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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山陰徐渭

第一百四十五章山陰徐渭

第一百四十五章山陰徐渭

那一夜趙越回到家中,就直接把自己關進了書房內,久久也不見出來。

誰都不知道趙越在這一晚上都想到了什麼,又在想什麼。

福管家不敢進門,只能站著窗外,透著燭光的窗紙上反射的人影來判斷,自己的這位新主子坐在書案後一動不動。直到第二天,提心吊膽了一晚上的福管家,當看到雙眸帶著血絲的趙越面帶微笑的走出書房房門之後,一如往常的洗漱、吃飯、更衣,然後去太醫院點卯,這才略微放下一些心來。

只是如果有人仔細注意到趙越的眼神,就會現他的眼楮中比以往多出了幾分深沉。

當然,趙越的這種「沉默」並沒有讓福管家真正的放心下來,最後目送趙越出了家門,這位管家才嘆了一口氣,然後也不知道為什麼搖了搖頭,轉身回去處理今天家中的雜物去了。

當天一份記載了有關趙越信息的薄紙,就出現在了東廠提督太監秦福的案幾之上。

就見上面簡單的寫道︰「初歸神色有異,立于階下問福曰;汝僅為管家乎?後入書房,徹夜未眠,次日一切如舊,不曾有其他言辭……」

秦福看了兩眼,滿是褶子的老臉上泛出了一絲微笑,隨手就將這紙條在還未熄滅的燭火下點燃,然後輕輕的說道︰「日後這種事就不必回報咱家了……我這佷子倒是個人物,只是還需要敲打敲打。你們下面以後只是在暗中保護他不惹出麻煩也就是了。不是咱家公器s 用,而是陛下那里對此人還有大用……」

話音一落,立刻就有人連忙應聲,然後默默退去。等到房間內就剩下秦福一個人,除了燭台上升起的裊裊青煙,似乎一切都沒有生過一樣。

時間進入到了四月下旬,京城里的氣溫就開始逐漸回暖,終于有了幾分天的氣息。街頭巷尾的楊柳樹也都開始抽枝芽,生長的度簡直是一日一個新氣象,好似打了j 血一樣的令人瞠目結舌。

對于這種氣溫上的變化感覺最明顯的就是,前幾天大家還穿著冬天里的棉衣,今天就不得不換上了單薄一些的秋裝,哪怕是趙越這個從山東來的外地人,都覺得這變化實在太大,更何況他輕裝簡從來到京城,身上的衣物幾乎都是自登州帶過來,以至于天氣一變,連一件替換的衣服都沒有。

不得已,趙越早上趁著氣溫還低,先去太醫院打了轉,算是點卯報到。緊接著就拉著胡三還有劉青書一起出門,去街上找成衣店,想購置幾套換洗的衣物。

至于許肅,那書呆子今天家里要去上墳祭祀,為他父親許紳「燒百。趙越之所以著急換新衣服,一是天氣變化,不得不換。二一個就是想要再順便買些禮物,等一會登門拜訪,畢竟許肅與自己亦師亦友,于情于理都應該登門拜訪。

劉青書,就是劉二,趙越新收的那個書童。既然是書童了,自然不能再叫劉二這種「貧民化」的名字,可惜趙越對起名字這種事情也不在行,不過趙越馬上就想到影視劇里那些丫鬟總是起一些「琴、棋、書、畫」,或者是「、夏、秋、冬」之類的名字,這書童想來也是大同異。幾乎下意識的趙越腦海里就浮現出一個叫「青書」的名字,他頓時覺得這個名字應情應景。可是等名字起完,劉青山感j 涕零之際,趙越才猛然間想起來為什麼「青書」這個名字如此耳熟。

這不是金庸某本名著里的那個白臉的名字嘛!坑爹啊這是!反骨仔可是不好玩……可惜等趙越再想改換名字,看著人家劉青書一副歡天喜地的樣子,又實在是難以開口。自己總不能說,這名字是某部說里被虐男配角的名字吧。

就這樣,趙越只能寄望于這個書童日後能夠德、智、體全面展,不要因為名字而步上某人的不光彩道路。

不過很快劉青書這個名字就不那麼讓趙越感覺糾結了,因為青書的父親劉老實還有一個兒子。當得知趙越給劉青書取名時,劉老實就壯著膽子想求主人給這剛滿周歲的兒子也起個大名,于是趙越想都沒想,就給他起了一個名字,叫「青雲」。

這回好了,劉青書,劉青雲,劉老實家算是名留青史了。

不提趙越拿自己的書童一家開玩笑,只說上了街來,趙越看著往來穿梭如織的人流,頓時感到心情舒暢了許多。

話說這幾天趙越「梅園」、太醫院、廣德樓三點一線的生活,真的找到了幾分後世在省醫院上班的感覺。可惜單調的生活持續久了,人生就會缺少了新鮮感,變得乏味。偶爾出來逛逛街,調劑一下心情,也是自我放松的一種手段。

只可惜趙越就和所有的男人一樣,對于逛街這種事情天生比女人就缺少一種j 情和耐x ng,剛開始還算是看的有滋有味,沒十分鐘,趙越就直接問兩個孩兒,哪一家成衣店的衣服做的最好後,然後就直接奔著目標而去。這也就是男人,換做是女生逛街,不把這整條大街掃蕩一遍,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從太醫院出來,向西就是正陽門。出了正陽門正對著的就是正陽門大街,這條為京城中軸線的大街上左右兩旁遍布著琳瑯滿目的商家與店鋪,其中著名的琉璃廠和天橋,也都臨著這條大街,所以這里可以京城最繁華的區域。

而要說是成衣店,最有名的莫過于「誠祥布莊」還有「永泰裁縫」。

劉二,不是劉青書對這些並不了解,畢竟他年紀,也不經常上街。胡三就不一樣了,這子油嘴滑舌的,是個不老實的主兒,雖然也認真好學,但是有機會上街,就格外的精神。對這北京城里的百年老店也都是如數家珍。

此時,就見他指著面前的「誠祥布莊」對趙越推薦道︰「先生,這家店的布料可是咱京城里花樣款式最多的店面,里面的老師傅手藝也好,最有意思的就是人家師傅一手‘眼尺’的絕活,那絕對是堪稱是咱們京城一絕啊。」

趙越好奇道︰「什麼叫做眼尺?」

胡三賣弄似得搖頭晃腦,嘿嘿一笑,也不解釋,只說讓趙越親自領教了人家老師傅的本事,那才有意思。

趙越也不跟這子計較,邁開步就進了這家布莊。要說起來這誠祥布莊的生意還是真好。大清早打開門板做生意,這登門買布料制作成衣的客人就是絡繹不絕。

一丈三四尺高的櫃台正對著店門,櫃台上面擺滿了花花綠綠顏色各異,款式各異,櫃台後面站著大大老老少少大概足有十幾位伙計,每個人的脖子上都掛著不少布料和綢緞,手里一手拿著剪子,一手拿著木質的尺子,每有一個客人詢問或者是要求什麼,就大聲吆喝的好似唱歌一樣的好听。

而他們身後,整面牆都立著開放式的櫃子,一層一層堆滿了各種綾羅綢緞,可謂是種類齊全。

見了這一副熱鬧非凡的場面,習慣了現代大商場那種安靜整潔氣氛趙越,就頓時來了興致,在這布莊里閑逛了起來。

早有堂前的伙計看到趙越三人進門,特別是趙越,一百八十多公分的身高,好似擎天白欲柱似得往這里一站,就立刻吸引來不少客人驚詫的目光。

兩個半大的子,一個神色張揚,一個行為拘謹的左右相伴,配合著趙越劉姥姥逛大觀園似得模樣,這個組合卻說不出的有趣怪異。

不過上門就是客,店伙計雖然好奇這三個人是哪里冒出來的,不過當注意到趙越腳下未及更換的一雙官靴,這會看人的店伙計立刻就認出來這一行人是管家出身。于是立刻就熱情的迎了上來。

「這位爺,請問您是要買綢緞給夫人置辦衣裳,還是拉幾尺布給自己添置幾套新袍子?要說這天氣可是暖和了,您身上的這套衣服怕是要換換了。」這伙計顯然是見多識廣,嘴皮子也利索,立刻就看穿了趙越的來歷,熱情的推銷道。

趙越點頭,左顧右盼道︰「我要做幾件衣服,里里外外全套的。不知道店家可否幫我推薦一下?順便再給他倆也置辦一身新衣服。」說著趙越就是一指身旁的兩個孩兒,既然是要買衣服,索x ng連這兩個的也一起買了。

可是趙越這話一出口,店二是眼前一亮。而陪著趙越的胡三和劉青書卻都是嚇了一跳,連忙擺手推辭。

可惜趙越決定的事情是不會輕易更改,于是胡三和劉青書也只能感j 涕零的收了下來。不過胡三更多的是興奮,劉青書卻是完全的沉浸在幸福之中。話說這孩子自從是跟了趙越,這每一天都感覺跟做夢似得,先是被提拔成了書童,有了月錢可以領,然後就是家里也跟著水漲船高,在府里面的下人當中有了「地位」。接著自己還有弟弟,都有了大名。這些事情以前是連想都不敢想的,可是現在,一夜之間好像所有好事兒都將在自己頭上一樣。因此回家時他爹就告誡他不知道多少遍,這新主人是個好脾氣的,更遇到這樣的主人那是做下人的福氣,所以千萬要心伺候著。于是這劉青書幼的心靈深處,就牢牢條,一輩子都要對趙越忠心耿耿,絕對不能有二心。

趙越不知道自己一套衣服對會一個孩子的內心影響如此之大,他只是覺得自己一個大人買衣服,不順便給兩個孩子也置辦,實在是有些過意不去。更何況趙越對錢財也不看重,並不覺得有什麼。

不過他出手闊綽,店家自然是滿心歡喜,立刻就找來了一堆布料讓趙越挑選。同時還叫過來一位老師傅,為趙越測量尺寸。

這是一位須皆白的老裁縫了,一身灰布棉衣,腰里系著一個藍布圍裙,一手空著,一手卻拎著一把剪刀。

當這邊趙越選好了布料款式,那邊老裁縫已經開口詢問要做什麼樣的款式。對明朝的服飾沒有太多研究的趙越只得讓老裁縫幫忙推薦幾款「大眾樣式」的,也不求別出心裁。于是趙越很快就見識了什麼叫做「眼尺」。

就見這老裁縫也不用尺子為趙越丈量身體尺寸,不由分說拿起趙越所要的布料,舉起剪刀就是  的一通剪裁,動作快麻利,絲毫不拖泥帶水,真應了那句話︰「游刃有余」。

趙越開始還被嚇了一跳,等反應過來,連忙叫道︰「老師傅且住手,你這還沒有給我測量尺寸呢,剪壞了可怎麼辦!」

不過他這麼一喊周人卻是立刻笑了起來。

老裁縫似乎是見怪不怪了,手中動作不停。只有店二陪著笑道︰「這位大人想必是剛來京城的吧。咱們這誠祥布莊論名聲那在整個順天府都是數一數二的,一是咱們做生意貨真價實、童叟無欺,再者就是咱這店里的老師傅,都有著一手眼尺的絕活,堪稱是這京城一絕!」

這已經是趙越第二次听說所謂的眼尺了,回過頭看著一臉怪笑的胡三,趙越馬上反應過來,哪里還不知道自己被這兔崽子給涮了。

果然經過店二一解釋,趙越這才明白,感情這「眼尺」說白了就是人家老師傅長年累月練就出的一雙「利眼」,能夠一打眼,就根據客人的高矮胖瘦心中估算出這用料的尺寸,所以根本就不用尺子測量,因此被叫做「眼尺」。

听了這麼一說,趙越不由得贊嘆這古代做生意果然和現代一樣,別看缺少了不少高科技的玩意,但是同樣賣商品的同時,還帶著吸引人眼球的噱頭。

這「眼尺」不就是這樣一種招徠客人生意的噱頭嘛。不過人家這一手,說是絕活,卻是一點都不假。

說話間老師傅已經裁減完布料,不哼不哈的扭頭走了。

看到此處,趙越對人家老裁縫的手段簡直是嘆為觀止,敬慕非常。心說自己的眼楮要是能夠練就的和人家一樣,日後做手術卻是又方便許多。

說到底,還是要熟能生巧。

布料是選好了,也裁剪好了,接下來的就是縫制成衣。不過這卻是一個花功夫的步驟,直到店二帶著幾分j商的笑容,對趙越說,只要多花一兩銀子,當天就可以取貨。如果要是按照正常的程序,這幾套衣服怕是要一個星期後才能來取。

听說是一兩銀子,胡三和劉青書都覺得店家是在宰客。可惜趙越這個冤大頭倒是不覺得如何,在他看來,時間就是生命,與其等一個星期自己身上被捂的長毛,還不如當天就取貨。更何況下午他還要去許肅家拜謁。所以就在兩個孩兒肉疼的目光下,爽快的服了定金,然後大搖大擺的負手出了誠祥布莊。

等一走出門,胡三就抱怨起這誠祥布莊做生意滑頭,沒有過去老實誠信了。

趙越笑道︰「這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講究一個成本,以前這布莊或許是對待每一個客人都是待人以誠,不過那時候這布莊的客人肯定沒有現在這樣多。所以人家有時間,細心招待每一個客人。可是隨著名氣越來越大,客人越來越多,這人工的成本也就上去了。這樣一來,新人多,老人少,服務質量自然就要下降。所以剛才他們這就算是好的了,你們是沒有見識過做生意更不地道的。另外讓我等一個星期,我也等不了,還不如加些錢,一天之內取貨。這樣我還能提前穿上七天後的新衣,這樣一看,一兩銀子買七天的時間,豈不是經濟劃算?」

胡三多少還能領會一些趙越話語中的奧妙,可是劉青書閱歷不夠,人也單純,卻是想不到這劃算劃算到哪里?依舊為一兩銀子的額外支出感到不甘。

不過就在這時,一個陌生的聲音忽然從三個人的身後響起,贊嘆道︰「先生之言果然是不同凡響!哈哈,本來一件吃虧的事情到了先生口中也好似佔了便宜,不過按照先生的話語一推敲,到是別有一番滋味。」

趙越三人聞听此言都是一愣,緊接著回過頭去看,就見一個青衣長衫,身材削瘦,生著兩抹八字眉的青年,正跟在自己三人的身後,面帶微笑的看著自己。

趙越看清楚這個年輕人的模樣,很是陌生,顯然以前從來未瞧見過,又不知道他為什麼在自己背後言搭話,難不成有什麼事情不成。

于是趙越就轉回身,拱手問道︰「敢問這位朋友,有什麼事情嗎?」

卻說這八字眉的青年也似乎知道自己剛才的那一番話有些唐突,連忙欠身施禮,臉上不好意思的說道︰「剛才學生也是無意間听到兄台的一番話,覺得有趣,一時興起就冒昧的多了一句嘴,倒是驚擾到了兄台,還望兄台不要見怪。呵呵,在下山陰徐渭徐文長,這廂賠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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