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讓一直極度懷疑百里雅音的鳳染頗有些目瞪口呆的感覺,就連身旁的百里雪照,也有些訝異的挑眉。
「真想不到,公主竟然有這樣的廚藝。」拿起筷子迫不及待的夾起一塊魚肉,吃完後,對于雅音的廚藝,鳳染贊不絕口。
「三哥哥,你也吃啊。」不屑回答鳳染的話,百里雅音見百里雪照沒有吃,關心的開口道。
「雪,味道不錯,嘗嘗。」對于百里雅音的刻意無視,鳳染一點自覺都沒有,反而好心的夾起一塊菜,送到百里雪照嘴邊。
「不用了,我自己來。」尷尬著鳳染突然的親近,百里雪照有些緊張的看了百里雅音一眼,見她若無其事的盛湯,好似沒有看到這邊的舉動,下意識的送了一口氣。回過神來,又有些惱怒的瞪了鳳染一眼。
見到百里雪照真的生氣了,鳳染才聳聳肩,放棄了喂他吃飯的念頭。表面上還是那番玩世不恭的模樣,唯有眼神轉眸間不經意劃過一抹受傷。
雪,難道我們的事,你打算瞞著全天下嗎?還是,你從來就不曾將我放在心上?
「既然好吃,你也多吃一些吧。」
百里雪照還沒有發現鳳染的傷心,倒是百里雅音,敏感的察覺出他那一瞬間的失落。似有意又似無意般,將乘好的,準備給百里雪照的湯,率先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嗯。」愣神了一下,有些驚訝百里雅音的舉動,抬起頭看向百里雅音。但百里雅音卻沒有看他,繼續重新盛碗湯給了百里雪照,鳳染眸光一閃,不知想到了什麼,沒有說話,低聲答應了一聲,便低頭喝湯了。
「三哥哥,你也喝啊。」見百里雪照疑惑的眼光看來,百里雅音笑了笑,招呼著他喝湯。想問些什麼,可是猶豫了一下,沒有問出口,百里雪照也舉起碗來,品嘗著新鮮美味的肉湯。一時間,所有人都有些沉默。
「三哥哥,‘血漣漪’你是怎麼得到的?」看出了鳳染與百里雪照兩人之間似乎有隔閡,百里雅音故意找些別的話題來轉移注意力。
「到了魔域之地,結識了幾個朋友,給了他們一些錢,一起找到的。」微微笑了笑,百里雪照似乎不願向百里雅音訴說具體的細節,只是簡略的概括了一句。
「呵~是啊,給了別人錢讓別人找到的,可惜那幾個人卻是有賺錢的命,沒花錢的命。」諷刺的話听起來尤為刺耳,鳳染看百里雪照說的如此漫不經心,不禁有些生氣。其實他也不想說的如此難听,可一想到當初他去闖那麼危險的地方,竟然沒有和自己商量,甚至走了好幾天後才讓自己知道消息,心里的憤怒便尤盛。
「死人了?三哥哥,鳳將軍說的是怎麼回事?」听見鳳染這麼一說,百里雅音立刻機敏的听懂了他話中的意思。早知道這趟路途會並不平坦,沒想到當真以死人為結束。想到這里,她不禁萬分慶幸百里雪照的平安歸來。
「沒什麼,只是‘血漣漪’身旁有一只毒蠍,他們不小心被蜇著了。」有些不滿鳳染的拆台,百里雪照蹙眉,不明白鳳染這是突然發什麼瘋,總是說這樣讓人不舒服的話。
「毒蠍?說的輕巧,堂堂聖物的守護獸,竟然被你如此輕松的一句帶過。如果當初不是我趕到的及時,恐怕現在的你,早就在閻王殿吃飯了。」
「鳳染!我的事如何,不需要你管!我也沒求著你救我,是死是活,干你何事?!」听著鳳染句句帶刺的話,一向好脾氣的百里雪照也不禁怒了,冷著臉語氣不善道。
「干我何事?哈哈,好一個干我何事!」鳳染突然站起身來,滿臉說不清是怒還是恨,他盯著百里雪照,一字一句道︰「百里雪照,從很久以前,你就在逃避我們的關系,我知道你要面子,你臉皮薄,所以我不逼你。不是我不想逼你,而是我沒有勇氣。百里雪照,現在我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麼容易的否認我們的關系,原來,在你心底,我一直是個恥辱般的存在,乃至于皇帝下旨聯姻中,你毫不拒絕的就答應了。」怒氣沖沖的說完,鳳染甩手而去。來時悄無聲息,去時波濤洶涌。
百里雪照沒有攔他,或許是忘記了攔,或許是不想攔。即使最後在走出門的時候有片刻的滯留,可惜,身後的人兒已經舍棄了他。鳳染慘烈的一笑,嘴角帶著涼薄的笑意,再不留戀,大步離去。
「他對你,是真心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百里雅音怎會看不見鳳染那眼中失望悲涼的笑意。同樣是為愛情而傷的人,無疑是最有共鳴的。百里雅音淡淡的看了一眼一直低著頭的百里雪照,沒有責罵,也沒有支持,淡淡的說了一句。
聞言,百里雪照身子一怔。
「三哥哥,鳳染是將軍呢。」飯桌上一陣難言的沉悶後,百里雅音開口,說了一句讓人模不到頭腦的話來。百里雪照疑惑的看向她,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三哥哥,本來我有些猶豫,可現在,我看清了。你的眼里,有他的影子。」笑了笑,百里雅音看著百里雪照,如同一個師長般,為他解惑︰「三哥哥,真正的愛情,無關國界,無關年紀,無關性別,無關風月。愛了就是愛了,便要好好的愛下去。若放手,你想過沒有……鳳染是一個將軍,如果有一天,他戰死沙場……」
「不!不可能!」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百里雪照恐懼的聲音打破了。
「呵,三哥哥,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這個作為妹妹的都支持你。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百里雅音的話很有說服力,可是見百里雪照還在痛苦中掙扎徘徊,百里雅音也有些不忍。
但不忍歸不忍,如果她不將現實的情況說給百里雪照听,如果百里雪照真的放棄了鳳染,她相信,兩人都會痛苦一輩子的。百里雪照溫柔和善、飄渺若仙,可越是這樣的人,在愛情的道路上,越難以駕馭。
「刀戟聲共絲竹沙啞
誰帶你看城外廝殺
七重紗衣血濺了白紗
兵臨城下六軍不發
誰知再見已是
生死無話……」突然听見一陣清冽悅耳的歌聲,百里雪照愕然的抬頭,見百里雅音正眼神專注的看著他,里面有鼓勵,有支持。而那一陣陣如水般酣暢的歌詞,正是她唱的。見此,百里雪照也不再說話了,他沒有問為什麼百里雅音會唱歌,就像當初沒有對百里雅音的容貌追根究底一般,只是靜靜的閉上眼楮,听著這帶著絲絲哀傷的歌曲。
「當時纏過紅線千匝
一念之差為人作嫁
那道傷疤誰的舊傷疤
還能不動聲色飲茶
踏碎這一場
盛世煙花。」唱這首歌,百里雅音是融入感情的。這首歌的故事她知道,所以看著百里雪照和鳳染,她不忍心讓這首歌背後的故事重演。
「血染江山的畫
怎敵你眉間一點朱砂
覆了天下也罷
始終不過一場繁華
碧血染就桃花
只想再見你淚如雨下
听刀劍喑啞
高樓奄奄一息傾塌
是說一生命犯桃花?」漸漸的,雅音的聲音有些啞,也許是觸景生情,也許是因為悲傷,雅音的心情有些沉重。听著這首歌,百里雪照似乎是懂了什麼,那一直強行逼迫自己忘記,那一直掩埋在心底,不敢正視的愛,突然排山倒海的涌來!
「誰為你算的那一卦
最是無瑕風流不假
畫樓西畔反彈琵琶
暖風處處誰心猿意馬
色授魂與顛倒容華
兀自不肯相對照蠟
說愛折花不愛青梅竹馬
到頭來算的那一卦
終是為你覆了天下。」
‘為你負天下’,這句話,鳳染當真是跟他說過的。那時,他們的年紀還小,一次無意的邂逅,一次無意的相救,牽絆了兩人的一生。還記得當初那個少年說︰「我愛江湖,我愛策馬奔騰
看盡千山萬水,可是為了你,這一切都可以舍棄。我做了將軍,我知道,只有保護好這個國家,才能保護好你。」
「明月照亮天涯
最後誰又得到了蒹葭
江山嘶鳴戰馬
懷抱中那寂靜的喧嘩
風過天地肅殺。」不知何時,有涼涼的淚水在臉龐肆意滑落,卻不知是為何而落,因何而落。百里雅音靜靜的看著這樣的百里雪照,眸光深處平靜而安詳。
「容華謝後君臨天下
登上九重寶塔
看一夜流星颯沓
回到那一剎
那歲月無聲也讓人害怕」
如果沒有相伴一生的人,歲月無聲,度日如年,是多麼讓人恐慌害怕啊。誓言可以忘記,容顏可以模糊,可是那愛情,那人兒,要如何才能挽回?
「枯藤長出枝椏
原來時光已翩然輕擦
夢中樓上月下
站著眉目依舊的你啊
拂去衣上雪花
並肩看天地浩大……」
是夢是醒?是千帆過後的真實。百里雪照看著已經停止歌聲的百里雅音,靜靜回味這首讓人心里莫名悲涼的歌曲半響,突然開口道︰「雅音,謝謝你。」
搖搖頭,百里雅音明白百里雪照想要謝她的是什麼,她只是笑笑,淡淡開口道︰「你幸福就好。」
她是天後,絕音天後,她的歌聲,她的感染力無須質疑。如果她真的想通過歌聲告訴別人一些什麼,那麼那個人就絕對可以感知到。
「三哥哥,去吧,去找他,向他解釋清楚。如果下次有機會唱這首歌給你們兩人听,我會給你們講這首歌背後的故事。」默默的為百里雪照加油,百里雅音像是一個編織美麗夢幻的天使,獨放這自己的優雅芬芳。見此,百里雪照點點頭,腳步有些急促的離開了。
三哥哥,一定要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