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日,屠彪一行幾人便到了長城以外塞北地區。
這日晌午時分,恰逢天氣突變,高原上塵土飛揚、黃沙彌漫。幾人掩鼻遮目彳亍而行。
那塞外的風越刮越猛,幾人行走愈加困難,就躲在一處背風處暫避狂風。屠彪用手剜去耳朵里的沙塵,罵道︰「唾!什麼鬼地方,一片黃沙,滿目瘡痍,怎比得我江南之地水秀山青,生機盎然!」
沙振見狀,淡淡一笑,說︰「常言道‘江南有桂枝,塞北無萱草’。我弟兄幾人久居江南沃土之上,若不是為了那楚穹飛,何必自討這塞北的風沙之苦!」沙振說完,幾人一起發出一陣苦笑。
朱霸天生剛愎自用,原本就對塞外雙鷹不以為然,如今又遭了這些罪,便自語道︰「似這等貧寒之地,難道也能藏龍臥虎出英雄不成?」
突然,沙振向狂風中一指,幾人都望了過去。
漫漫黃沙之中,一個矯健的身影頂著風、沿著土路急速而上,恰如一只鷹在黃色的雲霧中飛翔!一轉眼就消失在狂風中!
幾人都甚感驚奇。那朱霸這才相信,原來,這荒蕪之地上,竟然也有著身手如此令人叫絕的武者!幾人猜想,說不定那剛剛消失的奇人,就是雙鷹兄弟中的一個!急忙頂著風去尋找,哪里還有半個人影!幾人只好重又找了個避風的地方,等待著狂風消退後再作打算……
天色將晚之時,屠彪弟兄三人終于打听到雙鷹住處,見到那狂風中行進之人,果然就是雙鷹之一的獨目蒼鷹墨嘯。于是,三煞奉上見面的禮物,通報了姓名,便與雙鷹攀談起來。
獨目蒼鷹墨嘯提起要在清明節與武當瘦佛柴忠讓一決高下的事情。沙振見機行事,便將柴忠讓和老尼姑岳秋嬌的關系和盤托出,並裝作是蘀雙鷹擔心,虛情假意地奉勸雙鷹不要去惹怒那東岳聖母岳秋嬌。
雙鷹素來都不懼怕任何人,听了沙振的話,面露不悅之色,也不言語,只是互相對望一眼,各自發出一陣冷笑,似乎對沙振所言不屑一顧。
三煞弟兄都不由得面色一紅,頓時覺得格外尷尬。還是沙振頗有心計,也跟著雙鷹弟兄冷笑起來。這一笑,不僅讓雙鷹感到奇怪,就連屠彪和朱霸也都覺得雲里霧里,一時模不著頭腦!
沙振笑罷,搖頭說︰「果然是妄自尊大!」
墨嘯聞听此話,更加不悅,還沒有開口,那黃松鵬已經是勃然大怒,拳頭攥得嘎嘎響,口中叫道︰「膽大狂徒,竟敢對我等不敬!」話音剛落,這邊朱霸早已是摁捺不住,忽地跳起,就要發作。那黃松鵬並不轉身,眼楮的余光了朱霸一眼,嘴角上掛著一絲輕蔑的微笑,做好了迎敵的準備。沙振急忙伸雙手攔住朱霸,笑一笑說︰「二哥息怒!盡管我們是誠心誠意,但人家不知咱們的一片好意,所謂‘不知者不怪’何苦為此動怒!」然後轉身對墨嘯說︰「久聞雙鷹盛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在下自然是頗有敬佩。可是,不知雙鷹是否知曉,那柴忠讓與岳秋嬌雖然也並非平庸之輩,但卻不足為懼。只是與那老尼姑為伍的眾人之中,有一青年俊杰那可是萬夫莫擋之勇!」
墨嘯沉思片刻,眼珠一轉,眉頭微微一皺,問道︰「誰?」
沙振向前一步,探身向墨嘯說︰「楚東海的兒子,楚穹飛!」
墨嘯一口大氣從鼻子里噴出,冷笑道︰「若說楚東海,還勉強算得幾分英雄,我墨嘯也可以敬讓他三分。這楚穹飛麼……量他也不過是年輕氣盛,妄自尊大,究竟能有什麼可畏之處?沙賢士言之過謬了吧!」黃松鵬也附和一聲冷笑道︰「不足以為懼啊!」
沙振見狀,知道對方就要入了圈套,心中暗喜,故意搖頭說︰「輕敵乃兵家大忌。當初,我弟兄三人也未將那楚穹飛放在眼里,可是,一經交手才知道,那楚穹飛的武功……早已是深不可測!故此,我弟兄三人才來到府上與二位英雄商議共同對敵之策。」
墨嘯一陣奸笑,道︰「你又怎知,我雙鷹能隨了你們的心意?」
沙振早有準備,假裝面帶慚愧,輕聲道︰「那楚東海與我師父不睦,既然楚東海奪去我師父的性命,我弟兄三人就要誓死為恩師報仇,將楚家斬草除根……」
墨嘯微微一笑︰「看來你弟兄幾人也都是狠毒的主兒,倒是對師父忠心耿耿。只是,我不明白,你們之間有著仇恨,打則打了、殺便殺了,與我雙鷹何干?難道也要我們平白無故地卷入你們之間的仇殺惡斗不成?」
沙振連忙夸大其詞地說︰「孰不知,楚穹飛與靜花庵素有來往,那楚穹飛武功蓋世,世人難以匹敵,二位英雄既然要與柴忠讓一分高下,就應該想到,那靜花庵的老尼姑絕不會袖手旁觀。假若與老尼姑動起手來,那楚穹飛又豈能置之不理?因此,二位英雄若想清明節一戰求勝,必須要提前掃清障礙,除掉楚穹飛!」
墨嘯聞言哈哈大笑︰「真乃巧嘴簧舌!只是,你說破大天,也沒能道出我們幫你的道理!那楚穹飛與你等有仇,與我們何干?我終不能無緣無故就去殺了那楚大俠的兒子吧!若真那樣,那楚穹飛的陰魂不散,日里夜里纏著我,問我為何殺他,我豈不是無言以對?」墨嘯說罷,黃松鵬便冷冷地看著沙振。
沙振急忙說︰「此言差也。那楚穹飛既是老尼姑的幫凶,定然也就是柴忠讓的助手。楚穹飛不除,早晚養虎為患!」
墨嘯喝道︰「休要騙我!你們與楚穹飛的仇怨就該由你們自己去了斷!誰死誰活命中注定!打不過人家便來胡言亂語、誆騙我雙鷹,這又是何等的下作!」
沙振心里有些發虛,嘴上依舊不肯停歇,接著說︰「若論天下英雄,也不只是僅有雙鷹兄弟,我們千里迢迢不辭辛勞,難道只是為了誆騙你們不成?若如此說,也真就錯怪了我兄弟三人的一片好意!也罷,就當作我們沒有來過。告辭了!」說著,抱拳行禮,就要離開。
墨嘯又是一聲斷喝︰「慢!既然來了,就要講清楚了再走!」黃松鵬聞言伸手攔在沙振面前。墨嘯接著說︰「我且問你,你們將那楚穹飛夸贊得如此強大,又說那楚穹飛是老尼姑的幫凶,證據何在?」
沙振便把那日他們想血洗靜花庵,被楚穹飛出手打敗的事說了一遍。
墨嘯听了,搖頭道︰「你們濫殺尼姑,難道那楚穹飛就不會是偶然相遇路見不平而拔刀相助?你又有何證據認定那楚穹飛就真的與那靜花庵的老尼姑是一伙的?想那一個老尼姑,平素里待在寺院,幾乎是與世隔絕,卻又怎能與那非佛非道的楚穹飛相識?恐怕又是危言聳听了吧!」
沙振見時機已到,微微一笑說︰「容我慢慢講來……」于是便根據當初打听到的消息,添油加醋,硬是將楚穹飛說成是與寺院中的一個年輕尼姑有著親緣關系,那年輕尼姑又被老尼姑認作義女,因此那楚穹飛也就成了靜花庵的常客。
雙鷹听罷都哈哈大笑。那墨嘯便說︰「原以為楚東海的兒子應該也是頂天立地,沒想到竟常年混跡于尼姑庵!量這種朽木,又何以堪稱武林強者!」說著,轉頭看了看黃松鵬,又說道︰「如此說來,那楚東海的兒子也不值得另眼相看,我們倒可以應了這弟兄三人,先殺了楚穹飛和那老尼姑,讓那柴忠讓形單影孤,孤掌難鳴,苟活到清明節,再把他也送上望鄉台!」說著,話鋒一轉︰「只是……就這樣答應了他們三人?是不是又太輕率了些?」
黃松鵬還沒應聲,沙振便搶先將事先已經考慮好的、要以尋找到仙丹秘方做為回報的話說了一遍。那墨嘯早有得到仙丹秘方的夢想,如今見沙振信誓旦旦地講出此話,稍作考慮就答應了三煞弟兄的邀請。
至此,雙方達成契約,各自退去。
退下之後,那黃松鵬左思右想,心中惴惴不安。在這之前,黃松鵬曾接待過靜花庵的尼姑,特別是黃松鵬還認下了洛金花那個師妹。如今,當他知道那三煞弟兄要邀請他與師兄墨嘯共同與靜花庵為仇時,心中便擔心起來,他擔心一旦要是有個差池,千萬可別傷及到與自己剛剛相認不久的那個師妹。
黃松鵬越想越不對勁,按捺不住焦慮的心情,就找到師兄,向墨嘯說明了自己的憂慮。
那墨嘯原本也是中原人士,天生貪婪,早年曾听他父親墨子謙說過,有一個什麼仙丹的秘方,可以除百病,延年益笀,故而也曾想盡一切辦法要弄到手。可是,事不遂願,時至如今,不僅沒能見到那個所謂的、能夠配制出神丹妙藥的秘方,反而陰錯陽差,與武當瘦佛結下怨恨。當時,那墨嘯的武功並不在柴忠讓之上,只好尋訪高人,只身流落塞北,歷盡苦難,練就了一身絕技,又結識了黃松鵬這個武功過人,一身虎膽的師弟。這墨嘯是有仇必報之人,始終對柴忠讓耿耿于懷,所以這才有了清明節要與柴忠讓一決高下的約定……恰逢此時,三煞弟兄前來拜訪,一方面是為了增加戰勝柴忠讓的實力,另一方面,內心又油燃起對秘方的**,因此,墨嘯終于決定了要與三煞兄弟合盟。
此時,墨嘯正在考慮著自己的如意算盤,听了黃松鵬的話以後,便不以為然,哼哼哈哈地也不做個表態,讓黃松鵬感到心中不快。
黃松鵬平素里對墨嘯言听計從,從無違抗。眼下見師兄不作理會,也就無奈地退下。不過他心里也在盤算著,盡管不想違背師兄的命令,但是他也決定要想個辦法,不管在什麼情況下,別人可以不管,唯獨那師妹,就是自己舍去了性命,也一定要將她保護好!
黃松鵬主意已定,也不再多說什麼,離開墨嘯,獨自歇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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