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01-05
綠苑總說青桐沒心沒肺,白瞎了這麼一副好皮囊,其實青桐不光有心有肺,還有一副爛好人似的柔軟心腸。
記得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的時候,青桐迷迷糊糊的感覺到手被握在一個溫暖的掌心間,還不怎麼清晰的視線里,一個身影趴在床沿上,正熟睡著。待看清是沈琰時,她覺得有些尷尬,輕輕地想要將手抽出來。沒想到剛一動,沈琰 的一下睜開眼楮,睜著微微有些迷糊的雙眼看了過來。
黃昏時分橘色的光線中,是他憔悴的臉,英俊的面容上布滿了疲憊之色,雙眼因為長時間的不眠不休布滿了紅血絲,卻在看清青桐睜眼的瞬間,眼中被異樣的神采所代替。
之後的事情,青桐已經有些不記得了,唯有沈琰那雙亮亮的眼楮,仿佛刻在了腦中,怎麼也揮之不去。每次想起來,青桐都會覺得愧疚,覺得不安。她不知道該怎麼才能讓沈琰不要對好。她不是沒想過,听取綠苑的建議,讓自己試著去愛沈琰,可此想法一出,總覺得愚蠢。最後,還是鈴鐺提醒了她︰厭惡。
只要冷落沈琰,讓沈琰從愛戀到失望,到厭惡,到冷漠。最後,兩人就會取消婚約,分道揚鑣。
青桐雖然覺得是個好方法,但她那顆柔軟(嘔)的心髒不允許將事情做得太絕。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慢慢來吧。她總是這樣安慰自己。
鈴鐺和綠苑還在那邊對她表達著鄙視之情。
青桐「切」了一聲,很是輕蔑的說到︰「不服氣的話,下次換你倆去攆人
解淵說了一些廢話之後,就帶著手下人離開了。離開前,仍舊在研究那個豎著中指的手勢。青桐笑得花枝亂顫,心想,累死你丫的也想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小花輕輕地敲了敲她的腦袋,看她笑的那麼開心,眼中的憂慮稍減,薄唇微微一翹,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
「我知道你肯定有話想跟我說,現在沒有外人,你說吧
青桐張了張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嘻嘻哈哈的挽著小花的胳膊進了他的房間,回身把門關上,直接斷了兩外兩個女人的八卦念想。她並不是對兩人設防,或者刻意隱瞞,只是不願意多出兩個整日心事重重愁眉苦臉的人為自己擔心。
關上門,回神,青桐沒有說話,先是仔細觀察起小花來。
此時正是黃昏,一束金色的陽光籠罩在他的身上,仿佛鍍上一層金光。清瘦的影子斜斜的投在地上,拉的長長的,幾乎就成了一道剪影。青桐恍然發覺,只不過幾天不見,他本就不怎麼健壯的身子又瘦了,一身青色的衣袍穿在身上,竟有些松松垮垮。
青桐的鼻子有些發酸,還沒說話,眼淚倒先落了下來。這倒把小花嚇了一跳。
「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哭了?」小花走近,扶著她的肩,輕柔的擦去眼角的淚水,眼里有些心疼,「不過就病了一場,怎麼人變得動不動就哭了?」
誰知不說還好,青桐忽然撲進小花的懷里,放生大哭起來,邊哭邊喊︰「小花你老實告訴我,張易之是不是打你了?你這麼多天都不回家,肯定是偷偷躲在哪個地方養傷了。張易之那個混蛋!他到底怎麼折磨你了?你告訴我,我去給你報仇!嗚嗚嗚……」
小花哭笑不得︰「誰跟你說我挨打了?」
「蕭湛和齊怪胎什麼都不知道,都是挨打的挨打,禁足的禁足,你是圈內人,張易之還不得打得你更狠!老虎凳辣椒水,竹簽扎手指,鐵鉤穿琵琶骨……哇,他真變態!」
齊、齊怪胎?竹簽扎手指?鐵鉤穿琵琶骨?!
小花嘴角有些抽搐。
「青桐,那是我大哥,不是監獄的狠毒獄卒,而且那些毒辣陰狠的刑罰,你是從哪里听來的?」
青桐當然不會說是從電視劇里看來的,不過听小花這麼問,看來是沒受到什麼非人的折磨。
「那你這些天都去哪了?」青桐抽了抽鼻子,委屈的看著眼前的男子。
小花嘆了口氣,先讓青桐坐下,才將他這些天來發生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原來小花听到青桐在昏迷中不斷地喊著「我要離開九龍寨」之類的話時,就已經猜到了那晚他與張易的對話被她听到了。後又詢問了送她回去的蕭湛,得到了證實。本想事情就這麼無聲無息的過去算了,可沒想到青桐的病越來越嚴重,就算是有著當世第一神醫的齊繡繡也開始頭痛。小花這才再也忍不下去,直接去找了張易之求情。張易之雖然沒有立即點頭答應,但也沒有搖頭。小花並不知道張易之心底具體的打算,但也明白再逼問下去事情只會變得更糟糕,只得耐心等下去。
誰知到了第二天,蕭湛和齊繡繡竟一起沖到了書房。齊繡繡性子剛烈,幾句不合心意,口氣便沖了起來,竟質問張易之為何扣留瑯琊山莊的大小姐。張易之是一寨之主,平日里雖不特別嚴厲,但總不會有人敢當面頂撞,怒氣上沖,當下便說出了「無論如何,都不會讓王青桐離開九龍寨半步。
小花說到這里,無奈的嘆口氣,說道︰「所幸的是,五弟並沒有將實情告訴七妹,加之我在緊要關頭將話引了開去,所以大哥並沒有發現五弟在那晚也在場。大哥雖然看中手足之情,但當時有許多人在場,面子上下不來,才略施小懲,樹立威信。五弟只是皮肉傷,這幾天就應該好得差不多了。再過些日子,七妹也會被恢復自由身。而我,不過就是被留了幾日,現在已經沒事了
青桐了然的點了點頭。小花雖然說的輕描淡寫,三言兩句就將事情帶過,但她明白,當時的情景肯定沒有這麼輕松,小花只是不願意自己擔心罷了。單單是張易之當時會憤怒的說著「無論如何都不會讓王青桐離開」這樣的話,可見他真的被齊繡繡氣的不輕。不過她沒有想到的是,齊繡繡竟會替自己說話。看來怪胎歸怪胎,心眼兒總不會壞,或許她並不是對自己有敵意,而是她平時就是那樣的人罷了。
想到這,青桐忽然想起一件最要緊的事情,于是抬頭焦急的問道︰「張易之怎麼會同意讓我下山的?你是不是跟他做了什麼交易?」
小花略顯無奈的笑了起來,說道︰「青桐,那是我大哥
青桐抿了抿嘴巴,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心里卻在月復誹︰大哥大哥,你把他當大哥,人家不一定真把你當弟弟。又不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更何況親兄弟還有翻臉的時候呢,難保張易之如此狠毒的人,不會做出什麼有損陰德的事情。
小花看她碎碎念的樣子,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麼。當下一笑,也不爭辯,而是說道︰「大哥在盛怒之下,說的話又怎麼算得了數。我勸解幾番,他就會同意的
青桐哼了一聲,酸溜溜的說道︰「他如果真這麼大度,就讓我離開九龍城。解淵表面上是來幫忙,還不是受了張易之的命令來監視我們
小花臉色一暗,微微苦笑道︰「自從大夏朝廷將九龍寨視為眼中釘以來,大哥的心里就一直扎著一根刺。朝廷前後幾次招安不成,就變成了派兵圍剿,雖然現在危機已經解除,朝廷似乎也默許了九龍寨的存在,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表面的和樂升平是絕無可能一直維持下去的。戰爭不過是早晚的事。大哥作為一寨之主,全寨上下的幾百條性命全都捏在他的手里。他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可朝廷是朝廷,我是我!」青桐忍不住大聲反駁,「我既不是什麼大官,也不是皇帝,就算他想拿我當擋箭牌,如果朝廷派兵打來,我根本排不上一點用處!一箭射來,死就死了,跟普通的尸體沒有任何區別!說不定連瑯琊山莊的人都不會流一滴眼淚!除了沈琰可能張易之想要干什麼!!他到底想要怎麼利用我!!!」
青桐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氣憤,好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涌了出來。霍然看見小花眼里的疼惜和歉疚,她不由得滯了一下,然後頹然趴倒在桌在上,臉頰埋在雙臂間,沉默下來。
房中一時安靜下來,誰也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一下。昏黃的光線從門外照進來,投在地上,緩緩地,影子傾斜,直至不見。
小花靜靜的坐在椅子里,默默的看著趴在桌上一動不動的女子,心痛的無以附加。當他在書房不吃不喝跪了兩天兩夜後,張易之終于嘆息的松了口。腳步踉蹌的離開時,張易之背對著他,低沉略顯失望的話語放佛再次回蕩在耳旁︰「我以為,只有你懂我……」
大哥啊大哥,眼前之人不過是個無辜可憐的女子,你又何必為難這樣一個惹人憐惜的柔弱女子。你總說我會懂你,而我一直以為我懂,可我最近越來越看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麼。
忽然,趴在桌上的女子動了動,聲音回蕩在房中,有些悶悶的︰「小花,你知道嗎?」張易之到底想干什麼。
「我不知道
「……我們是朋友嗎?」
「永遠
「那你會害我嗎?」
小花微微一笑,聲音從胸口發出,帶出一種被稱為堅定的情緒。
「不會
借著月光,能看見女子輕輕轉過了頭,臉上笑容燦爛,嬌艷如花,一雙眼楮亮晶晶的,滿滿的都是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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