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春雨懂的。你是公主,是這天底下絕無僅有的尊貴之軀。與你相比。春雨只是秋天一片枯萎衰敗的落葉,一只褪去了生命的蟬蛹,一灘烏黑的淤泥。公主,你想要什麼,便擁有什麼,這整個天地下的好兒郎都是你的。所以你驕傲,你任性,你不願別人分享你一絲的榮譽。即使我與表哥相愛到天可崩,地可裂,你也能毫不留情的拆散我們。現在,你連我們唯一所擁有的回憶都要奪走,公主,你好狠的心吶~嚶嚶……」哭的如同風雨中微顫的小白花,瑟瑟輕抖。如絲的長發披散在消瘦的肩上,顯得那樣柔弱無依,楚楚可憐。不知情的人,看到她這副淒淒慘慘切切的模樣,估計真能認成是百里雅音欺負她呢。
嗚呼哀哉,听到姜春雨那精闢的排比句,看著她那離著江南,眺望煙雨的眼神,百里雅音石化當場。她感覺,和這樣的極品在一起,遲早她的人生觀、價值觀、三觀會盡數摧毀的。目瞪口呆的等著姜春雨說完,百里雅音惡寒的模模身上全數站立起來的雞皮疙瘩,現在,她寧願這個女人強勢一點,哪怕欺負自己,也比在這兒博取自己那點微薄的同情之心好。干咳幾聲,故意無視這眼前的嬌花兒,百里雅音上前幾步道︰「我們還是快點去看凌小公子吧,不是說穿過前面的湖就到了凌小公子的院子的嗎?如果我們再不快點,估計撫琴都會比我們先到達的哦。」
果真,听見撫琴這兩個字,姜春雨瞬間止住了哀嚎,小聲的抽泣兩聲,看著百里雅音,笑的無比柔弱。只見她紅著眼眶,輕輕的擦拭臉上的淚水,細細的嗓音嬌聲軟語︰「公主,听你的,我們還是先去看望小堂弟吧。公主是那麼善良、那麼高貴、那麼美好,我相信即使喜歡上了彥哥哥,也終將會被我們那至死不渝、相生相死的愛情感動的。彥哥哥和我從小便相許到老,我們一起走過風、走過雨,走過黃昏,走過陸地,公主,我相信你看見我們的愛情,一定會成全我們的。」姜春雨說的越多,百里雅音的身子便越是僵硬,走的越快。反正說穿過林玉湖便會看見凌小少爺的院子,她也不用姜春雨再帶路了。
「公主,等一下……」
走到橋中央,又听見姜春雨的叫喚。靠!老娘真快忍不住了!燃燒吧,小宇宙!再不發泄出來,百里雅音真怕把自己憋出個內傷出來。站定身形,惡狠狠的轉過身,誰知一回頭,卻是看見姜春雨在她身後伸出手來,像是要將她退下湖水一般。條件反射,百里雅音急忙側開身子,就在這時,她看見了姜春雨沖她詭異的一笑,心中的警鈴瞬間敲響。還不待做出反應,只見姜春雨腳步踉蹌後退幾步,然後噗通一聲,掉下了冰冷的湖水。
「百里雅音,你在干什麼!」
愣愣的看著摔下湖的姜春雨,百里雅音愣怔中,一道人影快速的閃現在眼前。只見凌彥站在百里雅音身前,怒氣沖沖的看著她,大聲的質問道︰「百里雅音,你今日答應和我回府,就是就是因為想要傷害我的家人嗎?!」
「呃,凌彥?你不是照顧你的弟弟去了嗎?怎麼在這里?」疑惑的看著凌彥,不是說他弟弟的院子在林玉湖對面嗎?怎麼他現在從橋的另一邊出現了。
「百里雅音,你還好意思問?!我問你,你剛才做了什麼?!」伸手握住百里雅音的手腕,凌彥睜大了眼楮,臉上滿是悲痛憤怒的表情。百里雅音看著他,有些不明所以的反問道︰「你說什麼啊?」
「兒子,快別和這個女人說話了。雨兒落水了,你快救她啊!」本應該是好听的溫婉聲音,卻因為陡然拔高,而尖刻起來。百里雅音回頭看去,只見凌彥出現的地方,不至他一個人,後面林林總總,跟了一大群。
見凌彥听了那女人的話,毫不猶豫的跳入了冰冷的湖水之中,百里雅音瞬間明白,她被算計了。
看來從進府之後,一切的一切,環環相扣,形成一個巨大的陰謀。看著她們出現的地方,再看看自己站著的位置,百里雅音驀地明白了凌彥憤怒的原因。若按照凌彥和大家出現的位置看,因為有部分身體被姜春雨擋住了,看起來就像是姜春雨想要牽自己手,卻被自己推下湖水一般。如今這正是夏秋交接之時,雖然從公主府出發的早,可是在府外耽誤了一些時間,所以現在幾乎到傍晚了,湖水的溫度,可想而知,絕對是寒意逼人。
在如此清涼的夜里,將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推入湖,看來明天,自己在天辰的名聲又要更上一層樓了。不過她無所謂,反正名聲都這麼臭了,再臭一點她也無所謂。不過她想不明白的是,就為了算計自己,這一家花費這麼多的人力物力,至于嗎?他們就不覺得累嗎?
「百里雅音……」從湖中游出來,凌彥懷中抱著姜春雨。那可憐的少女已經因為天氣寒冷,浸了湖水而昏迷了。她嘴唇凍的青紫,整個人瑟瑟發抖,不顯狼狽,卻盡是惹人憐惜的風情。明明已經意識不清了,嘴里卻不住的念叨著︰「彥哥哥,我冷……彥哥哥……救我,公主,我和彥哥哥是清白的……」
果真是個戲中高手,可明明昏迷了,卻在凌彥差點絆倒的時候,用力揪住他的衣服,不覺得太假了嗎?但是,那個陷入失望中的傻少爺,卻始終沒有發現。
「來人,快去請大夫過來。就去……去我的芩痕府。」抱著姜春雨,不知是生氣的還是什麼,凌彥抿著唇,用力的吼著那些下人,像是要發泄什麼一般。像是鬧著別扭,故意不去看百里雅音。抱著姜春雨,走了幾步,還是回頭了,說出的話卻讓百里雅音心寒︰「公主,我知道你貴為公主,也知道你從來都不喜我,只是我一味任性的想要討好你。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麼我做了這麼多,得到的,卻是你傷害我的家人。公主,麻煩你去前廳,等我安頓好了表妹,還希望你能給我一個交代。」
待听到凌彥說「你從來都不喜我,只是我任性的想要討好你時」,沒有人注意到,百里雅音的身體僵硬了一瞬,也沒有人看到,姜春雨那埋在凌彥懷中的嬌女敕臉龐,露出了得意慶幸的笑容。
听著凌彥的責怪與冤枉,百里雅音至始至終沒有說話,只是淡然的看著這場鬧劇,嘴角掛了一抹最和煦,也是最溫和的笑意。她就像局外人一般。輕輕淡淡,不爭不搶,不解釋,也不承認,就這樣冷漠的看著別人的忙碌,看著別人的慌張。那在剛進府時,曾經有片刻柔軟的眼神,那原來看著凌彥,已經慢慢變得柔和的眼神,此刻重新封閉,盡是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