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滾開,不要惹我發火!」陰沉著臉,百里雅音面色不善的盯著凌彥,直直的眼神,毫不掩飾的厭惡,讓凌彥的臉色蒼白了幾分。
「百里雅音,你……」不僅僅是被拒絕的難堪,連凌彥都搞不懂,為什麼他會覺得,自己的世界好像崩塌了一樣。他僵硬的梗著脖子,心里的委屈和難過滿滿的溢出來,充斥進眼楮。在馬上就要溢出眼眶的時候,狠狠的瞪了百里雅音一眼,轉過頭快速的跑掉了。
「……」似感覺到了凌彥的憤怒與悲傷,百里雅音抬起頭看著他的背影,沉默良久,轉身,朝相反的地方走去。
「公主?公主!」心不在焉的走著路,恍惚間好像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百里雅音抬起頭,看到了前方不遠處的蕭清韻。
「你要出門嗎?」看著他的方向是出府去的,百里雅音隨口問道。
「嗯。出去買一些東西。」點點頭,蕭清韻安靜的站在百里雅音身邊,不妖不媚,溫文爾雅。
「噢。」隨意的點點頭,百里雅音實在找不出什麼話來說,想走,又覺得不應該走,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公主,你能陪我一起出去嗎?」看出百里雅音的心情不好,蕭清韻笑著開口,想緩和一下沉重的氛圍。
「嗯。」只猶豫了一瞬,百里雅音不由想起剛來這里,訓練完鷹幫回府的時候,看到蕭清韻被欺負的畫面,便點著頭答應了。
「以後你要缺了什麼東西,就跟身邊的下人說,讓他們買,不要自己獨自出門。」低著頭走了兩步,百里雅音突然停下來,回頭囑咐了兩句,然後像什麼事也沒有一樣,繼續往前走。
「嗯?」訝異的抬頭看著百里雅音,卻見她說完話後就大步的向前走了幾步,蕭清韻沉寂的臉色微微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就像三月的清風般柔情︰「知道了。」
一路上跟著蕭清韻,買了筆墨紙硯後,兩人又在街上閑逛了片刻。路過一個賣飾品的攤子時,蕭清韻停駐腳步,看著一個青竹樣的簪子時,眼楮一亮。
「大哥,這個簪子多少錢?」伸手拿過簪子,只見這個簪子碧綠通透,雕刻的栩栩如生,簡單而不失大氣,被蕭清韻愛不釋手的拿在手中把玩。簪子的青翠映著手指的瑩白,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楮。
「客官好眼光,這個簪子可是新到的貨,因為價錢貴,所以只進了一個,作為鎮攤之寶的。客官既然看中了,我就便宜一點賣給你吧。」伸出七個手指,看著她們的穿著,想了想,賣東西的小販又加了三個手指︰「就收你們十兩紋銀。」
「十兩?」皺著眉,想放又舍不得放,蕭清韻小心翼翼的問︰「不能再便宜一點了嗎?」
「要不,八兩?」小販也有些猶豫,看著她們的穿著都是大戶人家,不應該在乎這些小錢啊︰「八兩已經是最低價了,不能再低了,再低我就沒法活了。」
「五兩能不能賣我?」抿著唇,模著冰涼細滑的青竹簪,蕭清韻也知道自己出的價錢低了,可是,自己身上確實沒有那麼多錢。當初在青雲閣時掙得錢在入府這麼久,早就花的差不多了。雖然說當公主府的男侍每個月能領到賞錢,但這幾年,因為公主不管府中的事,自己的銀兩不是被克扣就是完全不給,所以積蓄真的不多了,每次買東西都得省著點花。即使五兩,對他而言也是大價錢了。
「公子不是開玩笑吧,這麼好的貨只給五兩?」諷刺的笑著,一見面前的人露出喜歡又不舍的表情,長時間賣東西的他心中明了,這又是一個打腫臉充胖子的︰「簪子還給我,滾,滾,真是晦氣,浪費了老子這麼長時間!走開,別擋著我做生意!」揮揮手,想趕蒼蠅般嫌棄,蕭清韻咬了咬唇,難堪的微漲紅臉,伸出手想還回簪子。
「不是喜歡嗎?喜歡就買吧,不然下次看見喜歡的東西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出手阻止蕭清韻的動作,百里雅音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兩,上下拋著︰「這錢夠了嗎?」
「夠了夠了,小姐一看就是爽快人,我就說嘛,兩人怎麼看都是貴客。」眼楮隨著百里雅音手中的動作上下翻動,百里雅音看著他那一臉垂涎的模樣,悄悄用另一只手,從懷中掏出一個六兩的小銀錠︰「諾,給你錢。」
「謝謝客官,謝謝客官,客官一定會福緣廣澤、財源滾滾的。」驚喜的伸手接過銀兩,用牙咬了一口後,迫不及待的揣入懷中。小販又是拜謝又是祝福,那亢奮的模樣看到百里雅音露出了一個莫名的笑意。
「你剛剛說這跟簪子只值八兩的,即使是最初也只出了十兩的價格,可這個銀子,最少有五十兩了,還沒找錢了呢?」見小販揣完錢後就沒有反應了,百里雅音裝作無辜的看著他,站著不走。
「啊?」還要找錢啊?
哭喪著臉注視著百里雅音,有的時候,他們這些做小本生意的小販會遇到一些貴人,花很多錢買一兩個不值錢的飾品,他還以為,眼前這兩個人就是她的貴人呢。糾結痛苦的拿出自己的錢袋,像鐵公雞拔毛一樣,小販拿出銀錠和銀票,一張一張數著,然後牙一咬,心一狠,肉痛的遞了過去。
「諾,錢拿著。」將錢遞給蕭清韻,對上他那疑惑的眸子,百里雅音笑著解釋道︰「我不喜歡我府里的人出去被別人看不起。」
猶豫的接過錢來,卻發現趁機,百里雅音靠近他,淡淡的極品墨蘭幽香傳入鼻翼,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百里雅音忽然大喊一聲︰「跑!」然後拉著他狂奔了起來。
在他們身後,那正從懷里掏出錢,打算用錢安慰一下自己心靈的小販,愣愣的看著手中的六兩銀錠,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看見面前的兩個人突然跑了起來,才像想起什麼一樣,臉色大變道︰「錢!我的錢啊!你們兩個殺千刀的,讓我怎麼活啊!你們不得好死,我要報官!我要報官!啊!啊!我的錢啊,我的錢啊!」
跑到了一個小巷口,百里雅音伸頭瞅瞅,見沒人追來,松了一口氣。
「呼呼!」上氣不接下氣的喘著,蕭清韻不明所以道︰「我們……呼……我們為什麼……為什麼要跑?」
「果真是文弱書生。」嘖嘖的看著臉色蒼白,大喊淋灕的蕭清韻,百里雅音听到他的問話,詭異的笑了笑,伸手道︰「你看。」
順著百里雅音的視線,蕭清韻向她揮起的手看去,只見百里雅音慢慢的松開拳頭,里面赫然躺著剛才給小販的那個五十兩的大銀錠。
「怎麼在你手里?」剛剛明明見到她拿給小販了啊。
「秘密。」轉過真,將手向後一拋,銀錠不偏不倚的落入蕭清韻的眼前,他反射性的接過。百里雅音笑了笑,好似看見了身後蕭清韻猶疑的表情,回答道︰「給你的。」
「我不要!」蕭清韻愣了愣,突然冷下臉來,追上前方的百里雅音,將錢往她手里一塞就回頭走了。
「莫名其妙。」感覺到蕭清韻的悲憤與冷漠,百里雅音眨眨眼楮,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就生氣了。想了想,覺得男人不應該慣著,就也回頭走了。
「百里雅音,你真的很討厭。」走到一處拐彎的地方,蕭清韻腳步頓了頓,慢慢的回過了頭,可是身後,已經沒有百里雅音的身影了。注視著前方虛空處許久,蕭清韻才發出一聲似幽怨似懊惱的話來。
你真的很討厭,所以總是讓我在你的身後等待,從來都不曾轉身。當我為你轉身的剎那,你卻早已離開。
「討厭?你是在說我嗎?」耳邊突如其來的話讓蕭清韻身子一怔,他後知後覺的轉頭,看到了一個溫柔的對他微笑的女子。
是啊,雖然女子蒙上了面紗,可是蕭清韻知道,她一定是在笑。那彎彎的眉眼,那顫動的睫毛,那輕靈的聲音,都因染上了一層笑意而生動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共同的感動,悄然彌散在兩人周圍,暖暖的,卻又澀然的。
「你不是走了嗎……」責備的話還沒有完全說出口,蕭清韻眼楮一紅,毫無預兆的撲上前去抱住了百里雅音。
「我還以為你走了呢。」梗咽的聲音有些悶悶的,蕭清韻在百里雅音身上蹭了蹭,聞著她身上那好聞的女子恬香,剛才空空的心髒又重新注入了活力,跳的不規則而又迅速。
「我怎麼可能扔下你自己一個人走?」貌似有些不滿蕭清韻不理解她,其實百里雅音是非常汗顏的說出了這句話,然後掙月兌蕭清韻的懷抱,揚起手來晃了晃︰「我是想買東西給你吃,順便道歉的。」
「買東西?」這才注意到百里雅音手里還拿著東西,蕭清韻看著那紅紅的、散發著耀眼光芒的果子,然後,輕輕的,撇下了嘴。
「我不喜歡吃糖葫蘆,會變胖的。」嘟了一下嘴,有些撒嬌意味的看著百里雅音,蕭清韻清冷的眉眼因為那可愛的表情而柔化了起來。
「你真……可愛……呵呵……」抽搐著嘴角,百里雅音有一種無語望天的感覺。其實,真正傲嬌的不是凌彥,而是眼前這個家伙才是吧。果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麼?
「扔了嗎?買都買了,兩串我吃不完啊。」看了看手中的糖葫蘆,百里雅音皺皺鼻子,腦海中胡亂的想起了剛才的事情。剛才,其實她是真的打算走的,可是遇見了玉清瓊又在欺女霸男(玉清瓊大家還記得嗎?雅音第一次和蕭清韻見面時,美女救英雄時,玉清瓊飾演惡霸的形象。),猛然間,百里雅音恍然大悟,知道蕭清韻是在氣什麼了。
蕭清韻本身就是小館館的花魁,見過太多金錢與**的交易,所以,他對錢比一般人更為敏感。及厭惡金錢所帶來的骯髒交易,又比平常人懂得金錢的魅力,所以,在雅音給他錢的時候,他的反應才會那麼大。在看見他因自己的消失而失落,明顯帶著點小絕望情緒時,不可否認,百里雅音的心里有一些慶幸,慶幸自己追了過來,沒有讓他獨自一個人默默的離開。
其實,相對于林逸文的虛與委蛇與別人的陰謀目的,蕭清韻是讓人同情的,他在公主府,從來都是最漠然的。帶著旁觀者的態度,安靜的活在角落,希望被別人遺忘,卻又害怕被遺忘。他不給任何人添麻煩,相對于別人,他只希望尋求公主府名聲的庇護反而成了最單純的目的。
「雅音……雅音……百里雅音!」
「呃?你叫我?什麼事?」愕然的看著蕭清韻,百里雅音難得的露出一個傻傻的表情,那瞪圓的眼楮,迷茫的話語,一下逗笑了蕭清韻。
「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彈了彈百里雅音的額頭,蕭清韻那寵溺的笑容看的百里雅音有些晃神。
「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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