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小姐,請進!」御書房外,狄夕鸞奉旨剛到,守門的太監就直接請她進去,連通報都不需要,看來皇上早已經在等狄夕鸞了!
「臣女參見皇上……」未等狄夕鸞行完禮,龍椅上的皇上已經站到了她的跟前,伸手托住了她的身體,「免了!」
「謝皇上!」狄夕鸞覺得自己應該再行一禮以謝皇恩,豈料皇上拖住她的手竟沒有松開的意思,不由得又羞又驚,抬眸看向皇上的臉,卻看到皇上正用無比懷念的目光上下審視著自己,「太像了,太像了……十六年了,光陰如流水啊……」
什麼意思啊?狄夕鸞莫名其妙,誰和誰太像了?只是,皇上端木霸天此刻緊緊拉住自的手,狄夕鸞很是別扭又不敢強自抽出來,眼見皇上仿佛沉浸在某種回憶當中,臉上浮現出一種很幸福的神情,狄夕鸞只得微微低咳一聲,柔聲提醒道︰「皇上……」不要說被一個父輩的男子如此失態的緊握雙手令她兀自不自在,若是被李貴妃之流見了,還不把自己撕碎了?
還好,皇上端木霸天終于松開了手,又深深的盯視了狄夕鸞一眼,「朕的兩個兒子都向朕請旨要求指婚,將你指給他們為妃,你有何想法?」
皇上突然開口,就讓狄夕鸞做選擇題,狄夕鸞一時倒不好作答,她猜不透皇上的用意,俗話說,伴君如伴虎,若是一著不慎就怕連累了相府;
「你不願意嫁他們?」皇上語氣中竟有一絲雀躍,「朕听說你曾向貴妃拒過婚?」
「是!」狄夕鸞斟酌著說……
「為何?」皇上饒有興趣,「臣女只是平凡女子,才貌平庸,自認無德無能當不起皇子青睞……」狄夕鸞只好硬著頭皮繼續胡扯,媽的不願嫁就是看不上唄,非要把自己貶的這般低,真是人在屋檐下不敢不低頭,狄夕鸞暗暗嘆息,嫁了皇子又怎樣,還不是要受別人挾制,遠的不說,就眼前這位再加上皇後李貴妃的,那日子還不把人過瘋了呀?
「胡扯,說真話!」皇上似笑非笑,言語中卻又洞察一切銳利,狄夕鸞一驚,「臣女說的是實話……」
「那麼朕說你當得起,就把你指給——」皇上故意拖長音思索著說……
「不要啊,皇上——」狄夕鸞急忙阻止︰「臣女其實是不想嫁給他們!」得了,一著急,真話就出來了!
「哈哈哈哈哈……」皇上不但沒有生氣,居然仰頭大笑起來,「果然像,連性格都如此相似……」壞了,皇上今天非常的不在狀態,他總是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但是你,必須得嫁入皇宮!」瀚華皇忽而話鋒一轉,毫無商量的吐出一句;
「可是皇上,您忘了,你說過臣女的婚事讓臣女自己做主的啊!」狄夕鸞孤注一擲,就要看瀚華皇是否言而有信了!
「那是蒼煜太子沒來之前,你沒有抓住機會!」瀚華皇端木霸天根本不容狄夕鸞爭取機會,就一票否決;
見過強取老婆的沒見過強取兒媳婦的,這瀚華皇真讓狄夕鸞無語,不過瀚華皇端木霸天接下來的話更令狄夕鸞徹底無語︰「朕召見你,只是告訴你,朕,明天就會下旨狄相府府並傳旨昭告天下,冊立你,狄相府大小姐為鸞妃,即日入宮!」
「皇上……」狄夕鸞驚得眼珠子快掉下來了,冊立她為鸞妃?皇上的?敢情皇上的意思不是要自己做兒媳婦,而是小老婆啊?太過分了,早知道還不如就嫁他兩個兒子其中一個算了,最起碼般配些關系也簡單些,狄夕鸞張張嘴想要說話卻不由自主的被瀚華皇威嚴的氣勢逼回,怎麼辦?怎麼辦?怎麼現在的形勢越來越無法控制了,自己像是變成了一個東西,沒有了歸屬感,像浮萍一般命運掌握在了別人的手心里,狄夕鸞郁悶極了!總算見識到了古時女子生活的無奈和悲哀,不,狄夕鸞是來自現代的一抹魂魄,怎能听憑別人把握自己的命運?
像是看出來狄夕鸞抵觸和想法,瀚華皇端木霸天清冷的聲音又想響︰「朕不會讓兩個兒子為了你兄弟失和骨肉反目,朕已經許你有母儀天下之風範自然你只有入宮才會有母儀天下之說,你如此聰明女子,難道還不明白朕意?」
母儀天下?狄夕鸞一個頭便成了兩個大,怎麼越來越繞了?難道一切早在瀚華皇策劃當中?上次宮宴上是瀚華皇故意說自己有皇後當年的風範,引得皇後和貴妃紛紛爭奪自己做媳婦,期望自己真的母儀天下,那麼誰娶了自己就一定會做皇帝,可笑原來瀚華皇第一眼看到自己就沒有打算讓自己做他的兒媳婦,而是做他自己的妃子,母儀天下,不過是他為自己納狄夕鸞為妃找的一個借口而已!
狄夕鸞越想心底越是涼薄,越是驚心,抬眸,瀚華皇意味不明的眸光正落在一副畫上,「過來——」
狄夕鸞上前,畫上是一位款款而立的美麗女子,「這畫中女子乃是朕的紅顏知己,也是朕畢生追求的愛人!」瀚華皇無限愛憐的撫模畫面,仿佛畫中女子真是他前世今生的愛人;狄夕鸞心底很是不屑,男人總是喜歡左擁右抱,看似深情其實薄情,既然喜歡畫中女子,那麼為什麼不與畫中女子相守,後宮中妃嬪成群,還要強納自己為妃,居然還把自己裝扮成深情男人,真讓狄夕鸞覺得惡心!
「很不屑朕的行為是不是?仔細看看畫中女子…」瀚華皇像似看透狄夕鸞心思般再次說道,狄夕鸞這才仔細審視畫中女子,越看越熟悉,天哪!那不是鏡中的自己嗎?這幅畫畫的是自己?不對,自己怎麼會是瀚華皇的紅顏知己呢?
「她叫綺晴,是你的母親!」瀚華皇的目光仿佛透過畫中女子飄忽很遠很遠的地方,「她是朕深愛的女子,原本與朕兩情相悅,若不是遇見你的父親,綺晴一定會與朕永結百年之好,一定會……」瀚華皇忽然恨恨的盯著狄夕鸞,「是你的父親不知施了什麼魔法,讓綺晴死心塌地棄朕而去追隨他!」
狄夕鸞被瀚華皇陰鶩的目光盯視頭皮發麻,自己從不知道母親的閨名原來叫綺晴,從不知道原來父母與瀚華皇竟有這麼一段情感糾葛,難怪父親雖然官居高位依然生活的如履薄冰,他的頭上有這麼一把利劍懸著哪,問天下誰敢搶皇帝的女人?那不是壽星佬吃砒霜——找死麼?
「臣女……不知……」饒是狄夕鸞冰雪聰明此刻面對這亂的像麻一般的關系也無方可解,為什麼母親已死而瀚華皇卻沒有報復爹爹呢?為什麼還能容爹爹權傾天下?說瀚華皇大度狄夕鸞不信,沒有哪個男人面對搶自己心愛女人的情敵而能不施報復選擇無動于衷的,除非他傻!
狄夕鸞唯一隱隱約約可猜的是,她終于明白為什麼這些年來爹爹對自己不聞不問了,或許他就是想刻意遺忘自己的存在,不叫瀚華皇注意,也許他早就猜到瀚華皇沒有得到母親必然不會放過她的女兒,更或許他覺得女兒死了會比活著更好點!好糾結啊!
「說說你的想法,鸞兒?」瀚華皇饒有興趣的掃視著狄夕鸞臉上瞬息萬變,聲音好溫柔,仿佛不是對狄夕鸞說話而是在對他心愛的女子——狄夕鸞的母親綺晴說話;
「臣女、臣女只想知道,皇上當時為何不殺了父親,除去狄相府?」,真是好奇害死貓啊,狄夕鸞不要命的問了這麼一個她特別特別想知道的問題;
「是啊,朕何嘗不想殺了他以泄心頭之恨,可是綺晴會不高興,她會傷心,朕不願意她傷心難過,朕要她高興,所以朕也就裝著高興開心,眼睜睜看著綺晴嫁給了你爹,做了你爹的新娘,你知道嗎,綺晴做的新娘子是我見過的最美的新娘,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美的新娘子,從那一刻開始,朕就後悔了,後悔讓她嫁給了你爹,朕不能忍受一日不見綺晴的相思之苦,所以頻頻召她進宮一敘,可恨你爹總是背地里給綺晴氣受,綺晴那麼善良,怎麼也不肯告訴朕實情,只說與你爹兩情相悅琴瑟和諧,朕嫉妒、嫉妒啊……」
瀚華皇沉浸在昔日的傷感中,語調里全是懷念,狄夕鸞越听越心驚,天啊,母親當年就在這樣兩個強勢男人的夾縫中煎熬,她是怎麼生存的呀?可憐的母親,難怪紅顏薄命,狄夕鸞忽然痛恨眼前的這個貌似情深的男人,母親既然選擇了父親,必然是她深愛父親,而他,瀚華皇憑借高高在上的地位苦苦糾纏不休,一定是母親為了平衡他們的心理,長期提心吊膽左右調和才會心力交瘁而死,是他,瀚華皇,逼死了自己的母親,現在又想要強納自己為妃,彌補他當年失去母親的遺憾,他,好卑鄙!
「臣女明白了,皇上是想要以臣女來彌補當年的遺憾嗎?」狄夕鸞冷冷的說,「可惜皇上就是娶了臣女,臣女也不是臣女的母親,臣女還是狄夕鸞,怎麼也替代不了您心目中的綺晴!」他最好還是死了心吧,狄夕鸞就是狄夕鸞,不是替代品!
「朕還沒有回答你,為什麼不殺你爹還給他加官進爵呢,」瀚華皇端木霸天無視狄夕鸞的反感,「是綺晴,她臨死前要朕答應一定不遷怒于你爹,說要等你長大,或許會還我一個綺晴,朕,答應了,不是為了今日還朕一個綺晴,而是朕不想讓她死的不瞑目!」
瀚華皇這話說得還算有點良心,想必母親怕自己死後,爹爹一家就會遭到報復才會以十幾後,等我長大或許會還他一個綺晴來敷衍他的,瀚華皇想必也知曉母親維護父親的心意,所以父親一家才得以安寧度日,可嘆母親,哪曾想到自己的女兒會與她長的如出一轍?昔日拖延的話今日還真的受人把柄了……
瀚華皇端木霸天這樣一番話,很明顯就是告訴狄夕鸞,今日她只有一條路,否則就別怪他食言滅了狄相府!
雖然不是自己真的母親,但畢竟給了狄夕鸞肉身,狄夕鸞怎麼忍心讓她的心血十幾年後還要付諸東流?還有狄相府,雖然不怎麼喜歡,畢竟不忍連累了爹爹和弟弟狄賽虎枉送了性命!再者說,自己今日如不答應,只怕知曉了皇上心底秘密,也不能安全離開皇宮……
況且自己還可以再爭取一下的,一時間狄夕鸞心思千回百轉︰「皇上旨意臣女不敢不從,只是臣女還沒有準備好,還有點私事要處理,望皇上看在母親綺晴的面上,再容夕鸞半月時間,夕鸞半月後必定歡歡喜喜入宮,還皇上一個最美的新娘!」現在唯有打綺晴的牌子為自己爭取點時間了,就看瀚華皇對母親情意如何了!
瀚華皇端木霸天深深的望著狄夕鸞,久久的,久久的︰「那麼朕就等著見最美的新娘了!」
回到狄相府,狄夕鸞已是疲勞之際,一頭栽進床上,什麼話也不想說,連爹爹親自過來看她也沒有見,隱約有些憤恨狄宰相,既然猜到這樣的結果,為何不早點解決了自己?听柳兒丫頭說爹爹頗為憂心,媽的,不憂心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