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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自找苦吃

薛紹披星戴月的回到了家中,夜色已晚,兄嫂和家僕們都已睡下,只有一個門子來給薛紹開了門。♀薛紹叫他不必聲張叫醒家人,自己打了些水隨便洗漱了一番,就回了臥室一覺睡下了。

其實,從離開藍田縣一直到今天,薛紹的神經從來沒有真正放松過。先是頭上架著一套命運的枷鎖,想要打碎它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再者,初入古代官場,一切都是陌生一切都要從頭開始,薛紹雖然膽大心細,但也不得不謹小慎為處處小心。

在這樣的一個環境之下求生存,時間長了,薛紹難免有些精神透支之感。

今日在虞紅葉那里休息了片刻,又在西市輕縱了一回,薛紹感覺很放松,而且是從未有過的放松。

一覺睡下黎明蘇醒,薛紹感覺通體舒泰精神飽滿,就像是一顆放完電了的電池,又重新充滿了電。

薛紹沒有變回那個奢靡萎頓的藍田公子,仍是那個精力充沛斗志昂揚的薛紹!

晨起練武,有些日子沒有這樣干了。薛紹來到後院馬球場,看到吳銘正在和月奴一起練槍,而且是馬槍!

少林寺從大唐開國起就有為朝廷進獻「僧兵」的成例,從少林寺流傳出來的步戰刀法與馬戰槍法,一直是軍隊里的單兵至高武學。以往,薛紹只看到月奴練習「江湖流派」的達摩劍法,還是第一次看到她練習充滿軍武氣息的馬槍槍術。

薛紹遠遠的駐足觀望了片刻,那些槍法大開大闔,非常實用。比之「槊不過程」的程伯獻,恐怕也過之而無不及。

吳銘與月奴也早就看到了薛紹,但是沒有停止練習。父女二人還對戰了一場,吳銘絲毫沒有手下留情,月奴很淒慘的被三次打下馬來,不敢叫疼,馬上又翻身再戰。

薛紹走了過來,父女二人方才收停。

「大師好功夫,不知可否教我?」薛紹開門見山道。

吳銘翻身下馬對薛紹抱拳一拜,「公子當學萬人敵的兵法,這陣前搏殺的匹夫之勇,無足道哉!」

「藝多不壓身。♀」薛紹道,「萬一哪天我被人逼迫,不得不親身奮戰才能月兌身呢?」

?」

吳銘濃眉一擰,二話不說,「如此,公子請上馬!」

「好!」

薛紹翻身騎上了月奴……的馬,月奴擔憂的道︰「公子小心啊!」

「你閃開。」薛紹道,「要想打贏別人,先要學會挨打。大師不必手下留情,只管用心教我。」

「放心,我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吳銘的神色很是嚴肅,甚至有點肅殺,沉聲道,「如果有一天公子真要用到這樣的功夫來御敵了,那必然是萬般危急。現在我對公子心慈手軟,便是害了公子!」

「是這道理!」薛紹心里好一個痛快,訓練場上的殘忍與苛刻是專屬于軍人的慈悲,古今相通啊!

「大師,請……」

薛紹一個請字未落音,吳銘斗然一槍就遞了上來,陰冷如蛇快如閃電,直接就捅中了薛紹的心窩。

慘叫聲都發不出來,薛紹翻身落馬!

一擊中了羶中附近,這口氣差點接不上來。也幸得這槍沒有接槍頭,不然剛才這一下就要被捅個透心涼了。

「公子,你沒事吧!」月奴大驚失色跑上前來。

薛紹趴在地上猛一揮手不許月奴過來,頭眼昏花的一陣狂喘接上了這口氣,心想,還真是隔行如隔山,如果是步戰格斗,我還真的不會怕了誰。這馬上功夫,我是完全的外行啊!

「中平槍,槍中王,中間一點最難防。」吳銘騎在馬上,說道︰「再者記住,沙場拼命不是儒生比箭,什麼請啊先啊後的,全部拋到腦後。不惜一切手段殺死敵人並活下來,才是唯一的法則!」

薛紹咬了咬牙,再度提槍上馬,一咬牙就挺槍刺了上去。

吳銘單憑一只手挺槍應對,風清雲淡從容不迫。薛紹使盡了吃女乃的力氣也費盡了心思想要打中他一下,最後發現,這根本就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吳銘單憑一只手提著一條槍就防了個滴水不漏,足以應對薛紹的任何野蠻或刁鑽的攻擊。

收手。

薛紹抹了一把汗苦笑。手沒放下來,吳銘一槍就把薛紹打翻落馬。

薛紹幾乎是臉先著地,還啃了一把青草和泥土,抬起頭來「噗噗」的吐個不停。

月奴站在不遠處的球場過廊下不敢過來,眼淚兒像掉了線的珠子絲絲滑落。這時大嫂蕭氏走到了月奴身邊,說道︰「月奴姑娘為何哭泣?」

「夫人!」月奴專注到忘情,以她的警覺居然沒有發現蕭氏走到了身邊,連忙施了一禮,說道︰「公子萬般尊貴,怎能吃受這樣的苦頭?月奴心疼!」

「你這孩子,倒是心直口快。」蕭氏微然一笑,撫了撫月奴的背,說道︰「或許二郎一輩子也沒有機會親自上陣搏殺,但他胸懷大志欲成功業,因此總是自己給自己找些磨煉。」

「公子何苦如此?」月奴仍是在抹著眼淚兒。

蕭氏微笑道︰「古人言,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二郎顯然是明白這樣的道理。」

「月奴愚昧不懂這些道理……月奴只是知道,公子受苦了!」月奴抿著嘴擰著眉強忍不落淚,「夫人,公子是你親手帶大的。你與公子名為叔嫂但卻情同母子。你就不心疼麼?」

蕭氏面不改色眉宇輕輕一擰,「心如刀割。」

「那夫人還不趕快阻止?!」月奴急了,「看,又被打下來了,第六次了!」

蕭氏微然一笑,一言不發的抬腳走了。

月奴愕然,只能是一個人站在那里干著急。

薛紹爬上馬,滿身是泥頗為狼狽,再次挺起了槍。

吳銘將手中的木槍往地上一插,「今日到此為止。」

「我讓大師失望了?」薛紹道。

「確實。」吳銘直言不諱,正色道,「我觀公子頗有內家底子,听說步戰也是頗有火候,卻不料公子的馬上功夫卻是差到了極致。休說是使好馬槍,這騎術都是差得緊。」

薛紹嘆了一聲,點頭,「沒錯,這正是我的最弱之處。還請大師點撥教。」

吳銘擰著眉頭凝視薛紹,思索了片刻好像是做下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公子,請把我帶進軍中,留在身邊吧!」

薛紹有點意外的揚了揚眉梢,「大師這是要重回軍旅嗎?」

吳銘深呼吸,眼楮驟然一亮,「對!」

「我來想辦法,給大師辦一個八品備身的官憑告身,做我的親隨如何?」薛紹道。

「不必,小卒即可。」吳銘說道,「貧僧入軍不求官祿。只求留在公子身邊早晚有個照管。」

薛紹笑了一笑,看來吳銘很是擔心,我這個馬上功夫差到爆的半調子將軍。

「好,我去安排。」

稍後薛紹洗漱了一番,與兄嫂等人共用早膳。

大哥薛顗听說吳銘要入軍陪侍薛紹也表示同意,並私下對薛紹說,為兄倒是知道吳大師曾經有過幾年的從軍經歷,但詳情如何吳大師卻一直誨莫如深。想必他以前曾是一個軍旅經驗豐富的軍官,該是能夠幫到二郎。

然後兄弟倆人就一起商議燒尾宴的宴客名單,將其最終敲定。薛顗要去安排廚子會堂這些事情,薛紹說不用,宴會將在芙蓉園怡心殿舉行,那里有現成的大宴堂足以容納數百賓客,並有現成的御廚和雜役伺候,一切不用操心。

薛顗驚訝道︰「芙蓉園那可是皇家的園林宮厥,豈是我等臣子拿來用了豈不僭越?」

薛紹便將太子主動出借怡心殿的事情,跟大哥說了。

薛顗沉思了片刻,顯然已是想通了其中的道理,說道︰「二郎,連太子都通過你來拐著彎的討好天後。由此可以見得,在大多數人看來你已是天後的人。」

「那又如何呢?」薛紹問道。

薛顗不無擔憂的道︰「我們薛家是李唐皇族的外戚,先母是大唐嫡公主,先父是駙馬。如今你卻被人視作了天後的人,這有些說不過去啊!」

薛紹笑了一笑,說道︰「大哥過慮了。小弟立志,忠于社稷、忠于萬民!」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這是儒家的一個重要思想。忠于社稷與萬民是比忠于君更高層次的忠。

薛顗頓時無話可說,只得苦笑了兩聲擺擺手,「二郎好口舌,為兄說不過。」

薛紹笑道︰「大哥放心,小弟絕對不會禍國殃民、辱沒了先祖就是了。」

「這便好。」

薛紹再道︰「日前裴行儉的夫人曾對小弟說過一言,說想帶上家中孩兒來赴燒尾宴。听她言下之意是想與我家結為世交,小弟也正有此意。但是燒尾宴若在怡心殿舉行,可就不太方便她帶孩子一同赴宴了。因此小弟趁這兩日有空閑,先請裴行儉一家人來赴個家宴。大哥以為如何?」

「甚好。」薛顗說道,「裴行儉雖是一名軍帥,但也是雅量高致的天下名仕。能與他把酒言歡並結為世交,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那小弟這就登門去請,明日正午設宴招待。」

「好!」

薛紹正待騎馬出門,朱八戒帶著兩個宦官親隨來了薛府,說是太平公主派他們前來專司打點怡心殿燒尾宴的酒水餐佐一事。

薛紹心里就在好笑,太平公主的手腳蠻快嘛,昨天在校場我跟她說過「放假約會」的事情,我這剛剛回家他的使者就趕到了我家里。

當著薛顗的面朱八戒沒敢多話,暗中卻在給薛紹遞眼神。

薛紹心里明白,太平公主本人已經到了怡心殿等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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