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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葬恩師洛金花忍淚下山

自從宋悝滿月復惆悵、強忍傷悲匆匆下山之後,洛金花便始終陷入深深的自責中不能自拔。在感嘆自己命運不濟的同時,又陷入無盡的掛念之中,不是思念楚穹飛、為找不到楚公子而心急如焚;就是掛牽宋悝、為師兄的命運擔憂。因此,整日里心情沉悶、郁郁寡歡。陸天機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幾次勸導,收效甚微。

陸天機知道,洛金花的心病,光靠別人勸說是不能根除的,只有慢慢地讓她自己從中解月兌才行。因此,只好一邊開導,一邊時時刻刻地注意著義女的行為,等待著讓時間去淡化洛金花心中的愁結。

一晃就是五六日。

這日一早,陸天機又如往常一樣,站在山口,遠遠地看著洛金花練劍。自從宋悝走後,洛金花天天都要到那片平地上練劍習武,一練就是幾個時辰。

陸天機遠遠看著洛金花,見義女的劍術長進不小,心中暗自高興,不由得向前走了一段路,停在樹後,仔細觀望……

突然,陸天機心中一陣震顫,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他看得出,女兒在練劍的同時,已經將體內所有的內力都貫通在劍術中,她所使出的招數,不僅蘊含著強大的內力,而且還含帶著一股濁氣,那種濁氣是由她心中的憤懣、悔憾和仇恨相互疊加、混合而成的,這可是武功的大忌!如果那種濁氣過于強盛,壓過體內原有的內力而貫入周身的經脈與穴道,就有可能受到毀滅性的內傷!

陸天機來不及多想,急忙大喝一聲,好讓女兒停下手來。

可是到底還是晚了一些,洛金花已經使出一招及其凶狠的劈殺!

此時,當洛金花突然听到陸天機的斷喝,稍一分神的同時,原本就要使出的十成內力,頓時削減一半,只剩了五成的氣力。只見她一劍劈下,那劍身劃出一道銀光,帶著呼嘯的風聲猶如泰山壓頂一般,直向地面劈去,劍尖還沒有觸及到地面,那地面上的塵土已經飛揚起來……可恰恰也正是在這同時,洛金花只覺得胸口一熱,伴隨著一聲尖叫,寶劍月兌手飛出,身體向前一傾,一頭撲在地上。

陸天機驚叫一聲,幾步跑到洛金花跟前,俯軀,一把將義女抱起,連忙叫著︰「女兒!女兒……」

洛金花周身癱軟,面色慘白,雙目緊閉,嘴角上慢慢地滲出鮮血。

陸天機急忙將洛金花上身立起,讓她坐好,一手扶住洛金花的肩膀,一手放在她的後背,運動真力,將一股內力通過手心,迅速貫入女兒周身的穴道。

不大一會,洛金花深深吸一口氣,申吟一聲,睜開了眼楮。當她看到自己依偎在義父陸天機的臂膀上時,心里什麼都明白了,叫了一聲︰「爹……」眼眶里頓時流出淚水。

陸天機見狀,眼窩一熱,說︰「苦命的女兒,過去的事,原本都不是你的過錯!你又何苦這樣為難自己!」

洛金花聞言撲在陸天機懷里,嚎啕大哭。

陸天機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地,他知道,既然女兒能有氣力哭出聲來,這便就有救了!

原來,這陸天機既然能夠排入那「奇叟三絕」之一,自然也就是一位天下奇人,他不僅曉天文通地理、善于言辭、擅長觀顏查色、揣摩人的心理,而且精通武藝、通曉內力之道。此時,陸天機見女兒雖然哭著,但呼吸還算順暢,就知道,是自己的一聲斷喝及時救下了女兒的性命,再加上剛才為女兒輸入了內氣,女兒沒有危險了。

陸天機真是慶幸!要知道,假若不是陸天機在洛金花使出那一劍的同時及時趕到大喝一聲,那洛金花就會將自己的十成內力和體內濁氣全都融匯在一起,意領氣動,氣貫全身,只要那一招完全使出,就再也無法將體內的內力收攏,那股濁氣頓時就會在她內力的帶動下,通過脈絡游走全身而交匯于胸月復,那洛金花的內髒便會在剎那之間承受巨大的沖擊,輕者五髒俱損、功力全廢,重者肝膽俱裂、性命不保!

也是天意!洛金花的命運還沒有將她推到絕境,因此才在危機關頭得到了義父陸天機的救護!

陸天機將洛金花背回屋去,為洛金花煎好草藥看著女兒喝下去睡了,然後才深深嘆了一口大氣。他知道,盡管洛金花已經沒有性命之虞,但是她的內傷至少需要靜養幾十天。陸天機暗下決心,要在洛金花養傷的日子里,慢慢為女兒醫治心病。

一晃就是十幾天。

陸天機為女兒采藥、煎藥,精心伺候,雖然見洛金花的身體逐漸恢復,心里卻難以輕松。他知道,自己要想醫治女兒的心病,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別的先不用說,單單就是山中的一景一物,都有可能勾起洛金花對宋悝的回憶,而那種回憶總是要同時伴隨著洛金花深深的自責和悔恨。長久下去,不僅難以消除洛金花的心病,而且也無法保證以後還會不會再出現類似的凶險!

終于,陸天機孤注一擲,想到了一個大膽的主意!他要將洛金花也逼下山去,讓她離開這個曾經和師兄一起拜師學藝的地方,以免睹物思人,永遠沉浸在有愧于兄長的那種自責之中。他曾想︰如果洛金花下了山去,說不定,在不久的將來,那洛金花不僅會淡化對師兄宋悝的愧疚,或許還有可能找到楚穹飛,尋得一個苦盡甘來的結果!

陸天機把要讓洛金花下山的想法說給洛金花,沒想到,那洛金花非但不同意,反而信誓旦旦地表示︰除了義父以外,自己已經沒有親人,故此,要一直守在山上,恪守孝道、伺候陸天機,為父親養老送終!

陸天機知道了洛金花的想法,深受感動的同時,就更加覺得,面對這麼好的女兒,絕不能眼看著她就這麼消沉下去!

又過一日,陸天機見洛金花有了精神,就陪著女兒聊天。那洛金花心情郁悶,也正好需要父親守在身邊,也就耐心地听陸天機講了些世間的奇聞異事,心情逐漸輕松。陸天機早有覺察,便按著自己預先設計好的步驟,向洛金花講述了自己所經歷的一些事情。洛金花也是頭一次听陸天機講述他的經歷,听起來也就格外認真。

陸天機心里早有圖謀,他已設計好迫使洛金花下山的計策。為了讓洛金花下山後,在遇到困難的時候有個投奔,便向洛金花說出,他曾經有一個徒弟名叫黃松鵬。

洛金花並不知陸天機的用意,見父親提到黃松鵬,好奇之中也就多打听了幾句。陸天機覺得正中下懷,就把那黃松鵬的模樣長相、性格特點,仔仔細細講述了一遍,並且囑咐洛金花如果將來有機會,一定要蘀父親打听一下那黃松鵬的下落。洛金花認真听著,點頭答應下來。陸天機見狀,心里有了底,臉上掠過一絲笑意。

這日,陸天機特意起了大早,說是要為洛金花再采一些草藥,並且告訴洛金花,說是她的身體已經基本復原,再吃幾付補藥,為得是盡快恢復體力。

洛金花心里感激,看著陸天機出了屋,就起來收拾屋子,干了一些零活。

一晃,到了晌午時分,陸天機還沒有回來,洛金花站在門口看了多次,把飯菜熱了又熱,自己也不去吃,就等待著父親回來,卻始終不見蹤影。洛金花有些擔心起來,想出去找,又不知向哪個方向去找,心里七上八下地忐忑不安。

又過了一段時間,洛金花看看太陽已經西斜,依舊不見父親回來,心揪到嗓子眼兒,就再也坐不住了,關上屋門到山里去找。

洛金花一邊大聲呼喊,一邊尋找,過了很長的時間也不見陸天機的身影,洛金花急得滿頭大汗,後悔不該再讓父親到山里去采藥。

洛金花來到一個懸崖邊,見腳下的草地有被踐踏過的痕跡,心想︰父親一定來過這里。于是就拉住一棵樹枝探身向懸崖下張望。這一望不要緊,只驚得那洛金花魂飛魄散。只見那山崖邊上有一些被折斷的草木,再往那崖下看,只見那深深的山崖底部,雜亂的荒草叢中似乎有著一個人影!洛金花連聲呼喊著,急忙繞道跑向崖下。

洛金花看清楚了,那荒草之中雖沒有父親的身影,卻有著父親的衣衫和鞋子!那衣衫上不僅有著大片的血跡,還有著被野獸撕扯後的痕跡!洛金花呼號著,只覺得天旋地轉,胸口一悶,頓時癱坐在地上!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洛金花才覺得透過點兒氣來,他強忍著悲痛,仔細尋找,草地上有幾處血跡和幾件采藥的工具,卻依舊不見父親的影子。洛金花不甘心,順著地上的痕跡向遠處尋找。那地上倒伏的荒草中夾雜著斑斑血漬,一直延伸到一個山洞里。洛金花也顧不得害怕,毫不猶豫地鑽進山洞。

洛金花沿著山洞拐了一個彎,見山洞里黑呼呼的,往前不太遠,腳下就是一個巨大的深坑,那深坑里積滿了水,也不知有多深,幾股山泉還在不停地流進那個深坑里,發出嘩嘩的聲響。

洛金花仔細揉了揉眼楮,逐漸看清,那個山洞下面的大深坑,竟然連著一條暗河!不由得放聲大哭。他知道,如果父親摔下山崖,就是當時沒死,被野獸拖入這里也是必死無疑!洛金花心想︰可憐的父親是為了我而丟掉性命的,我卻竟然無法找到父親的遺體!想著,止不住大聲哭號起來……

洛金花淚眼迷離,山洞里回想著陣陣回聲。就當她又一次望向暗河的時候,眼楮的余光中恍恍惚惚覺得見到一個影子一閃就消失了,洛金花以為是野獸來到,趕忙站起,她要殺死野獸為父親報仇!

洛金花仔細尋找了好久,哪里有什麼野獸的影子!便覺得是自己哭昏了頭。想到這樣哭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于是,就哭哭啼啼沿路返回,把父親遺留在山崖下的所有物件和那衣物一起收好,帶回住地,燒香、磕頭,供奉了整整七日。

七日後,洛金花將父親的東西掩埋在山坡向陽處,權當作父親的墳墓。至此,洛金花覺得這滿山遍野中,到處都是她的傷心之處,她已經無法再居住下去。

又過了一日,洛金花收拾好自己的行裝,在屋門上都貼了封條,又在墳墓前磕頭拜別義父之後,一步三回頭地下了山……

洛金花也不知去向何處,漫無目標地信步游走了幾日,身上原本不多的盤纏也所剩無幾,正當她不知所措的時候,遠遠見到一個廟宇,就向著那廟宇走去。突然她的眼前一亮,她認出了,這座廟宇正是當初她被白發刁叟哄騙後,不辭而別的那座寺院——靜花庵!

洛金花心頭一熱,心想︰看來或許我與佛家有緣!既如此,山窮水盡,何不就投奔到那靜花庵中!想著,快步向靜花庵奔去。走了幾步又一想︰不行,我要是投了靜花庵,就要落發為尼,以後也就無法再去尋找楚公子。不行!楚公子現在究竟是死是活,我一點消息也沒得到,我怎麼能撇下他不管,在此落發為尼呢!想到此,就停住了腳步,暗暗思忖。

山坡上,超凡、超塵正在玩耍,姐姐超凡遠遠看到山坡路上走來一人,覺得好奇,就仔細觀望。妹妹超塵還在傻鬧著,超凡便拉了超塵一把,說︰「瞧,有人來了。」妹妹超塵仔細觀看,見那個來人竟是洛金花,頓時感到驚訝起來。超塵小聲對超凡說︰「呀!是那個好看的姐姐回來了!哼,她這一走讓我們挨了好幾天的埋怨,如今,咱倆剛不挨訓了,她怎麼又回來了呀!等著,我去問問她!」

超凡說︰「回來就好,你不要討厭,我們快去告訴師傅吧!」說完拉著超塵跑向寺院。

不大一會兒,靈芝仙姑在超凡、超塵的帶領下,從寺院走出,急匆匆迎著洛金花走下山來。洛金花再想走又覺得難為情,于是便大步走向靈芝仙姑。

洛金花走到靈芝仙姑近前,還沒有開口,眼淚便止不住地流出眼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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