻吸引了場上四個男人熾熱的目光。
齊維遠焦灼的目光從未離開台上紫色的身影。今日的她清純中帶著嫵媚,嬌美的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芙蓉。悔,他現在腸子都悔青了。怎麼當初就把路堵得死死的?賭氣的喝干杯中酒,又為自己添滿。
「賢王殿下,酒可不是這樣喝的。」江楚陽注意到齊維遠的目光,心中對他想吃回頭草的動向很不屑。
抬頭,看見男人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齊維遠有些生氣。徑自拿起酒杯喝盡。
「韓王還是少管別人的閑事,父皇可是在場的。」言外之意,有皇上在,還輪不到他江楚陽來管他。他可是瞧見了那小子對他的前未婚妻興趣濃濃的樣子。
一股醋意蕩在胸間,男人之間的較量不只是在戰場,在自己的喜歡的女人面前也不肯輸掉一分一毫。卓越听著兩人的對話,心中無奈,現在他連較勁兒的資格都失去了,可是台上的那抹紫色身影就是讓他想一看再看。他想著了魔一樣,那顆叫情愫的種子竟然在這段時間里瘋狂的增長著。
卓越覺得自己快要瘋掉了。
這邊暗潮洶涌,涼亭里邊,端木行的視線也圍著曾青瑜打轉。完全無視了女賓席上拋過來的曖昧。
第一次見她在東林寺的後山,那時候冷靜的她已經引起他的注意。不曾為任何女子動過的心,竟然因為她跳的厲害。欣賞的看著舞台上恣意枉然的她,這樣的風骨恐怕天下女子至此一人。修長的手端著酒杯,溫暖的看著她,端木行覺得他已經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心靠近岸邊的感覺如此之好。
淨白的手指輕觸琴弦,久違的觸感撞擊著那方被藏了好久的天地。似乎自從母親離世後她就很少再踫樂器。因為痛,所以避開。今天這種情況實屬萬般無奈,或許心結能夠打開也不一定。
幾個音符溢出來後,曾青瑜正色,專注的彈著她的琵琶。只見她輕啟檀口,隨著琵琶輕唱起來。
滄海一聲笑
滔滔兩岸潮
浮沉隨浪只記今朝
蒼天笑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煙雨遙
濤浪淘盡
紅塵俗世記多嬌
清風笑竟惹寂寥
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
蒼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啦……啦……
啦……啦……
啦……啦……
微風中裙帶飄揚,似仙似幻。台上曾青瑜帶著少有的豪氣干雲和看透世間百態的智慧,彈唱著這一曲南齊國從未听過的歌。古怪的旋律,獨特的演奏手法,不僅愣住了曾雲山和他的同僚,也驚住了曾青香和那些嘲笑于她的那些個大家閨秀。而涼亭中的皇上齊敬,心中更是吃驚。他的三兒子究竟做出了怎樣的決定,將這個聰穎靈秀的女子給退掉。
那四個出色的男人眼中無不驚艷。
這才是真正的她,靜如處子,動如月兌兔,瀟灑平淡,追求的僅此而已
原來這才是她想要的。遠離俗世紛擾,遠離權力漩渦,做那滄海一笑的閑雲豪氣之人。試問,世間有多少人能放棄名利隱于沃野?又有多少人看淡成敗,只甘心沉浮隨浪自在逍遙?這樣淡然的她,不羈中帶著華光異彩,清澈的眼神,臉上認真無比的表情,這樣的她,自成風流,美不勝收。
誰說曾相府的三小姐是草包?誰說曾青瑜不學無術?
造謠,簡直是造謠。
在場的貴婦們互相交換著眼神,小姐們眼中各種羨慕嫉妒恨,男人們各種傾慕激賞,統統都投向曾青瑜。
曾青香難掩嫉妒的瞪著台上的紫色身影,心中驚訝的發生了地震。這還是她那個不學無術的三姐姐嗎?
一曲終了,曾青瑜將琵琶的尾音收住,帥氣的站起來,走到台前行禮。
「好,實在是太好了!」還是涼亭中的皇上率先較好,只是這次的聲音帶著激動。
「謝皇上!謝謝各位。青瑜獻丑了。」謙虛是必要的偽裝。私下里她愛怎麼猖狂是她的事,可是人在這世上活著總該有他生存的法則。而這明晃晃的君臣鐵律便是道理。
「呵呵呵,曾三小姐一鳴驚人,彈得一手好琴奇曲。不知這曲名為何?」齊敬也是通曉音律的人,對這首曲子分外感興趣。
「回皇上,這曲名為《滄海一聲笑》。」曾青瑜心中默念,不好意思了許冠杰,先盜用一下你的作品。
「哦?滄海一聲笑?好名字。看來曾相好福氣啊,竟然女兒們個個多才多藝。」說完看向在座的曾雲山。
「皇上過獎了,老臣謝過皇上。」曾雲山趕緊站起來謝恩。
「曾相過謙了。」皇上齊敬精明的眼掃過還立于舞台之上的曾青瑜。心里的算盤打得叮當響。
「曾三小姐如今尚未婚配,不知誰有這個福氣能贏得佳人芳心。遠兒,你算是錯過了好姻緣了。」齊敬笑的和善無害,看向座下的三兒子。
被他這樣一說,齊維遠當即起身,來到涼亭前,「父皇,兒臣愚鈍,請父皇再次為兒臣與三小姐賜婚。」這次機會難得,他要不說恐怕想得到曾青瑜是難上加難。
「哦?賢王果真要朕做主再賜婚?」
「是。」齊維遠的心意十分堅定。
「皇上,且慢!」清涼的女聲傳過來,阻止了齊敬要開口說的話。
台上站著的人已經走下來,不知何時來到了涼亭之外。與賢王比肩立于台階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