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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霸王餐

「領導,你說吧。」孫新一副洗耳恭听的樣子。

「我們決定,讓你到剛才那家店主介紹的米線店里吃一碗米線。」唐嫣說到這里,吃吃地笑了起來。一旁的林蕾還有些擔心地拉了拉唐嫣的衣角。

「就這要求?別說一碗,三碗也沒問題啊……」孫新回答得很是干脆,他還以為是什麼捉弄人的事情呢。

「我還沒說完呢,吃一碗米線,不能帶一分錢。」唐嫣說完後,自己先拍手踮著腳尖樂了起來。

老孫一听這話,愣了下,冒出了句,「霸王餐啊?」

蘇哲一听,這主意也真夠損的,讓老孫吃霸王餐。這結果,想都想得到,不是被對方叫了警察,就是被別人給揍了一頓。

唐嫣雙手叉著腰,似乎有些笑岔了氣,她樂夠了,看看蘇哲,「老孫,怎麼樣?如果你能不帶錢去吃米線,回頭讓蘇哲給你申請工資上調一級。」

蘇哲苦笑了搖著頭,他終于明白為什麼唐嫣這麼漂亮,卻三十歲還沒有結婚的原因。誰要是娶了這麼個精靈古怪的女人回家,那到時候還不是被別人騎在頭上,家里絕對是太平不了。

「走吧,走吧。別鬧了。」蘇哲倒是當起了和事老,他怕唐嫣再這樣下去,會把孫新給折騰進拘留所。

然而,孫新的身子卻繃直了,「領導,此話當真?」

「當真。」唐嫣爽快地回應著。

「那行,那老孫我今天豁出去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對于老孫,像上調一級工資這類「輕賞」,已經夠讓對方上刀山下火海了。

雖然孫新是個受氣包,但是他並不傻,在某些程度上,還是相當的精明。這種事情,要是踫到別的部門來調侃,孫新早就用說笑著給頂回去了。而這次不同,他明白,無論是蘇哲或者唐嫣,真的都是自己的福星。沒有蘇哲,自己怎麼可能來的了麗江?坐頭等艙?沒有蘇哲,自己現在都還沒陳登壓制得死死的,喘不過氣。

孫新明白自己在業務上,其實沒什麼發揮的余地,自己的長處,可能真的就是逗人一樂。這次機會非常不容易,唐嫣和蘇哲都是自己的領導,那位林蕾,更是一位連總經理都十分重視的貴客,自己要是能和這幾個人都攀上了關系,那今後自己的日子,肯定更加順風順水。

帶著對蘇哲和唐嫣的感恩之心,孫新覺得此次旅行,無論怎麼樣,都要讓其他人開心。

「老孫,你可想想清楚,萬一到時候沒錢了,別人把你揍一頓,這可就麻煩了。」蘇哲擔心地說道。

「沒問題,領導。沒問題,看我的三寸不爛之舌。」孫新示意自己完全搞的定。

離孫二娘店不遠的那家米線店,門口有許多招牌——「古城第一家雲南米線店」

「雲南老字號」

「上過XX電視台推薦的最佳店」

店老板王三胖正斜倚在店門口的那張藤椅上,打著瞌睡。此時剛剛過四點,還沒到晚飯的時候,店里客人不多,只有兩桌人。

當看到有人進店時,王三胖立馬從藤椅中像彈簧一般跳了起來,「里面請,看看吃什麼。」

來的人穿著倒是十分奇怪,上身西服,運動褲,還穿著一雙球鞋,不過來的都是客,王三胖連忙拿出餐館里有油膩膩的菜單,遞給了那位中年人。

「你們這,有什麼?」孫新抬頭問道,他力作鎮定,卻還是掩飾不住內心的緊張。

「我們這有招牌米線,有八樣配料,30元。還有金牌米線,十樣配料,40元,最好的就是狀元米線了,是我們這邊的鎮店之菜,十二樣配料,都是精華……」

「就來個你們的狀元米線吧,最好的。」孫新抬了抬袖子,一副財大氣粗的模樣。心中還是揣測著這物價忒貴。花城自己家附近,十元就能吃一碗大排面,這邊卻只夠吃幾道配料。

此時,王三胖的店又迎來三位客人,一男兩女。

王三胖自然是十分高興,又把剛才那一番話跟那幾個人說了一遍。

這幾個人,自然是蘇哲和唐嫣他們。他們擔心孫新應付不了這個局面,萬一真的跟人杠上了,自己在的話還能夠補救一下。

很快,兩邊的米線都上了,餐具十分精致,那裝米線嫡瓷碗,還有那裝配菜的小碟兒,都是刻著秀美的花紋,樣子精致極了。

不過配菜,就少得有些可憐。雞肉那個碟,只有兩根干干的雞絲一般的東西。那裝豬肉的碟,碟里的豬肉有些發黃。♀其他碟里的菜,也都差不多半斤八兩。

過橋米線的主要精華,就是碗里的那碗熱雞湯,雞湯一般都是鮮濃滾燙,配菜下去後,再加上米線,吃得湯湯水水,暢快無比。

不過這家老字號的雞湯果然不一樣,蘇哲從來沒有見過透明的雞湯,看上去清淡無比。蘇哲想著如果等會喝上一口十分香濃的話,那這店主的手藝真的是絕了,帶有著善良的欺騙性。

不過王三胖為人實誠,不屑于這種騙人的把戲,做到了表里如一。雞湯看上去清淡無比,喝到嘴中也是平淡無味。

王三胖的創新,在于在湯中開發出了「小清新」。

唐嫣幾人皺著眉頭吃著,听見隔壁桌幾個中年模樣禿頭的男人在聊著什麼。

「來到這里,我不是要做什麼,而是要不做什麼。」一個禿頭男人說道。

另外幾個禿頭男人表示同意,看來他們都被荼毒不淺。

蘇哲看著外面熙熙攘攘的人流,心想,外面人多的跟逃荒似的,你們就是想做些什麼,也做不了啊。

「哎呦,這湯,怎麼喝的跟白開水一樣啊?」孫新那頭開始發出了不滿的聲音。

蘇哲和唐嫣對視而笑,明白孫同志要開始上演舞台劇了。

「老板,怎麼回事啊,這雞肉跟頭發絲似的。」孫新不滿地叫道,他還特意夾起一根,在風中揚了揚,瞬間就沒有了。

王三胖站在櫃台後面眯著眼楮,卻不出來,似乎習以為常。

倒是隔壁鄰桌的禿頭客人們,見此都勸道,「朋友,出門在外,有些事情就看得淡點。每個人口味不同,人家餐廳也不是什麼高檔的滿漢全席,怎麼能保證每個人滿意呢?」

孫新反駁道,「這味道先不管,起碼要保證材料的充足吧。別到時候吃了一碗像沒吃一樣餓肚子就沒意思了。」

那桌禿頭男人又好言相勸,孫新這才不吱聲了,都是客人,人家都很大度,自己再多言,倒顯得沒什麼道理了。

中年禿頭男人們吃飽飯後,都滿面紅光,笑著跟王三胖打招呼,

「二舅,走了啊,下次再來。」

蘇哲和唐嫣機械地將米粉塞進嘴中,卻想著接下來孫新會如何應對,畢竟這家伙的口袋里,可是一分錢都沒有。

米粉已經吃了大半了,孫新那邊似乎還沒有反應。

蘇哲和唐嫣都能紙巾擦著嘴,眼楮斜瞄著孫新的桌子。

王三胖看到那位長得像驢臉的客人沒有了後續下文,也就安安心心地在櫃台後算著賬本。

「哎呀,哎呀!」小小的店中響起了殺豬般的嚎叫。

王三胖抹了一把臉上的虛汗,趕了過去,只見那個中年男子一邊用手指著碗里,一邊不停地哆嗦。

「怎麼了,怎麼了?」

「老板,你們碗里有蟑螂啊,你看啊!」孫新把碗猛得往台上一震,幾滴湯汁瞬時就濺到了王三胖的臉上。

王三胖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後廚雖然也不太干淨,但是蟑螂這東西,可頭一回听到,他彎子看著,果然,一只小蟑螂漂浮在湯碗中。

王三胖自嘆倒霉,怎麼會踫到這種事情,肯定後邊幫廚的那兩小子不好好干活,把蟑螂都放了進來。

「先生,我們這里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事情。這絕對是第一次……」王三胖臉上堆著笑,「要不,我給你……換一盤?」這幾根雞絲加上米線,成本不過幾塊錢,換一碗對自己損失也不大。

孫新一听,臉一橫,「換一碗?我現在可是胃口一點都沒有了,你準備讓我再吃進一個蟑螂?我跟你講,我可是花城電視台的,你得賠我損失費。」

蘇哲和唐嫣這邊,全都被逗樂了,他們暗自對視了下,沒想到孫新倒是挺有才華的。本來,蘇哲覺得,鬧騰鬧騰也就算了,可是這米線味道也確實不怎麼樣,還賣得這麼貴,索性看著孫新繼續表演下去,給這個老板一個教訓。

王三胖一看,這似乎不是善類,他有些懵,倒是準備認倒霉,賠些錢拉倒了。不過他又仔細地盯著孫新看了看,覺得對方長得賊眉鼠眼的,怎麼都不太像電視台工作的。王三胖可跟電視台打過交道,有一檔某市關于吃喝的節目專程來拍過這家店。

「這位兄台,您是花城電視台的?」王三胖客氣地說道。

「是啊,怎麼了?」孫新抖了抖腿。

「你那證件,能給我看下嗎?我也有個表哥在電視台。」王三胖雖然客氣,但絲毫沒有放松警惕。

「沒戴在身上,怎麼著,不信我是吧?信不信我把你給曝光了?」孫新的口氣中明顯有些心虛。

一看到孫新那樣子,王三胖心里有了些判斷,自己可能踫上騙吃騙喝的主兒。這也印證了自己的猜測,自己家的店里可是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他又說道,「兄弟,你來錯地方了吧。這里,可不是讓你鬧著玩的。」王三胖這是虛探一槍,探探對方的底細。

沒想到孫新果然中招,手假裝在衣服口袋模模弄弄掏手機,卻不想掉下了一個紙包。

蘇哲等人定楮一看,全體石化,那個紙包掉在了地上,散開了,里面還有一只死蟑螂。

捉賊捉贓,捉奸捉雙。孫新這下,真是人贓俱獲了。他明白自己玩砸了,臉色慘白。

王三胖一看,全都明白了,他冷笑一聲,「玩這種把戲,玩到爺爺身上了?二熊,大虎你們倆出來!」

言語間,就有兩個手臂上都是紋身的廚子打扮的年輕人,從後廚房里跑了出來。

「老板,打人可不對啊!」唐嫣嚷嚷道,她怕孫新真的受了欺負,那就麻煩了。她朝蘇哲使了使眼色,意思是關鍵時刻你得幫忙啊。蘇哲苦笑了下,心想這還不是你出的餿主意?唐嫣知道蘇哲身手了得,所以心中也不太慌張,而林蕾,似乎也十分鎮定地看著這一切。

王三胖看到有顧客不滿了,連忙解釋道,「美女,這可是個騙子啊。這種騙子,不收拾他一頓,他還真會上房揭瓦呢。」

蘇哲此時,冷靜地看著這一切,關注著事態的發展。

然而,還沒等那兩個廚子靠近,孫新卻一把扯破了自己的領子,倒在了地上,滾來滾去。

「老板碗里有蟑螂,還打人啦。」

聲音叫得撕心裂肺,慘不忍睹。

這聲音,引得外面的游客頻頻圍觀,還指指點點。孫新這衣服慘樣,引得同樣是游客的觀眾們的同情,他們越圍越多。

王三胖一看,明白自己踫上了個無賴,他只是有些不明白,這家伙口音是從花城來的,從那麼遠跑過來,有錢買機票,沒錢吃米線?

王三胖只能認定自己踫到了一個奇葩,估計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這件事背後的原因。

「滾吧,滾吧。不打你了,不打你了」王三胖無奈地朝地上的孫新看了看,周圍的人這麼多,影響了他的生意倒是當真不好。

孫新倒也識時務,立馬站了起來,跑了出去,轉眼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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