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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宇問︰「夏兒,做我的皇後好嗎?」

良久顧以微都沒說話。

門口卻有一抹身影閃動,顧以微皺起眉頭,慕容宇厲聲問︰「誰?」

無人應答,只剩碎碎的腳步聲。

「應該是月笙。」她功夫不錯,難怪剛才她在門口他沒發覺。「如果是她,不會有事。」

在慕容宇的記憶里月笙總一副溫柔可人的樣子,從沒有忤逆過他。

「夏兒,我是認真的……」

慕容宇撫著顧以微的臉,冷不防地解開她束著的發髻,一頭烏黑的長發散落下來。

「殿下,我還要到天擎山找我娘。」顧以微慌亂地看向別處,心里有點羊入虎口的感覺,這是慕容宇的地盤,她還不得任他宰割。

「我可以向父皇要雪域地圖。」慕容宇用大手鉗住她的小手,「我會陪你去天擎山。」

顧以微閃動羽睫,仍未有答復,哪知三天後,雲皇(慕容宇的父皇慕容雲)賜婚的聖旨便下來了。

那一日,宮闕深深,那紛飛的大雪吞噬著整個皇城,水霧在宮燈的照耀下恍若隔世,深深冗廊,一行宮人臉色歡喜地走入「瑤華殿」。

白雪將疾走地腳步掩去,卻掩不了宮人們身上的喜氣。

倏地,一行宮人停住步伐,齊目凝視著眼前那個站在冗廊平靜地望著絮絮白雪的女子,黑夜籠罩了她一身寂然,卻掩蓋不住眉宇間的風華。

這女子美如謫仙,難怪太子殿下那樣喜歡她!

「顧以微接旨。」手捧托盤的太監總管頷首,高喚一聲。

顧以微跪下,慕容宇提前給她打過招呼,她自然知道聖旨里的內容是什麼。

就在兩天前,她的身份被眼尖的宮人扒出來,青雲將軍的二夫人帶著孩子住進東宮一事傳得沸沸揚揚,雲皇和皇後知道後暴怒,差點要廢了慕容宇。

慕容宇只好說她原本就是他的戀人,因是普通的民間女子,擔心父皇和母後反對才藏在青雲將軍府中,後來被蕭啟瑞擄了去當成人質,但她被立為「蓮心皇後」一事只是瞞天過海,並沒有實質上的意義。

「父皇,難道你要讓你的孫兒流浪在外嗎?」

這一句話讓雲皇決定見一見顧以微,慕容宇就帶著易了容貌的顧以微和無虞去見了雲皇與皇後,反正最初見到她的人都是件她穿男裝的模樣,也並沒有起疑。

「皇爺爺,皇女乃女乃。」無虞女乃聲女乃氣地喚著,機靈的模樣倒像極了小時候的慕容宇。

「過來皇爺爺這里。」雲皇和顏悅色地對無虞招了招手,「讓皇爺爺好好看看你。」

無虞得了顧以微的示意,興奮地跑到雲皇身邊,雲皇一把抱起他,只覺得這就是他的孫子絕不會有錯了。

皇後見顧以微落落大方、知書達理的模樣,倒比平常人家的女子要高貴了不少,再加上莫名多了一個三歲的孫兒,也自然高興得很,當即為慕容宇說話,雲皇便順了慕容宇的意,下旨賜婚,婚禮就訂在十天後。

這樣著急,是因為再過一月便是慕容宇的登基大典……

顧以微卻一怔,如果沒記錯,婚禮的日子恰好是蕭啟瑞的生辰。

自雲皇下旨後,瑤華殿里喜氣洋洋,宮中嬪妃、朝中大人的夫人爭相來拜訪顧以微,相比之下原本還算熱鬧的芳鎖殿冷冷清清

月笙如往日一般站在殿門口,她再等候慕容宇回宮,也只有這樣才能瞧上他一眼,宮人們經過她身邊時碎碎的言語著,月笙仿若未聞,她靜靜凝視飛雪,飛濺的雪花被風一吹拍打在她白皙的臉上,凝成水珠滾落至項頸間,茜紗宮燈在風中搖曳,看在宮人眼里徒然冰寒刺骨。

「郡主,回屋吧。」老嬤嬤擔心不已,已是第三次出來喚她。

「我想一個人靜一會。」月笙望向老嬤嬤,眼里是嬤嬤從未見過的生分。

宮里皆傳,原本,雲皇的聖旨是兩份,一張賜婚顧以微,另一張是賜婚月笙的,太子妃之位本該屬月笙,奈何慕容宇百般反對,甚至說出逼他娶月笙,他便棄了這太子不做的話,皇上才撤了那份賜婚的聖旨。

慕容宇,他就這樣討厭她嗎?

手心沁出了血,月笙瞥了一眼送客人到宮門口的顧以微。呵,小威,小微,她掩飾得那麼好,原來只是在利用自己。

顧以微亦瞧見了落寞的月笙,只是低下頭,人微言輕,她又能做些什麼呢?只是拿到雪域地圖之後,她便會把慕容宇還給月笙,畢竟她認為月笙才是最適合慕容宇的皇後。

十日一晃而過,無虞基本適應了宮中的生活,因為有雲皇和慕容宇撐腰,沒有人敢欺負她們娘倆,倒是送禮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擾得她煩躁。

「妹妹今日可真美啊。」

碧婉在屋子里陪著顧以微,青雲將軍府張燈結彩,因為顧以微將從這里出嫁,她換了個身份——青雲將軍的二妹。

顧以微換上了嫁衣,淡然一笑,「今日多虧了姐姐。」

碧婉握住顧以微的手,「青雲將軍府永遠是妹妹的娘家。」

顧以微不動聲色地抽出手,罌粟花粉一事還壓在她心間,但此刻不能與碧婉撕破臉。

「請太子妃上轎。」和慕容宇一同來接親的人是銀風,兩年前他就升任平昌城的侍衛統領,食將軍俸祿。

「嗯。」顧以微長吁出一口氣,事已至此,只能順其自然了。

今夜的平昌城異常光亮,東西南北四大街張羅了殷紅的大紅燈籠,將四下照得璀璨奪目,恍如隔世。

繁星如鑽的穹夜綻放著絢麗的煙火,五彩繽紛,幻火流金,嬉鬧的孩子們揮舞著雙手興奮地喊跳著。

如此熱鬧的平昌城,只因太子殿下慕容宇與青雲將軍的二妹于今夜大婚,其浩蕩之勢絲毫不亞于二十多年前那一次為人們津津樂道的皇上的大婚。

東宮內紅幔高懸,茜紗喜燈搖曳,紅燭點點。

波斯絨毯由東宮的大門一直蔓延至正廳,絨毯兩側賓客如雲,喜笑顏開,巴結討好之色甚重。

龍幡朱梁,金光涌動的正廳首座正是雲皇與皇後,那日見過他們之後顧以微特地打听了一下雲皇和皇後的情況,在民間皇後的名氣似要比雲皇還大一些,人們稱她為蘇後,宮闈秘聞里說她原本是一名得寵妃子的婢女蘇清秋,後來爬上了龍床,又誕下太子,從此平步青雲,而那名妃子反而不知去向,許是已不在人世。

入了宮,慕容宇牽著她走下鳳轎。

鳳轎是蘇後特批給顧以微用的,大抵覺得她們同命相連,皆是麻雀變鳳凰的典型,也算圓了自己的美夢。

「夏兒,過了今晚你就是我的妻。」

慕容宇的手是溫熱的,卻也暖不開顧以微的心。

她想起蕭啟瑞迎她入宮的那一日,亦是如此的歡喜熱鬧,可結局卻是那麼淒慘悲涼。

「太子、太子妃到!」

蘇後坐在殿上,含著滿意的笑容看著眼前這對天作之合,心情甚好,由始至終都掛著雍容端莊的笑。

慕容宇華服璀璨,手里拽著一根紅綢繩,冷峻的嘴角終于有了些許笑意,他穿著大紅色的新郎裝,卻依舊傲氣凌人,俊逸月兌塵,無人敢褻瀆。

紅綢繩的另一頭顧以微一襲紅金嫁衣站在慕容宇身側,無需像平常百姓出嫁帶著紅頭巾,她梳子鳳冠,璀璨的金光映在她的瞳中綻放著奪目的光彩。流光均勻的傾灑在她那白皙如紙的肌膚上,如雪膚凝瓊。

正廳中每個人都在笑,唯獨一人至始至終都慘淡著一張臉,那便是月笙。

「一拜天地!」禮官高喊。

慕容宇與顧以微轉過身,面朝宮門,正要拜天地,「轟隆」一聲,兩人上方的屋頂破了一個大洞,碎瓦稀稀拉拉地往下掉,慕容宇急忙拉過紅綢繩,將顧以微護在懷里,目光冷冽地看著屋頂。

一名男子扛著大刀落在殿內,顧以微定神一看,竟然是歐陽澈,他來了,那麼蕭啟瑞——

突然間劍影閃爍,隆泉殿外的士兵悉數倒下,進入大殿的是流雲。

賓客席上的銀風迅速拔劍,與流雲爭鋒相對。

「今日是殿下的大喜之日,我不想見血!」銀風壓著怒火,他的銀劍一抖,四周的桌子便碎了,看起來他的功夫較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師兄,你明知慕容宇娶的是天牧國的皇後娘娘!」

流雲死死盯著一襲紅妝的顧以微,皇上昏迷至今未醒,只有皇後能救他了!

等了良久,不見蕭啟瑞的身影,顧以微心中泛起波瀾,難道他沒來?

而眾人對殿上這一幕戲劇性的變化驚呆了,他們的太子妃怎會是天牧國的皇後?雲皇的臉色越發不好看,一甩袖,「來人,將刺客拿下!」

怎知那歐陽澈功夫了得,以一擋十,流雲與銀風拼斗起來,慕容宇只在乎顧以微的安危,冷眼看著並沒有出手。

這時,一襲白綾由屋頂上的窟窿飛入殿中,將顧以微捆住,慕容宇一驚,迅速抽出身邊侍衛的寶劍砍斷白綾,可剎那數條白綾一齊襲來,慕容宇只好將顧以微推開獨自一人抵擋。

白綾之後,衣袂飄飄的嫚兒從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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