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的臉近在咫尺,暖黃色的燈光下,美麗得近乎虛幻,我每一寸血管里都流淌著怒氣,這憤怒已經累積了數月數日,此刻在心髒集中,卻因著她唇角的那抹無辜而爆發不出去,反而郁積得自己內傷。
「喬小姐,別開玩笑了,行嗎?」
「開玩笑?你竟然將那晚的事當做開玩笑麼?」
她眼神微微一冷,加重了語氣。到底是誰在開玩笑?是誰在那夜之後玩失蹤的,我只覺得她不可理喻,無意再糾纏下去,將頭扭向一邊︰「我累了,要回房睡覺了,麻煩讓一讓。」
「看樣子你的確是很生氣。」
她聲音低得像嘆息,溫暖的手指輕輕劃過我的臉龐,我身體里似有一股電流竄過,帶起一陣顫栗,我痛恨于自己的這種反應,惱怒的轉過頭來,義正詞嚴的道︰「喬小姐,請你自重!」
我確信我這句話說得很重了,她神色陰晴不定,放下手,微眯著眼楮看我,我感覺到一種危險的氣息,便又很快強調了一句︰「明天我就去找房子,我會盡快搬離這里!」
這句話我既是對她說,亦是對自己說,我不想給自己留退路。她看著我,沉默了一下子,然後緩緩道︰「為什麼?你並不想走。」
她的眼眸深不見底,似能看透我的心,我本能的就要反駁,她又接了一句︰「我也不想你走。」
她語氣里有一絲難得的溫柔,溫柔得我幾乎就要相信了,然而,這溫柔保持不到幾秒鐘,她唇角又綻開一絲曖昧的誘惑的笑意︰「你剛剛不是要我自重麼?好。」
她微微低下頭,在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封住了我的嘴唇。
她的唇那麼的柔軟,馨香,滿是令人沉醉的味道。如果不是因為她的笑讓我想起了那個激情迷失的夜晚,如果沒有嘗過那麼多天的期盼與心酸,如果沒有因為懷疑而失去信任,我想我依然會就此瘋狂沉淪。
可是現在,她的唇舌在我的唇齒間流連糾纏,我並沒有目眩神迷的感覺,沒有甜蜜和幸福可言,我只想著,我僅僅是她手中的一個玩物而已,這種想法令我覺得羞辱而憤怒,我心里蘊著的那把怒火不自禁的越燒越旺。
「怎麼?你不想我麼?」
她沒有得到她想要的反應,湊近我耳邊低聲問我,我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忽然掙開,用力將她一推,她猝不及防之下,幾乎摔倒,她一手撐著身後的牆,睜大眼楮驚訝的看著我,那眼神像在看著一個瘋子,我想我的確是瘋了,怒火燒灼著我的心,也燒紅了我的眼,我上前一步,抓住她又是一推,她的身體重重的撞在牆上,她痛得發出一聲悶哼,卻倔強的沒有叫出聲來。
「喜歡玩是嗎?好!我陪你玩!」
我欺身上前,惡狠狠的吻住了她的唇,手也毫不客氣的攀上她的胸前,她像也是被我激怒,反手緊緊摟我的脖子,我們仿佛一對懷有深仇大恨的戀人,近乎野蠻撕扯著對方的衣服,親吻著彼此。
與其說是吻,不如說是咬來得恰當,舌尖上的一陣痛楚讓我差點迸出眼淚,腥甜的滋味漸漸在口腔里彌漫開來,我的頭腦瞬間清醒,一股深深的倦意襲上心頭,突然間,我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松開了她,她也幾乎同時放開了我。我們粗重的呼吸著,有氣無力的看著彼此。
她閉了閉眼,忽然輕聲道︰「對不起。」
我想笑,卻發現臉僵得完全笑不出來,伸手抹了抹眼楮,啞聲道︰「喬斯雨,你究竟想干什麼?你究竟想從我這里得到什麼?我……我什麼也沒有。」
夜深了,只有床頭的那盞小燈還亮著,散發著柔和的粉色的光芒,將臥室點綴得溫馨而浪漫。
喬斯雨枕著我的胳膊,像只慵懶的貓一般蜷縮著,早已睡著,我的思緒零亂如麻,卻沒有沒有半點睡意。我跟她的相遇,相識,以至到現在的每一步進展,都是如此的富有戲劇性,我總是隨著她的步調在走,卻永遠猜不到下一步會發生什麼。
我問她想要從我這里得到什麼,她居然說想我抱著她。
一切都很莫名其妙,我無從知道這女人心里在想什麼,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只是,費盡了全部力氣,卻仍是無法拒絕她的要求。于是,我們便睡在了這張床上,與上次不同,這次,是真正意義上的睡覺,我心里沒有半分邪念,而她抱著我的感覺,就像一只漂泊的小船,終于停在了溫暖寧靜的港灣,睡得竟是格外香甜。
我側過頭,打量著她的臉,美麗而安詳的臉,心里忽然生了一種許久未曾有過的安心和滿足,忍不住湊過去,在她額間印下輕輕一吻。
喬斯雨,你究竟想要什麼?如果你要的是我的心,它已經是你的了,如果你不想要,那我該怎麼辦?
十二日要去學校報到,自然是要早起,雖然這張暖和的床,床上那個對我來說已有了特殊意義的人,都令我無比躊躇。
冬季晝短夜長,窗外仍是黑漆漆的一片,我小心翼翼的將燈稍微擰亮,輕手輕腳的下床,穿衣服。
喬斯雨在床上翻了一□,閉著眼楮道︰「起這麼早?」
我被她嚇得扣扣子的手一哆嗦︰「你醒了?」
她微微一笑,聲音有種清晨特有的慵懶︰「還沒全醒。」
「對了,你今天也要去公司呀。」我忽然拍了一下腦袋,道︰「你初六好像就開始上班了呀。」
「你記得倒清楚,不過今天是星期日,你好像忘記這事了。」
放了個寒假,日子都過糊涂了,我模了模腦袋,輕聲道︰「好像是的,那你再睡會兒,我……我走了。」
「嗯。」
過了一會兒,她睜開眼楮,看著兀自站在床邊發呆的我,詫異的道︰「怎麼?」
我臉頰一陣發燒,搖搖頭︰「沒怎麼,我走了。」
「一諾。」
我回過頭︰「嗯?」
「早點回來。」
早點回來,早點回來……在路上,走進學校的大門口,在會議室時,這句話一直在我腦海里縈繞,幾乎在出家門的那一刻,我就在渴望著再次踏入那個門檻了。
整整一天,我都是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狀態。幸而這一天並沒什麼事,唯一的重點就是開了幾個會,校長和一些領導對開學工作進行了布置和安排,另外還有一些雜事。期間跟孫瑩見了面,這是新年里第一次見面,她很高興的邀請我去她家吃晚飯,我委婉的回絕了。
下午的時候,見沒什麼事了,我立即往家趕,剛出校門,花貓的電話就過來了。
「喂,一諾,在哪兒?」
「在學校。」
「今天只是報到,後天才開學,沒什麼事情吧?」
「還好,怎麼了?」
「我想你忙完了來我這邊,我買了好多菜,準備親自下廚做一頓好吃的給你,等下我再打電話給姜權兩口子,把他們也叫過來,大家一起熱鬧熱鬧……」
我不等她說完,連忙道︰「阿貓,我今天沒空,就不陪你們了,你們幾人樂吧,下次再算上我,啊?」
花貓明顯不高興了︰「怎麼了?你有什麼事?什麼事比跟我們聚會還重要啊。」
我一邊急著往前走,一邊隨口撒了個謊︰「那個楊早就約下我吃飯了,就是何曉溪的那個女朋友啊,我上午已經答應了,不好失約。」
花貓不說話了,我一向害怕她的沉默勝于害怕她的大呼小叫,連忙喚了幾聲︰「阿貓,阿貓……」
「嗯。」
半天,話筒里才傳來花貓悶悶不樂的聲音,我忙哄道︰「明天或者後天晚上,我一定過來,我新年里向我媽學了幾招,到時候我露幾手向你賠罪,好不好?」
花貓的聲音听起來無情無緒的︰「好吧,隨你了。」
「嗯,那就這樣了,我掛電話了,拜。」
「拜。」
回到家里,我一顆心不知怎麼的又懸到了半空,客廳里,沒人,臥室里,沒人……仔細傾听,廚房里好像有水聲,我馬上循著聲音走了過去。
這大概是這麼久以來我看到的最美的一幅畫面,喬斯雨背對著我,站在那里洗菜,就算是身上那素色的圍裙,也遮蓋不了她曼妙玲瓏的迷人身段,我看了片刻,像著魔一般走了過去,雙手自身後輕輕圈住了她的縴腰,一顆心直到此時放穩穩落地。
「回來了?」
我閉著眼,貪婪的呼吸著她發間的清香︰「嗯。」
「你怕我走?像上次一樣失蹤?」
「嗯。」
她關了水,轉過身來,深邃晶瑩如寶石般的眸子看要望進我的心里去︰「有多怕?」
我雙眼迎視著她的眼神,沒有說話,卻伸手拉過她的右手,按在我左邊的胸口上︰「現在已經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