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駕——」錦衣衛們頓時大聲喊叫起來,亂中有序的將龍輦圍了起來……
幸虧狄夕鸞是躬身的後退,身子又偏巧撐起簾子一角,端木霸天瞥見利箭飛來,電光火石間拉過狄夕鸞的身子,兩個人滾進龍輦一角,利箭險乎乎貼著狄夕鸞的耳旁深深釘進龍輦木板上,只剩半截華翎在外面搖晃著嗡嗡作響,狄夕鸞耳旁一縷秀發被截斷,隨著箭風飄起,緩緩落在他們的身上……
狄夕鸞驚魂未定,臉色慘白︰「皇上……」
「別怕,有朕在!」端木霸天看著狄夕鸞花容失色,心疼不已,輕輕拍拍她後背,扶她坐起,輕聲安慰,眼眸中又一絲安定稍縱即逝……
「怎麼回事?」錦衣衛真是一群飯桶,幾日之前就安排的路線,居然還讓刺客混進來,不是吃干飯的麼?
「卑職該死!此刺客早就躲進對面小山坡上,以草做衣潛伏很久了,卑職三天前清理這段路途時沒有發現,現在錦衣衛已經圍截住他,諒他插翅難飛!」錦衣衛統領誠歐陽丹惶誠恐的回答,一顆小心已經懸在了半空中,讓刺客混進來,並且差一點還傷了皇上,這個罪名足以令他滿門抄斬了!
「副統領何在?」端木霸天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詢問副統領,無疑,這個正統領處境不妙了……
「臣在!請聖上明示……」副統領同樣膽戰心驚,「從今天起,你就是錦衣衛正統領,原正統領失職,殺無赦!」端木霸天語調平乏毫無波瀾說道,只是這幾句話落進侍衛們的耳里不亞于十級地震的威力,他們紛紛臉上大變,低首不敢發出半點聲音,沒有人敢為那個正統領求情,生怕若火上身,真正是伴君如伴虎!
「求皇上……饒恕……罪臣家人……」那名正統領歐陽丹驚聞自己殺無赦,連話都說不完整了……自己死了不要緊,最怕的就是連累了家人……
狄夕鸞不忍心的說︰「皇上,你真要殺了他麼?」
「他的罪,足以誅九族!朕只取他一人性命已是格外開恩了……」端木霸天倨傲的說,看狄夕鸞欲言又止,眸里掠過不悅之色「怎麼,鸞兒要為他求情?」他不喜歡任何人懷疑他的決定,尤其是在他以為很是合理的時候!
「那倒不是,他既能做錦衣衛正統領,想必武藝必有過人之處,不如讓他將功折罪,去抓回那個刺客,也不枉費他多年練武的辛苦白費,再者就算他死于刺客劍下,也是為朝廷捐軀,是他作為錦衣衛時刻準備著的,這樣也好顯示出皇上你有容人之量,畢竟,臨陣斬將容易動搖軍心啊!」狄夕鸞說得很有幾分道理,端木霸天點點頭,厲聲向龍輦外歐陽丹問道︰「狄姑娘的話你可听清楚了?」
「罪臣明白!罪臣謝皇上恩典、狄姑娘知遇之恩!」話語落,長劍出鞘,人已如虹疾飛向那刺客被包圍的方向,端木霸天滿意的看著正統領歐陽丹出神入化的身手,對狄夕鸞說道︰「還是鸞兒在朕的身邊好啊,差一點朕又要失去一名人才!」
狄夕鸞不置可否的巧笑著,「他本皇上的人,皇上要他生他便生,要他死,自然他就得死,死了也是皇上的鬼,皇上無所謂失去啊……」看著這個人如此出眾的身手,狄夕鸞倒是不知道為他求情留下他的性命到底是好事還是禍事了……
端木霸天收回看向那邊戰場的目光,必有深意的落在狄夕鸞臉上,「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鸞兒,你這個說法,朕很喜歡!」狄夕鸞忽略道端木霸天眼中的深意,欣喜道︰「皇上,刺客擒住了,那個歐陽丹果然驍勇!」
「把刺客帶過來!」端木霸天滿意的點點頭,下了龍輦,端坐在宮人準備的虎皮軟凳上,這個歐陽丹一出手便制住刺客,果然不同尋常,留下他還是有用處的!
刺客是一個瘦小的男子,黑衣黑衫頭戴黑巾,平常殺手的打扮,不算起眼,只有眼中不時流露出一些戾氣,讓他看起來有幾分凶狠,他不畏懼端木霸天的天子之威,被帶到端木霸天面前,雙眸挑釁的迎視這端木霸天審視的目光,毫無懼意!
狄夕鸞暗暗驚嘆︰此人雖然個子小,氣場倒也不弱,不知他會是哪路的人馬,父親和蒼煜太子不會派刺客刺殺端木霸天,希望不要是端木影的……
端木霸天見刺客如此鎮定,甚至氣場逼人,頗為不悅,「你是什麼人?敢刺殺朕,你可知這是株連九族的死罪嗎……」
「狗皇帝,今日落在你手里權當十年前就落在你手里,要殺要剮隨你便,休要廢話!」刺客打斷端木霸天的話,「大爺的九族早就被你這個狗皇帝滅了,大爺本是漏網之魚,死不足惜!」
「看來你是逆臣之後!」端木霸天看向身邊跟隨的史官,「查查十年前,有些什麼逆臣賊子被抄家斬首了的……」
趁著他們查詢刺客底細的光景,狄夕鸞掀起簾角仔細打量他,刺客恰恰抬頭看向龍輦,桀驁不馴的目光在接觸狄夕鸞探尋眼眸的一瞬間,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芒……
「原來你是十年前因謀反被斬首並被誅滅九族的鎮守北疆的將軍楊遷雲的小兒子楊釗!」端木霸天一會兒便尋著了刺客的身份,「當年你楊家因謀反被誅滅九族,唯有一名八歲小兒子楊釗不知去向,原以為在戰亂中死了,原來你還活著,活著就該好好珍惜,如今竟然不知死活要為父報仇,豈不是自尋死路?」端木霸天當年沒有追究楊遷雲幼子失蹤之事,還是念著楊遷雲曾有過的功勞,為他楊家留一條根,既然天意如此,那麼就不能怨他心狠手辣了!
「活著就要珍惜?狗皇帝,你怎知生不如死的滋味?看著自己的親人鮮血淋灕的一個一個死在自己的面前,你還能安心的活下去?狗皇帝,只要大爺有一口氣,都不會放棄殺你的念頭……哈哈哈……可惜多年的心血今日功虧一簣……」楊釗發出絕望的慘笑,為自己的失手懊悔不已!
「那是因為朕命不該絕,是天意要你的陰謀不能得逞!」端木霸天糾正道︰「把刺客楊釗暫且關押住,待查明有無同伙,一並誅殺!」
上了龍輦,端木霸天見狄夕鸞還是一臉驚悸之色,頗為心疼︰「鸞兒,今日累你受驚,若不是你在,只怕今日,朕的命休矣,你,是朕的福星!」
「皇上言重了,其實是皇上救了鸞兒……」狄夕鸞說得是實情,那箭不長眼楮,誰知道它就不會射到自己的身上?剛剛已經截掉了自己的一縷頭發了……「對了,皇上準備怎麼處置
那個歐陽丹?」
不說,端木霸天倒是忘了,他掀起簾布,歐陽丹還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歐陽丹,朕剛剛下了兩個旨意︰一,升副統領為正統領;二,對你殺無赦;現在朕修改第二個旨意,歐陽丹護駕有功,升為一品將軍,具體職務回宮之後再行安排,你如今的任務就是寸步不離的保護朕和狄姑娘的安全!」有了歐陽丹的護衛,端木霸天更安心了!
「謝主隆恩!」歐陽丹喜極,真正是因禍得福了!
「你該謝的是狄姑娘!」端木霸天補上一句,看著狄夕鸞滿是寵溺的光芒,「臣謝姑娘救命之恩,姑娘大恩,臣沒齒不忘!」
狄夕鸞半真半假道︰「沒齒不忘就不必了,不過你要欠姑娘我一個人情,日後本姑娘可是一定要討回來的……」此人以後一定用得著,還是拉攏拉攏為好!
「日後姑娘若有吩咐,歐陽丹就是搭上性命也要听從姑娘派遣!」歐陽丹信誓旦旦,狄夕鸞溫婉一笑,「歐陽將軍言重了!」
此處遭遇刺客,雖然天色近晚,但是端木霸天估計刺客會有同伙,並不打算休息,繼續前行,那刺客就被一根鐵索鎖著,拖在一匹高頭大馬的後面前行,後面的人時不時抽上一皮鞭子,沒走上多久,他身上黑色的衣衫已經被皮鞭抽的破爛不堪,縷縷條條的掛在身上,縱然是全身血跡斑斑的,他依舊高昂著不屈的頭顱,怒視著龍輦方向,為自己今日的失手痛心疾首!
狄夕鸞在自己的軟轎中看的真切,也想了許多,始終覺得下午他與自己對視的那一眼別有用意,他即使為家族復仇,應該與端木影無關才對,可為何狄夕鸞總是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呢?
半夜時分,端木霸天終于下令就地休整,累了一天,大家也困了,狄夕鸞悄悄起身,在戴先生和炫的掩護下來到關押刺客楊釗的地方,戴先生出手迷暈了看守的士兵,楊釗已然睜開銳利的眼,毫無表情的盯著站在面前的黑衣打扮的狄夕鸞,狄夕鸞除下面罩,楊釗眼眸一亮,「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