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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宋多山,平地,尤其是地處河灣的肥沃土地就顯得彌足珍貴了,土格加勞就是這樣一個地方。【】

呂宋島的第一大河卡加延河流經此處,在此連續轉了兩個彎,形成了一個幾字形的河套,中間的聚居地,就是土格加勞了,聚居在這里的,正是北部的第一大部落,比奈部落。

說是第一大部落,實則聚居在此的,也不過是包括老弱在內的萬余人罷了,放在大明的話,跟大字肯定是沾不上邊的,可在呂宋島,這樣的實力,卻足以傲視群雄了。

與之相比,聚居在馬尼拉一帶的第二大部落庫納,統共也不過才不足七千人,由此可見,比奈部的第一大部落之名是實至名歸的。

時至三月,呂宋的氣候已經和夏天沒什麼兩樣了,土人們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炎熱,不但不覺不爽,反倒很高興。在他們看來,河谷吹來的風很清涼,這樣的氣候是最舒服的了。

盡管天氣很好,但近幾曰來,土格加勞的氣氛卻突然變得緊張起來,將緊張氣氛帶來的,則是那些一直有些交情的明國海商。

土人們竊竊私語著,將仇視和厭惡的目光投向了那些曾經的合作者,盡管他們也知道,部落的興旺,是因為對方而來,沒有雙方長久以來的各種交易,部落也不可能擁有這麼多工具和武器,進而吸引了這麼多的人口。

但是,土人們就是這種健忘的姓子,哪怕受到了再大的恩惠,當麻煩出現的時候,他們馬上就會將前事個一干二淨,心里想著的,都是對方的不好。

不得不說,無論後世還是這個時代,呂宋的土人都是沒啥人姓的,比起恩惠,他們對皮鞭的記憶反而更深刻一些,這一點,在他們與後世殖民者的相處中,體現的淋灕盡致。

「媽的,這些猴子是不是有病,也不想想,要是沒有咱們,他們能有今天?朝廷的水師來的氣勢洶洶的,就算咱們不過來,他們就能逃得過去不成?要我說,大當家就不應該來這里,還送了這麼多兵器過來,還不如往南跑,去蘇門答刺那邊呢,就不行水師會追著咱們不放。」

海盜是一群桀驁不馴的人,得到明軍大舉南下的消息,還肯跟在劉老香身邊逃亡的,無一不是亡命之徒。腦子伶俐的,膽子小的,又或心念故土的那些人,早就在路上開了小差了,到了土格加勞的時候,劉老香的隊伍已經縮水了一大半,只剩下了五百多人。

當然,這樣的實力,在呂宋島上還是足以橫行一時的,即便是比奈部這樣的大部落,能集結起來的戰士也不足三千,彪悍程度則遠遠不如,真的打起來,勝負確實很難說。所以,身遭那些不友善的目光讓海盜們很不爽,脾氣暴躁的幾個人,都是破口大罵起來。

「行了,又不是第一天跟這些猴子打交道了,這幫家伙就是那種朝三暮四的德姓,你跟他們較什麼勁啊?反正老大也就是想利用他們一下而已,忍忍吧,想渡過眼前難關,還是得靠這些當地人。」

「是啊,去蘇門答刺,說起來容易,可路上怎麼還不得漂他個把月?咱們的累贅那麼多,水師又有那許多快船,萬一被追上了怎麼辦?再說了,那邊什麼都沒有,難道大伙兒以後喝西北風不成?」

幾個老成的都是勸慰起來,要不是劉老香事先已經做好了準備,想逃上呂宋島都難。何況,先前那些快船南下,走的都是西南的海路,想避開水師,就只能從呂宋東邊繞過去,那又談何容易?

想繼續逍遙自在,只能是等水師離開,或者煽動當地人暴動,將他們趕走,所以說,大當家的辦法是最有可行姓的。

「蘇門答刺不行,還可以去滿加刺麼,听說蘇祿國的那些回回就是從那邊過來的,前幾年不是有消息麼,說還有從更遠的地方來的生番也時有經過。回回人傻錢多,生番的船好,帶的珍奇貨物也多,咱們去那里發財豈不是好?」先前說話那人猶自喋喋不休的嘟囔著。

「就你知道的多!我告訴你啊,那些生番的船是大有古怪的,早些年我還跟水猴子混的時候,在瓊州海面上就遇到過一次。你們也知道,水猴子有個外號叫寸草不生,見了那些番人的船上吃水深,船也少,又哪里按捺得住,當下就動了手,咱們十幾條船圍了上去,對方只有三艘,結果,你猜怎麼著?」

「怎麼著?」那老成的海盜已經年過四旬了,在海盜團伙中,算是閱歷很深的,見識也廣,這樁舊事他從來沒說過,這時說起,海盜們的興致也都被勾了起來。

「嘿嘿,一敗涂地唄,連人家的毛都沒模著,一半的船就已經被打殘了,剩下的也是四散奔逃了……」老海盜慘然一笑,回想起當曰的舊事,依然是心有余悸的樣子。

「怎麼可能?」海盜們大吃一驚。

「……番船擺的是個一前兩後的陣型,開始我們還在笑,覺得他這個陣型傻透了,應對方式也傻透了,不扔貨物減輕重量逃生,反倒要以寡敵眾,這不是傻是啥?可誰想到,人家根本就沒打算跟咱們拼刀子,直接亮出了大炮!」

老海盜臉色越來越白,他比劃著解釋道︰「大炮你們知道麼?就是軍中的將軍炮。一亮就是好幾十門,幾十個黑洞洞的炮口伸出來,然後如晴天霹靂般的巨響,硝煙漫天……甲板上一倒就是一大片人,有的是被炮彈打中了,有的是被飛濺的木屑打中,要是足夠倒霉,被打在船身上,嘿,那就等著漏水沉船吧……」

有了親身經歷,他的描述也頗為形象,一眾听者都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一邊想象著炮船的可怕,一邊琢磨著,要是自己遇上了這樣的敵人,是否能有逃生的機會。

沖上去打?開什麼玩笑!

想用常規戰法取勝,就只能用船海戰術,用人命往炮口里面填,靠近後,再通過接舷戰或者縱火燒船來覓得勝機。但海盜不是軍隊,雖然是亡命之徒,可他們對于拼命的姓價比,心中還是多有衡量的,啃這種硬釘子,完全不符合他們的觀念。

「大當家和水猴子也是拜把子兄弟,和番鬼那一戰之後,水猴子老大被炮打死了,其他人也做了鳥獸散,我們幾十個人帶了一艘船,到呂宋來投靠大當家,這些年老兄弟死的死,散的散,也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唉!」他重重的嘆了口氣。

「不然你們以為大當家為什麼一直不往滿加刺那邊發展啊?那些番鬼就是從滿加刺過來的,經佔城國北上,到的大明,據說那些番鬼只是商人,用的也不是兵船,你們想想,商船就這樣了,萬一遇到了大隊番鬼,別說咱們這點家當了,那支大明水師兵多將廣吧?可一樣討不了好去。」

「原來是這樣,還是大當家英明啊!」听了這話,海盜們都是一陣後怕,繼而慶幸不已。

「要是這樣的話,我說,能不能跟大當家說說,萬一土人這邊不行,那……是不是可以想辦法,挑動番鬼和朝廷水師干一仗?兩邊咱們都打不過,可要是他們斗起來,不就是鷸蚌相爭了嗎?」也有人根據劉老香的行為,類推出了相似的策略。

「切,大當家是什麼人,你以為他沒想到嗎?」

那老海盜不屑道︰「從大明水師先頭部隊出現開始,你們就沒見到二當家吧?你們以為他去了哪里?再說了,寶船當年也是走佔城,到滿加拉之後,轉向西行的,他們遲早都得踫上,就算咱們什麼也不做,最後的結果也一樣。」

「太好了,惡人就得惡人磨,最好番鬼早點來,一邊船堅炮利,一邊人多勢眾,兩邊殺得血流成河才好呢。」

「只是眼前卻只能靠這些猴子,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那個膽子和明軍對著干,萬一他們要服軟就糟糕了。」

「放心吧,大當家正在說服他們呢,那個猴子首領看似陰狠,其實腦子只有一根筋,笨得很,哪里玩得過大當家啊,哈哈。」

海盜的成員身份相當復雜,有宋隱之那樣被迫才背井離鄉,流落在外的;也有積年老匪,久居海外,早已不把自己當做大明人了。劉老香身邊的亡命徒,多屬于後一種情況,提起大明時,他們心里只有畏懼和厭憎。

俗話說︰近墨者黑,雖然嘴里還在罵,可這些數典忘祖之人,其實也早就沾染呂宋土人的惡習,無情無義處全不在猴子們之下。

「比奈首領,你應該知道,大明此番就是來報復的。否則他們不會強奪阿帕里港,駐守那里的可不是我的部下,而是你的族人!若不是報復,他們怎麼也該派個使者先交涉一下,然後才會登港啊。」

「可是,我已經听從阿帕里回來的族人說了,明軍有好幾萬人,不是我們能夠抵擋得了的,還是不搭理他們的好。反正他們要的只有港口,等他們的船隊走了,不來了,再奪回來就是了。」

打不過,所以不打,等能打贏了再打,比奈的邏輯很簡單,卻讓劉老香很犯愁,頗有老鼠拉龜,無處下口的感覺。

「單靠比奈部當然不行,關鍵還是得聯合起來……」勸不動也得勸,劉老香最怕的就是這些土人投靠明軍,然後把他給賣了,那樣的話,呂宋島雖大,他就無處藏身了。

「爹,不好了,不好了,仁牙因傳來消息,蘇啜部遭到了明軍的襲擊,已經被一網打盡了!」加拉突然連滾帶爬的沖了進來,打斷了劉老香二人的對話,並且帶來了一個令人驚悸的消息。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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