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兮兒,你送的禮物怎麼和音音送的禮物是一樣的呢?」
「禮物是一樣的嗎?呵~父親,我的清朝龍瓷碗可是花重金在拍賣會上買來的,不知音音那碗是如何得到的呢?」
「混賬!麗麗,這就是你交出來的好女兒?!給我滾,這從哪個乞丐手里拿回來的碗,給我有多遠扔多遠!」
「啪!」瓷碗砸在額頭上的痛楚,抵不上心里傷痕的萬分之一。百里雅音冷漠的看著那所謂的姐姐高傲的在自己面前走過,不屑的冷哧一聲;冷漠的看著所謂的母親狠狠的瞪著自己,卑微的迎合那盛怒中的父親。她獨自一人半跪在地上,額頭被碎裂的瓷碗劃出了一道猙獰的疤痕,她跪在瓷碗中,已經記不清楚膝蓋是否疼痛,只是心里絕望的厲害。
沒有人知道,為了準備那件生日禮物,她整整兩個月沒有休息。她去木家,被少主折磨了三天,用奄奄一息的身體,換回了那件無價之寶的瓷碗。只是,這些她們都不會在意的,他們要的,只是那件仿品而已。對她的辱罵,對她的教訓,只是為這件事找個借口的源頭。即使知道真正的真品在她的手中,他們還會這麼對她的。
這件事,她在很久很久以後才想明白。想明白了以後,她想,她以後再也不會再那麼蠢了。沒想到,今天,又干了一件同樣的蠢事。
風有點冷,吹在身上涼颼颼的。百里雅音想,那些黑衣人怎麼那麼笨呢?難道他們沒看見她現在身受重傷,是獨自一個人嗎?如果現在他們再來偷襲她,她一定是必死無疑了。吸了吸鼻子,視線有些模糊,她不是想哭,只是,腦袋黑沉沉的。腳步晃了兩晃,終究是嬌弱的女子,失血過多,踉蹌的腳步還是絆倒在地上。
有點冷,想睡了。
不能睡,睡著了就醒不過來了!
可是我真的困了,我想要睡覺……
空白的腦海中,只傳來了自己掙扎的聲音。百里雅音眨了眨眼楮,努力想控制自己的睡意,卻在下一個閉眼中,沉沉的昏睡過去。
這里沒有人煙,干枯的蘆葦在秋風下更顯一絲荒涼,枝頭上有烏鴉的叫聲,不遠處,還有草草壟起的墳墓。在這里,若看見一個滿身鮮血,身子緊緊蜷縮在一起的女子,估計沒有人不會被嚇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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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啦?」
感覺到床上有動靜,倚在床邊的藍天燼立刻睜開眼,迅速的回頭望去,那眼中的清明,好像根本就沒有睡著一般。
「這是哪?」周圍的環境有些陌生,只不過身旁的人卻是認識的,這讓百里雅音提起來的心悄悄放下了一些。
「這是我在公主府外置辦的院子,知道了被人暗算了,我找了你好久。」起身揉了揉疲憊的額頭,藍天燼為她掖好了被子,走到桌子上為她倒了一碗藥。
「把藥喝了。雖然血已經止住了,但失血過多,身體還是會虛弱一段時間的。」伸手遞過藥碗,因為怕百里雅音醒來藥會涼了,所以隔一段時間他就會吩咐下人將藥熱一下。現在藥的溫度正好。
皺著眉頭看藍天燼舉在面前的藥碗,雖然不願喝,但好歹別人也救她一命。呃……加上上次是兩命了,所以百里雅音還是老老實實的一口將藥吞了。澀澀的中藥在嘴里不加留戀便吞了下去,但還是苦的她閉上眼楮,嘴唇緊抿,眉頭狠狠的糾結在一起。
「蜜餞,吃了吧。」口中突如其來的甜蜜與苦澀參雜在一起,說不出的感覺,有些驚訝的抬頭,迎視上藍天燼的眼楮。
「畢竟是女子,怕苦。」笑了笑,藍天燼解釋的毫不心虛。
低垂下眸,百里雅音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他的做法。
「雲落絮那個女人,你應該知道她的本性吧,為什麼要救她?」坐,藍天燼不信以百里雅音的聰明伶俐會不知道雲落絮是什麼樣的人?
哼!那樣的女人,才是真正的人盡可夫。先是勾引百里澤宇,又勾引他,再後來勾引唐高駿,最後又和林逸文扯上了關系,真是說她‘賤’都侮辱了‘賤’這個詞!
「救她?」
恍惚了一下,百里雅音眼神躲閃開藍天燼的目光,沒有焦距的視線注視著帶著粉色紗幔的床頂,重復了這個詞,嘲諷的笑了笑︰「其實我沒有想救她。」
真的,其實她本意真的不想救她們,甚至想要親手殺了她。畢竟,她害自己這麼慘。
只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在看到雲落絮遇到危險的時候,耳中回蕩的,卻全都是要救她的聲音。
那一年,爹娘臨死之前,對她說︰「舞兒,你是天命聖女,我們對你給予了太多的期望,太多的疼愛,所以,姐姐才會因為嫉妒這樣對我們。」
他們說︰「舞兒,答應爹娘,不要怪樂兒,是爹娘太疏忽她了。她不懂愛,也不會愛,所以舞兒,以後要好好的照顧樂兒啊。」
除了對爹娘臨終前的誓言,還有任若兮請求。她曾經說,雲落絮是她最崇拜的人,她不希望自己和她的偶像會站在敵對的立場。
還有林逸文,林逸文是因為雲落絮而進入公主府,受盡天下人嗤笑的。那麼相對的,他也應該很喜歡雲落絮吧?
這麼多曾經給過她愛,給過她溫暖,給過她希望的人,她怎麼忍心看她們傷心失望呢?反正,她從來都是自己一個人,即使因為替她擋箭而死了,也不會有人記得她的吧?
或許,就因為她這一次的英勇行為,又有人會記得她?
她不知道,只是,在她還沒有真正將這些問題考慮清楚的時候,就已經倒在血泊中了。而後來的結果,也令她悲涼之外產生了看穿一切的淡然感。
她想,沒有人再比她遇到過更多的背叛,更多的絕望了。釋然了,也就百錘不練了。
記得不知在哪里看過這樣一句話,生活,就是生出來,活下去。
生出來,活下去,多麼簡單的兩句話啊,卻為什麼給她這麼多的磨難?她想,能說出這句話的人,也肯定經歷過歲月洗禮中的千錘百煉吧。這樣,才能無奈的對生活妥協,說出這樣認命的兩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